吸 血 鬼 [3] % ~7 m6 T! s2 d. n9 C$ n
* y' L7 \0 u: h) t1 @% C
那把錐子尖銳地刺入他的後心,這是毫無防備的一下,也是致命的一擊。他抬起頭,看著懷裡的那個女人,還有那個一直一直深愛的女人,兩個女人的樣子在眼前模糊地重合在一起,深藍色眼眸中寂寞而絕望地閃動了一下,然後,一切消散……
: `, h. K2 C* E9 ?# O 沒有稠紅的血液流下來,是的,什麼也沒有。她怔怔地看著已經空無的懷抱,微笑,這一刻,她終於知道他沒有欺騙自己,這個叫潘的男人真的是一個吸血鬼,而他卻在被刺穿心臟之後溶化在空氣中,不再告別。
# t- R- H8 I/ W# c r1 y& ^ 錐子從手心裡掉落下來,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 D4 ~6 ?2 R3 w# a4 k7 `. W
我一直如此愛你,卻不知如何表達。你眼裡永遠有她的面容,這一次,我終於留住了你……
( Q, y% o" x$ I1 r, J 她撫摸著還平坦的小腹,露出溫柔的淺笑。這是他的孩子,是的,沒有人可以奪走它了。它是她的,她一個人的。
, ~. l+ [9 ]3 L$ I# ^ 記得那個男人反覆出現在她的生命中是在無休止的梅雨季。上海六月初獨有的天氣,老天不厭其煩地掉著眼淚,然後每天出門撲鼻而來的不是清香的泥土和青草混合的香味,而是讓人厭惡的發霉的味道。她痛恨這種季節,天空總是陰郁的,潮濕的衣服粘在身上,讓人打不起一點精神。 9 C& V" B4 A! ]# Z/ ?
那條路是她每天回家必經的,本來是一條很安靜的路,兩邊高高的梧桐樹,還有艷紅色的杜鵑。最近一直在施工,吵鬧和塵土在雨聲中混雜,磨折著她的靈魂。她討厭走在泥濘的路上,不時濺起的泥水會把高跟鞋和長褲弄髒以至於她每天都要多花很多時間在清理上。 9 u6 U# G2 v) Z" ]) B5 A( ?
那個男人經常站在路口的地方,撐一把黑色的傘。起初並沒有注意那個男人,只是,每天的重複,再重複,讓她無法忘記這個身材修長,喜歡穿黑衣服的男人。腦海里那個男人的臉十分模糊,偶爾跳躍的回憶中有他淡漠的眼睛,一閃而過的藍色,是的,那個有著藍色眼睛的憂鬱男人。 / K" \3 y8 X% t
回到家裡,打開冰箱,裡面最多的就是一包一包的速凍貢丸,然後,拆開一包,丟進滾水裡。經常性的不吃主食,只是因為沒有心思慢慢弄,也並不喜歡一個人享受寂寞的晚餐。
! B- W$ I7 ?# p" H/ |1 t 泡在浴缸裡的時候,熱氣讓她慢慢陷入一種迷糊的狀態,然後腦海里冒出一些零碎的片斷。
" h# J$ y W, p* ] 黑暗中,那個叫男人的身體,喘息聲,縱情,無力的擁抱,davidoff的香味,那雙冷漠的眼睛,藍色的?不,是黑色的。
9 V1 J f' e6 L) j6 b 那個幼體,殘缺的不成形的,在那個瓶子裡。吶喊,她看到它吶喊,不停的掙扎,然後支離破碎。 ( \/ E- j; S# o6 l0 K9 d
血液,是的,紅色粘稠的血液順著身體流淌出來,缺口,那個缺口在哪裡?往上看,心臟在寂寞的跳動,血液慢慢的有節奏的被搏出……
" U+ F% v4 @; | 然後,一下子驚醒,倉皇地掙扎著從浴缸裡爬出來,來不及擦乾自己的身體就匆匆穿上浴袍。喝一杯牛奶,好容易鎮定下來,站在窗邊,竟然又看到那個有藍色眼睛的男人。 3 L0 z6 X1 |( E8 C' v* |
他一直站在那個地方,沒有移動,可是他的眼睛,是的,他的眼睛注視著她,雖然隔著這麼遠,她依然這樣認為,或許是女人的本能。很久沒有這麼去注意一個男人了,自從那個男人離開。
