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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29 AM | 只看該作者

(轉貼) [中篇] 一幅油畫

第一章租房; E3 m3 @" T' 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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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星期六，天氣真好，陽光燦爛，萬裏無雲，雖然

有風，但不大。暖風拂面，將清明綿延至今的淫雨陰霾一掃而光。! x3 Q1 T* `  d9 G3 `2 ?$ \/ X
　　
同學們都將自己的床單被褥拿到外面曬，驅驅潮氣，把幾棟宿舍樓8 ^/ P+ ^* ]/ ]) t: O& B# v8 d

間的一排排冬青樹都鋪滿了。床單被罩都是學校統一發的，清一色7 p( O( @, j, r0 K: z4 V

的藍綠相間，蔚為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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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氣雖好，我卻心情不佳。
　　
剛才我還沒起床，手機響了，迷迷糊糊中我摸到了手機，按下了接

聽鍵。“誰啊？”我沒好氣地問。在睡夢中被吵醒的人心情都不會$ K, g3 X8 |' o' Y- |; x3 X5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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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何況昨晚CS玩了個通宵，頭到現在還隱隱作疼。8 y, R+ p$ V# x4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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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還沒起床？！”對方問道，似乎很生氣的口吻。是3 p4 b" t. k* Q: ]0 t1 B

老爸！我迷糊的腦袋立馬清醒了，猛地坐了起來，清了下喉嚨，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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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異常清醒的口吻說道：“哪有啊，老早起來了。”) @% O/ x( r6 y9 R9 `
　　
老爸的聲音越發嚴峻了：“你以為我聽不出來啊？都到中午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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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睡得住？昨晚幹嗎了？”我心裏發虛，聲音小了很多，解釋道：

“真的已經起來了。爸，您找我有事嗎？”& _" _- }4 ]  D" R# S!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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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爸余怒未消，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阿清，你也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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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要老讓我擔心。你都已經大三下學期了，應該考慮一下以後0 o* e8 V" t9 m: k" O& I& ?+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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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去向了。你不是說要考研嗎，宿舍裏人太多，會受影響，你還是9 E: C4 r# I9 ]3 e9 k/ V

在學校附近租個清淨點的房間，好好開始複習吧。”我只能不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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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地附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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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等老爸訓完，我放下手機，長籲了一口氣，往後一

仰，身子倒回到了床上。' ?- O7 M, v$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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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爸管得真嚴啊。”宿舍老三的聲音從我對面的鋪上傳來，! K2 u0 r* }: C0 N9 ^+ D4 L( p

他昨晚與我組隊打了通宵遊戲，現在也還躺著。7 P3 |% P4 m+ o, [. V3 J

　　我爸對我的確管得很嚴。因為以前我們家成份不好，我爺爺被- K% O+ h% V& H0 |" ?,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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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為了地主，後來在文革中被批鬥致死，我爸他們也吃盡了苦頭。7 Q0 A' l( a/ g+ r7 ^1 h' e$ M

大伯初中畢業要考高中，本來以他當時的成績肯定沒問題的，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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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因為成份不好不讓上學。) [: r' _- T" e

　　奶奶獨自一人拉扯四個孩子，原來是想拼著命把孩子們都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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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了，給文革時迫害我們家的那幫村幹部看看，可是看到大伯的遭

遇，心也涼了，覺得自己再怎麼努力都是白搭，還不如讓孩子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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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手藝謀生，所以我爸我姑和我叔都是小學沒畢業就退學去學手藝# D1 J5 w2 {5 `7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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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我爸九歲就去學打銅，跟著師傅走街串巷地吆喝，後來政策允, {* N3 g! \7 f/ |! n5 _! O2 m! U-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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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了，便出去養蜂，幾乎走遍了全國，受盡苦楚。雖然他以自己的# n' [, V9 y9 Z- U(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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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勞、聰明與善良贏得了全村人的尊重，但是對於當年因為政治原& Y& q4 \5 B! M7 k: p2 F

因而不能讀書一事仍然不能釋懷。在他的心目中，唯有學優入仕才: x2 U4 e3 r# Q* c

是正途，方能光宗耀祖，於是他一直盼望著我們三個孩子有朝一日9 F" c" o* w9 e. \

能夠學業有成，一鳴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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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事與願違，我姐和我哥先後走上了經商的道路，我爸生氣' m; _' M5 E: i; S7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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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余，就將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所以對我管教特別嚴厲。
　　
　　我的思緒漫無邊際地跳躍著，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二/ O! ]% U2 Y% |

點了，難怪老爸會生氣，他平常總是五點不到就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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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起了自己很喜歡的作家路遙寫的關於《平凡的世界》的創

作談的名稱：《早晨從中午開始》。我這也算是“早晨從中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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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了，可人家是因為通宵寫作才起得晚，而我呢？要是我也來個9 W. i' g3 T(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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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年早逝……想到這裏，我不禁有些鄙視起自己的無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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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考上大學那會，我也曾發過誓，一定要認真學點東西，怎麼3 `- x+ H; s- R) }+ a( [/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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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也得混幾個三好學生、一等獎學金之類的東東。剛到學校那會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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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也還上了幾回自習，泡了幾天圖書館。可自從大一第二學期買了$ b7 y/ V" W# F$ F& }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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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電腦之後，就幾乎沒再上過自習了，很多課都只上兩次。第一堂6 T' G3 b; c4 f0 l, y) E(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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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認識一下老師，最後一堂課聽一下重點，考前突擊一下，竟然也9 n. r0 Y) q1 f2 h. a

都過了，成績總在中遊徘徊，反正大家都不怎麼讀書。我要真背個

包去自習，也許他們還會莫名驚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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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老爸的一番話不禁讓我久已麻木空洞的大腦重新開始考1 i5 @: f: \# g- y0 \8 |* S6 A, W$ E

慮一些平常不願面對的問題。

　　我都已經大三了，大學已經過去一大半了，想來真是不可思% u2 s& c6 s2 A1 J7 g0 a5 M

議。是該考慮一下以後的打算了。要就這個狀態捱到畢業，我准是

廢物一個。也許考研是條出路。我就讀的學校在全國也就中等偏

下，除了本地單位願意要我們，在其他地區競爭力很弱。要是就這+ B8 {, {/ a* @' u) ?1 s

麼畢業了，估計也找不到什麼好單位。要是能考個名校研究生，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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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起點就高了，爸媽也高興。老爸這麼多年累死累活的，不就是

圖個名氣，爭口氣嗎？為家為己，我都該努力一把了。而且整天沈5 I( o2 S1 V+ d* f" R! m

溺於虛擬的遊戲中，這種生活我也過膩了，很無聊，很空虛。

　　對，就這麼辦！我想象著自己每天清晨趕在朝陽升起之前來到% ?7 n* k5 y  w; z) a/ A, \- W* b

空無一人的教室自習，每天晚上在打過熄燈鈴後最後一個走出教

室，頭頂冷月清輝，騎著自行車回到自己的蝸居，洗臉刷牙等待第1 W8 ~) p& s+ F7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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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天的再一次輪回。我越想越興奮，不由揮舞著拳頭，大聲喊道：7 w. O' a4 p( U( v

“我要考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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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又發神經了？”剛打完籃球的老二晃著一身肥肉，滿身臭汗& B3 |3 Z+ t4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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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進來了。他在班裏算是最好學的，一天到晚拎著他那個發黃的仿5 y/ ?  n- v' e6 S5 Q. `1 \

紅軍式的書包去自習，幾乎每年都是全年級第一名。最近他瞧著自7 Y# B8 p% E- ~) Z, }1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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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一身贅肉很不順眼，總在琢磨著讓自己飄逸起來的方法。從晨4 u7 B! N" B" k

跑到節食、健美，各種法子都試過了，可是那身橫肉還是不見少。0 F7 h. S% e) b2 v' d% c8 F6 E)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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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他自己所說的“光喝水都能轉化成脂肪”。最近他迷上了打籃* I4 X, n0 g1 y  s9 R, G%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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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自習去得也少了。老二打籃球的絕招是向NBA巨星奧尼爾學的，

就是邊運球邊用肥碩的屁股把防守他的人一點點擠到籃筐下，然後

轉身投籃。這一招屢試不爽，所以他就自詡為中國的奧尼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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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二最羨慕的就是我這一身皮包骨頭，在他眼中那可是仙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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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他給我起了個形象的綽號：“猴子”。雖然不雅，可是每次他2 K' x8 l4 `3 X! `6 F! [!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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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猴子”時，都能聽得出他聲音中掩飾不住的嫉妒。作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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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我也給他起了個綽號：“烏克蘭大白豬”。後來覺得太冗長，2 }7 j4 i( |, A! 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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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簡稱為“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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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真打算考研那就早作准備，不要光說不練。”老二一邊

