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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29 AM | 只看該作者

(轉貼) [中篇] 一幅油畫

第一章租房

今天是星期六，天氣真好，陽光燦爛，萬裏無雲，雖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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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風，但不大。暖風拂面，將清明綿延至今的淫雨陰霾一掃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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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們都將自己的床單被褥拿到外面曬，驅驅潮氣，把幾棟宿舍樓: I- C) [" o# v& Q

間的一排排冬青樹都鋪滿了。床單被罩都是學校統一發的，清一色

的藍綠相間，蔚為壯觀。
　　
　　天氣雖好，我卻心情不佳。* ]0 V) M4 O8 P! q* S
　　
剛才我還沒起床，手機響了，迷迷糊糊中我摸到了手機，按下了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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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鍵。“誰啊？”我沒好氣地問。在睡夢中被吵醒的人心情都不會# ~- [  P3 |" q"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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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何況昨晚CS玩了個通宵，頭到現在還隱隱作疼。
　　
“你是不是還沒起床？！”對方問道，似乎很生氣的口吻。是2 J3 ^! G1 _7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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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我迷糊的腦袋立馬清醒了，猛地坐了起來，清了下喉嚨，以

一種異常清醒的口吻說道：“哪有啊，老早起來了。”! H7 F5 K% r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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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的聲音越發嚴峻了：“你以為我聽不出來啊？都到中午了，你1 ~% s0 Y/ e7 [; x8 a- A0 b

還睡得住？昨晚幹嗎了？”我心裏發虛，聲音小了很多，解釋道：+ C% h$ T  ?7 d- Y*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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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已經起來了。爸，您找我有事嗎？”- g/ i) h: p) d

　　老爸余怒未消，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阿清，你也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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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要老讓我擔心。你都已經大三下學期了，應該考慮一下以後0 k) v  C" N1 \: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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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去向了。你不是說要考研嗎，宿舍裏人太多，會受影響，你還是! m6 K' O" 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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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學校附近租個清淨點的房間，好好開始複習吧。”我只能不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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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地附和著。

　　好不容易等老爸訓完，我放下手機，長籲了一口氣，往後一

仰，身子倒回到了床上。0 X- Z( {2 z) s2 i
　　
　　“你爸管得真嚴啊。”宿舍老三的聲音從我對面的鋪上傳來，

他昨晚與我組隊打了通宵遊戲，現在也還躺著。9 f  @0 S, O2 n. u: V# 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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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爸對我的確管得很嚴。因為以前我們家成份不好，我爺爺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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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為了地主，後來在文革中被批鬥致死，我爸他們也吃盡了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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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初中畢業要考高中，本來以他當時的成績肯定沒問題的，最後

卻因為成份不好不讓上學。

　　奶奶獨自一人拉扯四個孩子，原來是想拼著命把孩子們都供出  s8 A/ _" z- v/ W*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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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了，給文革時迫害我們家的那幫村幹部看看，可是看到大伯的遭

遇，心也涼了，覺得自己再怎麼努力都是白搭，還不如讓孩子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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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手藝謀生，所以我爸我姑和我叔都是小學沒畢業就退學去學手藝+ l! z2 E. M4 |! X, x  L

了。# e7 p8 J+ S5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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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爸九歲就去學打銅，跟著師傅走街串巷地吆喝，後來政策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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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了，便出去養蜂，幾乎走遍了全國，受盡苦楚。雖然他以自己的( c- D; m* m9 W- v& K/ S/ b

勤勞、聰明與善良贏得了全村人的尊重，但是對於當年因為政治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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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不能讀書一事仍然不能釋懷。在他的心目中，唯有學優入仕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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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正途，方能光宗耀祖，於是他一直盼望著我們三個孩子有朝一日

能夠學業有成，一鳴驚人。7 Q  {3 d; G$ p" M+ T* e7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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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事與願違，我姐和我哥先後走上了經商的道路，我爸生氣( Y# K( T* h! W/ V: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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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余，就將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所以對我管教特別嚴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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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思緒漫無邊際地跳躍著，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二

點了，難怪老爸會生氣，他平常總是五點不到就起來的。" V, b( q3 k5 f, j% N3 ]5 F

　　我想起了自己很喜歡的作家路遙寫的關於《平凡的世界》的創  {  B8 _- ^9 K4 Q1 o2 A: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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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談的名稱：《早晨從中午開始》。我這也算是“早晨從中午開$ R$ y- k( m) i3 Y: ~!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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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了，可人家是因為通宵寫作才起得晚，而我呢？要是我也來個- c8 s: k) b; e" c$ ?9 \' R/ V

英年早逝……想到這裏，我不禁有些鄙視起自己的無聊來。9 _$ \$ i: K6 n/ ?  n"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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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考上大學那會，我也曾發過誓，一定要認真學點東西，怎麼: P! w( t  O# ], i) d; L# [! ?8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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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也得混幾個三好學生、一等獎學金之類的東東。剛到學校那會確" `; {2 ~$ n7 P!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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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也還上了幾回自習，泡了幾天圖書館。可自從大一第二學期買了. A4 [1 z, U8 T

個電腦之後，就幾乎沒再上過自習了，很多課都只上兩次。第一堂

課認識一下老師，最後一堂課聽一下重點，考前突擊一下，竟然也

都過了，成績總在中遊徘徊，反正大家都不怎麼讀書。我要真背個

包去自習，也許他們還會莫名驚詫呢。' W/ x0 @0 s! w8 f- a8 @
　　
　　今天，老爸的一番話不禁讓我久已麻木空洞的大腦重新開始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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慮一些平常不願面對的問題。+ A4 L. ^( `0 X% e: s

　　我都已經大三了，大學已經過去一大半了，想來真是不可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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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是該考慮一下以後的打算了。要就這個狀態捱到畢業，我准是8 `; _7 w/ p% D7 \$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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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物一個。也許考研是條出路。我就讀的學校在全國也就中等偏

下，除了本地單位願意要我們，在其他地區競爭力很弱。要是就這/ b9 `9 F; D9 q

麼畢業了，估計也找不到什麼好單位。要是能考個名校研究生，自

己的起點就高了，爸媽也高興。老爸這麼多年累死累活的，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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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個名氣，爭口氣嗎？為家為己，我都該努力一把了。而且整天沈2 n, N7 e: X( a% t( E" S!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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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於虛擬的遊戲中，這種生活我也過膩了，很無聊，很空虛。; R1 r, B6 |# B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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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就這麼辦！我想象著自己每天清晨趕在朝陽升起之前來到' L) @( R' a$ w+ g1 h% G5 d

空無一人的教室自習，每天晚上在打過熄燈鈴後最後一個走出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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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頭頂冷月清輝，騎著自行車回到自己的蝸居，洗臉刷牙等待第

二天的再一次輪回。我越想越興奮，不由揮舞著拳頭，大聲喊道：

“我要考研！”

“猴子又發神經了？”剛打完籃球的老二晃著一身肥肉，滿身臭汗9 b0 S( t) c0 ~. J. e

地進來了。他在班裏算是最好學的，一天到晚拎著他那個發黃的仿4 [; N$ t+ N- {2 w

紅軍式的書包去自習，幾乎每年都是全年級第一名。最近他瞧著自

己的一身贅肉很不順眼，總在琢磨著讓自己飄逸起來的方法。從晨

跑到節食、健美，各種法子都試過了，可是那身橫肉還是不見少。

正如他自己所說的“光喝水都能轉化成脂肪”。最近他迷上了打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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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自習去得也少了。老二打籃球的絕招是向NBA巨星奧尼爾學的，, O! C) s/ P6 q; z& U.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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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邊運球邊用肥碩的屁股把防守他的人一點點擠到籃筐下，然後

轉身投籃。這一招屢試不爽，所以他就自詡為中國的奧尼爾。

　　老二最羨慕的就是我這一身皮包骨頭，在他眼中那可是仙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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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他給我起了個形象的綽號：“猴子”。雖然不雅，可是每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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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猴子”時，都能聽得出他聲音中掩飾不住的嫉妒。作為回! Z% R3 h; ^3 z+ c1 I8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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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我也給他起了個綽號：“烏克蘭大白豬”。後來覺得太冗長，+ X7 ^. K$ X* D7 Z5 g. w& b7 R%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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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簡稱為“豬”了。0 D) z. @4 y  |) E1 X9 u, O

　　“你要真打算考研那就早作准備，不要光說不練。”老二一邊* E$ Z+ H# s( [+ g0 p2 _

用毛巾擦著腹部皺褶間的汗，一邊跟我說道。他曾經說過我最大的" P4 N( t1 m) b( v6 u- e* F

毛病就是常立志，而不立常志，所以終無所成。話雖傷人，倒也切

中要害。6 ^- Y, t& o, d' l# o6 Q

　　“這次不會了，我想好了，不能老這麼混下去，是該搏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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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重新坐了起來，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下了床，坐到

椅子裏，順手打開了電腦。

　　老二瞥了我一眼，帶著開玩笑的口吻嘲諷：“怎麼？又要決戰1 r6 D0 l6 v+ t' Q" Y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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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S？這就是你考研計劃的第一步？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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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盯著電腦啟動的Windows畫面,說道：“你不要豬眼看人低，9 R0 l/ J1 @- L2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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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次已經下定決心戒掉遊戲了。我現在上網查一下學校附近有沒

有房子租。”5 ], A/ Q4 S1 [. A7 f!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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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戒掉遊戲？”老二有些不屑地揶揄：“這大概是你第十次發, I$ `) l5 N% q0 [.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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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了吧？”7 y9 t+ r& d6 U
　　
　　一直躺在床上沒聲息的老三忽然發話了：“豬啊，你就不要這% [% _5 s' o3 b( h7 }: d+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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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說人家了，俺看著就不服，難不成就只許你一個人刻苦，人家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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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就不能也產生些崇高的理想？對吧，猴子？不就是個遊戲嘛，俺+ p3 f; X  m$ P# K9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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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信戒不掉，俺也宣布從今天開始俺就不再玩CS了！”自從《天3 \  x# G& y, R! b& C' J

下無賊》開始熱播之後，老三說話時總是學電影中傻根的語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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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只學會了一個字：“俺”。

　　老二撇了撇嘴，不以為然地說：“切，猴子要戒，我還有些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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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你也要戒？下輩子吧。”

　　“呦，這麼不相信俺的自制力？俺這就證明給你看！猴子，你. s( G. p, B! v& V: q4 |$ _&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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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找房子是吧，你到學校論壇上的‘跳蚤市場’看看，那裏有不少; N; r# m5 q1 y

租房的信息。”老三說完，穿著小褲頭跳了下來，走過來拍著我的

肩膀說道：“既然俺們要戒掉遊戲了，為了以示紀念，緬懷俺們的  D& r' W6 r- i' P4 I6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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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俺們現在最後再玩一次CS吧，玩他奶奶個通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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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挪了下肩膀，撇開了他的手，嚴肅地說道：“我這次真的要

戒了。我不想再玩電腦遊戲了，覺得對不起爸媽。你說論壇上有租$ s5 n3 ^2 R% 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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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信息？”9 u% ]. Z: r. M

　　老三看我真的很認真的樣子，也不開玩笑了，說道：“其實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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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研也沒必要出去住的，以後我也不玩遊戲了，我也該看看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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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都挂了三門了，再這樣下去，估計還沒畢業就要被退學了。俺2 l4 Z! S- Y4 }1 a6 U! i

要東山再起！俺要拯救世界！”老三剛入校時成績比老二還好，還" t3 Q# w; Q9 Y- O- }, h7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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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過新生獎學金。不過好漢不提當年勇，他倒很少提從前的輝煌。

　　我一邊打開學校的論壇，一邊說道：“我這個人自制力太差，, q* i; c4 y6 h5 w

要是呆在宿舍裏，還會忍不住玩遊戲的，還是找個房子一個人住比/ {# \# v" }9 f" Q  e6 Y' T, {" w

較好，電腦也不用帶過去了，這樣就杜絕了自己再玩遊戲的危* M) g6 n1 `1 {' Y; v

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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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那你的電腦就由俺來替你保管吧。免費無償保管！”老" v! x# |$ z) s& R3 Z$ U

三嘿嘿笑著說道。他的電腦配置沒有我的好，打大型遊戲時老是死# l3 ~  y- q9 n4 s&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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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所以對我的電腦已經覬覦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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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開了論壇裏的“跳蚤市場”，一邊說道：“你不是也要戒5 j& A& g4 A: ^: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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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了嗎？放你這裏會影響你的。要是耽誤了您老人家東山再起的宏/ S: J  }4 R8 n

偉計劃，我豈不是要抱恨終身、遺恨萬年？算了，為了您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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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0 AM | 只看該作者

為了中華民族的前途，為了全人類的希望，我還是帶走吧。”

　　老三一看狡計不能得逞，有些鬱悶地洗臉去了。老二換了身衣: o3 B1 U+ i' q" }$ F$ d1 ^3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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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拎著他那個很有特色的黃軍包出去了。而風流的老大昨天晚上5 z7 @8 I: _/ [$ a# m

和他女朋友去看通宵電影，到現在還沒回來。我便一個人在“跳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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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場”上瀏覽信息。

“跳蚤市場”上信息很多，但都是些轉讓SIM卡、五一回家包車訂票' R. ]5 D- O9 U

之類的，很少有關租房的。偶爾找到幾個，也都是些“因考研需# U' T' l+ L# L' Z0 U; y; B! P5 q

要，急於租房”之類的，看不到一個出租的信息。7 e& n% E, M( P4 Q: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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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翻了好幾頁，仍然沒有找到出租的信息，正打算放棄，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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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一行字顯現在我面前：“出租房子，一室一廚一衛，雲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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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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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忙點開了這個帖子。“現有雲江村房子一間出租，一室一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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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衛，一床一櫃一椅一桌，可上網，房間向陽，推窗即可見雲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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價格面議。聯系方式：QQ995995995；電話5201437”。  D& W/ W" `% D" V& [% Y2 j

　　發帖者叫“裙裾飛揚”，頭像是一個梳著兩條麻花辮的清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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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一襲白裙，笑靨如花，閑坐於堤壩上，恬淡閑適，身後殘霞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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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碎金點點，幾艘漁船隱約可見。

　　可能是黃昏照的吧，光線有些暗，又是背光，女孩的面龐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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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真切，但是看得出來是十分清秀的。大概是從網上下載的圖片

吧。
　　她的發帖數只有三篇，也許只是為了發這個租房的帖子才注冊# J6 Q7 E- _( i$ j4 m6 H, u8 c, e9 v

的，可是注冊時間卻是兩年以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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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這些了，我打開了QQ，把她提供的號碼輸入查找，跟她在

論壇上的網名一樣，也叫“裙裾飛揚”。不用驗證就加為了好友，, u" U- }# n7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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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的頭像沒有變成彩色，不在網上或者隱身了。我給她發了個

信息：“我想租房子，請收到後聯系我。”

　　我翻出昨晚吃剩下的面包，邊啃邊瀏覽著網上的新聞，同時等+ q' c2 {" [  J2 x- R

對方給我回複。' H! A* _  j/ z- {% _2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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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中日關系比較緊張，到處是遊行示威，網上到處充斥著7 l. m7 D/ e3 I- r' M9 i

“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抵制日貨”之類的消息。0 U3 c9 b9 `( ], f% Z, d/ g8 P

　　我也跑到反日簽名網站簽下了自己的名字，覺得還不過癮，便

想再簽一遍，可是電腦屏幕上卻跳出一行字“您已經簽過。”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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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我的網名“冷清笛”簽，可又覺得這樣我們的簽名就有了水份，1 X" f5 ^$ T+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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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讓小日本瞧扁的。我靈機一動，就又簽上了我爸媽的名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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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小日本也有著刻骨的仇恨，只是條件所限，沒法上網表達他們的

憤怒，我這也不能算是欺騙小日本了。興之所至我又把奶奶和外公

外婆的名字也簽上了，甚至連仙去多年的爺爺也由我越廚代庖表達: f$ }2 T6 l# @$ A% {4 r$ }6 b8 U

了對日本人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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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意之余，我忽然想到自己正在使用的電腦是日本東芝產的，/ R2 F! l3 c5 a8 h&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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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鬱悶異常，也無心瀏覽新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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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了，對方還是沒有回複。我等得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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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心想還是打電話吧。

　　我撥通了她留下的電話號碼，電話通了，“嘟……嘟……”地7 j% x' [# }2 _6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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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著，老半天沒人接，正當我要挂掉的時候，聽到了話筒被提起來6 R+ P! z0 h0 C

的聲音了，緊接著對方說話了：“喂，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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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滿心以為電話那端傳來的肯定是女孩子嬌柔的聲音，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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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腦子裏浮現的是“裙裾飛揚”那清純可人的模樣，誰知道那聲音0 a7 W, P+ [6 w) v* _; I

卻是那般蒼老，光從聲音判斷，對方是個起碼有六七十的老太太。& f9 w+ R9 A3 T4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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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一個農村的老太太說的竟然是一口純正的普通話，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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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顧不上驚訝，心想也許發帖的是這個老婆婆的孫女吧。我把! p$ B. ]9 K1 G  W5 j;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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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租房的事跟她說了。“你要租房？”她有些奇怪地問道。

　　我說：“是啊，我從網上看到你出租房屋的信息，所以就打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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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給你了。”# D2 y  p7 {- s$ p  Q7 d$ L, b! \

　　她似乎有些迷惑：“網上？”

　　我對老人的反應也很奇怪，難道是她的孫女自己在網上發的，+ p0 ]! d( N8 x; B; l

沒告訴她？我便說道：“是啊，在我們大學的BBS上看到的。”7 T4 w+ q7 G* d7 [

　　“大學逼死？什麼東西？”3 g/ @4 R- Y, E

　　我不禁啞然失笑，跟一位六七十歲的老奶奶聊網絡的確有點難8 `6 t) U4 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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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於是便道：“電話裏說不清，總之就是我想租你們家的房子，8 }& B4 U% u, p$ i0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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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吧，您什麼時候有空，我過來看一下。”6 N) {0 n: b! E4 x  B

　　老人猶豫了一下，答應了，把詳細地址跟我講了，說是大部分2 G2 ^: k3 T; q7 q3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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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都在家裏，隨時可以過去看房子。

　　我這人做事總愛往後拖，所以本該早就辦好的簡單事情往往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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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很晚還沒辦。我心想這回不能再象以前那樣，總是光說不練，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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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的事想好了馬上就得去實施。所以，我隨便抹了把臉，跨上我那

輛破車，“咯吱、咯吱”地就往雲江村騎。

我就讀的大學位於東海之濱的一個中等城市的郊區與農村的交界3 |1 X4 M( A7 P$ ]3 s

處。一條頗寬的河流繞了個“W”的形狀東流入海。城市名叫雲海

市，河流名叫雲江，而我所在的大學便叫雲海大學了。雲江將雲海) [+ p7 W- X0 {5 @3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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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一分為二，斜穿而過，在“W”的第二個凹彎裏將雲海大學擁在懷# I, Y- t1 s% T2 h+ U4 p7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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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然後流入東海。

　　從雲海大學到雲海市區大概要坐四十分鍾的公交車。遠離了城; r% V- P7 }" ~' L& g"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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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的煩囂，照理該是學習的好地方，可是年輕人總是不甘寂寞的，

抵不住城市燈紅酒綠的誘惑。每當周末來臨，往返於雲海大學與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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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市區的公交車總是人滿為患。

　　我是從內地外省考到這裏的，當時聽人說這個城市面朝大海、

環境優雅，而且冬暖夏涼、氣候宜人，這對於我這個生於內陸高原! D5 A5 U1 V& o: F$ [# p7 y,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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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未見過大海的人自然具有莫大的吸引力，於是便想報考這所大6 [2 C* h( ^) E- O# }0 o1 }

學。我的父親之所以同意我報考這裏，則是因為這所城市的經濟自+ a' R3 s' X& A1 Y) ^(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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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就十分發達，城市雖然不大，但就業環境與生活條件卻不比其他- L; V- ]3 a8 B' ^,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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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城市差。

　　可是耳聞總會與目睹有所偏差。自今我還記得大一隨著父親來# c6 s( W) K- }" d) c0 L0 N0 D* g7 T

報到的那個夏天，熔爐般的悶熱令我對這個城市和這所大學的好感/ M) z$ P5 c* O$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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蕩然無存。偶起的海風不但沒有稍稍驅散一絲難耐的煩悶，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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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鹹的味道更是令人煩躁，坐立不寧。