2 a4 \- K) E3 k8 U2 ~ 她一直以為自己可以參透每個人的心思,可是,那個男人,一直站在路口,就這樣站著,每天回家的時候都能遇到,可是,他只是靜默地看著她,看著,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
" j; q; \ k _- m k+ I 她很有種衝動想過去和他說話,或許他愛上她了,或許愛上對方的人是她……
: {5 X5 v: l U& M5 f$ Q 或許她會去的,從前的她一定會去的。她不怕不被愛,只害怕錯過愛的權力。只是,在那個男人離去之後,帶著那個殘缺的生命,她不再能愛。愛情好像在彼岸湮滅的花朵,不再有下一季的盛開。看到相似的眼睛,她開始彷徨。拉上窗簾,把他當作陌生人拒絕。
; t& B$ k- ]7 X; @ \ [. W8 |( h 有的時候,一切都是註定的,無論你是不是想走,留的決定不是你能給。
6 l; g' v4 y, i) q: G" _ 那個無人的夜晚,她獨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故事俗氣的驚人,一個心懷不軌的男人對她動手動腳,然後,他出現了,一拳把他打倒在地上。那個男人哼了幾下就灰溜溜的走了。 ' h p2 x5 E% M% \) g
她看著他的臉龐,英俊得讓人不能不動心的男人,可是,她卻本能的想逃開。
1 A) y7 A4 {8 s$ O* ]& |1 ~2 l 她的手被拉住了。原來,他的手指和她的一樣冰冷的沒有知覺。 9 p0 v3 A# f& p) O; _, Y
我等了你五百年。他說。 3 R2 l; U+ S3 P. Q2 ^! c; h& x" j
她茫然的看著他,可是在他藍色的眼眸裡沒有答案,只有陷落。 , H7 P9 L" }7 D2 e* v# K. t8 r
他說她是他愛的一個女孩,因為愛她,他甘願變成吸血鬼等待她千年。他痴痴地等待,可是那女孩一直在別人懷裡輾轉,然後支離破碎地死去。
7 F4 _% e( k4 y4 o U) | 這一世終於他又在人群中找到了她的影蹤,他一直默默注視著她,沒有現身,直到看到她不再相信愛情。
9 h* V! b- h3 T" S, \1 D6 M4 P 你愛我,這是前世欠下的債。他輕輕親吻她的嘴脣。 4 e% k: n7 v4 y8 R
你愛的是我嗎?她恍然不知,只是無力抗拒他的溫柔。
! }$ Q# Y$ W+ M" ? 是你,也是她。 . Y* }2 h j5 r. I/ n7 K. [
當他進入她身體的時候,她忽然在他的眼睛裡看到另一個人,另一個自己。莫名的嫉妒,她忽然在想,他和她做愛的時候心裡想念的是不是那個她,而不是這個真實存在的自己?嫉妒另一個自己,是的,強烈的嫉恨。 ! z( Z3 Q: o6 ?3 y+ ~2 U; K* _/ t
他是一個溫柔的男人,唯一不能做到的就是白天陪她出去。 ! d2 d, w7 z" ]* L
我沒有看過你殺人,她說。
# K8 d. D4 A' E& {3 u 因為不想讓你看到。這些殘忍的不屬於你的事情還是隱瞞著比較快樂。 3 R; f- N, `* \& l4 G, P
你不能不殺人嗎?為了我。
& M; P& h, s9 R 不能,因為吸血鬼只有這樣才能活下來。
8 K5 @- j1 R- ?* k2 s: D) I# N& { 那你為什麼不吸我的血?!
' _' {( ^8 H9 s 我不能,我怕一不小心把你變成了我的同類。 3 ~: o% O6 {' r2 k5 }
為什麼不呢?