用毛巾擦著腹部皺褶間的汗，一邊跟我說道。他曾經說過我最大的9 K- m: J3 b. f, D2 L

毛病就是常立志，而不立常志，所以終無所成。話雖傷人，倒也切

中要害。6 I  a; O1 z3 L' Q& c  f*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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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不會了，我想好了，不能老這麼混下去，是該搏一搏1 X6 U) O" L- u, n3 W/ f0 L

了。”我重新坐了起來，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下了床，坐到

椅子裏，順手打開了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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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二瞥了我一眼，帶著開玩笑的口吻嘲諷：“怎麼？又要決戰

CS？這就是你考研計劃的第一步？呵呵。”" `: [3 A3 r7 w9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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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盯著電腦啟動的Windows畫面,說道：“你不要豬眼看人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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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次已經下定決心戒掉遊戲了。我現在上網查一下學校附近有沒

有房子租。”# G0 q# ]. o" b8 f- Y9 _! P

　　“戒掉遊戲？”老二有些不屑地揶揄：“這大概是你第十次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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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了吧？”
　　
　　一直躺在床上沒聲息的老三忽然發話了：“豬啊，你就不要這8 N" r3 y0 `' m8 D( @  D

麼說人家了，俺看著就不服，難不成就只許你一個人刻苦，人家猴

子就不能也產生些崇高的理想？對吧，猴子？不就是個遊戲嘛，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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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信戒不掉，俺也宣布從今天開始俺就不再玩CS了！”自從《天

下無賊》開始熱播之後，老三說話時總是學電影中傻根的語氣，不

過只學會了一個字：“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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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二撇了撇嘴，不以為然地說：“切，猴子要戒，我還有些相, H0 k) ?# R4 q" A9 C6 |

信。你也要戒？下輩子吧。”$ z  o" {0 O$ b. M, [3 `  z%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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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呦，這麼不相信俺的自制力？俺這就證明給你看！猴子，你

要找房子是吧，你到學校論壇上的‘跳蚤市場’看看，那裏有不少+ C' ^1 C1 O; U1 ]/ Q9 T

租房的信息。”老三說完，穿著小褲頭跳了下來，走過來拍著我的% `* Q% |* o7 _9 e9 U&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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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說道：“既然俺們要戒掉遊戲了，為了以示紀念，緬懷俺們的0 ^: {5 D- v, m2 y  g

過去，俺們現在最後再玩一次CS吧，玩他奶奶個通宵！如何？”

　　我挪了下肩膀，撇開了他的手，嚴肅地說道：“我這次真的要0 F& i" c: J4 m. n6 R

戒了。我不想再玩電腦遊戲了，覺得對不起爸媽。你說論壇上有租" S7 k5 x2 @. `) w6 G;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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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信息？”

　　老三看我真的很認真的樣子，也不開玩笑了，說道：“其實要6 F4 m! P. S& a, r0 N4 ^& };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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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研也沒必要出去住的，以後我也不玩遊戲了，我也該看看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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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都挂了三門了，再這樣下去，估計還沒畢業就要被退學了。俺$ L/ `' c8 U, U$ l" d- p8 |% [

要東山再起！俺要拯救世界！”老三剛入校時成績比老二還好，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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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過新生獎學金。不過好漢不提當年勇，他倒很少提從前的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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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邊打開學校的論壇，一邊說道：“我這個人自制力太差，$ M) C, a! t/ n0 ?# B% N

要是呆在宿舍裏，還會忍不住玩遊戲的，還是找個房子一個人住比5 `8 Q. c3 k2 W2 j#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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較好，電腦也不用帶過去了，這樣就杜絕了自己再玩遊戲的危4 ~& K/ B4 N- y* }% h9 `# q  L

險。”

　　“哦，那你的電腦就由俺來替你保管吧。免費無償保管！”老# O+ H3 D. O( ?

三嘿嘿笑著說道。他的電腦配置沒有我的好，打大型遊戲時老是死

機，所以對我的電腦已經覬覦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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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開了論壇裏的“跳蚤市場”，一邊說道：“你不是也要戒

掉了嗎？放你這裏會影響你的。要是耽誤了您老人家東山再起的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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偉計劃，我豈不是要抱恨終身、遺恨萬年？算了，為了您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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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0 AM | 只看該作者

為了中華民族的前途，為了全人類的希望，我還是帶走吧。”- Q+ C3 k9 G$ d. v# `( g1 p

　　老三一看狡計不能得逞，有些鬱悶地洗臉去了。老二換了身衣8 {' X& H* `3 |0 U- }: T1 J4 A

服，拎著他那個很有特色的黃軍包出去了。而風流的老大昨天晚上

和他女朋友去看通宵電影，到現在還沒回來。我便一個人在“跳蚤

市場”上瀏覽信息。( n: h9 }% L" X6 A4 ^

“跳蚤市場”上信息很多，但都是些轉讓SIM卡、五一回家包車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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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類的，很少有關租房的。偶爾找到幾個，也都是些“因考研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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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急於租房”之類的，看不到一個出租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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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翻了好幾頁，仍然沒有找到出租的信息，正打算放棄，忽4 ]8 \8 M) X$ D0 J: g7 E

然，一行字顯現在我面前：“出租房子，一室一廚一衛，雲江% t/ ]( A. i. G& p)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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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5 {# w, ~! }4 f; O5 Q

　　我忙點開了這個帖子。“現有雲江村房子一間出租，一室一廚/ n7 ]- X# O7 H" Z- N% V

一衛，一床一櫃一椅一桌，可上網，房間向陽，推窗即可見雲江。2 o/ c* H- B/ d0 r, r( _5 h

價格面議。聯系方式：QQ995995995；電話5201437”。/ L% ]* C  x' N2 X;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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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帖者叫“裙裾飛揚”，頭像是一個梳著兩條麻花辮的清純女

孩，一襲白裙，笑靨如花，閑坐於堤壩上，恬淡閑適，身後殘霞映& Q1 x+ a% Z) F" z9 N!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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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碎金點點，幾艘漁船隱約可見。6 w  e% \: z; l" D3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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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黃昏照的吧，光線有些暗，又是背光，女孩的面龐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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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真切，但是看得出來是十分清秀的。大概是從網上下載的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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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7 X, Q" O8 X' `) D  z
　　她的發帖數只有三篇，也許只是為了發這個租房的帖子才注冊

的，可是注冊時間卻是兩年以前的。

　　不管這些了，我打開了QQ，把她提供的號碼輸入查找，跟她在4 s3 M' P0 B% `/ B0 S

論壇上的網名一樣，也叫“裙裾飛揚”。不用驗證就加為了好友，

可是她的頭像沒有變成彩色，不在網上或者隱身了。我給她發了個2 r: x. I3 f6 r2 u# H" B9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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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我想租房子，請收到後聯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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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翻出昨晚吃剩下的面包，邊啃邊瀏覽著網上的新聞，同時等( i3 |' G) b4 B0 G" w%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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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給我回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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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中日關系比較緊張，到處是遊行示威，網上到處充斥著0 a1 c* q; e$ g7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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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抵制日貨”之類的消息。

　　我也跑到反日簽名網站簽下了自己的名字，覺得還不過癮，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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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再簽一遍，可是電腦屏幕上卻跳出一行字“您已經簽過。”我想" i( q; f- h' y9 K3 D' \

用我的網名“冷清笛”簽，可又覺得這樣我們的簽名就有了水份，

會讓小日本瞧扁的。我靈機一動，就又簽上了我爸媽的名字，他們

對小日本也有著刻骨的仇恨，只是條件所限，沒法上網表達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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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怒，我這也不能算是欺騙小日本了。興之所至我又把奶奶和外公

外婆的名字也簽上了，甚至連仙去多年的爺爺也由我越廚代庖表達2 S4 ~* ?! v4 N1 P! ]

了對日本人的憤怒。

　　得意之余，我忽然想到自己正在使用的電腦是日本東芝產的，2 F, {1 `+ \1 o" R8 s+ v

不由鬱悶異常，也無心瀏覽新聞了。
　　
　　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了，對方還是沒有回複。我等得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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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心想還是打電話吧。

　　我撥通了她留下的電話號碼，電話通了，“嘟……嘟……”地5 l' P- h: ?9 C8 k- |$ j$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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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著，老半天沒人接，正當我要挂掉的時候，聽到了話筒被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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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聲音了，緊接著對方說話了：“喂，你是誰？”3 f$ Y. o& v3 J- ~" r0 L

　　我滿心以為電話那端傳來的肯定是女孩子嬌柔的聲音，因

為腦子裏浮現的是“裙裾飛揚”那清純可人的模樣，誰知道那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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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是那般蒼老，光從聲音判斷，對方是個起碼有六七十的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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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一個農村的老太太說的竟然是一口純正的普通話，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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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顧不上驚訝，心想也許發帖的是這個老婆婆的孫女吧。我把" F9 C2 K2 e( D( N" T8 H