　　初到這個城市自今已經有近三年的時光了，可是近在咫尺的大

海卻從沒去看過。真奇怪高考填志願那會對於大海為何那般渴念。* r& y; d' g(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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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人總是渴望與追求未曾擁有或得不到的東西，而對於已經擁有0 R9 c" d# W2 s) i0 P

或者可以輕易獲得的東西卻往往不甚珍惜，甚至棄之不顧。人其實

都是賤的。
　　* E# U* u1 T' G4 `2 U0 X
　　一個大學的存在往往能在當地催生各種相關的服務行業。自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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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海大學在八十年代中期開始興辦以來，附近這些原本頗為冷清的+ x; ?  v# C& {, J
+ t  g% e* {, [* n# p
村莊便逐漸熱鬧繁華起來，餐飲店、理發店、服裝店、小商品零售

店等各色行業環擁著雲海大學，雨後春筍般冒出來。尤其是連接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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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教學區與學生宿舍區的一條原本荒蕪的小路更是變成了寸土寸金
6 l1 J7 ~7 A" b- \- O" u
的繁華場所，各色店鋪林立，應有盡有，雖然趕不上市區的檔次，

但種類的繁多卻決不稍遜。' g% M8 g! [1 C0 D( m% ^

' g) h4 w. f" q9 N2 U" q# |9 o& j
　　而最近悄然興起的則是房屋出租熱。曾幾何時，大學生校外住9 @+ f; A- m1 \  C6 r/ R

宿的現象越來越普遍，有些是為了考研、學習而尋一處安靜的所4 l6 x  T: }/ q, r: H: w: ^

在，而更多的校外出租房則成為了年輕的大學生情侶的鶯巢燕窩。

　　教育部剛頒布大學生校外“禁租令”時，學校曾經進行大規模# r7 h$ I; `! ]$ N8 n% B: x
/ c1 g/ G' I# {+ z+ e. p
調查，勒令在外住宿的學生都必須搬回宿舍。如有特殊情況確要住! D2 `4 z6 `; S0 e8 Y  I
9 n8 k& ^3 |0 f) o) k
到校外，必須經過本人和家長雙方簽字並報學校備案。

　　當時曾有學校領導一大早起來，在校門口守了一上午，清點進

校的一對對學生情侶，以佐證校外同居現象的普遍性及其對於學生

學習的危害的嚴重性，此事一時成為笑談。大嚴之後是大松，在屢) `" R. O0 p% ^% J0 B

禁不止之後，學校領導便把這個棘手的任務擱下了，忙乎其他更重2 v& G' U+ O. _% S

要的事去了。. W. a/ p! j9 N3 B

　　如今關於校外“禁租令”的是是非非的討論余溫未盡，大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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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現象卻越來越普遍了。這一次虎頭蛇尾的整治運動唯一的後果8 x& n: p2 |8 s: i
7 g- I& X; H  M- K; j$ F
就是同居的男男女女不再象以前那般遮遮掩掩了。一對對小情侶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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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入對，公然提前過起了家庭生活。 : q* ^& Y  R(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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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江村是與雲海大學靠得最近的一個村子。其實大部分雲海大學的

地盤原來都是屬於雲江村的。直至現在雲江村與雲海大學的邊界還1 H' z$ s6 l4 q5 l) D

是犬牙差互，很多地方的歸屬理不清楚。譬如連接學校教學區與學
% r4 @% b8 r. y" }* M
生宿舍區的那條原本破落而今異常繁華的商業街就仍是屬於雲江村

的。學校幾次計劃征用這塊土地，想把兩個校區連成一片，以方便% X2 v) v  C$ ^3 ?
: F/ l, H/ o* ^8 r, T
管理，都因為拆遷安置費談不妥而沒能實現。' e3 v4 _  z+ N! c9 F  ~
. \% l: Z' ]+ ^5 T  u9 y
　　對於雲江村的村民而言，擁有這塊土地就意味著一生一世不愁$ k5 ~) @9 b* R& T* W. d0 y7 q

吃喝，隨便在家門口開個小店鋪就能夠財源滾滾。要是自己懶得管
' h* V; [3 x  g6 V3 V5 r
理，就出租給別人，坐著收租金日子過得照樣滋潤舒坦。要是地給

征用了，不論給的安置費有多高，總有用完的一天，管不了一輩子6 n" Q$ e% w1 E) e% C% ~2 I/ R* m

的飯。所以，他們說什麼也不同意搬遷。於是就這麼一拖再拖，沒" x/ y# R+ Q; T; s0 v  \

了個下文。* o0 @6 |3 O2 z! `" T) O; s& E

　　不臨街的村民就把房子出租給學生住，由於需求遠遠大於供6 [& l# n* D  O2 E

給，雲江村的房租費貴得驚人，差不多趕上市區的水平了。不少村5 M& h& _% ^  Y& W! i; W$ W
5 F. y' W' ^# R
民為了能有更多的房子出租，都在院子裏建房，充分利用每一分空

間。村子裏隨處可見一間間又窄又矮未曾粉刷的簡易房，一個個或; l# r$ ], m: Y- ^
2 l$ N1 J0 D. l; B( M' `
一對對男女在其間怡然自得地生活。
5 z1 S2 i; R$ P
我騎著車子在雲江村的小道上穿梭。村裏的道路原本就小，如% k1 U4 }; k" O2 Z- p! p0 X- m# D

今更是被兩旁林立的簡易房逼仄得令人憋氣，僅容兩輛自行車勉強0 U% L/ L; q/ {$ d
5 }! Y9 @7 k* X+ ?* S/ J
通行。/ ]# d# P( B3 n8 ?2 D"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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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按照老人提供的地址，七彎八拐，終於找到了目的地。那是& o% L* f5 O+ ~" m1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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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不大的院落，一圍青磚院牆，牆上長滿的青苔訴說著它悠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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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歲。裏面只有一棟灰瓦白牆的兩層小樓，顯得頗為精致，尤其在

一群簡易房的襯托下，更顯得鶴立雞群。牆頭探出幾莖蔥翠青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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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說還休。

　　第一眼看到它，我就有點喜歡上這裏了。這個地方不錯，夠雅6 X, \0 ]( F- n9 G1 X) q0 D
+ D' f4 d+ J% n% t$ H( @+ ^$ {+ h2 [
致。3 R1 s1 J. `8 I+ k5 t& g6 f. A1 @
　　我來到院門前，輕輕拍了拍，問道：“裏面有人嗎？”" z2 G5 O$ \,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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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個頗有些年月的木門，上面雕著些簡單的花卉，不過紅漆! t: T$ P) f7 }7 [3 a8 I3 q

已有不少剝落了，有點象老嫗冬天皸裂的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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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裏沒有人答應。我耐著性子又等了兩分鍾，還是沒有聲2 I% O- D) q: H. ]8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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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
　　我想也許是老人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沒聽見我的喊聲。於" h2 q  h' {+ Y3 Y3 c+ Z

是我走近前去想從門縫中看看裏面有沒有人。/ `8 t! ]7 t8 E3 ]! Y, a; ?' N) E: o4 a

　　正當我把眼睛湊到門縫的時候，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入* {* u: ?/ r9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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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情景令我倒吸一口涼氣，猛地後退了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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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1 AM |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入住

呈現在我面前的是一張老年婦女的蒼白的面孔。相對於1 ]1 S% o1 T; O

這個年紀的人來說，老人的皮膚算是保養得很好了，只是顯得過分9 o/ a& @. I' v

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大病初愈的樣子。再加上我湊得太近，在沒& ~  X( U# z' E  k; c& G# S

有心理准備的乍見之下，不由唬得寒毛倒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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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定了定神，說明了來意。9 V) s6 g* T) ?

　　老人把我上下打量了一下，便把門整個打開了，移開身子，讓

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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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跨入院子後，老人把頭探出門外張望了會，才小心翼翼的+ ], k3 h3 r1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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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院門掩上，並且上了保險。我在心裏暗笑老人的過分小心，又不/ o9 J# D4 H6 C

是兵荒馬亂的時代，大白天的有必要這麼疑神疑鬼嗎？畢竟是沒見# J" K# E1 A1 q; a2 ?8 Q1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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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市面的村嫗。( h% a! Y6 w  ?& I) P( ^, j7 D) X
　　7 o6 j# Y# r% z3 H  X
　　外面看不出來，到裏面才發現這個小小的院落錯落有致，挺有

層次感的。進門右側是一個小小的池塘，一泓春水清澈見底，隱約8 [. M' Z" }3 l$ L1 c' V

可見幾尾鯉魚於其間怡然自得地遊弋。池邊修竹數莖，在微風中輕! _* i- j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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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搖曳，竹下植有幾叢幽蘭。左側是一個微型花圃，一圈菊花簇擁

著一株虯枝微曲的老梅，雖非開花季節，秋盡冬至時菊梅爭豔的情# K6 a! _: x+ \5 `

景卻可以想見。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徑從池塘與花圃間呈“S”斜穿9 f& j1 s* ]1 x!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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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過，直通到小樓的台階下。0 p% q, E: P& H' P* r1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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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驚訝於院子的布置的精巧與雅致，我不由羨慕地說道：“阿

婆，這裏的環境真不錯，是您自己設計的嗎？”

　　老人眉宇間頗有得色，嘴裏卻謙虛道：“哪裏哪裏，談不上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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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這是以前我和老頭子兩個人閑得無聊，隨便擺弄的，讓你見笑' P/ L3 q% V( m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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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我聽得老人談吐不俗，不象普通的農婦，越發驚奇了。也許以

前是個官家小姐或者是個資本家的女兒吧，也不知怎麼流落到這裏$ X5 {3 G& a+ D2 L

了。反正我很難把她跟以前見過的本地其他村婦聯系起來。但我心

裏還是有些惦記著學校論壇裏發帖的那個“裙裾飛揚”，於是便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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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不經意地問：“這裏就您一個人住嗎？”

　　老人怔了一怔，回答道：“是啊，就我一個人住，有什麼問題

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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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頗有些尷尬，掩飾道：“沒什麼問題，我只是覺得這麼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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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您一個人住太冷清了。您的孩子沒有跟您一起住嗎？”我雖然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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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她丈夫為什麼沒有出現，但是我知道不該問這樣的問題，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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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對方已經不在了，那麼我的問題就會顯得尷尬而且很不禮貌, i, T( u" |5 ]" h, O+ A. B7 `4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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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a# n! z! S( x' U
　　老人卻沒有在意，直接把我的疑惑回答了：“老頭子這些天生

病住院了，我和兒女早就分家了，他們都不住在這裏。”7 a; R: |6 ^5 q; F% W

　　我明白老人為何臉色這麼蒼白了，估計是因為丈夫生病操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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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力憔悴了。我知道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話，有些內疚，便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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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您不用太擔心，現在醫院的條件都挺好的，肯定會沒事: |; X$ d! i7 t6 ^: @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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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c4 @& U8 r- r"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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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勉強笑了笑，轉移話題道：“要不我現在帶你去看看房. k  [, H+ ~3 W3 q% F%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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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

　　我也急於擺脫尷尬，便忙說：“好的，好的。”我跟隨老人進

了堂屋。
　　
　　堂屋正中的牆上有一幅《猛虎嘯月圖》。一頭吊睛白額的猛

虎，前足踏山，後腳蹬地，傲視冷月，昂首長嘯，端的是神威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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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我不及細看畫兩旁的對聯，便隨老人自樓梯上了二樓。
2 }$ Q" @4 N; w! Y
　　老人告訴我，二樓右側的房間是她自己住的，左側的房間是出% E3 {7 x5 y3 S: \/ y+ S1 H

租的，而中間的那間也即堂屋正上方的房間擺放了一些雜物。  |# {3 @/ p  B: r6 g: Z6 V

　　走到要出租的那間房子門口，我發現門上貼有秦瓊與尉遲恭兩

位大唐猛將的鎮鬼驅邪畫像，心中不由暗笑，畢竟是在農村，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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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俗還是免不了的。

　　老人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走了進去。我便緊隨著進去了。 * l, V! v) A% P.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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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房子面積不大，房內擺設也異常簡潔：一襲厚厚的深色窗簾遮$ R7 E  r" e+ H5 z) z( B0 _

住了窗子，窗邊放著一張陳舊但厚實的書桌，桌前有一把磨得發亮

的藤椅。窗子左側，一張木板床靠壁安放，床腳有一個年代久遠的- S' n; q2 N7 @$ C, V) ?4 {& M

立式小木衣櫃。令我感到驚訝的是窗子的右側還有一張小桌子，是# e7 q9 ^9 P7 r, H+ r8 O1 a+ K# A6 y

一張嶄新的電腦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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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忽然覺得有些冷，也許是因為房間的擺\設過於簡潔了吧，而1 m4 e( k% W0 r9 p/ C.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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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估計是很久沒人住了，積了些灰塵，又拉著窗簾，所以顯得有些0 p0 L9 |/ L3 O% j"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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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冷。我走到窗口，順手把簾子拉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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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簾子一拉開，一蓬蓬耀眼的陽光自窗欞間斜射而入。抬眼望& x/ l# t0 D7 J2 t- L

去，不遠處波光粼粼的正是雲江。岸邊，去冬幹枯的蘆葦兀自挺

立，今春的新芽卻早已萬枝盡發，隨風搖曳，好一片生機盎然。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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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仲春時分，又值下午豔陽高照之時，雲江的河面被映照得通體發
# d- B/ ]* e# M3 r
光，好似一面碎成千萬片的巨大鏡子，煞是美豔妖嬈。船來船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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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小的漁船在江面上穿梭跳躍，異常輕靈，龐大的貨船則沈穩地緩8 q+ t: X6 G- C6 Q5 c5 M6 S3 G2 R

緩駛過，頗有大將之風。
0 c+ T2 W  U% R
　　我登時被盡收眼底的美景吸引了，興奮地回頭對老人道：“我# Y7 s2 Q5 ?$ E# |7 o

決定租這裏了。這地方真不錯！太美了！”講完這話，我忽然

“咦”了一聲。我發現正對窗口的牆壁的牆腳放著一幅畫，一幅油

畫。" b, Z! m. E8 x# v
　　/ I% e! @0 g+ ~
　　剛才窗簾合著，屋子裏比較暗，而且這幅畫放在角落裏所以沒
) T3 z  Z& l$ _: e& M
有看到。我好奇地走過去看。這是一幅挺大的油畫，莫約有一平方1 x9 o( d/ Y$ j. S0 b

米大小，斜倚在牆角上。畫中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女孩，身著一襲純' S! P8 \. b8 d1 A* a# L

白連衣裙，散坐在草坪上，雙手擺弄著垂於胸前的兩根麻花辮。可

能是因為陽光有些刺目吧，畫中的女孩眯縫著眼睛，甜甜地笑著，

十分清純可人。8 r, i* C+ `/ f8 B2 {

　　我覺得這個女孩十分眼熟，可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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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便拐彎抹角地問老人：“阿婆，這幅畫是誰畫的啊？畫得挺逼真

的。”
　　老人的眼中閃過一絲令人奇怪的眼神，好像有些害怕的樣子，4 w: ]4 }' Q)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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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道：“沒人要的，沒人要的，你把它扔掉吧。”說著，老人就想1 T3 _; D# @9 y) v- s$ d

去搬那幅畫，可是又好像忌憚著什麼，不敢動手。

　　也許是畫太大了，老人怕拿不動吧。我趕緊說道：“別扔了

吧，這麼好的畫，扔了多可惜。放這裏不礙事的。”

　　老人似乎不願在這屋裏多呆，疾步走了出去。我也只好跟出( P6 g4 N# ]- J- Q0 ]  y

去，隨她來到樓下的院子裏。
　　
　　老人想起了什麼東西，說道：“那間房子門口的暗門裏有獨立8 S1 c8 k0 N, S

的衛生間。你要是想自己做飯可以合用我的廚房，就是這間。”說( }1 \1 ^/ ]# k: J; |

著指了指出租的房子下面的那間，頓了頓又說：“要是你不想自己* A( S. }8 a& v1 P3 o;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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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飯，可以到路邊那家雲江村小吃店去吃飯。”

　　我應了聲“哦”，問道：“那一個月大概多少租金啊？”

　　老人回答道：“你看著給吧，多多少少無所謂的。”( X! D# Y- v8 [, n* n

　　我越發地佩服了，看來這位老人的境界真不是一般鄉野村婦可; v" ?. ?$ }" u9 M5 Q1 M" o

比的。以前我在雲江村村民擺的攤點上買過水果，不僅錙銖必較，2 z2 `6 a- L9 `6 @2 _

而且還缺斤少兩，令人印象深刻。- f4 A4 b+ n5 i; {
$ ?4 C% m( G. f7 v# i* x( o1 N6 c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搬過來呢？”我問道。

　　“隨便吧，你要想早點住進來的話，今天也行。不過這樣的

話，房間可能得你自己打掃了。”6 D0 o* |9 W' _5 [7 l2 O1 B' v+ o

　　我笑了一下，道：“那是當然，要是您來打掃，我還過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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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就這樣說定了，我現在回去整理一下，晚上就搬過來住。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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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回去了。”

　　走出院門，互道了聲再見，正當老人要把門掩上的時候，我想3 m  U8 Y5 j* D9 H- Z) p

起了剛才來的時候看到老人蒼白的面孔嚇了一大跳的情景，便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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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說道：“阿婆，您氣色很差，要注意休息，不要太勞累了。”

　　老人聞言，也不知是對我說還是自言自語，喃喃道：“氣色很

差嗎？很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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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些同情地說道：“是啊，您的臉色很蒼白，有空去醫院看

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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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聽到這話，好似聽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慌慌張張地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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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了。

　　我不由搖了搖頭，看來老人是有些神經衰弱了。也不知老先生; q! D3 G& z! r

得了什麼病，讓她如此心力憔悴。8 S( ^4 Z, B+ W1 s0 b8 x+ u
　　
　　出來找房子租，竟然只找了一家就搞定了，並且十分合適，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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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心裏很開心，吹著不成調的口哨，飛快地往宿舍騎。6 @! |! s& x1 Y6 K' ^" C

　　到了宿舍，已經是晚飯時分了。宿舍裏只有穿著汗衫和短褲的) e" H$ Y( S( ~- B
0 a5 X% |% ]% N+ e
老三一個人在邊打遊戲邊啃著餅幹，看到我進來，沖我嘿嘿一笑5 H: v" V1 m1 y8 O( N5 r* o

道：“俺的存糧昨天見底了，百般無奈之下只好向您暫借一包餅幹% U0 D. N* J7 `
5 U6 y$ a, X* }0 h
充饑，趕明兒等俺富裕了，俺一定還您十包。還望先生海涵不告擅% E( t/ F& V$ Z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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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之罪，小生在此謝過了。” 2 j  n; |/ t% [8 c) w2 e4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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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受不了他不文不白地掉書袋，趕緊道：“行了，行了，別騷包* i+ N/ u: o; |" m6 c  Y! ~

了。你是不是還沒吃飯？要不要我請你吃？”/ D' G! r8 ~  Z# Q' P8 c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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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老三滿臉堆笑，連手中的鼠標都停止操作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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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期待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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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呵呵一笑，說道：“當然是真的。川菜館怎麼樣？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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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

　　老三忙不迭地應道：“去，去，去。”接著又有些狐疑地試. f; F7 k) L& ]- \0 V#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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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真的沒什麼陰謀？”  e# P) i: ^2 o+ O& K+ y# |

　　“當然沒有！”我做斬釘截鐵狀回答：“你以為你是哪路美少0 t3 ~7 K8 U& v
  ~  v: H9 M) k5 N) B. S
女啊，難不成我對你還會有所企圖？”

　　老三壞壞地一笑，道：“那可說不准，這社會啥事不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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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2 AM | 只看該作者

得不定你染上了斷袖之癖，於是乎對俺產生了不該產生的感情。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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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 _# N: I& X& \7 e

　　“切，”我有些不屑地說道：“行了，別自戀了。就算我心理

變態喜歡男人，也得找個威猛一點有男子氣概的啊。再怎麼著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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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把主意打到您的頭上。不然豈不是太沒品位了？”0 d0 ?2 P# m( H

　　老三聽了作受傷狀：“你的話令俺這顆純潔而幼小的心靈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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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深深的傷害。必須來一頓豐盛的晚餐才能彌補……”$ _' V5 |" Z, ]% s8 x2 O
　　
　　我受不了他的騷包模樣，忙打斷他：“對了，老大還沒回來