+ ~# M+ c+ O; [" `" A; Y7 v 因為我不能愛的自私。 4 ~) M- n( d; F% O, |+ M4 o
自私?以後呢?將來呢?如果有一天我死了,那你怎麼辦?還是一個人繼續等待我? / Q7 n& \7 j% h* _" U2 \3 j- Q
是的,繼續等待,除了這別無他法。
/ e5 y0 M, k% k S 你可以的,可以把我變成吸血鬼的,不是嗎?那樣我們可以一直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 i6 @1 S! s6 l: n5 m
…… - j& c/ Q8 g7 K
他沉默。然後她抓住他的衣服無助地哭泣。 $ o4 s$ A0 f" p1 |/ n3 ]3 z- x9 h
愛情,讓一個人變的不知所措,變的瘋癲,不近人情,可是自己卻依然不知。 / c( O0 ?2 `' @
一切在那個孩子身上爆發。 . Z0 @9 |' `, g) ^; z8 o) w
發現有了身孕是在深秋的時候,她欣喜的幾乎要大喊。
$ [1 a7 V/ Z3 W! P 回家第一時間告訴他,可是他的反映卻是沉默。
a/ C3 J+ W/ q, U 你不開心嗎?我有了你的孩子。 z9 e8 d A R2 @8 ?! V0 ]5 ]1 B
打掉,一定要打掉!他看著她,第一次用如此堅定而嚴肅的口氣對她。
& r. m4 `3 E- M: U7 K “咯噔”一聲,她聽到自己的心一下子從雲端跌落,本能地後退一步。給我一個理由。
4 S* a, S9 w: y& p, i6 B 她說。
* \% c1 Z, M7 k 那個孩子會有吸血鬼的血緣,會痛苦的,我不能。
4 A+ m- d5 S5 k+ d2 K4 I 忽然之間,她什麼也聽不見,只是記起那個殘缺的肉體。她知道自己已經放棄過一個心愛的人的孩子,那次讓她痛徹心扉的經歷,不能有下一次,決不。 ( L/ z1 M! f/ K/ ]4 |9 u. T
你讓我把它生下來,然後我也做吸血鬼,我們一起生活好不好?她絕望地看著他。 " h4 N [: }: v% n- m! L
不可以!你知道做吸血鬼多痛苦?你以為殺戮和血腥的生活很輕鬆?你知道我背負了多少的罪孽和傷害?我不能讓你再次經歷我的生活,那是地獄。 3 |; r' H9 m* _+ k, u* p
可是你經歷了,因為找我。 , v3 d" ]3 x0 Q2 x, x
我愛你,從很久以前,所以不能讓你再受到傷害。他向她伸出雙手,寶貝,過來,抱抱。 5 X/ [2 }7 ~" @0 r, [3 }
不!她再次後退,身體撞到了桌子,手無意中摸索到一樣利器,是一把錐子,那種尖銳的冰涼刺痛著她的靈魂,然後,她像是做了一個決定一樣投入他的懷抱。
6 [6 Q! g! e. }/ u. @% E8 c 親愛的,抱抱……她的眼睛不再明亮,伴隨著他痛苦的呻吟。 . ^, k1 k( V4 f0 _9 w0 h2 m) m
終於,一切結束。
- G$ x" c8 |2 o 當一個人平白的在人群中消失的時候,並不會引起太多的注意,或許人們已經麻木,不再習慣用最平凡的感情去關心別人。
2 n8 W, f2 u4 ?9 @: W3 y 她再次回到一個人的生活,不再寂寞,因為有了這個孩子。
; P9 A( z. q% p9 N% [6 K 孩子出生的那天,她痛得幾乎昏厥過去。
/ g- H4 V3 G3 g, _4 N; g- ] 然後他降臨了,一個漂亮的男嬰。
8 I% ~ g0 k5 h: ^" X& N( F 護士把它抱到她的懷裡,然後離開。 * }$ x7 W4 c7 g! u2 O9 o r
她看著他溫柔地笑,這是她的孩子,她和愛人的結晶。
$ _" e; [2 t% W; L( C1 q9 ` 那個孩子輕柔地在她身上蹭著,然後慢慢靠近她的頸。 ) k! ^4 z# F f8 `& D t) M5 [
在她感到痛苦的時候,他的齒已經毫不猶豫地咬下。 2 Z$ I: ~* R" K8 q8 `" C1 d; f
最後看到的是,那相同的藍色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