我要租房的事跟她說了。“你要租房？”她有些奇怪地問道。$ c3 {# i8 n& G: i7 I* [

　　我說：“是啊，我從網上看到你出租房屋的信息，所以就打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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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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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似乎有些迷惑：“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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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對老人的反應也很奇怪，難道是她的孫女自己在網上發的，1 l8 N& C4 ~2 Y  x. M

沒告訴她？我便說道：“是啊，在我們大學的BBS上看到的。”/ E& s, b1 N. w' D- Q' ^

　　“大學逼死？什麼東西？”" b% o! b) R  g/ d2 E& b2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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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禁啞然失笑，跟一位六七十歲的老奶奶聊網絡的確有點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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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於是便道：“電話裏說不清，總之就是我想租你們家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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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吧，您什麼時候有空，我過來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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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猶豫了一下，答應了，把詳細地址跟我講了，說是大部分

時間都在家裏，隨時可以過去看房子。

　　我這人做事總愛往後拖，所以本該早就辦好的簡單事情往往拖' ?) D$ ^9 D& ]8 N

到很晚還沒辦。我心想這回不能再象以前那樣，總是光說不練，該

做的事想好了馬上就得去實施。所以，我隨便抹了把臉，跨上我那

輛破車，“咯吱、咯吱”地就往雲江村騎。 / k* ]; ]2 u; N: b
  Y  g3 j: q  ?/ M9 C# T
我就讀的大學位於東海之濱的一個中等城市的郊區與農村的交界

處。一條頗寬的河流繞了個“W”的形狀東流入海。城市名叫雲海4 _, @1 |/ w* X7 U8 ~; d.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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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河流名叫雲江，而我所在的大學便叫雲海大學了。雲江將雲海. w1 A3 Y- K( x$ Z) w- d*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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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一分為二，斜穿而過，在“W”的第二個凹彎裏將雲海大學擁在懷

裏，然後流入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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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雲海大學到雲海市區大概要坐四十分鍾的公交車。遠離了城9 w- y8 @  w- {4 b. _5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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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的煩囂，照理該是學習的好地方，可是年輕人總是不甘寂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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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不住城市燈紅酒綠的誘惑。每當周末來臨，往返於雲海大學與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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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市區的公交車總是人滿為患。

　　我是從內地外省考到這裏的，當時聽人說這個城市面朝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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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境優雅，而且冬暖夏涼、氣候宜人，這對於我這個生於內陸高原

從未見過大海的人自然具有莫大的吸引力，於是便想報考這所大0 P: d8 d! e* ?9 R

學。我的父親之所以同意我報考這裏，則是因為這所城市的經濟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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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就十分發達，城市雖然不大，但就業環境與生活條件卻不比其他- ?& V* e6 {" \8 f% l$ ?"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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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城市差。

　　可是耳聞總會與目睹有所偏差。自今我還記得大一隨著父親來

報到的那個夏天，熔爐般的悶熱令我對這個城市和這所大學的好感7 |$ p2 ]8 M, F# x  l  h

蕩然無存。偶起的海風不但沒有稍稍驅散一絲難耐的煩悶，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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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鹹的味道更是令人煩躁，坐立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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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到這個城市自今已經有近三年的時光了，可是近在咫尺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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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卻從沒去看過。真奇怪高考填志願那會對於大海為何那般渴念。

也許人總是渴望與追求未曾擁有或得不到的東西，而對於已經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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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可以輕易獲得的東西卻往往不甚珍惜，甚至棄之不顧。人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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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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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大學的存在往往能在當地催生各種相關的服務行業。自從6 h/ I' D  B. H) |- O9 e4 a: f

雲海大學在八十年代中期開始興辦以來，附近這些原本頗為冷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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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莊便逐漸熱鬧繁華起來，餐飲店、理發店、服裝店、小商品零售' k" Y7 a9 a; M0 O

店等各色行業環擁著雲海大學，雨後春筍般冒出來。尤其是連接學" G+ M6 }5 U" X) |& F0 L6 N

校教學區與學生宿舍區的一條原本荒蕪的小路更是變成了寸土寸金

的繁華場所，各色店鋪林立，應有盡有，雖然趕不上市區的檔次，

但種類的繁多卻決不稍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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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最近悄然興起的則是房屋出租熱。曾幾何時，大學生校外住4 }) N: z: |! \+ G' x

宿的現象越來越普遍，有些是為了考研、學習而尋一處安靜的所
* k% ]* S4 ]& h: J
在，而更多的校外出租房則成為了年輕的大學生情侶的鶯巢燕窩。

　　教育部剛頒布大學生校外“禁租令”時，學校曾經進行大規模

調查，勒令在外住宿的學生都必須搬回宿舍。如有特殊情況確要住

到校外，必須經過本人和家長雙方簽字並報學校備案。! H- a/ `% Z  v$ o% ~. [

　　當時曾有學校領導一大早起來，在校門口守了一上午，清點進

校的一對對學生情侶，以佐證校外同居現象的普遍性及其對於學生

學習的危害的嚴重性，此事一時成為笑談。大嚴之後是大松，在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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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不止之後，學校領導便把這個棘手的任務擱下了，忙乎其他更重" `4 R! m9 r5 t

要的事去了。3 S% [( h! O, ~' O4 o! ^

　　如今關於校外“禁租令”的是是非非的討論余溫未盡，大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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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現象卻越來越普遍了。這一次虎頭蛇尾的整治運動唯一的後果
3 x% P& w# I5 N& ~
就是同居的男男女女不再象以前那般遮遮掩掩了。一對對小情侶出* P# k: ~/ a. ?: k! G' y

雙入對，公然提前過起了家庭生活。 " ?3 H5 H, H$ Q' H: X# |
9 h- d+ Q& x5 Q& [/ }9 b
雲江村是與雲海大學靠得最近的一個村子。其實大部分雲海大學的: D7 ~' U1 J3 L  |) I7 D, W

地盤原來都是屬於雲江村的。直至現在雲江村與雲海大學的邊界還

是犬牙差互，很多地方的歸屬理不清楚。譬如連接學校教學區與學

生宿舍區的那條原本破落而今異常繁華的商業街就仍是屬於雲江村

的。學校幾次計劃征用這塊土地，想把兩個校區連成一片，以方便1 `0 c9 d& C  T4 L$ k4 d%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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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都因為拆遷安置費談不妥而沒能實現。& q  f/ W) R8 |) }! o& x1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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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雲江村的村民而言，擁有這塊土地就意味著一生一世不愁7 a- T' c. ~$ ?+ ]9 B

吃喝，隨便在家門口開個小店鋪就能夠財源滾滾。要是自己懶得管6 Z/ [! I6 |7 J6 b) |5 v: K* S4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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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就出租給別人，坐著收租金日子過得照樣滋潤舒坦。要是地給& ]) W' Z$ P& I* E; e3 d5 \: k# t- y

征用了，不論給的安置費有多高，總有用完的一天，管不了一輩子1 X2 V: T' U7 R+ F9 g
2 \, Q6 b0 h# a
的飯。所以，他們說什麼也不同意搬遷。於是就這麼一拖再拖，沒

了個下文。( K* X6 c3 |% E3 G; M

　　不臨街的村民就把房子出租給學生住，由於需求遠遠大於供6 w2 D0 B+ O# m

給，雲江村的房租費貴得驚人，差不多趕上市區的水平了。不少村/ |: v1 i& Y! G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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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為了能有更多的房子出租，都在院子裏建房，充分利用每一分空8 q2 [& z' W- I9 B2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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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村子裏隨處可見一間間又窄又矮未曾粉刷的簡易房，一個個或

一對對男女在其間怡然自得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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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騎著車子在雲江村的小道上穿梭。村裏的道路原本就小，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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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更是被兩旁林立的簡易房逼仄得令人憋氣，僅容兩輛自行車勉強

通行。

　　我按照老人提供的地址，七彎八拐，終於找到了目的地。那是" [: b+ q/ U4 v*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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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不大的院落，一圍青磚院牆，牆上長滿的青苔訴說著它悠久的& F: A9 g/ n; R

年歲。裏面只有一棟灰瓦白牆的兩層小樓，顯得頗為精致，尤其在. C, P1 |4 b9 {8 L8 `$ o4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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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簡易房的襯托下，更顯得鶴立雞群。牆頭探出幾莖蔥翠青竹，

欲說還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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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眼看到它，我就有點喜歡上這裏了。這個地方不錯，夠雅/ c! B8 W. W+ ?8 x0 s#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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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
　　我來到院門前，輕輕拍了拍，問道：“裏面有人嗎？”

　　這是個頗有些年月的木門，上面雕著些簡單的花卉，不過紅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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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有不少剝落了，有點象老嫗冬天皸裂的皮膚。

　　院子裏沒有人答應。我耐著性子又等了兩分鍾，還是沒有聲$ o2 `0 c. [- r7 D. `4 j/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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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 W* u9 U: O7 ]* a& z3 t
　　我想也許是老人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沒聽見我的喊聲。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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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走近前去想從門縫中看看裏面有沒有人。, O3 C3 L7 I) Y  X% w- G$ V