嗎？”我沒問老二，因為老二很刻苦，白天很少回宿舍，一般都是% O- v6 L+ q5 y2 ]1 ?: s

在外面吃完了直接回到教室接著自習。要不是因為打完籃球要洗3 v7 {) J% Q2 R" ?+ q(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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澡，今天中午他也不會在宿舍出現的。老大則向來比較風流，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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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張老黑臉到處欺騙小女生，雖然他經常失戀，但總是能化悲痛7 J/ G. U  ~/ b4 y

為力量，總結經驗，積累教訓，重新搜尋到獵取的對象，並以迅雷$ a  O2 ?% X' b

不及掩耳之勢將對方俘獲，投入你死我活的生死戀中。由於業務繁3 w3 K) h5 }8 E

忙，老大在宿舍的時候也不多，但是，每當快到就餐時間，他就會

找各種理由從女友身邊溜之大吉。

　　老三驚奇地看著我道：“看來這回你不是一般的發燒啊。連這0 C& n; q1 V" S! L; ^: t4 T6 h
6 m/ i1 p$ w7 H9 s
頭老騷牛也要請啊？是不是中大獎了的說？”老大名叫劉振雄，而

老三小學語文沒學好，拼音裏的“l”、“n”分不清楚，所以剛開: a7 R/ L/ G( t0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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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時老把老大叫成“牛振雄”。再加上隨著時間的推移，老大所找

的女朋友與其年齡的差距也越來越大，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所以+ ]! i* r' p$ }/ f

後來老三就幹脆管老大叫“老牛”了。不過老二和我倒一般都是叫+ S% U0 f* \6 k3 b- Y% s, 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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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老大”的。
! ~0 @: c  |, r; f
　　“非得中獎才能請客嗎？難不成我忽然被兄弟之情所感動，想

請你們吃頓飯都不行？還非得給你一個理由先？”我一邊說著一邊

往門外走。

　　“不需要理由，不需要理由，”老三拎了條長褲，急急忙忙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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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追了出來。: L  M6 n7 a% m% P# a  w
　　
　　在宿舍樓下的自行車停車場，我們遇到了正在停車的老大，穿& V3 r( L( a- s' P. M1 Q

得胡哩花哨，整得跟個八十年代的不良小青年似的，看到我們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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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屁顛屁顛地小跑過來。老大這個人的長相沒有其他的特點，用& `* s/ J+ |4 u2 _7 [4 R8 |: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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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字就可以形容：黑！徹頭徹尾的黑！從裏到外的黑！就算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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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純種的非洲人站在一起也毫不遜色。真懷疑他是人類進化過程中4 h" c; O+ S, x, D9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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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基因突變而產生的異種。9 \8 u7 Y. Y9 x8 \- o$ r+ q% J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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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看著老大的那張紅光滿面老黑臉，酸溜溜地說道：“呦，/ F3 u9 n" [! c4 L# c1 k: r

老騷牛，您老人家怎麼這麼早就舍得回來了？昨晚的通宵電影看得: \' s7 M: ^% l% t. S0 z/ ].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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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爽吧？能不能給俺們兄弟介紹一下具體情節？嘿嘿。”8 A  q0 Z4 x7 y+ c+ h2 s3 w- h

　　老大一臉的不屑：“你小子滿肚子壞水，滿腦子的歪心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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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個正人君子，什麼叫坐懷不亂，就像我這樣的，你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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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表示堅決不信地輕哼了一聲，說道：“你以為你是柳下惠

啊，看你那德性，還好意思說自己坐懷不亂？只有像俺這樣人到大" ~3 S4 l9 @" j3 J7 @

三，卻從來沒有找過女朋友的純潔小男生才有資格說這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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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針鋒相對：“我是長得比你帥了那麼一點點，受女孩歡迎

指數是比你高了那麼一點點，你也不用那麼嫉妒吧。至於你沒找女' a- Z# B, B' d

朋友，是不能也，非不欲也。還自稱純潔小男生，我吐啊，起碼我6 o% f: X7 ]" n6 K: B+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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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比你純潔多了。”

　　“你還能叫純潔？女朋友三天一換的，多少朵嬌豔可愛的小花( ?+ `+ P* ^$ G' s  q- h* Z/ U  a) \
! [' Z; e) r! n, a
朵在你面前花開花謝的，還好意思說自己純潔？”
+ v8 U. U3 x$ M
　　“ 我女朋友是換得比較勤，可人家要跟我分手，我有什麼辦  ( C7 P8 O/ l. T0 \8 k3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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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分了手了，遇到合適的談談戀愛有什麼不對？難不成還要我殉

情啊？爹媽生我養我多不容易。在人家美利堅合眾國，自殺還是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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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呢。還有，什麼叫嬌豔可愛的花朵在我面前花開花謝？我女朋1 G* _, v8 O" z% p

友是談得不少，可從來都是以禮相待，沒占過半分便宜。咱們熟歸! G2 W  q5 {8 q

熟，你再這樣亂講話，我一樣告你誹謗。”周星馳的《大話西遊》8 D. B) |4 a6 E  ~7 }2 M: r$ s

曾在宿舍裏火過一陣子，留下了好多後遺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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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和老三一見面就要鬥嘴，也不知是哪世的冤家。我一看他們又% r2 ~& \- _* u8 z# Z

要爭論個沒完沒了，趕緊岔開話題，說道：“老大，你現在有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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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我請你吃飯。”

　　老大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我，故作姿態地說道：“猴子你要請( w: g+ r& U! U6 n,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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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飯？這個，本來呢，是有人已經預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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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馬上打斷他的話，笑道：“既然有人預約了，那就算了，不$ a0 r( ]+ d, i2 g# U" ]  e

打攪您了，我們先走了。”說著作勢要走。

　　老大趕緊道：“不過既然兄弟你要請客，別人當然要推掉了。1 {0 \; s5 D6 k$ y7 ^5 {, g8 B

怎麼著也得給你面子嘛，你說對不對？可不可以帶家屬啊？”說9 `' n( L5 I: J$ w4 e

罷，嘿嘿一笑。4 q) T& a6 ~! L; h2 e! B& i. M

　　我一臉的真誠，說道：“帶家屬嘛，按理來說是沒問題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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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大嫂在旁邊，我們說話就不敢隨便了，太累。而且要是小大嫂6 q) T) @, F- c2 F- j4 I

問起您老人家以前的風流韻事，我們怎麼回答？不說實話，對不起$ X5 i7 i4 u/ B" r: y

小大嫂；要是實話實說，又對不起老大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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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想了一下，可能也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就不再要求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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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屬了。; j$ B) v2 I. Q) l0 S
　　2 ~/ Y5 v2 E3 M& e3 ~
　　我們三個人騎車來到學生宿舍區和學校教學區之間的那條商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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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雲江街。正是晚餐時間，雲江街上摩肩擦踵、人頭攢動，到處/ y6 M9 F% W) S& r# W

都是人。我們下車推行，來到一個相對僻靜點的川菜館，要了幾瓶

啤酒，隨便點了幾個魚香肉絲、宮爆雞丁、酸菜魚、回鍋肉、香辣  V2 L0 g/ {( c" V7 k4 E' L% R

蝦等傳統川菜，坐著邊嗑瓜子邊等上菜。

　　老大嘴裏不停地嗑著瓜子，一邊問我：“猴子，今天有什麼喜5 t5 ~) Q8 y+ ^# X0 Y1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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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怎麼忽然想起要請客？”

　　我不再隱瞞了，回答道：“其實是這樣的，我准備今天搬到雲" S% b: a0 R7 `6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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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村去住，以後我們見面的機會就少了，所以請你們吃頓飯紀念一3 Y$ L4 F; p8 k0 l8 f9 P. h8 w

下。另外，吃完飯後，順便幫我搬一下家，呵呵。”& A# _6 ]6 X6 p: r

　　老三聽完這話，做出一副很痛苦的樣子，說道：“後者才是重% T7 {* u3 z1 b( e.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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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吧？俺果然中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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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則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嘿嘿幹笑了兩聲，意味深長地

說道：“搬到雲江村住？猴子你行啊，不聲不響的，進展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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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吶，佩服佩服。有什麼內幕？老實交

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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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老三已經發話了：“老騷牛啊，你這話就. s( w5 ]8 O; R& L" O

不對了，你怎麼能用你那顆肮髒不堪的小人之心來度人家猴子純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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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良寬廣無比的君子之腹呢？對了，猴子，人家小姑娘哪個學院

的？”& e1 Y. o/ j) s

　　我沒好氣地回答：“你以為我是你們啊，整天想些汙七八糟的

事情。我是真的打算考研，所以在雲江村找了間房子。就我一個人, \5 V5 X: N5 T5 K

住。”

　　老大對著我一翹大麼指，說道：“人家說‘三日不見，當刮目% Y4 n: Z0 j5 o( h$ p

相看’，我是一天沒見你，就該刮目相看了。有志氣！”

　　老三做痛苦狀道：“猴子，你真的打算做有為青年了？那看來8 |4 o  i* o1 u7 U

以後的CS俺得孤軍奮戰了。鬱悶。”5 \+ R1 p$ |$ o. _; N7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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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C  T  a( Z- L% T. F2 o; M3 E( E
　　這間店比較偏僻，所以客人少，菜上得比較快。我們沒聊幾5 W5 d2 A8 Q5 e. j8 f) f

句，點的菜已經陸續上桌了。三個人便喝著酒，吃著菜，漫無邊際

地閑聊。

　　我很奇怪於老大那張令我看著就不爽的老黑臉為何能具有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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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必殺魔力，所以便把這個疑惑向老大說了。

　　老大莫測高深地嘿嘿一笑，說道：“這就不懂了吧？知道傑克

遜為什麼要把自己漂白嗎？那是因為黑人都是黑不溜秋的，白色的: ^1 N7 ]# h( x* t1 W4 z6 v

黑人絕無僅有，於是乎就另類了；知道古天樂為什麼要把自己整黑

嗎？那是因為中國人看膩了黃不拉嘰的膚色，偶爾冒出個黑油油的2 W. s( e9 L+ r9 ]6 f" u  X
7 L; N- \; Q) A4 {4 ?0 j  l
黃種人，覺得新鮮，於是乎就從中看出了另類與性感。而我的黑則

是自然天生的，又比古天樂高一個境界了。嘿嘿。別人都沒有的而: ^) p' U& S& _- i* w; I,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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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這就是另類，另類就是魅力的源泉，二十一世紀要的就是另7 F: @2 r1 V# W, O, `: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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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

　　老三嘲諷道：“那改天俺要是得了白化病，豈不是一不小心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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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您一樣走到了時尚的前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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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回擊道：“白化病怎麼能跟我相提並論。妒嫉我，你就直5 @( G, B7 v% Z4 r3 z9 t- o7 b

說嘛。不用說得那麼酸不溜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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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非常不屑地撇撇嘴道：“妒嫉你？現在的人還真是自戀0 ], S" T5 Z  o"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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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你這根黑木頭有什麼好妒嫉的？不用阿Q到這種程度吧？俺就不+ D% i9 S0 K2 m. b' ~&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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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你長得黑還是優點，成為時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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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回答道：“你別反駁，還真就這麼回事。其實大家活得都: j4 e/ b- I: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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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無聊，就圖個新鮮，尤其是女人。就說這小小的頭發，古往今來

那麼多人在這上面花了多少心思？遠了不說，就說這些年的變化。) P; R, U+ ]; @

原本大家的頭發大多都是直的，偶爾看到幾個自然卷發的便覺得希3 M! y# G* T% p9 j/ ]) o

奇，於是乎大家都跟著把頭發燙成卷的，你們看看八十年代的女歌

星女影星都那個模樣，就連男的也整成卷發。而有一天大家忽然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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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大街上幾乎每個人都是卷發了，偶爾看到幾個沒燙發的便覺得另' K7 |4 W2 m! @0 }# a

類，於是乎大家又趕緊把頭發給拉直了，你看看現在，滿街都是離0 E% R5 `/ Y0 e"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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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燙。人啊，就是喜歡窮折騰。譬如猴子，在宿舍裏呆了三年，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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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便想換換環境，尋找點新鮮刺激，於是乎便想住到外面去。”

　　我看扯到我身上了，趕緊澄清道：“你這話有問題，我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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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新鮮刺激才住到外面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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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聊完天，已經是晚上七點了，老大、老三都勸我明天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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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今晚再聊聊天。可我想到今天中午老爸打給我的電話，總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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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他，心想既然決定了的事，還是早點去做吧，不能再像以前/ v9 N8 p8 \  W" T2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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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總是無限期地往後拖。所以，最終我還是決定今晚就搬過去$ V7 G' B& g" o) O-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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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3 d# q2 b) L: w9 T& K
　　我的行李不多，只有幾件衣服，幾本破書和那台電腦。老大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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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幫我把東西搬到宿舍樓下，我則出去叫了輛載貨的三輪車。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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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搬到車上後，他們說要幫我把東西搬到住的地方，我知道老大每+ D: r9 R9 l" h+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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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都有約會的，老三的遊戲吃飯前打了一半還保存著，所以就謝絕) t9 l9 z1 u9 A- K9 h

了他們的好意，何況我的行李就這麼點，自己應該搞得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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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2 AM | 只看該作者

等把行李全部搬到我租的房間，已經是九點多了。阿婆把房間+ Z, S  e" l6 M6 [3 S

鑰匙交給我之後就去睡了。我便一個人在房間裏抹桌子擦地搞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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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 ?( Q% v) O. o) q! R
　　這裏用水挺方便的，房間門口就有一個衛生間，雖然不大，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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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設備挺齊全，抽水馬桶、熱水器、浴缸一應俱全。而且布置得潔6 G2 v2 s0 \/ o# g8 `& X7 z1 u& A* x+ P

淨素雅，純白的抽水馬桶、純白的熱水器、純白的浴缸，四壁的瓷% ~4 z) U& f& X8 C
7 l: _: k9 {" b
磚也都是純白的。在同樣是純白色的洗臉台的上方是一面頗大的鏡. I6 {- n5 [, H% ~3 Z9 {

子，占了差不多半個牆面。  {1 ~  c9 y, x! |8 @
' d1 L* w& A  p
　　本來我以為既然我租的這間房子積滿了灰塵，估計衛生間也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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髒了，誰知當我打開衛生間的燈的時候，看到的卻是有些晃眼的純

白。整個衛生間竟然一塵不染。阿婆告訴過我，二樓的衛生間有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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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分別在樓梯的兩頭，這個單獨給我用，他們用另外一個。那麼" @# c7 z* }- L! }4 c) \  D

照理，這個衛生間應該很髒才對啊，怎麼會這麼幹淨呢？也許是阿+ a2 q* d- Z+ T& |

婆在我回宿舍搬東西的時候，幫我沖洗的吧。
! N+ f. y& x; s
　　等我把宿舍大致抹擦了一遍，人已經累得不行了，便和衣斜躺: ?  e) l& h3 W: Q4 S( U, t

在尚未打開的鋪卷上，想休息一下，呆會再洗個澡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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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幅油畫被我倚在正對床腳的牆壁正中。我這樣斜躺在床上欣3 [- K- L( k1 k6 o9 Q% }7 K
8 K+ n4 C# q  ~7 B
賞她，的確十分的舒適愜意。畫中的女孩坐在青青草坪上，手撫著* n! ^5 p" {/ d/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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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於胸前的麻花辮，純純地沖著我笑著，神態逼真，惟妙惟肖。我4 t0 R4 E/ \  O0 E) ?6 E9 N

心裏想，要是畫中的女孩能夠走出來，那該多麼美妙啊。這樣胡思

亂想著，不知不覺睡意襲來，我的意識慢慢墜入混沌之中，恍恍惚! E0 K8 e. U5 W. T7 K. H3 i

惚中，畫中的女孩似乎真的緩緩站了起來，裙裾飛揚，迎風起- }2 J7 n" ^* k

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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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實在是太累了，睡意大山般碾壓過來，把我殘存的意識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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軋得分毫不剩，不知不覺我就睡著了) b! M3 M+ \. [

　　朦朦朧朧中，我似乎正走向一條美麗的河流，有些像雲江，又2 p& d; C! b5 {2 k2 Q%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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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不象，遠遠地看到一個穿著一身潔白衣裙的妙齡女子，正在江3 R( _+ P6 O; c, m

面上淩波微步，翩翩起舞。廣袖隨風，漫天翻飛，真所謂‘翩若驚

鴻，婉若遊龍’。一群彩蝶歡快地追逐著，在她的周遭翩遷起舞。

月光靜靜地投射在她的身上，照得她的身體似乎晶瑩剔透，潔淨靜! B6 {' j$ n9 A( Y( L1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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謐，散發著柔和的光。眉目間，依稀就是畫中的女孩，不過換了一! E. K; {, }+ ^+ k)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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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宮廷古裝，但依舊是那麼潔白素雅。

　　我不敢上前打破這臻於極致的和諧之美，遠遠站著欣賞，不由- Z$ L* E2 A, R: Q/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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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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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我深深陶醉於女孩與自然渾然天成的美麗之中，忽然天色7 u8 e+ c4 r; m7 X7 @; w6 t

大變，烏雲翻滾，江面上陰風怒號、濁浪排空，緊接著亙古未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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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暴雨自天際傾瀉而下。天悲地慘，天地混淆一片，猶如回到了鴻  Y+ u% C$ z# M2 }; T9 J

蒙蠻荒時期。翩遷的彩蝶被狂暴的大雨沖到水裏，然後被更為狂暴' ^0 P- v0 Z7 r. O- @
# b2 o! S# n9 |& R- m' y+ z
的洪水席卷而去。白衣女孩也被洪水攫住了身軀，直往下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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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焦急萬分，左沖右突，想沖到洪水中去救女孩，可怎麼也沖9 N1 D8 d" R% j; @3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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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進去。又一陣凶猛的浪頭打過來，女孩被淹沒不見。我心膽俱) F! \, J# R" ?" q8 y  B, y

裂，慘叫了一聲：“啊……”
　　
　　我用力睜開了眼，發現屋裏還亮著燈，自己還躺在被子上，油

畫中的女孩依舊坐在草坪上，沖著我甜甜地笑著。原來只是南柯一& V+ A/ W7 r+ t6 E

夢。( z& K( J- o, q

　　可我耳朵裏還是有“嘩嘩”的聲音，似乎不是夢境的延續，難

道真的下雨了？我打開窗戶，看了一下外面，月朗星稀，清風徐# B2 h# e# B3 a* p/ v/ A/ f  V

拂，根本沒有下雨的樣子。那是怎麼回事？難道我的耳朵出問題9 t" Y$ i0 g4 n* S& D6 o( \

了？還是……: Z) O# V7 c, X5 ?) [
/ d# I# Z  [$ h5 a  h
　　我渾身一激靈，睡意全消。我一邊嘲笑自己的過敏與無聊，努* x' v5 K# K  u! o$ A
$ k/ H. ^+ j# G  f
力淡化心底那一絲驅除不去的懼意，一邊勉強吆喝著自己起來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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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的來源。我循著水聲一找，發現原來是衛生間的洗臉台上的水, _7 [$ q3 X& u4 P  _

龍頭在“嘩嘩”地淌水。7 c' a- M( Q& \4 Z" N$ 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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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顆懸著的心倏地落地了。可又不由自主地想道：是我剛才忘: {$ \7 {% N2 T# _1 y$ U- a  z

了關水嗎？我記得好像關了的啊。也許是忘了吧，剛才太累了。

　　我搖了搖頭，努力想擺脫這個問題。不就是水龍頭忘了關嘛，0 T  j5 r: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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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嗎？真是搞笑，要是讓別人知道了，怕會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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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
　　我順手扯了塊毛巾，准備洗臉，一抬頭，看見了鏡子中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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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啊！”恐怖的情緒攫住了我的心神，差一點驚叫出聲。
　　
　　鏡子中的我灰頭土臉，臉上的汗漬一條條畫出了好多道道，活

象個印第安土著。左邊的頭發耷拉著粘在臉上，右邊的頭發卻被幹0 ?3 }( z, Z$ w( r( j7 J+ s
4 D, J- H6 U, d' B4 ]2 C* D
了的汗水支撐著，挺立得象《封神演義》中的雷震子。乍一瞧，還

真以為見鬼了。

怎麼老這麼一驚一乍的自己嚇自己，真是沒用，我忍不住罵了自己% Z0 f4 |& H4 P3 e( G8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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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句。不過也是該洗個澡了，這麼髒怎麼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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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抹了把臉，本想沖個涼水澡，可是覺得水有些冷，萬一洗凍