　　正當我把眼睛湊到門縫的時候，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入" E, A/ P) ^. L  @* f; ?*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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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情景令我倒吸一口涼氣，猛地後退了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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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1 AM |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入住

呈現在我面前的是一張老年婦女的蒼白的面孔。相對於& p+ z& ]# e4 U/ q) \

這個年紀的人來說，老人的皮膚算是保養得很好了，只是顯得過分6 P" u( J. |" t-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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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大病初愈的樣子。再加上我湊得太近，在沒2 s" k# U& Q9 E3 x

有心理准備的乍見之下，不由唬得寒毛倒豎。+ p5 j$ I  [8 w2 l0 Q

　　我定了定神，說明了來意。+ |+ K8 Q3 W'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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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把我上下打量了一下，便把門整個打開了，移開身子，讓% N) B1 h8 v7 [$ q" x5 w2 G  ^1 G0 u3 M

我進去。( W$ L! W; B* S0 X

　　等我跨入院子後，老人把頭探出門外張望了會，才小心翼翼的* s; e# t2 x: D1 _% E4 d: s8 o/ c

把院門掩上，並且上了保險。我在心裏暗笑老人的過分小心，又不

是兵荒馬亂的時代，大白天的有必要這麼疑神疑鬼嗎？畢竟是沒見) x; B- C8 ]6 ~

過市面的村嫗。
　　
　　外面看不出來，到裏面才發現這個小小的院落錯落有致，挺有. e9 b0 b0 l# Z) Q4 ^1 [" g  U

層次感的。進門右側是一個小小的池塘，一泓春水清澈見底，隱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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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見幾尾鯉魚於其間怡然自得地遊弋。池邊修竹數莖，在微風中輕/ Y  G, h, p- N7 n( ?
3 K( I+ h+ r! ?& X# [, ]8 g
輕搖曳，竹下植有幾叢幽蘭。左側是一個微型花圃，一圈菊花簇擁2 k% D' l, v- Q4 C( w5 i; C6 i2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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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一株虯枝微曲的老梅，雖非開花季節，秋盡冬至時菊梅爭豔的情0 K6 B6 h5 p; r* A4 n2 R- i6 v

景卻可以想見。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徑從池塘與花圃間呈“S”斜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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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過，直通到小樓的台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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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驚訝於院子的布置的精巧與雅致，我不由羨慕地說道：“阿

婆，這裏的環境真不錯，是您自己設計的嗎？”! D4 a6 F$ U; e( w1 o% m- x-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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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眉宇間頗有得色，嘴裏卻謙虛道：“哪裏哪裏，談不上設8 l% X8 W; v  h, }$ m4 i8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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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這是以前我和老頭子兩個人閑得無聊，隨便擺弄的，讓你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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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z8 ^/ o: b# y- G' X
　　我聽得老人談吐不俗，不象普通的農婦，越發驚奇了。也許以# s2 o3 p+ T( |( o,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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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是個官家小姐或者是個資本家的女兒吧，也不知怎麼流落到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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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反正我很難把她跟以前見過的本地其他村婦聯系起來。但我心# O, t4 [( U0 A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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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還是有些惦記著學校論壇裏發帖的那個“裙裾飛揚”，於是便裝

作不經意地問：“這裏就您一個人住嗎？”

　　老人怔了一怔，回答道：“是啊，就我一個人住，有什麼問題( H, c& W, X( R' X; @# R0 b
3 [. `/ l& A, z1 w' l# O
嗎？”  O& s: V% g/ {;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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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頗有些尷尬，掩飾道：“沒什麼問題，我只是覺得這麼多房6 P- U2 H, g5 J- N% a) B8 U( u5 p& n* {
4 v" c* k0 J/ P8 a; A
子您一個人住太冷清了。您的孩子沒有跟您一起住嗎？”我雖然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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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她丈夫為什麼沒有出現，但是我知道不該問這樣的問題，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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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對方已經不在了，那麼我的問題就會顯得尷尬而且很不禮貌" u1 V' c' \$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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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老人卻沒有在意，直接把我的疑惑回答了：“老頭子這些天生

病住院了，我和兒女早就分家了，他們都不住在這裏。”
1 X* h" p9 a' ~& b2 I
　　我明白老人為何臉色這麼蒼白了，估計是因為丈夫生病操心得

心力憔悴了。我知道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話，有些內疚，便安慰她0 K! g0 c" j5 e% G

道：“您不用太擔心，現在醫院的條件都挺好的，肯定會沒事

的。”# y- i2 C; f/ h9 b7 J7 U+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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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勉強笑了笑，轉移話題道：“要不我現在帶你去看看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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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
* V& _* I- @# B# N
　　我也急於擺脫尷尬，便忙說：“好的，好的。”我跟隨老人進

了堂屋。1 `* A$ O( {1 |! s! s3 T) p
　　
　　堂屋正中的牆上有一幅《猛虎嘯月圖》。一頭吊睛白額的猛0 c4 u" O6 n9 \4 L: y

虎，前足踏山，後腳蹬地，傲視冷月，昂首長嘯，端的是神威凜: b. D8 w; ?6 F0 N; R
" K% D2 c9 t9 L5 A' {2 s7 u$ z
凜。我不及細看畫兩旁的對聯，便隨老人自樓梯上了二樓。

　　老人告訴我，二樓右側的房間是她自己住的，左側的房間是出/ F+ M& Q# z! Y" g8 E
( @: Z  v9 O' x; Z
租的，而中間的那間也即堂屋正上方的房間擺放了一些雜物。

　　走到要出租的那間房子門口，我發現門上貼有秦瓊與尉遲恭兩

位大唐猛將的鎮鬼驅邪畫像，心中不由暗笑，畢竟是在農村，這些* |/ \' b5 z- `1 v: B

民俗還是免不了的。' y: r/ z+ d8 w8 E1 S
2 I: \4 ]4 L+ {1 b6 T+ Y) d
　　老人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走了進去。我便緊隨著進去了。

這間房子面積不大，房內擺設也異常簡潔：一襲厚厚的深色窗簾遮* z0 \4 `/ u7 E4 j3 d' U* a

住了窗子，窗邊放著一張陳舊但厚實的書桌，桌前有一把磨得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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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藤椅。窗子左側，一張木板床靠壁安放，床腳有一個年代久遠的

立式小木衣櫃。令我感到驚訝的是窗子的右側還有一張小桌子，是3 {* s& z, T! w3 ]; m

一張嶄新的電腦桌。

　　我忽然覺得有些冷，也許是因為房間的擺\設過於簡潔了吧，而0 {/ |2 G2 `* N3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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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估計是很久沒人住了，積了些灰塵，又拉著窗簾，所以顯得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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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冷。我走到窗口，順手把簾子拉開了。* W9 N3 ~$ \4 v'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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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簾子一拉開，一蓬蓬耀眼的陽光自窗欞間斜射而入。抬眼望

去，不遠處波光粼粼的正是雲江。岸邊，去冬幹枯的蘆葦兀自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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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今春的新芽卻早已萬枝盡發，隨風搖曳，好一片生機盎然。正9 L1 m; w8 S* f;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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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仲春時分，又值下午豔陽高照之時，雲江的河面被映照得通體發; x+ I$ _. @  {/ g6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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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好似一面碎成千萬片的巨大鏡子，煞是美豔妖嬈。船來船往，

嬌小的漁船在江面上穿梭跳躍，異常輕靈，龐大的貨船則沈穩地緩

緩駛過，頗有大將之風。% A6 B& S0 `7 g' t- H: Y3 q/ z1 W

　　我登時被盡收眼底的美景吸引了，興奮地回頭對老人道：“我* f2 W& P% B+ q' j3 K0 E(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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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定租這裏了。這地方真不錯！太美了！”講完這話，我忽然- [/ r: y0 I7 P  L+ e
2 z) N  K. l; k( [
“咦”了一聲。我發現正對窗口的牆壁的牆腳放著一幅畫，一幅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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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 }  m0 C" q# T
　　5 E" ]; n  O, N! b
　　剛才窗簾合著，屋子裏比較暗，而且這幅畫放在角落裏所以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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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看到。我好奇地走過去看。這是一幅挺大的油畫，莫約有一平方) y9 s3 l7 O! [( P0 [  U8 W8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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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大小，斜倚在牆角上。畫中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女孩，身著一襲純