了不劃算，便把熱水器打開了。等水加好熱估計還得十來分鍾，覺

得這麼幹等有些無聊，便想把電腦的電源插上，玩會遊戲。我的電

腦裏存有不少遊戲，雖然上不了網，跟電腦對打還是可以的。, a8 n  _: E7 {+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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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電腦桌挪開，蹲下去找電源插座，不料卻看到在電源插座9 f/ Y" ?2 {* Z' L; B" @" i3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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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還有網線的插口。這一發現令我開心不已。心想這戶人家真不  @2 Z5 I/ ~) F# K! K  S2 a7 P. f

簡單，在農村裏竟然還有網線，而且還沒有因為這個向我多收租7 l5 A% X+ p! g% e5 c+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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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我本來還想著自己雖然把電腦帶過來了，只要上不了網，就不% v% Y7 P% U+ i/ P*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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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老把時間耗在上面了。不過現在既然這裏本來就有網線插口，就) b& i# [# @5 i+ O! h- J% y! k)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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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的錯了，偶爾上上網也是無可厚非的。# ~2 q0 ]8 w0 T/ n4 I

　　一邊給自己找理由，我一邊把網線插上了。電腦啟動後，我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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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點開英特網，頁面提示，因為逾期繳費，已經停止服務了。我並

沒有喪氣，翻出在宿舍時用的那張“寬帶校園上網卡”，輸入卡號

與密碼，點擊確定，幾秒後跳入了我設的主頁。1 I9 k# f& r2 |; [

　　我異常興奮，打開QQ，想看看有沒有人在線。所有的頭像都是

黑白的，難道沒有一個人在線？也許是隱身了，就象我一樣，我現& c1 m9 t& I# b. w0 k7 }- Z

在一般很少上線的，都是隱著身子看別人在群裏聊。我便試著給老- i+ V  U; S&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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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發了個信息：一個咧著嘴笑的QQ頭像。可是過了好幾分鍾，仍然

沒有反應，也許真的不在網上。
　　4 _# g! f+ l0 V2 h1 |5 \4 j- x
　　正當我准備下線去洗澡的時候，電腦屏幕右下角的QQ圖像忽然

開始不停地閃爍，好像是有人一下子給我發了好多信息，從頭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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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乎是老三發的。

　　我隨手點開了。一看之下，唬得我魂飛魄散：一個猙獰的骷髏
( @% U4 n3 A. ^
頭齜牙咧嘴地抖動著，占滿了整個屏幕，似要沖出電腦擇人而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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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神經質地急速按著右上角的關閉頁面的符號。可是我關得越5 Y* Z$ B  P; A' m: b8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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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它打開得越多。一個接一個的頁面自動打開，都是那個恐怖的

骷髏頭，眼窩處的兩個幽深的空洞死死地盯著我，兩排白森森的牙% S2 k8 |! @/ u

齒不停地張合著。8 k7 c6 J3 W#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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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慌亂中，我扔掉鼠標，急忙在主機的啟動鍵上用力按了進去。7 \. K$ e; k6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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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的一聲輕響，屏幕隨即變黑了。我這才長籲了口氣，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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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跳動的心髒漸漸平複，恨恨地罵道：“老三這小子真他媽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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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發這種東西嚇人！”
　　
　　我又把電腦啟動了，剛才是因為沒有心理准備，所以才嚇了一$ w2 a8 E9 e4 E' u

跳，現在有了心理准備，房間裏燈光雪亮的，就啥也不用怕了。

　　主機“吱吱”地響著，電腦緩緩啟動了，可是才啟動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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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象是卡住了似的，怎麼也進行不下去了。我再次強制關機，然後

又重新啟動，這次更徹底，主機“吱”地輕叫一聲就沒音了，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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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也不再閃爍了。我心一驚，完了，電腦估計是感染上病毒了！剛. U- ~; T8 l, w5 {, [1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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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那小子給我發的肯定是個病毒程序。, V. U: o' J6 J, m2 C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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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越想越有氣，這老三玩笑開得太過分了，得好好罵他兩句，

於是給他撥了個電話，誰知道他竟然關機了。也許知道我要罵他，* ~7 z9 ^/ d$ V5 S& C( x

提前把手機關上了。這小子真是又可惡又狡猾。4 @0 `; J- Y3 ?4 D
/ b+ v8 K) ^3 V
　　看來得重新安裝程序了，今天太累了，心情也很煩亂，算了，4 \; J( C$ H# w' |
& D" A2 f# w# N' m5 n, l# G
明天再安裝吧。改天非得好好罵罵老三這小子，真過分，這種東西
; ]8 P+ I* _5 |3 n
都發，開玩笑也沒個界限！$ ]( h3 |( U/ j6 z) w8 L9 E# j

這麼一折騰，熱水也燒得差不多了，我便拿了換洗的內衣褲進入衛' @% [6 D# W9 h! y

生間。
　　+ r- t* S% A. k8 N* m
　　冷暖適宜的水流從頭頂的噴頭中輕盈均勻地灑在身上，令人全, V7 L; `' B6 V7 P$ o

身舒泰，我不快的心情也熨貼了不少。. k, G# i7 W" i) o. S( M# d: [2 A% v

　　正當我閉著眼睛眼睛，愜意地享受著溫水的輕撫時，放在洗臉# d( W0 ?. E3 A6 L

台上的手機忽然“嗶、嗶”響了兩聲。估計是老三那小子發的，不

知是恬不知恥地自鳴得意，還是嬉皮笑臉地故作道歉，反正我是罵: y# R% E% d: `0 y5 p; R

定他了。: F2 f( _% a; l! @% a$ M! w
6 D/ g  V! I( Q( z* e: o! K) U% p
　　我用毛巾抹了下濕濕的手，拿起手機看短信：“午夜十二點，

當你在潔白的浴室裏，凝神對著鏡子中的自己連眨三下眼睛，你將" [, M. G3 w4 _- I0 q! g
) f' S5 ?4 i+ V# g& i
會看到……”話還沒完，可是連翻兩頁還是空白，沒有看到後面的' K4 m  y; r2 {! q7 `  @) j4 ?8 r* S

話。我卻有些沒有勇氣再翻下去了。

　　這小子真是缺德，盡是整這些無聊的鬼玩意。估計再翻幾頁肯- ]& w' a5 Z2 H) H  q' u4 s+ N& ^7 R
; u2 y. V5 u  ~
定是諸如“……你自己。”之類的話。我以前也收到過類似的短
" j1 c$ N# E; E& S( O+ _
信，總是一笑置之，可今天卻心裏有些發怵。媽的，這小子不知道* ]9 F5 V8 s& e$ e

今天犯了哪門子毛病，怎麼這麼變態？我也真是的，不就是個短信; {3 f) w8 ^- @! I+ P

嘛，竟然被這個臭小子給嚇住了，以後還不被他嘲笑死？

　　我似乎看到了他在我面前得意地奸笑的樣子，心裏一陣惱火，( F! S* {3 L8 T$ ~
, k; ?7 H" n2 U9 p
手指便繼續按了下去。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只有一個字“它！”
　　/ @4 u8 ~. }1 a" H* u$ V0 ^4 i; O
　　我的心髒猛地一縮。繼而惱怒異常。老三這小子今晚准是瘋% D1 Z, |! ]: d5 b3 ]1 i* @6 B

了，存心跟我過不去咋地？看來今晚不罵罵他，他是不會停止這種/ Z3 W( J+ i5 ], Z$ W! E: w# g$ t
$ H5 w; |8 C" E1 f# d* d- f5 Y
無聊的遊戲了。我順手又按了一下下翻鍵，准備打過去臭罵他一5 G, ~' T. V. k0 @- ~
+ ]# U: q* T! Q( }: ~! W
通，可是屏幕上顯示，發送這個短信的竟然是個陌生號碼！

　　我先是心底一悸，接著又釋然，肯定是老三借別人的手機打5 b7 X6 D0 l5 C6 Y

的。媽媽的，這臭小子為了嚇我，竟然費這麼大心思。不管你借誰

的手機，我照罵不誤！7 a9 j0 T& I6 ^1 b+ G& n1 z- y7 Y
3 T/ z1 }0 x' E, o2 p$ v
　　我氣呼呼地按下了撥打鍵。誰知道手機傳來的卻是一個年輕女

子的聲音：“對不起，您撥打的……”我心裏一陣鬱悶，這小子這- e% g4 n6 T; B8 @! B- e" \3 X- Z
% y5 s: I$ l  K* a
麼快又關機了？看來今晚我算是輸給他了。
0 b. B- A* T" ]5 j4 z7 `7 @" P
　　我正想放下手機，卻聽到了手機裏傳來的最後三個字“……是! {3 z3 O$ t1 |( N# n
  n; G, O3 M5 C+ s
空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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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發表於 2007-1-19 01:33 AM |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空號

空號？空號！我想起了什麼，頭腦猛地變成了空白，心髒不受控制8 w4 k. z. E: a5 P: j  O
6 L$ a$ q8 a, h1 `9 d+ o/ C) K+ [
地狂跳不止。扯過毛巾胡亂擦了下身子，機械地穿上內衣，躺到了
% S4 y* N$ ~% O$ R( a" q( `
床上，拉過被子，閉上眼睛，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更不用說睡覺

了。頭腦裏似乎空空蕩蕩的，卻又似乎充斥著形形色色雜亂無章的

符號，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睡意。+ _+ i; J2 T5 H  |

　　雖然合上了眼皮，但卻好象擋不住自己的視線，將被子從頭到7 A  b2 Y4 o  h1 R; T- N8 m

腳地裹上，卻依然覺得渾身光溜地暴露在街頭正午的陽光下。沒有3 E  ?+ I. o9 Z+ v$ \+ R( P- q/ H

羞愧，只有恐懼。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中窺視陽光下的我，一覽無

余。

　　眼皮在陽光的照射下逐漸稀釋到透明，眼前的太陽越來越亮，

越來越亮。感受著暴露的恐懼，無處躲藏，想拉過點什麼遮住眼

睛，手卻痙攣到不聽使喚。) N$ c& b% X* s$ r
% ~" i$ ~: L( _9 K& O, n& x' F
　　屋裏怎麼會這麼亮？怎麼會這麼亮？
- m* R' g# n% R4 m
　　對了！忘了關燈！

　　半睜著眼，摸索到床頭的開關，神經質地用力一按。3 }1 e6 r$ z; F) ^: \

　　燈滅了，屋內陷入了黑暗中，我也在心裏輕“籲”了一聲，緊! o, M  R2 L" x" L6 \% h7 \: g
- k  ^( X$ Y9 t8 }1 |
張的心情稍稍緩解了些，似乎自己融入了這黑暗之中，也便減少了2 a4 F$ m+ x- _/ j! e; x
2 w+ p, b" }* \' _3 e
被窺視的危險。/ t9 I8 O0 _) f0 D

　　也許是剛才撥號碼的時候，一不小心刪了一兩個數字，所以變

成了空號；也許是手機營運商的電腦提示系統出了故障；也許\7 Y! S2 x* C) P! ?$ M
7 T' T3 i1 D5 m- [! ]7 w  P
是……
) V# X; i. r: j
　　我一邊不停地找理由安慰自己，一邊努力地讓自己高度集中成) x8 f$ J* p! |# C
; Q" v' U; e8 O4 D& V- @
一束的精神慢慢放松，緩緩地稀釋平攤到整個腦袋中，讓意識漸漸. j3 Q8 x3 r% c( R) n3 X

地模糊混沌起來……
" r% d2 V& `/ H# ]
　　我的意識在清醒與模糊間徘徊，掙紮著想墜入睡眠狀態，卻又+ V  y$ r1 T) s4 E
1 W( {* O8 l0 e& m# z# |& W
不敢掙紮得太用力，怕一不心讓意識從混沌中猛地浮起。, }# p! Y) \; R* v
% e6 X# ]4 i+ ?6 a1 m7 F
　　……/ m, u+ \( L4 P' w" U
4 @1 y9 }" w+ R) J- j( Q2 h

　　
　　不知過了多久，朦朦朧朧中，我的意識又不可抑制地漸漸清晰

起來，因為我發現屋裏似乎又開始慢慢亮堂起來。
1 c) q4 L% s8 s3 \6 ~
　　剛才已經關燈了啊，難道天要亮了嗎？
$ _5 |1 x. k( p  A/ \- x
　　我知道如果這個問題不弄明白，我又將恢複到完全的清醒。將
, [2 w( L) g. C" j# h0 x
眼皮微微抬起少許，眼前是個明亮的世界，但卻不是東方發白的那
" k! x3 \; w6 `
種溫熱的明亮，而是清幽冷寂的明亮。屋內滿是銀白皎潔的月光。5 g8 W+ C4 t& J+ V4 i

玉兔西移，自窗欞間直直地探入，於是，清輝滿屋。
( E! M2 f% e( I$ Q, E' U9 I1 f1 O
　　原來是這樣，精神頓時松弛下來，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我正打算合上眼，眼光卻瞥到了那幅油畫，畫中的清純女孩在8 T* q4 ?0 T: k" y  {% v9 ^& Q9 [. S
$ @- G# ]# r$ ^/ _  ~4 X
月光輝映中無邪地笑著。

　　在這個倒黴透頂的夜晚，連平素十分喜歡的月光都令人心煩意

亂，唯一能讓我覺得美好的也許就是只有她了吧，多美啊，簡直就

是聖潔的化身，看到她，那份努力掩藏的恐懼便淡了不少。我不由

咧開嘴，沖她微微一笑，心道，但願會有一個好夢，晚安，美麗的

女孩。5 Q0 i/ m% r0 Q: J+ `  \1 X' m

　　我的眼皮即將合上的剎那，女孩的右眼忽然眨了一下，俏皮地) l8 H4 k" i2 k$ s
1 ~" u5 y& V  C8 g0 T. z
眨了一下。
　　
　　“轟”，我的心髒猛地炸開了，全身的汗毛齊刷刷根根倒豎，! M) X. f" O# y6 m9 m. e

全身神經緊縮，渾身上下的肌肉都在霎那僵硬，移動不得半分。
% D0 P9 q( x0 f
“媽呀”的驚叫，吐不出來也咽不回去，就這麼硬生生地梗在喉

頭。好不容易收集起來的睡意，被無匹的恐怖瞬間轟飛四散，思維- A3 W6 y, M+ A( m# T/ s

剎那間停頓。
　　, m1 h0 I, k2 Z! Z- s9 r1 j" _+ o
　　“啪”，燈亮了，雪亮的燈光刺得我眼睛生疼，迫退了冷月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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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屋內頓時有了人間的暖色與生氣。7 D( c  w8 {3 @2 ^- k
$ Q# |0 g2 G! h8 R! A
　　我沒有時間詫異自己的勇氣，也許恐懼到極點，便生出了直面' j6 ~5 x6 A4 n
' s/ @; t/ k! K/ `) w
的勇氣了吧。

　　一只體積頗大的夜蛾從女孩的眼睛上飛起，繞了一個圈，慢悠+ F- C  r- X+ d7 b& {

悠地飛向日光燈。8 i, i8 [: h, [$ {- T

　　“咯”，我的喉頭上下嚅動了一次，吞下了一口唾沫，無力地) Z( ~( B0 }; Y' g8 r! X

吐出了個“媽的！”，身子疲軟地倒了回去。
7 `& R+ u/ d4 m& d8 [
　　受了這次驚嚇，我在精神上已經筋疲力盡，當知道了只是一只
# a6 `# C5 I4 Z
夜蛾作怪，頓時渾身輕松，每一寸肌肉都舒展開來，疲乏的我不知: R1 _, x7 I' D! M( E# h

不覺就睡著了。似乎有夢，但卻捕捉不住什麼具體的圖像，就這樣
  n% T( x& ?0 O8 p0 r- G
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 O9 x/ T" P* w

近中午了，忽然鈴聲大作，仍然熟睡正酣的我頓時被驚醒了。睜開
1 a$ c$ h' q; e2 Y
了眼，早春燦爛的陽光充盈著天地，光線自窗欞間射入，纖塵微粒
$ y. N2 H7 ?  Q5 M
在其間無序地飄浮，如夢如幻，卻又暖暖地讓我感受到真實的世' c6 Q  `1 {" ^% Q& L

界，真實的自己。昨夜的一切，也許真的只是一場惡夢，幻覺而
# L3 Z& O. D' m
已。6 }# h2 p6 j" [5 X6 J
" Z1 \$ N9 Y' t+ s3 w
　　手機在繼續鳴叫著。我忽然記起了昨天早上的事，難道是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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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打電話過來了？

　　我趕緊拿起電話，一看卻是個陌生的電話，估計是誰打錯了( S2 C* l: H# ]( A$ r, S) g& x* o

吧，不接它，我才不願花這冤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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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我的麼指即將在拒接鍵上按下去的時候，我的心髒“咚”- Q" H  X6 q8 U2 C, v5 R& A& I

地用力跳了一下：正是那個號碼！那個空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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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發生的一切不是一場夢！1 d0 K! q& {) y3 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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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陽光的溫熱，平複了下雜亂的心情，我9 T/ I- P$ p+ w0 X2 a. z, O

按下了接聽鍵，放到了左耳邊。7 A/ [3 C, H: w* t' x1 N* X% C5 x1 \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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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心裏對自己說：不管它是什麼，在這麼明媚的陽光下，所- `8 O2 B5 z2 v
7 S. K* H6 ]8 N
有的陰暗都將無所遁形。

　　“喂……”
　　1 v9 b9 e% ^. X
　　通了，可是那邊卻半天沒有回答。

　　“你到底是誰？”雖然全身都裹在正午陽光的直射下，但我還( F( @$ o# g+ e5 @) F3 X3 D

是不由感到了緊張。

　　依舊沒有答複，良久，電話那端傳來了一聲年輕女孩的幽幽的
# M. l; f( s' \- N8 ~
歎息。
3 f" F/ r# K4 `( x
　　“再不說話我就挂了。”我的手已經有些顫抖了，呼吸也不可

遏制地急促起來。) _* \8 f" Z/ y+ o4 @2 {% C" w- L

　　就在我忍不住要挂機的時候，對方終於開口了，聲音落寞而遼; y) E5 f! ?0 m: T! X! W"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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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看來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我是東蓓……”

　　“東蓓?”我喃喃重複著，遙遠的記憶倒卷而上，轟隆隆洪水般

漫過我的腦際。' j% f2 b2 R, S' _
　　
　　那時我才上初中。
* Q- a# C1 x% E4 J4 S+ z
　　我的初一初二是在本地的鄉初中上的，那是個混亂的學校，根5 R& k  `- c. F; w6 C/ c0 H( U

本沒有幾個學生是想讀書的，師資力量也非常差。, n& t& L+ n& L1 Z4 A
' a  n( ~# u& a7 l
　　當時的社會治安情況十分糟糕，看多了錄像廳的港台黑幫片  g! n5 y3 l  Y& K* k& ^  n

子，當地的一些不良青年經常拉幫結派在街頭鬥毆。' S% q! s" I1 ~* ~
1 h: C8 P: a* y! \* g# j
　　後來，這股不正之風開始侵蝕到學校，每天放學的時候，學校

的門口總守著一群地痞流氓，向學生敲詐勒索或者對漂亮女生說著' q# `( [7 w! v2 I3 p

不堪入耳的髒話。

　　一時間，學校裏人人自危。

　　很多中小學生受了這些風氣的影響，為了擺酷或者自保，也加

入或者組織了名目繁多的小幫派。當時人數最多的是“青龍幫”和
0 H) G; W% s+ s) I: z0 K5 \' O
“黑虎幫”，前者在身上刺青龍，後者在身上繡黑虎，這兩個幫派. k0 N" q; z: E( U+ Y
4 g# m) a& g3 x
經常發生沖突，有時還在學校裏進行群毆。

　　不久以後，一個叫“蝴蝶幫”的幫派迅速發展起來，幫內成員
9 ?; w% j9 u0 s* ]( u2 w; e6 m
都是清一色的女子，有社會上的女青年，也有學校裏的女學生，手
. Q/ s- L6 {/ P7 ~
段之狠辣，尤甚其他幫派。1 z/ }3 K% f* V. _: ~: O- S/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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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青龍幫”、“黑虎幫”和“蝴蝶幫”遂成三足鼎立之/ c( ^0 @4 B2 }5 @: V; z+ v- \. J

勢。

　　我自小體質羸弱性情溫和，見不得刀光劍影，所以不敢加入任

何幫派，自然也就成了經常被人敲詐的對象。只是我雖然性子溫和4 J. k* V1 i6 S

卻又執拗倔強，面對他們的威脅往往拒不交錢，於是，被打得鼻青

臉腫便成了家常便飯。" H: G# ^# X% Q5 L5 ^0 D

　　當時，我的父母還在外地養蜂，我是由年邁的奶奶帶的。看到+ L, u: ^' a! I; v" u  p
' G  }' {. C4 U0 u
我總是被人打得很慘，奶奶心疼萬分，就在初二結束的時候，湊了" n9 x& C. R6 p& e
+ z. w/ Q) Z+ T
點錢找關系把我送到了治安相對較好的縣城的學校。! z4 C1 X$ O! Q1 F  i1 s' e
5 [# i% b3 {3 l( f, {; _# d1 h- M
　　
　　我至今依然記得，當我挎著書包最後一次走出鄉初中的校門的, k9 [2 `4 Y% J$ K# P9 U" y

時候，正是夕陽西下的黃昏時分，前頂全禿的老校長正帶著為數不2 @0 X+ h) o, h$ _! a#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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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的幾個教師在校門口與那三個幫派的人對峙，落日的余暉照著老

人鬢邊僅余的幾絲花白頭發，閃閃發亮。/ R! Q8 N+ t+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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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校長的死訊是在我在縣城讀了半年之後才傳到我的耳邊的。  s* s  L  r# P$ e$ W! x

據說，是被加入幫派的學生無端辱罵心髒病突發而死。2 X8 Q" T) D% R' L8 T

　　老校長的為人向來為人所敬服，從教四十年，育人無數，兩袖
3 j" w( H* ]/ x0 J7 d# |. a$ D. M
清風，一生清貧。) c+ }/ F0 \: G5 _+ Z
2 X# Z$ b3 y, n9 z- q( z/ G! Z
　　死訊傳開，四鄉震驚，群情激憤。- n; v9 n: V) N# g* [' o! _  G$ l! t

　　憤怒的鄉親們扛著鋤頭鐵鍬將這些不務正業的子侄輩小青年攆

得四處奔逃。

　　正逢嚴打開始，公安介入，一舉將各大小幫派一網打盡。
0 @' k- z! Q( R9 K- y* `6 f& g5 Z
　　如何處理那些不良學生這個問題令公安部門頭疼萬分。因為當

時幾乎有一半的學生都在名義上加入了各種幫派，而且絕大部分都

無大惡，總不能全部送往勞教所吧，警力有限，還有更重要的案件

要辦。最後，除了幾個幫派的頭頭，其他的人都在進行必要的教育
/ `7 u, X8 A, {  K! Z' o
後放了。 ! w+ L4 B5 C4 f
0 ^8 P% R) P2 ^- ~
到了縣城之後，我發現不再有人敲詐勒索了，但卻面臨著另一種險

惡：歧視。

　　城鄉差別在我們那個地方十分明顯，而我又是個最不注意著裝
. j9 S- a$ T' P# v6 R8 C& ?
的人，兼之靦腆內向，在這些城裏學生的眼裏自然是個十足的鄉下. J1 E* }/ N2 F0 m# n6 V

土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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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我穿著那雙姐姐穿過的女式涼鞋在班主任的帶領下低著頭走' O% B1 A  h6 M

進這個班級的門口的時候，我明顯地感覺到了教室裏的一雙雙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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鄙夷的目光。- e1 z9 o6 E1 O* N0 |7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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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主任環視了一下教室，對我說：“沒有其他空位了，你坐到8 x' o; c- x; R& c9 H

最後那桌吧，和李槐同學一桌。”說著，指了指教室最後面一個身8 G2 J+ P$ _2 P. O- e" |: ~. r! y1 P

材瘦高頭發梳得光溜的男生。5 f  `! k/ ^! X9 {5 T4 d! H
! q. F! y' S, t$ z8 M; E
　　我輕“哦”了聲，便朝後面走去。5 R; L$ e+ ], q3 o1 f1 z

　　“我不願和差生一起坐，這會影響我的成績的。”那個瘦高男

生忽然慢悠悠地說話了。1 I  a) S& B* D9 Q8 e6 [* y4 m  H

　　我的腳步頓住了，站在了教室的中間，太陽穴的血管“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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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地跳著，氣息急促，臉紅如棗。對方的話在我的頭腦中無數倍; @5 J4 d: [0 a3 M

地放大。

　　教室裏響起了嗡嗡的私語，夾雜著輕蔑的笑聲。

　　班主任輕斥道：“李槐同學，你是班長，帶領後進學生進步是

你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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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3 AM | 只看該作者

“那也得看幫助誰。我們不歡迎花錢買進來的外地學生。”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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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叫李槐的學生不屑地道。引起了一陣雜亂的起哄聲。: i/ a) w/ \( u" R+ S' O. s0 {$ c
　　
　　還沒等班主任再次反駁，一個清亮的聲音在我身邊響了起來，$ l0 X8 n. L" c. j' F$ H7 S5 p$ f5 n

“坐我這裏吧，我這有空位”，教室裏頓時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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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班學生的目光都齊刷刷投向了聲音的來源。+ `- [  b. f# _5 U- b% m3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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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微抬起頭，眼前是一張清麗的臉龐，一雙滿是鼓勵的美麗的
6 U- F. z. g8 |- O5 b4 V4 S
大眼睛定定地看著我。

　　“那你就坐這裏吧”，班主任也松了一口氣。

　　後來我才知道，班裏共有六十個學生，35個男生，25個女生，, J" ^% n: g4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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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學校的慣例，男女生是分開坐的。那樣這個班級就有一個女生和  {* z# D  [9 O;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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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男生單獨一桌了。; b4 c1 C- E, W! o

　　我低頭坐下了，滿懷著感激，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敢說什* a' [# L( k- n: f

麼。8 e% H+ Z4 r/ S) ~
! V6 ~5 z- U8 u" k1 d& Q
　　一只纖細嫩白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歡迎你，我叫楊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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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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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年過去了，那一刻依舊清晰如昨。
　　
　　下課後，那個叫李槐的瘦高男生就氣勢洶洶地過來質問楊東蓓" w, j' P1 p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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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這麼駁他的顏面。+ i# j- }4 N! X- E

　　她說你班長同志不願意幫助人家，我是副班長有義務也有權利/ w/ F5 z3 [* m* N-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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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起這個責任。5 M/ n/ S0 h$ Y  z* |3 p* g3 t: J

　　李槐氣急敗壞地道：“那當時我排位子的時候，只剩下你我兩  R0 P8 O' ^( C

個人，你為什麼又非得獨自一桌？還說男女同桌會影響學習。”* o6 {. B7 J; \- _9 X* U

　　她說：“那是我自己的事。”; l3 s4 A5 ?$ N' 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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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槐氣呼呼地走了。 / t0 v, ^$ z/ j  E1 `) `

我默默起身走到教室外面的走廊，看天井中人來人往，操場上人潮5 ~; }7 K- _' ]

洶湧，平靜地告訴自己：我要報複，告訴他們誰才是最強的。

　　此後的一年間我一直發瘋著魔般地學習。3 M- A; `  B* x1 j( J% Z

　　當時我住在姑媽家裏。姑媽和姑父也是租住別人家的小房子，2 W* M% U& K: ^

他們自己住樓上，樓梯下是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廚房，外間堆著些雜

物。姑媽便在外間的過道替我鋪了張竹床。白天收起來靠在牆上以2 b. p" K2 L1 |$ ^4 K

便過人，晚上鋪上給我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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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我便早早地起來了，在路邊買份大餅油# y) G# v* e0 U3 x8 q$ W

條，邊啃著邊往學校騎。2 m) W& Y& Y7 V! k, U8 O
3 x4 Z1 b: l& q$ q) t# o
　　放學後，到食堂打了飯，找個角落坐下，將家裏帶來的一個鹹

鴨蛋分為兩半，作為午飯和晚飯兩頓的菜。吃完了，急匆匆回到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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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繼續看書。

　　晚自習回來的路上，我總是一個人飛快地蹬著自行車，在寂寥

空蕩的街道快速穿行，來到姑媽家。4 V) A6 x( B2 i& k4 K$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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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到姑媽家裏，我就坐在低矮逼仄的樓梯下那張飯桌邊開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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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往往一看就是一兩點。為了防困，我把腳盆注滿了涼水，脫了4 \  e* u4 y. _- U  T; x, Y( ~

鞋，將腳放入其中，以助提神。' w* j& c" a- p/ J$ t
1 f" Q% j! S% L' W3 Q
　　看到我這麼拼命苦讀，姑媽不忍心了，總是催我早點睡覺。我

雖然口頭答應著，手中的書卻總不曾放下。姑媽催得緊了，我便先+ b3 o. ~- c. x& X0 G; y

把等關上，當姑媽睡著後我又悄悄把燈打開繼續學習。( S/ t' _% Y& l! b% x5 X7 T# @

　　幾乎每天早上當我醒來的時候都是趴在飯桌上的。
  S& w+ Z. A% P, K: e
　　那段日子，清苦而悲壯。/ @$ U; a9 V# ], l

　　支撐著我能這麼堅持下來的只有兩個原因：一個是同學們的鄙

視，另一個便是楊東蓓給我的感動。
, U" _+ `; a. @5 C$ x6 Z
　　為了前者，我要做到最好，以優異的成績來報複他們；為了後

者，我要做到最好，以優異的成績來報答她。
　　
　　艱苦的付出獲得的是豐厚的回報。
1 ?& e& G9 g( s8 {
　　我的成績從初三第一學期期中考試時的全班倒數十名開始，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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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瞠目的速度直線攀升。( q# _! L6 p" w- M: e! ], h

　　初三第一學期的期末考試，我躍居全班第八名；第二學期的期( z) I2 {  {, O3 Z6 A2 U+ v  v
: z& m9 u& b9 U; f% ^9 X, S
中考試，我是全班第四名；第二學期的期末考試我已經是班裏第二

名了，而當時的第一名就是班長李槐。1 Y" E3 t8 Z2 K% X+ Z
- v% i9 v9 |& W$ R# @8 c
　　在初中升高中的畢業考試，也是初中時代的最後一場考試之前( O  j! Q+ h* A% J: L, i7 r1 b

的那天晚上，我沒有睡覺，而是將一年以來所做的所有試卷中做錯

的地方再看最後一遍。2 t3 J9 _( X5 v

　　當最後一張試卷被投入桌邊的那個籮筐的時候，我端坐在椅子

上，閉上了眼睛，將班裏所有成績較好的同學的面容在我腦中一一$ s$ g0 X- K* G& _7 j$ H
: J2 j& O1 ^! S8 \5 S7 v3 ?
排列，然後一一抹去，每抹一個就告訴自己，這個人已經不再是我

的對手了。8 B+ X5 l) j/ H( |( G2 W

　　最後，腦中只留下了班長李槐的面容。8 v( k9 C6 J  i+ W: k, w
9 x: m3 ?; h* e, t# Z
　　靜默片刻，我將他的頭像自我的腦際輕輕抹去，然後緩緩張開
! R& j# N) F& Q2 T
了眼睛，東方已經泛白，旭日即將破曉。0 x$ S; q- u! L% j  c: y. q

　　我將考試必備的物件一件件裝入書包，回望了一眼這個自己度

過無數個不眠苦讀的寂寥夜晚的地方，將門輕輕掩上，推著車向著4 [4 e3 ~/ p: Z3 W
7 j& }8 j& s# i* ?2 p
天際那一抹微紅騎去。

　　幾天之後，成績出來了。我考了第一名。
　　
　　在那段近乎自虐的日子裏，她總是時時處處地關心我，幫助: @1 f: n! D7 J) g/ M+ J8 V" t

我。6 s1 f# r6 ?1 @# i) D9 ]. T
* W! G5 `$ h& R6 S* F
　　剛開始的時候，我的英語底子很差。其他同學小學時就開始學# l2 e  k/ C9 P$ `8 K0 X) }

習英語了，而我則是在上初中後才開始接觸到一些很不正規的英語

教育的。我的英語語法知識基本上一片空白。她從最基本的一般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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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時開始一點點教我，不厭其煩。( Y: B5 P, b  F

　　我的桌膛經常會出現一些零食。我沒有問，但我知道是她放( b+ X* k7 F+ i% b& ]  O

的。我也從沒吃過，總是悄悄放回她那邊，但那份感激留在了心
1 f! C: U& C0 o5 {
裏。

　　我不需要憐憫，但我也渴望友情。% b4 `! f9 q; b

　　她還建議回家路上一起騎車走。我沒敢答應。因為她對我的幫
7 S; T/ ~4 r+ }3 I1 ]9 W
助早已引起了很多怪話。我不願她為我受到別人更多的非議。

　　因為有了她的存在，那段殘酷的歲月，溫暖了很多。1 t! T( z$ _: j) Z/ t

　　直到最後離開學校的那一天。
　　
　　那天上午開完畢業典禮，大家相互寫著同學錄。
! B( ]) Z+ }0 v0 y5 `4 ^6 F
　　一本潔白封皮的同學錄遞到了我的面前，她說：“你是最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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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寫的哦。”9 E5 T2 y6 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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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訕訕地接過本子，在桌面上攤開，拿著筆卻不知道該如何落' a+ C- W- R  l6 j  M3 z- z
. J2 @( k( s# J7 ~6 o- a# J
筆。% r) R: C/ X/ @* A$ K% ]% \! L0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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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什麼呢？寫感謝的話嗎？希望她以後過得好？祝她一路順4 c$ h. [4 d: l0 e; B5 q! I

風？) I7 G7 v; P1 y# I' |
; y2 F5 J3 [, ^3 v' l0 Y6 q
　　教室裏依舊鬧哄哄的，嘈雜無比。我的感覺卻只是放在了她的

身上，雖然把本子交給我之後她就走開了，不時地在教室裏來去穿
. U7 M' t+ ~1 _
梭，跟同學們互道珍重，我卻覺得她眼睛的余光一直看著我。我渾

身熱烘烘頭腦發暈，半天寫不出一個字。' M' v; e# I, R7 B# L
* E) T/ _8 w: J1 H
　　她轉了一圈來到我桌邊，看到我還沒有動筆，便笑著敲了下我

握筆的手道：“怎麼啦，都同桌一年了，難道這麼沒感情啊，一句

話也憋不出來？這樣我會很傷心的哦。哈哈。”0 {3 H5 I6 t* W/ j2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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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的手碰到的時候，我的手忽然僵直了，不敢看她，臉不可( Q6 V- Q" A  o) r8 I+ h9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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遏止地漲得通紅，說不出話來。  D+ ^1 h  l2 P! p; r7 G

　　看到我這麼尷尬的樣子，她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訕訕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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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笑，她說了句“我到別處聊聊”，便又跳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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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我是最後一個寫的，那麼應該沒有別人會看到的，那就寫  |; x, b9 Q- F1 m4 \7 U  a2 S$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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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說的話吧。

　　我提起筆來正准備寫的時候，忽然心頭跳過她剛才把同學錄交6 c2 i) D7 a, r3 b/ D. A, [# Z

給我時的話：“你是最後一個寫的哦”，心猛地狂跳了起來。3 l+ {+ r+ D/ s1 H" x

　　最終，我還是沒敢把心裏想說的“謝謝你，我喜歡你。”這句

話寫全。我知道萬一別人看到的話，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而且' J2 |7 x. g2 h, l&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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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確實沒有勇氣寫出來。# `6 {: P" }2 H! m( `, a5 E$ D7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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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在拿著她的本子發了半天呆之後，我只留下了“謝謝
3 b) c* K, [5 Z# v
你……”三個字。
* u, f4 ?3 \9 m0 W4 _7 @
把同學錄交還給她後，我掏出了一本嶄新的沒有任何人寫過的筆記1 x7 W: i/ c# e

本，遞給她，她微笑著接過了。

　　我把那句“你是唯一一個寫的。”壓在了心底。2 D0 P* K) i  L4 K& g5 [' \
! e% h" Y/ A5 y8 e  a9 n
　　自從我的成績突飛猛進以來，除了班長李槐外，大多數同學都
- o  w, z) I( z
不再排斥我了，在學校裏成績永遠是最主要的標杆。在以優異的成

績證明了自己之後，我不想在最後一刻故作孤僻，來表達對於初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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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時大家看不起我的怨恨，那只會表明自己氣量狹窄，所以，我也2 }+ i1 X' n# K- Y, u2 ]) g& Y
5 r, c1 Z# _- P, i6 B5 j: b
和其他同學一樣買了同學錄，不同的是，我買了兩本。
# t4 ]; F) N. ?  s& d
　　一本給其他同學寫，另一本是專門留給她的。

　　她的留言很長，寫了滿滿六大頁。從我第一天來到這個班級開* `  ~- F) S6 N1 B! O) ?3 a

始回憶。" [7 e1 `$ J; z! \* K
7 @7 }% O3 ~* }, V+ w
　　她沒有提任何一點她對我的幫助，卻說我的拼搏精神感染了0 ^2 Q& t9 s  [$ U3 [' A

她，對她幫助很大，當她學習累了，“想打退堂鼓的時候，總能瞥
9 u5 C3 A4 j4 G- `1 k, `; Q
見你那堅毅的臉”……  p7 h8 A$ H) o
　　9 N/ e  Z+ z( w, I: m# Q3 ~/ u
　　離開學校的時候，天下起了雨，不大，細細的雨絲在空中斜斜
& l% {2 V, {2 A
地飄飛，整個校園籠罩在一片煙雨中，朦朦朧朧，雨中的一切顯得9 Z- Y, J) \* Z! _, \* U+ @' A  o

不真實起來，難道老天也有感於我們離別的淒淒，故意落了這場2 V! G$ l# x9 E0 j1 X/ v) d
, [* K. }( M6 E( a
雨？
　　
　　在她和我打了招呼離開之後，我遠遠地綴在後面向自行車棚走

去。我知道她肯定會去取自行車的。我自己也不知道呆會在車棚裏

只有我和她的話，我會不會敢不敢向她說出那幾個字。

　　我遠遠地看著穿著淡紅襯衣的她走進了車棚。車棚近了，我的% u- M) F8 b3 ]

心怦怦跳得越來越急。6 F0 |1 ^. ~7 m9 g, g/ M4 E5 n

　　她出來了，沒有穿雨衣，也沒有撐雨傘，推著自行車，走得有5 p$ I; }1 F  P$ G
6 q- |; \$ @$ Q' O! ?3 M' t
些匆匆。, m  ~7 @/ B: b*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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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瘦高的身影從車棚裏疾步走出來，緊緊追了上去，手裏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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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一頂黑色的雨傘。

9 @$ g0 n9 q& z  t3 y
　　傘挪到了她的頭頂，她偏了下頭，快步走入雨中。對方想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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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被她甩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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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傘執拗地隨著她在空中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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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她放慢了腳步，任由那頂黑色的雨傘在她的上空撐出一9 n# P) t9 M9 P* u3 l

片晴空，推著自行車，兩個身影挨著出了校門。

　　我站在車棚外，呆呆地看著那一片烏黑下的淡紅漸行漸遠，終

於消失在遠處街頭空濛的雨中……

　　不時有學生嬉笑著自我身旁走過。

　　我一動不動地站了很久很久，一任輕柔細碎的雨粉在身上靜靜

撒落。
　　1 F. U1 O# {+ a) k  Z
　　我、她和他都考上了縣裏最好的高中：一中。只是都在不同的! g8 q0 K* h- ]9 U2 X& P. b2 I1 ^

班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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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後，也曾有過路遇，她依舊熱情似火，誇張地大聲問好，我) S! a7 M% w+ p/ M! C- W+ z4 k

卻只是笑笑，不再有過言談。. v5 ?6 c: h7 p4 n; e# r, N

　　後來，我和他上了大學，她卻發揮失常，沒能考上，高中畢業, L7 a1 n  ~% s" R, T7 C* j.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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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去工作了，從此音訊全無。5 g! f9 X( m# _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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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今天卻重又聽到了她的聲音。5 N4 S/ H# k+ X5 T8 o, [

　　一時間，恍如隔世。! c8 Z; C, R( h3 f
　　4 Q0 \% t9 x6 `  O' d" v: l3 q
　　發了一陣呆，我終於憋出句：“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沈默了許久，她輕輕道：“我，明天就要結婚了……”4 K7 G3 B5 q4 L4 A
( ?, y  K; a" V+ Y7 R" q
　　嗓子有些發澀，喉結嚅動了一下，輕輕吞了口唾沫，濡了濡喉& ?6 i# _1 M8 S. r8 q  m. ~