白連衣裙，散坐在草坪上，雙手擺弄著垂於胸前的兩根麻花辮。可

能是因為陽光有些刺目吧，畫中的女孩眯縫著眼睛，甜甜地笑著，2 a; e3 |+ q6 R1 D" A7 ~5 n

十分清純可人。

　　我覺得這個女孩十分眼熟，可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於" B" R) f6 v8 e( \+ s/ k, ^4 R9 b9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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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便拐彎抹角地問老人：“阿婆，這幅畫是誰畫的啊？畫得挺逼真( C1 i$ P, o8 _# ~4 V
. Q) e4 Q' o( r. Q9 q
的。”. g8 @, h& \  H: C0 a
　　老人的眼中閃過一絲令人奇怪的眼神，好像有些害怕的樣子，- f" u5 }# Z. i5 t5 p

說道：“沒人要的，沒人要的，你把它扔掉吧。”說著，老人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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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搬那幅畫，可是又好像忌憚著什麼，不敢動手。

　　也許是畫太大了，老人怕拿不動吧。我趕緊說道：“別扔了

吧，這麼好的畫，扔了多可惜。放這裏不礙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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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似乎不願在這屋裏多呆，疾步走了出去。我也只好跟出  G9 \5 d0 E4 j6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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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隨她來到樓下的院子裏。( s  x6 u( X5 O- i%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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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想起了什麼東西，說道：“那間房子門口的暗門裏有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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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衛生間。你要是想自己做飯可以合用我的廚房，就是這間。”說; t, a8 `3 g! u0 y5 P

著指了指出租的房子下面的那間，頓了頓又說：“要是你不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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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飯，可以到路邊那家雲江村小吃店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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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應了聲“哦”，問道：“那一個月大概多少租金啊？”

　　老人回答道：“你看著給吧，多多少少無所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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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越發地佩服了，看來這位老人的境界真不是一般鄉野村婦可  \9 [5 q" I: N5 l1 G8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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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的。以前我在雲江村村民擺的攤點上買過水果，不僅錙銖必較，1 Q: k9 v8 g  l2 F; _. `) f5 C9 j3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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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還缺斤少兩，令人印象深刻。+ L3 ^, j1 Z( u5 j- n% G$ A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搬過來呢？”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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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便吧，你要想早點住進來的話，今天也行。不過這樣的5 O) B3 l" h* G$ q, U5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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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房間可能得你自己打掃了。”

　　我笑了一下，道：“那是當然，要是您來打掃，我還過意不去; l% s) b5 u6 }4 C& k: p& x

呢。就這樣說定了，我現在回去整理一下，晚上就搬過來住。那我  t( E2 f& \& e/ K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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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回去了。”* I- h4 f# z1 r  P; M& _3 i1 Z+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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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院門，互道了聲再見，正當老人要把門掩上的時候，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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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剛才來的時候看到老人蒼白的面孔嚇了一大跳的情景，便對老# I) d, S; ~$ g, N' o3 p

人說道：“阿婆，您氣色很差，要注意休息，不要太勞累了。”

　　老人聞言，也不知是對我說還是自言自語，喃喃道：“氣色很

差嗎？很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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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些同情地說道：“是啊，您的臉色很蒼白，有空去醫院看% g8 n+ K/ p+ T/ {( c3 A3 K8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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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3 M# F- P( e9 S( O# \

　　老人聽到這話，好似聽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慌慌張張地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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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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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由搖了搖頭，看來老人是有些神經衰弱了。也不知老先生

得了什麼病，讓她如此心力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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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來找房子租，竟然只找了一家就搞定了，並且十分合適，所; B* e: C2 g0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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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心裏很開心，吹著不成調的口哨，飛快地往宿舍騎。9 \, J+ I3 ?$ P2 m: G+ o+ x1 I'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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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宿舍，已經是晚飯時分了。宿舍裏只有穿著汗衫和短褲的

老三一個人在邊打遊戲邊啃著餅幹，看到我進來，沖我嘿嘿一笑) ^  L1 u3 c- [' k, t

道：“俺的存糧昨天見底了，百般無奈之下只好向您暫借一包餅幹) B3 _1 ^6 c1 ~: b1 z) x. w: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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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饑，趕明兒等俺富裕了，俺一定還您十包。還望先生海涵不告擅

取之罪，小生在此謝過了。”

我受不了他不文不白地掉書袋，趕緊道：“行了，行了，別騷包2 t% T, P' |- q. s2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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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你是不是還沒吃飯？要不要我請你吃？”" b/ _. n; f) H3 b8 b" I6 I* e5 R5 F1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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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老三滿臉堆笑，連手中的鼠標都停止操作了，一" n) x, D* k' `0 w4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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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期待地看著我。: e5 F0 |) Z. I; U4 o; |

　　我呵呵一笑，說道：“當然是真的。川菜館怎麼樣？去不去

吃？”6 c( }& |9 N' F$ V3 P( L

　　老三忙不迭地應道：“去，去，去。”接著又有些狐疑地試

探：“真的沒什麼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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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沒有！”我做斬釘截鐵狀回答：“你以為你是哪路美少: a, A* h8 V& H$ E: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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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啊，難不成我對你還會有所企圖？”% G4 @% Q4 L$ I' p8 ]

　　老三壞壞地一笑，道：“那可說不准，這社會啥事不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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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2 AM | 只看該作者

得不定你染上了斷袖之癖，於是乎對俺產生了不該產生的感情。嘿" R' U% _. O, s! j& Y8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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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4 |4 W5 O1 e( i, P0 r5 T/ s

　　“切，”我有些不屑地說道：“行了，別自戀了。就算我心理

變態喜歡男人，也得找個威猛一點有男子氣概的啊。再怎麼著也不

會把主意打到您的頭上。不然豈不是太沒品位了？”

　　老三聽了作受傷狀：“你的話令俺這顆純潔而幼小的心靈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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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深深的傷害。必須來一頓豐盛的晚餐才能彌補……”) A* e+ i' }0 h/ O3 Y
　　
　　我受不了他的騷包模樣，忙打斷他：“對了，老大還沒回來

嗎？”我沒問老二，因為老二很刻苦，白天很少回宿舍，一般都是6 Q! _6 f! p! ]! n  x
4 Q  I, _2 i& J# b4 w1 V# B
在外面吃完了直接回到教室接著自習。要不是因為打完籃球要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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澡，今天中午他也不會在宿舍出現的。老大則向來比較風流，仗著

他那張老黑臉到處欺騙小女生，雖然他經常失戀，但總是能化悲痛

為力量，總結經驗，積累教訓，重新搜尋到獵取的對象，並以迅雷+ \, b+ u5 G5 H1 k* Q- p* a; z

不及掩耳之勢將對方俘獲，投入你死我活的生死戀中。由於業務繁; r9 b9 C! J4 y3 ^# r5 R+ A%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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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老大在宿舍的時候也不多，但是，每當快到就餐時間，他就會- W3 ~; g% r0 J% }# H! _/ D6 C9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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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各種理由從女友身邊溜之大吉。

　　老三驚奇地看著我道：“看來這回你不是一般的發燒啊。連這/ `. P: ^0 }3 P$ F'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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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老騷牛也要請啊？是不是中大獎了的說？”老大名叫劉振雄，而

老三小學語文沒學好，拼音裏的“l”、“n”分不清楚，所以剛開. p- u1 E2 d* c5 f8 N# e6 \%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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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時老把老大叫成“牛振雄”。再加上隨著時間的推移，老大所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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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女朋友與其年齡的差距也越來越大，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所以2 q5 p5 G+ H$ n

後來老三就幹脆管老大叫“老牛”了。不過老二和我倒一般都是叫$ I) E# h$ H7 m5 Z* K

他“老大”的。/ p# p6 i* y( Z" U( O" G4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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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得中獎才能請客嗎？難不成我忽然被兄弟之情所感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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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你們吃頓飯都不行？還非得給你一個理由先？”我一邊說著一邊2 i* |. F# `# r! T% x

往門外走。

　　“不需要理由，不需要理由，”老三拎了條長褲，急急忙忙穿

上，追了出來。
　　
　　在宿舍樓下的自行車停車場，我們遇到了正在停車的老大，穿, j7 b6 @+ q/ F7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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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胡哩花哨，整得跟個八十年代的不良小青年似的，看到我們後，) \3 b- H- y1 G"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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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屁顛屁顛地小跑過來。老大這個人的長相沒有其他的特點，用

一個字就可以形容：黑！徹頭徹尾的黑！從裏到外的黑！就算跟人

家純種的非洲人站在一起也毫不遜色。真懷疑他是人類進化過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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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基因突變而產生的異種。0 u& _7 M! J  W; G; L1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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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看著老大的那張紅光滿面老黑臉，酸溜溜地說道：“呦，' T# x0 C  k& S7 [- B3 ]8 M

老騷牛，您老人家怎麼這麼早就舍得回來了？昨晚的通宵電影看得, S; v* P2 h* q

很爽吧？能不能給俺們兄弟介紹一下具體情節？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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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一臉的不屑：“你小子滿肚子壞水，滿腦子的歪心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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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個正人君子，什麼叫坐懷不亂，就像我這樣的，你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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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表示堅決不信地輕哼了一聲，說道：“你以為你是柳下惠