嚨，我喃喃道：“哦，結婚嗎?好啊，那恭喜你了。”3 o  u5 Y8 k: V  i$ I; J

　　“老同學！我結婚了你就這麼個祝賀法啊。好象家裏死了人似

的。同桌一年，難道就這麼沒有感情啊？你這個態度我會很傷心的* P, i& d+ t7 L* Q7 Z
) \* n9 j5 _  y1 Y8 ^
哦！哈哈……”她又象從前一樣誇張地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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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惚間，時光倒流。0 i* h( w6 E& k+ E8 @" Z%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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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似乎看到了她燦爛地笑著重重地敲了下我的手。4 `3 M( J6 O' ?0 E9 Z' c4 q9 F

　　一只嫩白修長的手伸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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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迎你，我叫楊東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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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4 AM |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雨夜

放下手機，我呆呆地望著窗外不斷變幻的光線，良久良

久，輕輕歎了口氣，轉身去水房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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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自己的臉整個浸在水中，我努力將那絲翻湧的酸澀壓在心

底。抬起頭，邊遭的頭發濕漉漉地貼在了臉上。而由於昨晚頭發沒& ?; f7 E5 L' G  v&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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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就躺下了，所以中間的頭發或立或躺，亂糟糟的一片。我拿梳子* R& P4 f7 X, N% l* T' _5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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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了沾水，開始對著鏡子梳理頭發。3 u" V) B' ^7 x) c. O, K

　　剛梳了兩下，我的手忽然頓住了。我想起了昨晚的事情。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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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號，那個短信：“午夜十二點，當你在潔白的浴室裏，凝神對著

鏡子中的自己連眨三下眼睛，你將會看到……它。”

　　為什麼她會給我發這樣的短信呢？難道只為了開個玩笑？還有

我撥回去為什麼提示是空號呢？難道外地手機不加零直接撥回去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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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示為空號嗎？好像不會啊。" y8 _, y/ ]- p/ q

　　我心裏亂糟糟的，可是現在打電話回去問又不合適。再說人家& A# C$ o: B2 T9 g

現在肯定十分忙亂，我現在去問這種問題合適嗎？一想到她明天就' d8 v+ W- \9 P4 q
! u/ P( a/ s" [, A0 E
要結婚了，心底又忍不住牽扯出一陣莫名的隱痛。算了，都是庸人6 l6 U6 X" i; L! S

自擾，不理它就行了。# V+ [% W  I# i- A4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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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便梳完了頭，狠狠抹了把臉，拿起手機看了下時間，已經是% E9 v( Y0 F, q7 x0 Z0 v7 u

中午十二點了。; @" w; c* Y+ H. C
　　
　　阿婆可能出門了，院子裏靜悄悄的，空無一人。: D2 ~. F: @7 K/ D; Z5 e  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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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院門，我在路邊找到了那家矮小逼仄的“雲江村小吃

店”，隨便點了盆小炒，撥拉完了便回到住處。3 `" b9 Z- K, a' U0 ?3 n0 a

　　我從那堆基本上沒有翻開過的嶄新教材中撿出本英語書，安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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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把年歲久遠已經磨光發亮的藤椅裏，將書攤開在那張厚實沈雄+ K, D7 w/ P5 q1 U% d, a, c: a!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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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書桌上。春日溫煦的陽光暖暖地照著。書看累了，就探頭注視一6 b. A4 N7 Y* |+ B

會靜謐的院子裏的青竹搖曳，蜂蝶戲花；或者遠眺一下雲江上的船. H3 I- H% j1 a( m8 s, _

來船往，波光粼粼。恬淡閑適，人世間的喜怒哀樂仿佛都遠了。

　　不知不覺間，紅日西沈，天色漸暗，已是晚飯的時間了。$ O" L" i4 E+ D; @3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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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雲江村小吃店”吃完晚飯，我沒有馬上回去，而是沿著小

路信步往雲江走去。
　　
　　黃昏的雲江別有一番韻味。太陽早已躲到了地平線下，只留一9 |# @/ Z8 B8 b  ^' W,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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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淡淡的微紅將西天染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暖意。也許是漲潮時分$ \! f& e  Z$ M2 h/ n. |$ 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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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江水漸高，每當有大船駛過，總會以航線為中心，一波一波地# G2 u' f/ e0 x&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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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外漾，一聲聲有規律地拍打著堤岸。如果剛好兩艘大船相對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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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兩浪相疊，帶起的浪花就尤其大了。微涼的晚風攜著大海的腥

鹹，推波助瀾。雖不至於“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倒也所差無

幾了。% c- t  C' K1 m) Y! b  a: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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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的夜，來得是比較快的。我在雲江的堤岸上緩步行了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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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天就變得很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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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置身久違的自然，被莫名的情緒牽扯，舍不得就此回去，我在

暮色蒼茫的雲江踟躕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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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沈醉於自然中有些無法自拔的我，被一粒豆大的水滴擊醒。6 C6 P% `2 W9 D7 m!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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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雲江拍打堤岸的浪花濺到了我的臉上嗎？不對啊，好像是從! l, f5 u# u$ a8 v* }1 z$ z8 v

上面落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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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滴，兩滴，三滴，更多更大的水滴落到了身上，我抬頭發現; i( R! g! e, n- q. K1 ?

天色已經越發的陰沈了，黑雲暗合，隱隱是一場大雨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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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等我作出是馬上回去還是再遛躂一會的決定，風已經驟然

大了起來，吹得岸邊的蘆葦沙沙作響，雨點也已經從剛才的一滴滴! ~; s/ c0 q6 w$ B# Z8 n,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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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掉落，變為如線般垂落了。2 ?0 J! @6 a# G5 p7 F6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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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假思索起步往住處跑去。

　　風急雨驟，成片成片的雨塊鋪天蓋地地狠狠砸下來，強勁的海% [0 K1 p( l6 I; f7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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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裹挾著人高的浪花凶悍地一次次撞擊雲江的堤壩，聲勢駭人，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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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要擇人而噬。( d2 ~1 ^: b+ l% ]

　　已經跑離了堤岸，驚魂甫定的我不由回過頭去看了眼忽然間失& I+ k) r4 C. d' b3 l( s2 t

控的雲江。借著黑雲之上不時隱現的遙遠無聲的閃電的微光，我發

現似乎有人站在雲江邊，一襲白裙，體態修長，隱約是個年輕女

子。$ K8 K% O9 K; |& Z& C

　　這個時候怎麼還會有人在雲江邊呢？她怎麼一動不動？會不會1 `2 [( a, W3 j4 N! a. i/ l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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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嚇傻跑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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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腦中急遽地冒出無數個猜想，最終定格為一個恐怖的想法：  r) Y3 I7 U& |% v9 H)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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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江水湧上堤岸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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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的”，嘴裏咒罵著，我用手狠狠地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轉. P; [" L4 {* g- s
' {1 j: q$ x* S. h
身朝雲江沖了回去。9 s, [  K$ x0 ^& V1 f
　　
　　還沒等我沖到岸邊，那個白影忽然飛了起來，輕盈地飄到了雲. B$ O7 S0 |9 E% n( y+ }5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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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的上空，越飄越高，越飄越遠，轉瞬不見了。

　　我恍然大悟，原來這是個較大的白色塑料袋，估計是被風吹起: X2 `, J3 C# }% e- [

來，挂在了岸邊的蘆葦上，遠看著就像是個白衣人了。: h6 F7 S+ l% M! }9 z  g

　　“媽的”，我忍不住又罵了一聲，差點為個破塑料袋以身犯

險，難免異常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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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跑回住處，全身上下早已淋得透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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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婆也已經回來了，看到我淋成這樣，一邊讓我趕緊換上幹燥

的衣服，一邊忙著熬了碗熱薑茶端給我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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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沒有感覺什麼不適，然而好意難卻，我還是咬著牙將這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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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濃的薑茶一口氣灌了下去。

　　薑茶是個好東西，這麼一大碗灌將下去，渾身暖暖的特別舒

服。1 c( Q% T& w/ ]( D" x

　　因為出去吃晚飯的時候根本沒有想到會有突如其來的暴雨，所$ T% o  ?, N: l$ Y$ u(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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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沒有關窗，而阿婆也許是沒有注意到我的窗戶開著，所以攤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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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桌上的英語書已經被雨水淋得面目全非慘不忍睹。我把書合上，' \+ P% c0 X! E: p% V- p/ I

用力壓了壓，差不多擠出一碗水來。) m& [8 E$ k2 \2 _" ~2 Q

　　這麼一折騰，我沒有心情看書了。再想到今天破天荒看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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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的書，也算有所交待了，於是，我便心安理得地按了下電腦的啟7 ~# [: v1 ?& }3 a8 i1 M3 ?

動鍵。7 O  g  ^. O( I- @7 |

　　按下之後，我才想起來，昨天晚上因為那個可惡的QQ病毒，電8 u" }0 n9 I- y! i

腦已經啟動不了了。/ z$ W4 ?& o5 F# X0 I. X. A1 e2 I

　　正當我鬱悶地盯著電腦屏幕發呆的時候，電腦卻一步步按程序

正常啟動了。) b* J, r' D3 O. @+ A7 H* _! S, X
8 ?1 Q3 H! a* l/ s: V& L
　　難道昨天收到的不是電腦病毒？還是病毒已經被殺毒軟件自動

查殺了？! _6 c5 d+ v/ v8 Q! r
, X* L0 |' W8 t4 F9 ~" L
　　不管這些了，反正電腦恢複正常了就行了。

　　我又把QQ打開了。除了有個QQ群裏有人發了個新出電影的網

址，說是十分精彩強烈推薦之外，其他QQ群基本上都是靜悄悄的，
* o7 T0 g$ _+ ~$ {' c
而對於那個推薦電影的信息，也沒有任何人回應。往日熱鬧非凡的0 n+ ^4 P2 ?2 N: E: Y5 r7 S

QQ群忽然間都沈默了。難道大家都像我一樣忽然頓悟開始好好學習6 u1 i! }9 V/ N! }$ @7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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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向上為了考研的勝利而斷網了嗎？3 `2 Q, T' o4 y5 K# m-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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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無聊賴下，我把那個推薦電影的網址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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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的名稱叫《魘魔》，主人公從小的時候就經常會看到魘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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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躲在壁櫥裏的鬼怪。他親眼看著魘魔竄出壁櫥奪去了他父親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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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可是當他把他看到的事情告訴別人時候，別人都不相信他，以  f: H- ^8 X7 h- N*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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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他神經出了問題，得了偏執妄想症。隨著他的長大，身邊的親人

一個接一個地被壁櫥裏的魘魔奪走了。他決心打敗魘魔為親人報

仇。於是在一個也看到過魘魔的小女孩的幫助下一起與魘魔展開了

決鬥。+ {0 Q: P7 v7 ~. t

　　這原本只是個很老套的故事。可是這雖然是個美國恐怖片，情, A6 }; G3 ^1 z! I( c

節設計卻很像日本的推理驚悚片。美國人拍的恐怖片雖然十分血

腥，但只是看的時候覺得有些惡心，看完之後就沒什麼感覺了。日

本的恐怖片雖然沒有什麼宏大的血腥場面，但是在那種陰森森的氛

圍下，隨著情節推進而不停引導的心理暗示，往往使觀眾不由自主5 X! H/ K% W( ?  _! P

地深陷其中，看完後遇到相似的環境常常禁不住回憶起電影中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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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令人不寒而栗。( {' d5 x2 y" g# C

　　魘魔的長相有著美國式恐怖片的惡心與血腥，而老是從小孩的0 N" J, C6 l% z- Q& r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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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所見去描述故事的方式又給人以日本式驚悚片的陰森，再加上& K! J8 ^; _* e1 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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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窗外漆黑如墨，風雨交加，悶雷陣陣，和電影中的情景如出一$ \% k* A8 k* T

轍，看得我手心直冒冷汗。幸虧我的房間裏只有一個小小的立櫃，) Q0 M/ ~5 i0 C( 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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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壁櫥，而且日光燈將房間照得雪亮，否則估計看不到十分鍾，- j* R- `) i- Z) z  L

我就得關掉電影了。( K% A1 o3 P& W; V$ l" p4 b/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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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已經接近尾聲了，情節也越來越恐怖。我屏氣斂息勉強說9 _  r0 D2 Y3 W9 Y! S8 t' `

服自己繼續把電影看完。最後魘魔終於沖出壁櫥，直朝主人公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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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那張令人窒息的恐怖的腐爛生蛆的鬼臉由遠而近，由小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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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瞬間占滿了整個電腦屏幕。* w- B% Q8 M  ^; C! C% i' ?; A

　　我終於忍不住要把電影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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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沒等我按下鼠標，電腦忽然沒有任何先兆地黑屏了，同時3 |4 E/ Z8 b9 ^8 a

房間裏的日燈光在猛地一亮後忽然滅了。屋內頓時陷入漆黑之中。
) K. `% Z  }/ Q( E2 _& s; s
　　我僵硬地保持著坐姿，竟忘了動彈。# t& k  P# e  o" G

　　一道雪亮的閃電抖然照亮了天地，我下意識地猛一回頭，眼光

瞥到被閃電瞬間照亮的水房的暗門。內心深處頓時騰起一個壓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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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的念頭：

　　那裏好象……好象一個……壁櫥！' B0 I0 O; \& @) v, h
　　
　　似乎過了許久，一個轟隆隆的驚雷姍姍來遲。. S4 d% a$ h0 \# x  E$ g: W# l! M" T

　　我用右手用力掐了下左手，深吸了口氣，將失控的心率緩緩恢' k; E6 r- t& D* M5 ~
  r8 g# Q5 o8 m- X! o
複正常。

　　停電了，我告訴自己，停電了而已。

　　也許是閃電導致線路短路，所以停電了；也許\是狂風刮倒了大

樹將電線壓斷了，所以停電了；也許是村幹部看到雨大風驟，怕出! P  ?6 U) v! Z: W/ _
" H# y: R* W2 i5 d1 Y; {% d: K& A0 X/ P
意外，所以主動將電閘拉了；也許……

　　總之，停電了而已。這樣狂暴的雨夜，停電很正常。+ H; S$ R. H! |8 c8 c4 U

　　我摸索著找到了扔在電腦桌上的打火機。我平常很少抽煙，只

是前段時間半夜玩遊戲，為了防止犯困所以買了個打火機和幾盒
* A! n8 R" k% {# O2 c
煙，今天可派上用場了。6 m/ K( ]: N- N1 I3 b

　　“噌”的一聲輕響，漆黑中“騰”地竄起了一截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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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絲晃動的微光，將如墨的漆黑迫退米許，如潮的恐懼也漸漸2 G. H9 {" D% @6 w. R" K

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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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一根蠟燭就好了。只是沒想到會忽然停電，我根本就沒( T6 x* N: ~6 H  j8 m5 J  ^* q

有想起來要買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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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拿起手機湊近打火機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了，阿婆

估計早就睡了，附近的小店不知道還開著不？這麼大的雨，我又沒8 M( u' Y% W7 G

有雨傘，跑出去買蠟燭也不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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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我而言，這麼早睡覺肯定不現實。如果強迫自己躺在床上，. f( c6 @! B: A+ t* P
: S1 \6 z, a6 l1 H
說不定還會胡思亂想。怎麼辦呢？  y1 y' f( j' p4 H) L, F
4 ~- ?- g- [7 i. H
　　對了，這個房間以前不是有人住過嗎，會不會有用剩的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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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頓時為這個想法興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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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火機移近了床頭的那個小立櫃。6 C( ~0 X1 x, ?8 A3 ]

　　我伸出手正要將它打開的時候，看到晃動的火苗將手的影子印

在了櫃門上，忽然想起了電影中的情景，心頓時一縮，只覺得背脊6 c6 l" T: p# P& Y* {
, N4 }3 i6 p5 `" c5 A1 d
有些涼颼颼的。. U) m1 g& |+ K

　　打開，還是不打開？我猶豫著。8 Q/ W$ T; J/ i! n, j( K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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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打開它，估計更會害怕，今晚就別想睡覺了。不就是個1 ^" {! q; l/ i. m$ i
( S, ^8 v2 H- r
小立櫃嘛，馬克思主義學了這麼多年，怕他個鳥！
1 x% g/ U' L1 n0 ]! z) ?
　　講粗話無疑可以壯膽。我一邊輕聲罵著粗話，一邊毅然將手按  M) \) y: f7 m+ ^

上了櫃門的把手。4 B" x' [0 i& o. C- U6 L. @
　　3 u& p( K# A$ r4 ]
　　櫃門開了，裏面空無一物。只有一絲久遠蒙塵的味道，就是踏& g2 j- ]5 n# }- @2 c! y
7 q( B) L+ H- ?" N: f9 w* h
進圖書館過刊閱覽室時聞到的那種淡淡的灰塵與腐敗紙張混合的味+ u# ^! k+ q4 u8 y8 Q2 x6 ^
1 O8 L/ V* y1 b3 P4 w
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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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刀 該用戶已被刪除

9^#

發表於 2007-1-19 01:35 AM | 只看該作者

我提著的心，落了下來，可是隨即又有些懊惱。沒有蠟燭可怎

麼辦，光靠個打火機可不行啊。" D- r- Y* m, F+ b* X9 J6 D8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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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房間還有什麼地方可能擱蠟燭呢？我環視了一下四周，最

後把目光投向了窗邊的書桌。我真笨，誰會把蠟燭放在櫃子裏，一4 f& Z) r6 s9 I2 ]6 D- C
4 O- j( ]8 C9 i+ G: b
般都是放在抽屜裏的。% @8 f- ?  \1 X2 Q$ U

　　我走過去，毫不遲疑地打開了一個抽屜。裏面除了一層水漬之

外，什麼都沒有。下午的雨水被風從窗口吹進來，淋濕了英語書的+ e) L6 z- X  u, I$ \& \6 ]

同時，也從桌面的縫隙中滲到了抽屜裏。

　　我毫不氣餒，將抽屜一個接一個打開。每一個抽屜都是空空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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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 H! g: t+ _! w/ F

　　還剩最後最下面的一個抽屜了。完全失去信心的我，根本不抱2 j; g; V/ b/ x& N& p1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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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地隨手將抽屜拉開了一半。2 z, v0 e1 f9 \# O

　　蠟燭！一截白色的蠟燭，靜靜地躺在抽屜裏。
　　. t) e& o/ t4 k' {  g8 l& j  h
　　雖然只有半根蠟燭，但我已經是異常開心了，將右手探進抽

屜，一把抓起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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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蠟燭一入手，我便發覺有些不對勁。9 \+ ]4 u, m" k- [!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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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濕濕的，粘粘的，手心裏還覺得有些……癢癢的！: O1 y! r7 U/ f- h) N4 Q

　　我壓抑著心底亂竄的念頭，將拿蠟燭的手在火苗下攤開。9 b( h0 o: x6 g. C( U* h2 v4 Q2 z

　　一些紅中帶黑的稠稠的粘液沾在手上，上面還有幾只細小的東

西在不停蠕動。& e5 F! _# p' P  ~6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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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中頓時出現剛才電影中的情景：主人公將手伸進壁櫥拿衣5 V* g5 l; h6 @; S5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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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卻摸到了別的東西。他將手拿出來，看到的是一些奇怪的紅黑

的粘液和幾只不知名的小蟲。當他鼓足勇氣，顫抖著將衣服拉開，# @3 Z. o4 N( S: u0 f! D

躍入他眼中的是一具腐爛變形的屍體，上面爬滿了蠕動的蛆蟲，那

只深陷的眼窩幽深幽深，一點白光突現，一條白胖的蛆蟲鑽了出' a6 x) x9 H$ y& I" E) H4 S7 h9 e

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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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裏“咯！”一下，手一松，蠟燭掉到了地上。碰過蠟燭的$ Z3 N8 \6 ~7 o2 W  q* }7 W  Z

右手神經質地在褲腿上用力擦拭著。

　　慌亂間，拿著打火機的左手一抖，本就微弱的火苗在一晃之4 H& m* I/ i% K0 o$ J% X2 N" K, U9 c

後，竟然滅了，屋內重又陷入一片漆黑。7 i, n* p$ K  I& X" h9 Y

　　我又驚又懼，用力按著打火機，可是剛才因為燃著的時間太長! F1 j' H* S. N* i0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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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這個一元錢買的廉價塑料打火機的噴火口已經因為持續高溫而8 Z. L# a; p4 S1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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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得很脆了，在我大力按了幾下之後，“啪”的一聲輕響，竟然斷$ x; F( L1 j# O6 N4 s% \
2 N/ B& o; m3 p
了。

　　完了，這下完了，就算找到蠟燭也沒有用了。此時，我又想到# c6 e* j) {2 b4 u( N!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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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看到的那些粘在手上的怪異的粘液和蟲子，誰知道抽屜裏是什. O& f* u' a8 V8 F# M(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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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東西，更是覺得心底一股涼氣直冒上來，忍不住下意識後退了一$ G3 V# x& @, a" j) i$ X0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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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 Z) M6 h; @  L0 ]-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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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我把自己的雜物搬過來之後就沒再動過，這一腳正好踩在  v  D( h1 p& w, I- H+ Q