啊，看你那德性，還好意思說自己坐懷不亂？只有像俺這樣人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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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卻從來沒有找過女朋友的純潔小男生才有資格說這話。”

　　老大針鋒相對：“我是長得比你帥了那麼一點點，受女孩歡迎# l2 F. v7 Y$ p0 j! P

指數是比你高了那麼一點點，你也不用那麼嫉妒吧。至於你沒找女

朋友，是不能也，非不欲也。還自稱純潔小男生，我吐啊，起碼我! H* e3 n! z9 A, x3 C2 B% A

就比你純潔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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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能叫純潔？女朋友三天一換的，多少朵嬌豔可愛的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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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在你面前花開花謝的，還好意思說自己純潔？”

　　“ 我女朋友是換得比較勤，可人家要跟我分手，我有什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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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分了手了，遇到合適的談談戀愛有什麼不對？難不成還要我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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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啊？爹媽生我養我多不容易。在人家美利堅合眾國，自殺還是種

犯罪呢。還有，什麼叫嬌豔可愛的花朵在我面前花開花謝？我女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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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是談得不少，可從來都是以禮相待，沒占過半分便宜。咱們熟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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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你再這樣亂講話，我一樣告你誹謗。”周星馳的《大話西遊》

曾在宿舍裏火過一陣子，留下了好多後遺症。# e' u9 z, E+ Y* J7 t

老大和老三一見面就要鬥嘴，也不知是哪世的冤家。我一看他們又. B! m1 [& M4 `, m7 o

要爭論個沒完沒了，趕緊岔開話題，說道：“老大，你現在有沒有+ c/ b' e2 m' L4 n; N5 ]" `

空？我請你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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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我，故作姿態地說道：“猴子你要請6 \+ G, s& f: y# I- L' e8 V# V/ o3 H0 q%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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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飯？這個，本來呢，是有人已經預約了……”$ x" O& U! Q! y  S4 V' S2 w' s

　　我馬上打斷他的話，笑道：“既然有人預約了，那就算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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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攪您了，我們先走了。”說著作勢要走。. H) a. U. L' U! v" ^1 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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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趕緊道：“不過既然兄弟你要請客，別人當然要推掉了。

怎麼著也得給你面子嘛，你說對不對？可不可以帶家屬啊？”說5 ]) N* Y; 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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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嘿嘿一笑。8 O$ y4 S0 ~: G% D

　　我一臉的真誠，說道：“帶家屬嘛，按理來說是沒問題的。可1 ?1 i" }, c6 g2 V# A) T" x# l$ R+ U  m0 ]

是小大嫂在旁邊，我們說話就不敢隨便了，太累。而且要是小大嫂

問起您老人家以前的風流韻事，我們怎麼回答？不說實話，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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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大嫂；要是實話實說，又對不起老大您。”

　　老大想了一下，可能也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就不再要求帶

家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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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三個人騎車來到學生宿舍區和學校教學區之間的那條商業

街：雲江街。正是晚餐時間，雲江街上摩肩擦踵、人頭攢動，到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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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人。我們下車推行，來到一個相對僻靜點的川菜館，要了幾瓶$ X9 o) ]3 F0 U% d; n/ ~% g, s

啤酒，隨便點了幾個魚香肉絲、宮爆雞丁、酸菜魚、回鍋肉、香辣6 f0 N. F! L5 r" e# ~& L; g1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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蝦等傳統川菜，坐著邊嗑瓜子邊等上菜。  W$ ?$ y" G3 i7 R: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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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嘴裏不停地嗑著瓜子，一邊問我：“猴子，今天有什麼喜

事？怎麼忽然想起要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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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再隱瞞了，回答道：“其實是這樣的，我准備今天搬到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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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村去住，以後我們見面的機會就少了，所以請你們吃頓飯紀念一! R$ S. t2 f; I3 _3 o6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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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另外，吃完飯後，順便幫我搬一下家，呵呵。”7 w. [5 y# f( @

　　老三聽完這話，做出一副很痛苦的樣子，說道：“後者才是重8 t0 E1 ?% A* k# O% d  Q$ A7 K

點吧？俺果然中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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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則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嘿嘿幹笑了兩聲，意味深長地9 [: I; V$ W, v2 P9 h

說道：“搬到雲江村住？猴子你行啊，不聲不響的，進展這麼快。8 l0 H# a, {9 W( Y9 p7 b6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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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吶，佩服佩服。有什麼內幕？老實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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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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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老三已經發話了：“老騷牛啊，你這話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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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了，你怎麼能用你那顆肮髒不堪的小人之心來度人家猴子純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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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良寬廣無比的君子之腹呢？對了，猴子，人家小姑娘哪個學院2 N# L0 H. p,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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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H+ a5 L" a3 ^0 E: D) }+ x) w2 N

　　我沒好氣地回答：“你以為我是你們啊，整天想些汙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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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我是真的打算考研，所以在雲江村找了間房子。就我一個人2 @$ f. L# {) q5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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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

　　老大對著我一翹大麼指，說道：“人家說‘三日不見，當刮目

相看’，我是一天沒見你，就該刮目相看了。有志氣！”

　　老三做痛苦狀道：“猴子，你真的打算做有為青年了？那看來

以後的CS俺得孤軍奮戰了。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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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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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間店比較偏僻，所以客人少，菜上得比較快。我們沒聊幾

句，點的菜已經陸續上桌了。三個人便喝著酒，吃著菜，漫無邊際" v* n- G; B' v2 j

地閑聊。/ E" t' `1 @+ a( C) Z6 x

　　我很奇怪於老大那張令我看著就不爽的老黑臉為何能具有那麼, r; D* N! V3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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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必殺魔力，所以便把這個疑惑向老大說了。

　　老大莫測高深地嘿嘿一笑，說道：“這就不懂了吧？知道傑克0 X9 Q2 s4 H9 f" U# F$ q

遜為什麼要把自己漂白嗎？那是因為黑人都是黑不溜秋的，白色的0 f9 F8 B4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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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人絕無僅有，於是乎就另類了；知道古天樂為什麼要把自己整黑" I6 z* u+ \0 u1 d! ^5 a6 o! X

嗎？那是因為中國人看膩了黃不拉嘰的膚色，偶爾冒出個黑油油的1 V7 h5 ~4 ?4 k1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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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種人，覺得新鮮，於是乎就從中看出了另類與性感。而我的黑則

是自然天生的，又比古天樂高一個境界了。嘿嘿。別人都沒有的而, b- G2 u6 E! a# A) P

你有，這就是另類，另類就是魅力的源泉，二十一世紀要的就是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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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

　　老三嘲諷道：“那改天俺要是得了白化病，豈不是一不小心就$ }+ c( C7 G& l/ }3 M

跟您一樣走到了時尚的前列？”

　　老大回擊道：“白化病怎麼能跟我相提並論。妒嫉我，你就直

說嘛。不用說得那麼酸不溜丟的。”. _$ `( X3 S& ~-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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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非常不屑地撇撇嘴道：“妒嫉你？現在的人還真是自戀

吶。你這根黑木頭有什麼好妒嫉的？不用阿Q到這種程度吧？俺就不* L/ n3 z( a' i1 L7 `/ ~, u'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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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你長得黑還是優點，成為時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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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回答道：“你別反駁，還真就這麼回事。其實大家活得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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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無聊，就圖個新鮮，尤其是女人。就說這小小的頭發，古往今來) {' q1 d( S1 o9 P1 ?

那麼多人在這上面花了多少心思？遠了不說，就說這些年的變化。; N7 X: b; B  x9 @) Y) H$ Q6 b! T3 b/ V

原本大家的頭發大多都是直的，偶爾看到幾個自然卷發的便覺得希

奇，於是乎大家都跟著把頭發燙成卷的，你們看看八十年代的女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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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女影星都那個模樣，就連男的也整成卷發。而有一天大家忽然發, S, u6 F; F  ], x" k* }; I4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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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大街上幾乎每個人都是卷發了，偶爾看到幾個沒燙發的便覺得另

類，於是乎大家又趕緊把頭發給拉直了，你看看現在，滿街都是離" S8 J" ?: `+ a+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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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燙。人啊，就是喜歡窮折騰。譬如猴子，在宿舍裏呆了三年，膩4 K( o% i2 v/ }' g: z7 i* V% R

了，便想換換環境，尋找點新鮮刺激，於是乎便想住到外面去。”

　　我看扯到我身上了，趕緊澄清道：“你這話有問題，我可不是

為了新鮮刺激才住到外面去的。”   H. J$ y, R0 E6 |9 j! X& W3 @8 k$ |

吃完飯，聊完天，已經是晚上七點了，老大、老三都勸我明天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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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今晚再聊聊天。可我想到今天中午老爸打給我的電話，總覺得