那個搪瓷臉盆的沿上，更不幸的是臉盆裏還放著我的牙杯飯盒之類

的東西，這一腳下去，頓時“乒乒乓乓”之聲不絕於耳。2 f0 @4 |" Z4 W! A5 t; R# F

　　本就如驚弓之鳥的我頓時條件反射地猛退了回來，可是由於動1 W5 C- `( r1 e. X0 j

作過大，黑暗中又不能視物，桌上的一個玻璃杯被胳膊一碰，頓時

掉了下來，“！當”一聲驚心的脆響之後，報廢了。6 F, W9 n2 Z3 D& H1 _$ a

　　正在這時，忽然響起了“咚咚”的敲門聲，聲音很大很急，蓋$ w* L2 \( `&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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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外面嘩嘩的雨聲。 . s. D0 ?" ]4 _
/ {: @1 b; n% Y
在這樣一驚一乍的雨夜，竟然“適時”地響起急驟的敲門聲，就算- T5 s1 C7 m* |/ T3 }+ r, v  Y

我膽大包天，也會被嚇著，更何況我的膽子向來就不是很大。: k6 S/ o& n: \9 ]( e/ O  M! I3 [
5 Z7 V' }6 I& ~
　　“誰……誰啊……”扶著椅子的後背，我問的聲音都有些顫抖2 J6 o2 [; F( n' y" ?" i- Z, d" N5 T

了，手也止不住發抖了。如果不是因為這是把四平八穩的圈形藤

椅，只怕早跟我一起翻倒在地了。* J) J' F; ~8 ]- M& S% \8 @- ~
$ c! ~# ?4 a4 z% C/ w; y
　　“是我啊，你怎麼了，快開一下門。”6 S( t9 T5 s. l* F3 @
3 v1 p( O5 z: ^, B+ b  J
　　雖然雨疾風驟，我還是聽出來是阿婆蒼老而有些焦急的聲音。
6 m2 H1 t+ {1 P) L; Q% {
　　這裏還能有誰，當然是阿婆了。我暗罵了自己一句“窩囊

廢”，摸索著過去開門。
6 `0 Q1 u& s! H9 R. t( G+ `  T
　　也許今晚活該我倒黴，我摸索著往門口走的時候，一不小心又
9 [) H; X  q( E+ k5 n+ [
一腳將那個臉盆踢得朝前滑了出去，與地面摩擦發出了一陣難聽得

令人牙齒發酸的“吱吱”聲，同時伴隨著盆中杯子飯盒“丁丁當% q3 r' v; T+ s. Z8 C
  D3 t, M: q& v% @4 L
當”的碰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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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子不大，兩步後就到了，我伸出手摸到門把，正准備將門打
/ S/ Z4 l9 O4 h5 L' N/ |
開。' |, O% O0 d  ~; T0 s

　　門卻竟然在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忽然自己開了，而且開得很3 j, L$ @/ Y# S6 V3 P/ l* L. _& ^! \

急。一陣風猛地灌了進來。一道雪亮的光柱直照在我的臉上。0 O2 S. a) }* ?. u  `7 v# p

　　在漆黑的房間裏呆了半天，陡然見到這麼亮的光，我一時難以
% V4 @7 `9 a: q4 a, L6 g' k) A; @8 Z
適應，條件反射地閉上了眼。9 ~) Y# ~* r, L# X0 d* S0 J

　　“你沒事吧，剛才……剛才怎麼了？”阿婆的聲音焦急且帶著8 S9 ~$ [+ T% [6 a" r- u7 R

懼意。/ }3 Z0 V. |8 L1 n( [& X* Y" k
0 u7 F4 Q7 }, k, B) [: v
　　看到我閉著眼的樣子，阿婆忙把手中的電筒移開了。

　　我睜開了眼睛，眼前似乎還有很多點點的火星在不停跳躍，勉

強擠出絲笑容道：“沒事的，就是不小心把臉盆踢翻了，弄出這麼

大的聲響，影響您休息了，實在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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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婆似是松了口氣，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怕你沒有8 W8 r; @, H4 I* O: B" J  h( g5 _

蠟燭，給你拿些蠟燭過來。看你半天沒開門，我怕你出了什麼事，

就自己把門打開了。”( h) \& `+ y3 B3 o- @: h$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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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邊道謝著，一邊伸手將一包蠟燭和一盒火柴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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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婆吩咐了幾句就回去了，臨走還是用有些擔憂的口吻問了) ]1 J; }; ]6 g) `2 \) F4 o$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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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真的沒什麼發生事吧。”

　　我雖然很感激阿婆的關心，但還是覺得如果把自己莫名其妙嚇

得夠嗆的事告訴別人是很丟人的，於是便用很認真的口氣打消阿婆

的擔心：“謝謝您了，真的一點事都沒有。”8 @) Q% H' |( ]2 ~/ I
　　
　　阿婆走後，我點了一根蠟燭，後來覺得還不夠亮，索性又點了) E" G! e/ r) l4 r  ], k

兩根。這樣書桌、電腦桌和立櫃上各放了一根蠟燭。三處光源相

疊，屋內就不會有憧憧的影子了。6 e' x& ^0 j% m+ s$ t+ c4 V& P

　　從最初的驚嚇中緩過神來，在燭光下檢視之後，我已經知道剛

才找蠟燭時抓到的粘稠的半流質狀物體絕對不是電影中看到的惡心

恐怖的屍液之類的東西，而似乎是巧克力之類的食品。

　　在三根蠟燭的照耀下，我把那個拉出一半的抽屜整個打開了。$ \; j+ l; V% L8 v1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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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放蠟燭的地方是一灘烏黑的粘液，而粘液卻是從一個精美8 B9 _; Q0 Q% N%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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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裏溢出來的。

　　我小心地將那個盒子拿起來，發現竟然是個“金帝”巧克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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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盒子，只是因為下午滲入桌縫的雨水的浸泡，已經發軟了。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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凹版制作的金色字體卻依舊赫然：“金帝巧克力，只給最愛的* f& Y  v  S- \% Q9 h; k) ^9 c8 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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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不少黑色的小東西在盒子上不停地忙碌著。原來是一些螞蟻，3 S* y- ]' Y; t( D& B' h3 \; T8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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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常見的一種褐蟻。

　　想到剛才被這些小東西嚇得驚慌失措，我不禁有些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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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盒子的蓋子輕輕揭開，發現裏面是一塊心型的黑巧克力，可6 a' f! L6 J3 u8 S

惜已經給雨水浸泡得變形了，底部變成了粘液模樣，有不少從盒中

滲了出來。& i' |& ]8 z! Q. i9 N- ~4 S

　　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我不由一陣輕松，隨手將這盒已經沒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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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克力扔進了廢紙簍。

　　正當我要將抽屜放回去的時候，看到剛才放巧克力盒子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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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幾張白色的宣紙。

　　我把已經被巧克力汙染的宣紙拿起來，正打算將它扔掉，卻忽

然發現宣紙上有一些鉛筆素描畫。  \: L/ P0 y# h3 t# B

　　我將這些宣紙在燭光下一張張展開。  k" z: H7 i/ B) O9 z6 J

　　雖然不少地方都被巧克力弄得黑乎乎，而且被雨水浸泡得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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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非。但是我還是認出來這些紙上都畫著同一個女子，雖然表情動. `$ u2 q1 k* E/ U' r/ Y9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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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各不相同。

　　畫這些畫的人無疑畫功不錯，雖然都只是寥寥數筆，但卻勾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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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栩栩如生。女子或嬌憨或嫵媚，或沈思或雀躍，有時眉間似乎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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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淡淡閑愁，有時卻又陽光燦爛地開懷笑著……

　　能將一個人的表情刻畫得如此細致入微卻又變化萬端，除了高

超的畫功，還得有精微的觀察和濃濃的愛意。4 [  k& k, M/ l3 }6 ~

　　將這些素描畫一一看完，我禁不住閉上了眼，畫中女子的各種$ `5 U) r5 v) z8 |# }

表情從腦中一一掠過，走馬燈似地轉了起來，仿佛電影蒙太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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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腦海中的女子似乎活動了起來。: ?) y' Q. m0 U4 o1 k1 ~1 [$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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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心底似乎捕捉到一絲隱隱的關聯，我猛然睜開了眼睛，0 z8 u8 c1 r7 o% C, I! J

盯著牆角，盯著那一幅油畫中女子的面容。$ b) Q+ v* Y3 ^+ ?

　　她們倆長得好相像！不對，她們倆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 J) E1 ]( K* Z/ b* u2 I; w$ @-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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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很多年前這裏住著一對年輕的情侶，兩人相濡以沫。男的是個$ Q' S& A' J  |* ?/ f( ^

畫家，而且肯定是那種天賦極高，但卻懷才不遇，以至窮困潦倒的* ]+ ?9 L3 R& H, }, U1 h6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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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而女的肯定是那種美豔動人（這點從畫中就可以看出來），/ Y$ |, L( P! O+ w

但卻清純到不諳世事，而且又是個琴棋書畫無所不能的高雅的大家+ O( D3 K6 w6 M+ i: s6 y- Y

閨秀。一次偶然的相遇中兩人相識並相愛了，可是女孩的父母卻是' ^# s$ @; E) m* g*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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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只重門第、目光短淺的土財或者大官，堅決不同意這門親事。為7 _3 ]% m0 s% e- s1 V& {! i/ i: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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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愛情，女孩和窮畫家私奔了。那必定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就

跟現在一般，女孩和窮畫家在風雨中相互扶持著在風雨泥濘中艱難* L1 C! A$ ]. D

地跋涉。而在後面，大內派來的侍衛高手卻千裏追殺，越逼越近。

女孩和窮畫家終於被追上了，拼死抵抗之後，兩個人都已經倒在泥: u- `2 |  {7 N$ }: Q

濘中了，奄奄一息。用盡了最後的一絲力氣，兩個全身是傷、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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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水的愛人終於爬到了一起。女孩和窮畫家知道死之將至，不願錯9 K2 g: R# u7 P. |8 B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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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最後一秒鍾，緊緊相擁。躺在窮畫家懷裏的女孩深情地望著對- _- A7 G& b& F& J, m

方。窮畫家輕輕地問女孩：“你後悔嗎？”女孩輕輕搖了搖頭，$ c; I. J; z% d4 U

道：“我此生最幸福的就是遇到了你。”說著，女孩在窮畫家的懷

裏幸福地閉上了眼睛。窮畫家將女孩摟得更緊了。一道驚天霹靂閃) Y4 B9 @) X* W&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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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窮凶極惡的大內高手舉起了刀橫空劈下……忽然，刀下憑空出3 @" c7 [. S0 T6 A) ?. C/ I

現了一只手，將這志在必得強橫無匹的一刀，輕輕地托住了。高人7 n+ J6 R/ A9 g3 W+ M1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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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現了。肯定是個老人，也許活了好幾個甲子。之後，大內高手被. M7 P+ N; b6 Z! _# E-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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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理了，或者受傷逃遁了。窮畫家和女孩就成了老人的弟子了，而

且必定是關門弟子，在某個仙島或者幽穀裏開始習練武藝。閑暇

時，窮畫家就給女孩畫畫，畫了一張又一張……
　　
　　我本就是個想象力十分豐富的人，再加上處於這樣一個無聊透% @  z3 h, [7 \; q( R' W: L

頂，甚至有些陰森恐怖的雨夜，我的想象力自然也更加發達了。& E6 e* x/ ?: V2 O' ]" u. C

　　想著想著，我自己也覺得有些太離譜了。* t- F: [9 ~5 k3 _

　　那個救了他們，神勇無敵的高人是誰呢？難不成就是阿婆？6 S' h3 _( l2 G8 x6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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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裏，我不禁笑出聲來，也越發佩服自己高超的想象力7 M6 E( l3 y( B' U9 u; H  C+ v
了。
　　這些畫畫得十分傳神，扔了怪可惜的。經過我的想象力這麼一

發揮，越發舍不得扔了。

　　我拿了點衛生紙，先壓了壓宣紙，將殘留的水分吸掉，然後輕

輕擦拭著，將巧克力留下的汙漬抹去。. w/ J/ C' e: |. Q6 ~-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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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完這個工作，我發現自己的手很髒，該洗一下了。

　　拿起立櫃上的蠟燭，我推開水房的門，進去了，將蠟燭倒過7 J) M, N$ J1 R+ i

來，滴了幾滴蠟油在洗臉台上，然後把它立在上面。- D9 B0 {8 j3 Y7 E! K! F- t

　　我開了水龍頭沖了幾下手，可是黏乎乎的感覺還是沒有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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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抹了點肥皂，終於是洗幹淨了。3 w- I( o/ A$ }1 n9 s5 t  Y) [" i

　　扯了毛巾擦幹了手，我對著鏡子，習慣性地用手往後捋了捋頭5 }& z; Y! W2 e4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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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6 C0 T* K3 T9 J- H' n

　　覺得自己的臉色似乎很蒼白，不是那種白皙的白，而是一種病0 m/ N' r3 O/ e1 E9 h( s1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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態的慘白。鏡子中的臉甚至讓自己覺得有些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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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下午淋雨生病了？可是自己並沒有覺得什麼不舒服啊。也2 X, H( w, o( a; q- ]  K/ L. L

許是光線不夠亮堂的緣故吧。3 ?1 r" T! ^' N/ V" C  f

　　我咧開嘴沖著鏡子中的自己勉強笑了笑。

　　忽然，好像有白影從門口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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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駭然回頭，帶起一陣風。# ~* D+ X  p1 C! c-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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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潔的瓷磚上本來就很難立得住蠟燭。洗臉台上的蠟燭晃了一; M; u7 p7 F( l1 n: L% V0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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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倒了，燈芯碰到了剛才洗手時濺出的水花中，輕“嗤”了一" B* \* x4 a  z$ l  `) o

聲，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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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房頓時暗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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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虧外面還有兩根蠟燭燃著，不至於變得漆黑。/ \% k5 }. U% m( S&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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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應該是被蠟燭有些跳躍的火苗晃花了眼吧，所以產生了幻, v- i" k9 H: g8 v8 L0 V

覺。

　　我雖然這樣安慰自己，可是還是覺得有些害怕，顧不得拿那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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蠟燭，三步並作兩步，想趕緊出了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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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因為走得太急了，也許\是有風從窗隙或門縫裏灌了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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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我感覺到一陣陰風從身邊掠過，不禁打了個寒噤，慌亂間，一8 G2 z0 G6 Z7 |, _/ B0 N
1 A" @8 N& A) p+ g- z, N
頭撞到了什麼東西，眼鏡也掉了下來。眼前頓時變得更模糊了。  f% |, s8 k! @! h$ X

　　不過不是很疼，不像是撞到了門，也不像是牆，軟軟的，倒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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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撞到了一個……一個人！; X! z. t. G4 E5 \9 i; ^

一念至此，我頓時唬得汗毛倒豎。$ V7 l* p8 E) c8 B2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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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掉落地上的樹脂眼鏡被我在慌亂中一腳踩碎了。0 ]+ X% S- P; C% r+ f5 w

　　一個黑影從牆上朝我飛撲了下來，落在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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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嚇得腿都軟了，差點“哇”得一聲哭出來，神經質地將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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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乎乎的東西用力往外一甩。朦朧中，它並沒有掉下來，而是頓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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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空中，似乎俯視著我。

　　我已經嚇得跌到了地上，手腳並用爬出了水房。
　　; t5 L. Y4 F, Q" c/ f
　　房間裏雖然不是很亮堂，但畢竟還有兩個蠟燭散發著光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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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心安定了許多。7 a+ b& c, x( w3 g

　　我的視力原來很好的，剛上大學的時候還是2.0，可是一開始打$ x( M. d: p. w7 i. E

遊戲之後，視力直線下降，前兩天剛配了副600度的眼鏡。這下沒了9 S( ?# h* d* |0 W  k4 s9 O- t, [# J/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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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鏡，雖然說不上全盲，但是在蠟燭的微光下看什麼都是朦朦朧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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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了。0 `; s# J  q* b; l+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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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手顫抖著，又點了幾根蠟燭，將屋裏照得越發亮了，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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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強能夠視物了。幸虧阿婆給了一大包蠟燭，否則可就慘了。

　　我一手各攥兩根蠟燭，一步步往水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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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房的陰暗一點點被蠟燭的光亮迫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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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終於看清了，剛才從牆上撲下來的陰影，原來是我昨晚洗澡7 b& w8 V& j- o( r0 K) P

時順手挂上去的外套。由於剛才慌亂中我甩得很用力，正好挂到了

熱水器的噴頭上，看著倒真像是一個人立在空中。6 I* P5 ~: @' q9 ^1 ?/ ^
7 C! o1 Y. C/ w% n' G9 r; J/ P
　　那麼我剛才撞到的軟軟的東西，也該就是它了。; X3 G* w5 M1 Q$ P1 E( Q

　　想到這裏，我終於透了口氣。+ Z  ~$ u0 |+ E- E1 w
　　
　　把那件該死的外套挂好，我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二點了，可是也9 B. s2 w) y( |. X+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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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剛才受了驚嚇，我竟然一點都不瞌睡，但也沒別的事好做。便

幹瞪著眼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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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蠟燭依舊燃著，因為我的內心依舊有著一絲抹不去的陰影。4 H2 q# Q$ B+ U/ @) 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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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躺了一會，覺得有些無聊，便又把那堆畫拿出來，一張張5 Q) l) x& o9 C9 Y) V1 b1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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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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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看著畫，好像聽到有什麼東西在撥拉著窗玻璃“吱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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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 \! n8 V+ i+ Q2 j: y" }-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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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緊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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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是幻覺吧，這種風雨交加的夜晚，聽力上最容易產生幻覺3 x# H0 v0 O# y2 E  ]
1 U+ }% ]6 ^/ e* N3 \3 G2 h
了。  b( R! Y7 [$ K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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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繼續看畫。2 G1 c- R0 e8 D# ]8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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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吱……吱吱……”，這回聽得更真切了。確實有東西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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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窗玻璃被摩擦得“吱吱”直響。/ W/ W* j. f# t$ J% u* e

　　我嚇得縮進了被窩中，然後僵著身子，一動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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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吱”的聲音卻仍然透過被子傳了進來。* Y1 e4 X$ |-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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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渾身冒著冷汗，嚇得六神無主，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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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在“吱吱”聲停了一會兒之後，窗外響起了一聲

“喵……”

　　是一只貓嗎？

　　我悄悄將頭探出了被窩。& V1 ?  z$ Y: p7 z
5 E: B6 ]+ K& I; d! c$ R
　　“喵……喵……”) a) J# u2 _8 y& v  k7 b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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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是一只貓在窗外叫，聲音十分淒切。6 k9 a8 u9 D* ?7 T- P0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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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一只可憐的流浪貓吧，估計被雨淋壞了。

　　想到這裏，我一骨碌爬了起來，伸手把窗戶打開了。% H# G7 y( z+ m% u: \; D" ~

　　一股涼意隨風裹進了屋內，蠟光在風中不住搖曳。, K+ x+ Y, j: d0 \) n% v

　　窗台上果然蹲著一只老黑貓，在淒風冷雨中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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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沒有眼鏡，但我還是看到了它渾身濕漉漉的，雨水順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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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毛往下滑，滴到窗台上。  N( f% k/ a9 k# G

　　老黑貓一邊用乞求的目光看著我，一邊把身子往屋內縮了縮，/ r( w1 `, K# d+ k, A

舉步跨過了窗沿，踏到書桌上。

　　我想伸手去抱它，又怕它害怕，便閃開身子，讓它自己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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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關窗戶。% U) \/ P  K+ i% X' B+ z/ d: W5 e

　　不知為何，在我閃開之後，本來正往裏走的老黑貓忽然停了下: F5 r; k! l. C! w* `

來，前肢伏地，弓起了背，尾巴猛力拍打桌面，被雨水打濕耷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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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毛都好像立了起來，擺出一副要打架的姿勢，綠幽幽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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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視著我讓出來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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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我覺得奇怪的時候，老黑貓的背越來越弓，緩緩往後退，

退到了窗台上，“喵……”的一聲淒厲尖叫，猛地一轉身，用力跳

將起來，縱到旁邊的屋頂上，幾個起落，消失在風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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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名其妙！”我有些奇怪於老黑貓的怪異行為，也許它看到: t( Z- M5 O( e& w7 T) S/ w4 o

我是個陌生人，覺得害怕吧，可是剛才它好像並沒有看著我啊。不: V* z& [1 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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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這個了，也許這只貓有神經病，好心讓你進來你不進，風吹雨淋2 @) D1 A3 O( W+ }0 v5 O, v/ W, `

可怪不了我了，還害得我睡不了覺。

　　我一邊埋怨著老黑貓，一邊把窗戶關上。本來下午就淋了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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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濕，要是再被冷風吹久了，難保不生病。4 B  B- N0 T! L& }& t  R6 ^

　　因為關得急了，帶起了一陣風，放在書桌上的宣紙最上面那張' O* i4 v; T$ ?! Z

被吹得飛了起來。* T8 j1 ~+ \1 B9 r

　　我來不及關窗，趕緊回頭看吹到哪了，因為我怕萬一吹到蠟燭

上，那就麻煩了。

　　這一看，頓時令我整個人都僵硬了，忘記了呼吸：

　　那張宣紙靜靜地停在了空中，一動不動。
　　
　　蠟燭的微弱的火苗被風吹得不住搖曳，將椅子桌子等的影子晃

得在牆上不時幻化著。8 V) e* q! b/ t' u/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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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眼睜睜地看著那張停在空中的宣紙緩緩飄了回來，就像有人7 S8 P5 [% f2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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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手托著，准確無誤地落到書桌那疊宣紙上面。

　　隨後，兩扇窗扉先後輕輕掩了上去，窗戶自動關了。6 O2 f  k; j7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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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插鞘摩擦鐵皮輕微的一聲“咯吱”，聽在我的耳中卻有如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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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靂一般響亮，震得我幾乎暈厥過去。9 ~. N: n7 d- u3 w;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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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呆立許久之後，我顫抖著從口中吐出幾個不連貫的字：

　　“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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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5 AM |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往事

沈默，地老天荒的沈默。- K5 M7 z1 T) J2 ^+ N4 d, s9 i
4 V+ N8 c# z5 C! L1 c' V
　　在虛空中對視。8 U4 V; |- R0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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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對峙中，我的神志逐漸模糊……% l8 w4 }: j4 S# m8 y/ _+ P
　　
　　有神女！翔於九天，彩蝶翩躚，青鸞和鳴，與冷月清輝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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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幽冷寂廣寒宮，獨自俏立，看它群星璀璨，看它漸次湮滅，

不經意，億萬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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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揚起了玉手纖纖，欺霜賽雪，千百世無盡的蒼涼從指尖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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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風從她身後吹過，清風陣陣，衣袂翻飛，廣袖隨風，漫天飄* f3 @- J* w% w9 m1 S
0 b7 K3 k' C& h3 |: M$ D) J
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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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朦朧中，有人用手輕輕撫摸我的臉。

　　那般輕柔，那般恬淡。$ W' F! Z: |# u$ g2 w
( w. \% l/ e; @( m
　　如三月的風，似五月的雨。, J5 W7 B5 }6 \6 W
- R8 L( z/ y# }- t  m" o3 T
　　沈醉於這無邊的溫柔裏，千百世，不願醒。# Y2 I. N$ n9 K5 _8 p

　　春天的清風細雨啊，永遠如細心的情人般，將你攏在手心，精& ?* @) N6 s$ ?
" _5 x2 d2 B: W. a2 M1 I; X9 A
心地呵護，那般小心翼翼。
　　# S/ Y; P, b6 p' ], R
　　募地，天際隕落一丁火星，清寂的廣寒宮，逐漸幻化出萬千火0 u  {% T- q' Y- U, {
4 m- B! P! @: f8 I; Z
苗。; j5 g; P- l* c

　　遠處傳來火紅的喧囂，一派喜氣洋洋，大紅的喜字，大紅的對9 s" v" j( B* x- @*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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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大紅的布幅挂滿了整個宮殿，如著火的瀑布般從天上垂落人. X3 _1 u7 f, v6 D0 b4 A
6 I/ P1 B) y; ^7 N8 Q( U, \7 Y2 ^, r
間，有人在辦喜事嗎？眾人簇擁出一個鳳冠霞帔的新娘，雙頰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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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粉黛低眉，嫵媚可人，“咯咯咯”的笑聲傳來，似乎陌生，又% e( {8 s; x0 \+ `" ?/ r
7 z# @: _0 t! r' h" s  X- }
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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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遙向著虛空，伸出了手，徒勞地想抓住點什麼，又無力地垂9 _3 t' j! _8 I) D" y8 ?9 }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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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的風雨，不再溫柔。; \$ M$ [9 j' g* W7 @0 ?2 ^/ L)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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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熱鬧的喧囂中，我一個人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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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驚變徒生，萬千火紅的布幅頃刻間化成了熊熊的烈焰，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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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殿與賓客，鳳冠霞帔裹著嬌柔的身軀盡情地燃燒，猙獰可怖。

　　火海中伸出了一只手，十指纖纖，嫩白修長。) m2 j$ b0 ^7 e- k4 h

　　熟悉得令人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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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指上卻戴著一枚白金鑽戒，洶湧的火海倒映其間，猶如萬千

魔臉瘋狂流轉。

　　火苗順著手臂往上爬，瞬間吞噬了它。* M$ ~8 N% F; x0 E
　　
　　一激靈，我猛地驚醒了過來，發現自己和衣斜靠著床頭，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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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著被子的一角。

　　窗戶洞開，簾子卻沒有完全拉開，風從窗外吹來，將窗簾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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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獵作響，將我的臉輕輕摩挲。絲絲縷縷\\的陽光順著窗簾的下擺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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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溜進來，在我的眼皮上四處溜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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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怎麼是開著的？我記得好像是關了的啊。; Q5 Y3 B, Y, [! D-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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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不是我關的。也不是我打開的。對了，不是我。

　　我起床了，伸手，一用力，厚重的窗簾被整個扯開了。- d( y' V$ ]. e/ ^, O! |7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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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金蛇亂舞，晃得人有些發暈。雨過天晴，又是一個豔陽. F3 i  w6 J3 y& [# J* S! C

天。, U" Z- D5 J* r3 D
　　
　　有清風吹過，在那一疊宣紙間，輕輕地“劈叭”。4 I8 j$ a3 X0 t3 w1 a
　　
一本《人生若只如初見》壓在正中間。
3 g7 I% Q( W. E6 ?7 e
　　大一的時候，一時沖動買的小說，哀怨得令人不忍再看第二

遍。一直夾在那堆嶄新的教材中。而現在卻方方正正地擺在了那疊
6 X' T) x' ?9 P6 m( @/ W
素描畫的正中間，上面還有一個我從沒有做過的折角。8 z  `* |. S+ W/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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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面對的，怎麼也逃不掉。& A% Z# _. q& h
　　
　　修竹下，清塘邊，我和阿婆在有些懶洋洋的陽光下，面對而

坐。, H! G; F( r% q- B$ y, K2 e, U

　　腳邊，被暴雨肆虐後的土地，翻湧起了一個個針尾大小的土; y1 R4 Y- R7 \6 Y/ y6 |: `  l

包，無數的螞蟻在辛勤地忙碌著，不停地往外搬運小土塊，一股清" V7 ~: Z, v& C/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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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土腥味直往鼻孔中鑽。幾只白蝶在一圈圈光暈中相互戲謔競/ a) d" c/ y2 O7 F  T. i0 |' ~1 J

逐。0 i% H; m$ I5 |  f

　　我將手中的素描畫宣紙遞給了阿婆，無言地看著她。

　　阿婆將素描畫接過，看了一眼，臉色頓時變得越發慘白了。

　　我平靜地問：“阿婆，這屋裏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慌亂的神色一閃而過，阿婆漸漸冷靜下來：“你看到它了？”
8 Q, N6 @0 n, U- e; I$ n
　　原來真的有啊。我深吸了一口氣，道“沒有，但我感覺到它6 F  K0 G, r: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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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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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冤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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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春天的上午，煦暖的陽光下，久遠塵封的往事，在阿婆+ W3 h6 \/ g+ C4 d

口中娓娓道來。; N& Y. a5 E- R2 O4 E" P
　　
　　阿婆和阿公都是有文化的人，是解放前的大學生，解放後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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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在本地的一所高中教書，日子過得無波無瀾，卻又其樂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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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松愜意。

　　可是文革爆發了，阿婆和阿公都被打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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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個黑白顛倒的時代，最善良的人都在正義的名義下被召喚

成為了魔鬼。- ~; P2 X3 g! e+ R" e3 ?

　　一天下午，家裏只有阿婆一個人。一群他們曾經最鍾愛的學; g8 I1 c; G% D. W+ }
6 Q( R5 B$ k5 J; I
生，帶著紅袖章沖進了他們家裏。曾經握筆的手，掄著棍子，狠命' E  d7 }- w' i  \: s0 F* Q4 v" E
9 _! t- a) G! S4 Y
砸著一切能砸碎的東西。

　　阿婆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心疼得隱隱作痛。不只是為了那些家) h9 }: |2 l; J+ `

具，更多是為了眼前這群如狼似虎的年輕人。曾經一雙雙渴望知識

的眼睛那般純潔，如水晶般，潔淨得沒有一絲塵埃與汙垢，望著講

台上的她。而今，可還剩了半分人性？

　　二老唯一的那張結婚照掉落在了地上，一個學生狠狠一腳踩了# ^+ L( q9 N2 @5 @# m* _&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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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玻璃碎屑四處飛濺。$ m5 M4 Y* Y* ^

　　一直在旁邊默默地看著這群變成了惡魔的學生在家裏肆虐的阿; n9 [: i* R/ P0 I*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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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終於忍不住了。) e1 J7 ~$ [, n6 P# Z+ _

　　阿婆沖過去，扒開了學生的腳，蹲在地上，將照片緊緊地護在. O/ ~! i3 m1 N' p8 Q

胸口。鋒利的玻璃尖棱將阿婆的手割出了道道血痕，她沒有半分疼2 N" v1 ?+ ]8 j' }. K1 {# i( F# f$ V

痛的感覺，兩行淚卻從臉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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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被挪開的學生發火了，在爭了兩次沒有將照片奪過來之後，

高舉起了手中的鐵棍，朝阿婆劈臉砸了下去。) S) M" [8 F" z- s6 m
1 x1 d* x5 E4 Q
　　剛剛趕到的阿公來不及阻止，猛地朝阿婆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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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棍子沒有任何停頓，狠狠砸了下來。“噗”，傳來了骨頭碎裂6 W8 G6 o6 H% s( a; B' v9 |8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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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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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沒有受傷，阿公的右腿卻廢了。0 b  |# Q; k# ^1 }# q4 K$ d, e

　　魔鬼們嘲笑著，拖著凶器，得意地走了。

　　阿婆和阿公坐在地上，在變成廢墟的家中，相擁哭泣。
7 L: s, U! {! s+ R+ L/ ~
　　後來，阿婆和阿公都被關進了牛棚。阿公的腿也沒能得到及時

的治療，徹底殘了。
　　7 y. _' i1 Y+ }! Z- l. W
　　十年，群魔亂舞的十年終於過去了。被魔靨了的人們開始逐漸

恢複了人性。! W2 N/ E: {- j

　　阿公阿婆也終於得以重見天日，已是半百之齡的他們，重新到4 R3 S5 J5 U0 D) p!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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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所曾經將他們的家毀掉的學校裏，教書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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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的非人經曆使他們深深懂得育人的重要性，明白要一直做0 |9 c  ^" [) y' y! o

一個“人”，是多麼難，因為每個人的心底都潛伏著一個魔，俟機" p( \4 }4 u; n

作祟。別看著眼前的這些孩子一個個都那麼純真可愛，不定哪天，! u: n) P3 V" p*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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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的惡魔就會被召喚出來，擇人而噬。! V/ Z8 G/ u) e& y(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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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教，又是十幾年彈指一揮間。終於到了退休的年齡。  |5 A$ s% w+ q- y3 w8 a5 ^  F

　　文革期間，阿公阿婆的孩子們也受了牽連，所以孩子們一直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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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老不能釋懷，很少來看望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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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休後，兩個老人枯守著這方院落，看庭前花開花落，過了一- ^. y  l) v3 [8 q! Y5 d: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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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又一年。院門的紅漆，落了又漆，漆了又落。其間也曾把房子租

給別人，以換取些微租金與暫時的一點生氣。鐵打的營盤流水的

兵，各色的租戶來來去去間，院子隨著二老一起變老。
　　8 M1 b& i; Q, _) C) I
　　三年前，來了一對租戶，一男一女，都是雲海大學的學生，就

住在我現在租的那間房子裏。兩個人十分相愛，形影不離。尤其是- F1 \% Z+ `/ E' m' n

那個女孩長得出水芙蓉般清雅俊美，一天到晚“咯咯咯”笑個不8 I5 T* C  |  L! m% q+ ?1 F

停。寂寞冷清的老院子，因為了他們的到來而變得有了生氣。! W. j* Q* i) G/ w2 j. I5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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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對年輕的學生情侶很敬重二老，阿公，阿婆地叫得很勤。阿- u4 X4 S" i9 ?  r! [7 h

婆和阿公也很喜歡他們倆。閑暇無事的時候，二老二少四個人常常# @: |, \/ @4 L

在一起海闊天空地聊，很快就成了忘年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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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年輕人還為這個院子的格局設計出了很多主意。那幾株蘭" l1 G2 F$ O/ b  S0 Z5 H5 N-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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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就是他們去春遊的時候帶回來的，說是一來見證他們倆的愛情，

二來見證和二老的友情。

　　那段日子，是老人一生中少有的快樂時光。他們也根本沒有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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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當作租戶，而是當作了孫子孫女般看待了。兩個年輕人也經常

幫二老打理一下家務之類的。尤其是那個女孩對二老的感情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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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女孩自小父母雙亡，上大學前一直跟著一個遠房姑姑生活。在

女孩的眼中，慈祥善良而又學富五車的二老就是她的爺爺奶奶了。' H* E* r6 t2 h$ V4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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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魔鬼總是喜歡在人最幸福的時候來叩門。9 ~: [; W/ p, V* m9 W7 `! X! r" Z2 y

　　有一天下午，另一個女孩來了。阿婆開的門。也許是因為內心) y, n( X+ B* Q- I

有偏向吧，阿婆說她開門的時候，就覺得那個女孩目露陰隼之氣，+ z  k) ?2 }' A% E  P

不是個好人。

　　從沒有吵過架的這對情侶，這一次卻吵得面紅耳赤，女孩掩面# R! d  H/ O5 D: Y

哭泣著跑了出去。阿婆想問一下，又覺得年輕人之間的事不好插8 H: V( r8 s% j/ G+ S% o6 b8 E

嘴，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女孩朝雲江跑去，空自焦慮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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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分鍾後，男孩也朝雲江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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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阿婆覺得目光陰隼的女孩，在門口盯著往雲江奔去的男孩

的背影，幾分鍾之後，轉身走了。

　　掌燈時分了，女孩和男孩才從雲江的方向回來。女孩倚在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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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肩上，淚尤在腮，卻已經是一臉的幸福了。

　　看到了焦急地等在院門外的阿婆，女孩未幹的眼睛又紅了。阿3 O) V+ v, C% L$ x$ x4 l

婆輕輕拭去了女孩眼角的淚，輕輕拍了拍女孩的臉蛋，心疼地道：7 u! s, x0 D'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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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孩子，趕緊進屋去，別著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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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臉歉意的男孩攜著女孩的手進了院子。女孩也恢複了往日的

開朗，院子裏重又飄蕩著女孩“咯咯咯”的笑聲。

　　二老懸著的心也放下了。還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兩個人負* A8 k( k" ~# r: U

氣吵架的情景，不僅一陣唏噓。年輕的愛人們啊，也不正是因為了

這些瑣碎的小吵小鬧，才將愛情這碗五味羹調得滋味萬端，令人神

魂顛倒。有一天，夕陽西下的老槐樹下，久遠的心弦在某個黃昏被% |/ l, C; j7 e* x4 O8 X: Q

不經意地撥動，回憶起這些斑斑往事，難免不感慨萬千，那個曾經3 T: l& d, ^& M* h1 z

深愛的人兒，如今可還依依伴在你身畔？曾經的海誓山盟，曾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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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離不棄，可曾因了這歲月的滄桑，而淡了，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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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之後，女孩和男孩將一幅巨大的油畫抬了進來。$ Q" l# p; Q. e% C: i;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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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歡快地把二老拉過來看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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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中正是女孩本人，身穿著一襲潔白的連衣裙，坐在一片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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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的草地上，巧笑倩兮，清純可人，在陽光下眯縫著眼，臉上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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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幸福。6 o+ B' m) \2 {: t* n6 j* F9 G3 l

　　女孩驕傲地向二老宣布，這幅畫是男孩為她畫的。說罷，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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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凝望著男孩，這一望，就似穿越了千年，百死不悔。3 M, t& x5 X' W

　　看到兩人重歸於好，二老也覺得十分欣慰。

　　從不信佛的阿婆還特意買了一把香燭，感謝佛祖的保佑，並期

望能繼續庇佑他們一生一世。

然而，魔鬼沒有因為老人善良的祝福而卻步。  |7 S& k2 J) e+ e7 f: J

　　兩個月後，就在畢業的前夕，女孩忽然失蹤了。男孩發瘋著魔

般四處找尋，老人也在佛祖前不停地禱告。女孩卻蹤影全無。5 |" T1 s6 u6 ?, ~1 \

　　女孩的屍體是兩天後在雲江下遊的入海口被一艘運沙船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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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女孩的手因為浸水太久而發白變青，手中卻緊緊攥著一枚戒+ j8 C( n& K7 l+ ]( p9 X; v

指，這是一枚仿白金鑽戒。4 B# T4 l4 x5 s0 F, }*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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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女孩的屍體，男孩當場暈厥過去。
　　
　　法醫的鑒定結論是：女孩全身沒有任何內傷外傷，因大量的河! a) O2 o+ _" U6 Z-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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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湧進口腔，堵塞呼吸道，窒息而死。

　　至於女孩手中的那枚仿白金鑽戒，警方從醒來後一直有些神志

恍惚的男孩口中得知，是在失事的前一天，他送給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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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正是因為它掉進了江裏，女孩為了把它撿回來，而不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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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身亡的。

　　男孩將戒指緊緊地抓在手裏，幾乎攥出血來。他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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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警方催促了幾次後，作為死者的家屬，女孩的那個遠方表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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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來到了雲海市。可是在拿走了女孩僅有的一些衣物之後，她這個

在世上的唯一的親戚就消失了。
　　
　　男孩和二老湊了點錢，准備將女孩火化。# r6 ~; @+ }& Q. P6 _!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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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著淚，男孩將那個戒指重新給女孩戴上，因為手指腫脹了很3 X3 j4 M- ^) g5 b7 w/ F; Z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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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在把皮都蹭破了之後，才勉強戴上。5 {! r7 |5 N# x! _+ g3 Z5 v& w6 y

　　男孩執著女孩的手，怎麼也舍不得放開，直到火葬場的忤工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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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將他的手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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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忍不住又回頭向畫中的女孩看去。久已幹涸的眼眶又有氤氳的

霧氣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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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背著包走了，只留下了這幅油畫，陪伴著老人枯寂的生# _; Z2 b* i: f: v/ @

活。8 j3 b5 H* j/ W
　　　　
　　二老很懷念女孩，也願意留下這幅油畫作為紀念，於是就留在

屋裏沒有動它。盡管他們的生活十分清苦，卻沒有主動尋找租戶，8 i2 Q7 W( x5 a# y

所以也就一直空著。! z1 c# X7 |/ ?

　　有一天晚上，阿婆想起來那個房間很久沒有打掃了，就准備去9 Q; {3 K8 J, v$ I6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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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掃一下。阿公說還是他去打掃的好。) d) \( h1 Q; ]! U6 [; k

　　可是門開了之後，卻看到了已經死去的女孩正小心翼翼地將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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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灰塵擦去。1 [1 z+ d' @/ d  A& q% G7 h! K

　　阿公嚇得生病住院了。阿婆的氣色也越來越差。

　　而之後，那間水房的水也經常會自動流出水來。從來沒有人使3 W0 m/ ^! a5 k  b7 s

用的水房，總被擦洗得幹幹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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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婆買來了門神，希望能夠鎮鬼驅邪，卻不見絲毫起色。0 U) l% E' h2 c. u$ }1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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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正在這時，卻接到了我要租房的電話。9 }: V/ q8 V, s# t8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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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入住

第三章空號

第四章雨夜

第五章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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