對不起他，心想既然決定了的事，還是早點去做吧，不能再像以前

那樣總是無限期地往後拖。所以，最終我還是決定今晚就搬過去

住。0 z  H) y/ S5 Y, s9 k0 k; H
　　我的行李不多，只有幾件衣服，幾本破書和那台電腦。老大和0 u  d6 S( U5 W: n

老三幫我把東西搬到宿舍樓下，我則出去叫了輛載貨的三輪車。東

西搬到車上後，他們說要幫我把東西搬到住的地方，我知道老大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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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都有約會的，老三的遊戲吃飯前打了一半還保存著，所以就謝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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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們的好意，何況我的行李就這麼點，自己應該搞得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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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2 AM | 只看該作者

等把行李全部搬到我租的房間，已經是九點多了。阿婆把房間. \; _) u* o3 u+ e0 E

鑰匙交給我之後就去睡了。我便一個人在房間裏抹桌子擦地搞衛# X" ~( {6 P5 M, h' K

生。
　　這裏用水挺方便的，房間門口就有一個衛生間，雖然不大，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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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設備挺齊全，抽水馬桶、熱水器、浴缸一應俱全。而且布置得潔* E( ?; U3 H9 p. L# \3 Z& O& X

淨素雅，純白的抽水馬桶、純白的熱水器、純白的浴缸，四壁的瓷# H0 V3 c/ l) [1 ]

磚也都是純白的。在同樣是純白色的洗臉台的上方是一面頗大的鏡& f  ^9 k! Z; r'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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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占了差不多半個牆面。( u' |4 ?1 Z, W5 K,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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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我以為既然我租的這間房子積滿了灰塵，估計衛生間也很

髒了，誰知當我打開衛生間的燈的時候，看到的卻是有些晃眼的純" x4 Z5 s. \1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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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整個衛生間竟然一塵不染。阿婆告訴過我，二樓的衛生間有兩: Y% C; Y6 I# W

個，分別在樓梯的兩頭，這個單獨給我用，他們用另外一個。那麼

照理，這個衛生間應該很髒才對啊，怎麼會這麼幹淨呢？也許是阿. z# l) B, `3 `7 d+ F" ^  v" B& Y9 T2 x*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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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在我回宿舍搬東西的時候，幫我沖洗的吧。& |) ~: \3 Y' g% {(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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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把宿舍大致抹擦了一遍，人已經累得不行了，便和衣斜躺. f; L0 v: y- C* j8 E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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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尚未打開的鋪卷上，想休息一下，呆會再洗個澡睡覺。3 L$ E  N/ K: `  G; F! N0 z,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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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幅油畫被我倚在正對床腳的牆壁正中。我這樣斜躺在床上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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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她，的確十分的舒適愜意。畫中的女孩坐在青青草坪上，手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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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於胸前的麻花辮，純純地沖著我笑著，神態逼真，惟妙惟肖。我

心裏想，要是畫中的女孩能夠走出來，那該多麼美妙啊。這樣胡思0 |* S; x  j3 V3 F! R# s" j4 v

亂想著，不知不覺睡意襲來，我的意識慢慢墜入混沌之中，恍恍惚' x5 q4 E4 x. 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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惚中，畫中的女孩似乎真的緩緩站了起來，裙裾飛揚，迎風起

舞……

　　可能實在是太累了，睡意大山般碾壓過來，把我殘存的意識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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軋得分毫不剩，不知不覺我就睡著了/ q% A+ F! p9 T8 P

　　朦朦朧朧中，我似乎正走向一條美麗的河流，有些像雲江，又5 E7 A; V3 o1 Z& o6 K0 H!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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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不象，遠遠地看到一個穿著一身潔白衣裙的妙齡女子，正在江

面上淩波微步，翩翩起舞。廣袖隨風，漫天翻飛，真所謂‘翩若驚$ {8 }0 s5 J8 u& ]/ b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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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婉若遊龍’。一群彩蝶歡快地追逐著，在她的周遭翩遷起舞。

月光靜靜地投射在她的身上，照得她的身體似乎晶瑩剔透，潔淨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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謐，散發著柔和的光。眉目間，依稀就是畫中的女孩，不過換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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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宮廷古裝，但依舊是那麼潔白素雅。4 ]. Q5 W3 c0 n& m

　　我不敢上前打破這臻於極致的和諧之美，遠遠站著欣賞，不由# V+ G; u- S! Z* i6 k

醉了。% ]7 o9 s" O8 a. `8 h  J+ N

　　正當我深深陶醉於女孩與自然渾然天成的美麗之中，忽然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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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變，烏雲翻滾，江面上陰風怒號、濁浪排空，緊接著亙古未見的

大暴雨自天際傾瀉而下。天悲地慘，天地混淆一片，猶如回到了鴻& T( F8 E6 d* M8 S2 Z; y) y

蒙蠻荒時期。翩遷的彩蝶被狂暴的大雨沖到水裏，然後被更為狂暴

的洪水席卷而去。白衣女孩也被洪水攫住了身軀，直往下拖。; }6 T0 I- T9 J9 x. [- ?6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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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焦急萬分，左沖右突，想沖到洪水中去救女孩，可怎麼也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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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進去。又一陣凶猛的浪頭打過來，女孩被淹沒不見。我心膽俱1 D% p. z3 f/ F$ e9 M+ E)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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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慘叫了一聲：“啊……”
　　
　　我用力睜開了眼，發現屋裏還亮著燈，自己還躺在被子上，油& Y  N* {& ~- X. H

畫中的女孩依舊坐在草坪上，沖著我甜甜地笑著。原來只是南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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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9 N  ]2 w1 z- L& L9 j+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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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耳朵裏還是有“嘩嘩”的聲音，似乎不是夢境的延續，難# K3 O/ K! k- E: i* Y( P8 U  K: c5 c

道真的下雨了？我打開窗戶，看了一下外面，月朗星稀，清風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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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根本沒有下雨的樣子。那是怎麼回事？難道我的耳朵出問題" Y; c, n/ }8 R7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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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還是……

　　我渾身一激靈，睡意全消。我一邊嘲笑自己的過敏與無聊，努: F1 p) k' V- Z0 q5 b& j*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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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淡化心底那一絲驅除不去的懼意，一邊勉強吆喝著自己起來尋找

聲音的來源。我循著水聲一找，發現原來是衛生間的洗臉台上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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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頭在“嘩嘩”地淌水。

　　一顆懸著的心倏地落地了。可又不由自主地想道：是我剛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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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關水嗎？我記得好像關了的啊。也許是忘了吧，剛才太累了。

　　我搖了搖頭，努力想擺脫這個問題。不就是水龍頭忘了關嘛，

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嗎？真是搞笑，要是讓別人知道了，怕會被笑/ N  g1 W6 I& \. u2 G# }& Z' e

死。2 P  E4 s) j. J% H
　　我順手扯了塊毛巾，准備洗臉，一抬頭，看見了鏡子中的自% j7 S+ u9 x5 v" W+ l( e

己，“啊！”恐怖的情緒攫住了我的心神，差一點驚叫出聲。* B4 K9 v$ o' A/ N. P9 w1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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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子中的我灰頭土臉，臉上的汗漬一條條畫出了好多道道，活! J* h6 T& T  K% ^/ A* |' @

象個印第安土著。左邊的頭發耷拉著粘在臉上，右邊的頭發卻被幹2 C8 `0 M4 \' G% |- N" A

了的汗水支撐著，挺立得象《封神演義》中的雷震子。乍一瞧，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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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以為見鬼了。 / e1 K, n- w9 |& [% P5 _

怎麼老這麼一驚一乍的自己嚇自己，真是沒用，我忍不住罵了自己. x8 }8 ]4 D5 Q! T: y, {+ S

幾句。不過也是該洗個澡了，這麼髒怎麼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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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抹了把臉，本想沖個涼水澡，可是覺得水有些冷，萬一洗凍  i! P6 _! J$ Y+ N

了不劃算，便把熱水器打開了。等水加好熱估計還得十來分鍾，覺

得這麼幹等有些無聊，便想把電腦的電源插上，玩會遊戲。我的電

腦裏存有不少遊戲，雖然上不了網，跟電腦對打還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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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電腦桌挪開，蹲下去找電源插座，不料卻看到在電源插座

旁邊還有網線的插口。這一發現令我開心不已。心想這戶人家真不

簡單，在農村裏竟然還有網線，而且還沒有因為這個向我多收租( h4 d8 K1 F6 r'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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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我本來還想著自己雖然把電腦帶過來了，只要上不了網，就不9 e  G+ Z! ~' G0 }/ l, [4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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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老把時間耗在上面了。不過現在既然這裏本來就有網線插口，就0 b; n6 W' \8 W- H. G3 y- k1 `" y

不是我的錯了，偶爾上上網也是無可厚非的。4 I! y/ J+ {$ ?! O) g!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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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邊給自己找理由，我一邊把網線插上了。電腦啟動後，我試

著點開英特網，頁面提示，因為逾期繳費，已經停止服務了。我並+ G  d2 ~/ g*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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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喪氣，翻出在宿舍時用的那張“寬帶校園上網卡”，輸入卡號! ^+ M! f! w8 a6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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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密碼，點擊確定，幾秒後跳入了我設的主頁。

　　我異常興奮，打開QQ，想看看有沒有人在線。所有的頭像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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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的，難道沒有一個人在線？也許是隱身了，就象我一樣，我現' ^) h- H5 o)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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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般很少上線的，都是隱著身子看別人在群裏聊。我便試著給老3 Y) @  Z4 H3 @" C6 d8 G

三發了個信息：一個咧著嘴笑的QQ頭像。可是過了好幾分鍾，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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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反應，也許真的不在網上。: p% D8 U0 ^! U- V1 {9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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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我准備下線去洗澡的時候，電腦屏幕右下角的QQ圖像忽然2 t( `2 l, L7 o# j, f8 ^

開始不停地閃爍，好像是有人一下子給我發了好多信息，從頭像上. |3 G* Y4 K* K

看，似乎是老三發的。0 r2 N. C% q2 k# l" h& J;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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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隨手點開了。一看之下，唬得我魂飛魄散：一個猙獰的骷髏2 o$ H7 X' Z4 K7 C2 j- x$ H'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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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齜牙咧嘴地抖動著，占滿了整個屏幕，似要沖出電腦擇人而噬！9 @8 p9 t* n- T) _( P. K1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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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神經質地急速按著右上角的關閉頁面的符號。可是我關得越

快，它打開得越多。一個接一個的頁面自動打開，都是那個恐怖的

骷髏頭，眼窩處的兩個幽深的空洞死死地盯著我，兩排白森森的牙* B: }* U9 T* t) y' F'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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齒不停地張合著。% x" p* j6 D/ w+ v4 z! g, U. s

　　慌亂中，我扔掉鼠標，急忙在主機的啟動鍵上用力按了進去。

　　“吱”的一聲輕響，屏幕隨即變黑了。我這才長籲了口氣，狂' p; r, _8 r1 i- f# P#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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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跳動的心髒漸漸平複，恨恨地罵道：“老三這小子真他媽變態，: v, U, h, l* P4 y. `! w1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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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發這種東西嚇人！”
　　
　　我又把電腦啟動了，剛才是因為沒有心理准備，所以才嚇了一3 r! \/ g1 `" O' F& Z1 a# U
5 w/ b/ M; F; ?$ }( O. q
跳，現在有了心理准備，房間裏燈光雪亮的，就啥也不用怕了。

　　主機“吱吱”地響著，電腦緩緩啟動了，可是才啟動了一半，

就象是卡住了似的，怎麼也進行不下去了。我再次強制關機，然後) E* ^, Q4 J: @7 i8 \, z

又重新啟動，這次更徹底，主機“吱”地輕叫一聲就沒音了，指示
! A( [( E0 R, t# a
燈也不再閃爍了。我心一驚，完了，電腦估計是感染上病毒了！剛3 C* L, c3 C+ G
: L/ ^, A) t5 Q( ?
才那小子給我發的肯定是個病毒程序。4 W5 x5 }9 J/ E- [
+ X" z" Q4 F" c% T% i
　　我越想越有氣，這老三玩笑開得太過分了，得好好罵他兩句，

於是給他撥了個電話，誰知道他竟然關機了。也許知道我要罵他，0 D4 E9 {5 f. S* Y! J" o
* R3 k+ ?  ]: \2 ~' @, }! n, J
提前把手機關上了。這小子真是又可惡又狡猾。

　　看來得重新安裝程序了，今天太累了，心情也很煩亂，算了，
7 E* v- i5 C" ]# [
明天再安裝吧。改天非得好好罵罵老三這小子，真過分，這種東西

都發，開玩笑也沒個界限！) K: s  b, a# p6 W2 w; B9 {; i- G

這麼一折騰，熱水也燒得差不多了，我便拿了換洗的內衣褲進入衛. `' P+ _/ U" ?: |9 l4 q- c' n

生間。7 y4 R' D$ u1 H6 f& L4 q8 ]7 V
　　
　　冷暖適宜的水流從頭頂的噴頭中輕盈均勻地灑在身上，令人全
8 b& f9 x- V+ Y' h, O4 L
身舒泰，我不快的心情也熨貼了不少。

　　正當我閉著眼睛眼睛，愜意地享受著溫水的輕撫時，放在洗臉
5 I* a; Y5 N. N. n* ?
台上的手機忽然“嗶、嗶”響了兩聲。估計是老三那小子發的，不4 \1 B1 Q" `0 L9 v1 Z" \" {! @6 s

知是恬不知恥地自鳴得意，還是嬉皮笑臉地故作道歉，反正我是罵
! t  v9 F2 g0 x8 O+ w4 O3 i2 m2 E
定他了。; v0 l$ ^8 A0 g$ \0 k; M
: m# |) ]9 P% f
　　我用毛巾抹了下濕濕的手，拿起手機看短信：“午夜十二點，

當你在潔白的浴室裏，凝神對著鏡子中的自己連眨三下眼睛，你將' u& J; g& ^1 _, O/ b$ }
) e8 q/ G4 Z4 {0 x* P& ~
會看到……”話還沒完，可是連翻兩頁還是空白，沒有看到後面的

話。我卻有些沒有勇氣再翻下去了。9 G3 D+ b6 _& s% N
! T' }2 `9 _/ J$ v2 G; y4 k) p
　　這小子真是缺德，盡是整這些無聊的鬼玩意。估計再翻幾頁肯

定是諸如“……你自己。”之類的話。我以前也收到過類似的短" a3 ?8 i* T/ m7 W  m
0 Y+ I; ~# M6 d- c9 r+ B
信，總是一笑置之，可今天卻心裏有些發怵。媽的，這小子不知道1 F( E1 s5 P9 Q. x, I/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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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犯了哪門子毛病，怎麼這麼變態？我也真是的，不就是個短信$ x. n& s8 ]# H/ {

嘛，竟然被這個臭小子給嚇住了，以後還不被他嘲笑死？3 U. M2 y' h& ~
5 o- G+ s, p& d, I+ ~) S: a! k
　　我似乎看到了他在我面前得意地奸笑的樣子，心裏一陣惱火，

手指便繼續按了下去。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只有一個字“它！”4 {0 r0 @" b$ s/ g/ U3 ~9 ]" O4 Q
　　, A: v9 A" }" X; M% k: A% s. S
　　我的心髒猛地一縮。繼而惱怒異常。老三這小子今晚准是瘋

了，存心跟我過不去咋地？看來今晚不罵罵他，他是不會停止這種
! G5 b8 U8 v7 K0 m- T. R
無聊的遊戲了。我順手又按了一下下翻鍵，准備打過去臭罵他一

通，可是屏幕上顯示，發送這個短信的竟然是個陌生號碼！* D( Z) H" s' V; X
7 y0 {( w  d9 N, ~, p& G! U
　　我先是心底一悸，接著又釋然，肯定是老三借別人的手機打

的。媽媽的，這臭小子為了嚇我，竟然費這麼大心思。不管你借誰
1 r( @2 N. G; N! O
的手機，我照罵不誤！

　　我氣呼呼地按下了撥打鍵。誰知道手機傳來的卻是一個年輕女

子的聲音：“對不起，您撥打的……”我心裏一陣鬱悶，這小子這5 `# g8 b( J- X. g- S

麼快又關機了？看來今晚我算是輸給他了。3 p% B' o' X& V& w, l. N
" T/ E9 i' I' g
　　我正想放下手機，卻聽到了手機裏傳來的最後三個字“……是

空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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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3 AM |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空號

空號？空號！我想起了什麼，頭腦猛地變成了空白，心髒不受控制

地狂跳不止。扯過毛巾胡亂擦了下身子，機械地穿上內衣，躺到了# M0 G0 K5 l) F) r

床上，拉過被子，閉上眼睛，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更不用說睡覺

了。頭腦裏似乎空空蕩蕩的，卻又似乎充斥著形形色色雜亂無章的

符號，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睡意。# e; C5 w* h: z& @) f" r. V
3 y% W# o' i5 U& h3 t& R& F
　　雖然合上了眼皮，但卻好象擋不住自己的視線，將被子從頭到- I/ v, u1 |8 `+ i' d(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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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地裹上，卻依然覺得渾身光溜地暴露在街頭正午的陽光下。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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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愧，只有恐懼。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中窺視陽光下的我，一覽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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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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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皮在陽光的照射下逐漸稀釋到透明，眼前的太陽越來越亮，, K4 Y3 x& ~0 g/ c

越來越亮。感受著暴露的恐懼，無處躲藏，想拉過點什麼遮住眼

睛，手卻痙攣到不聽使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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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裏怎麼會這麼亮？怎麼會這麼亮？

　　對了！忘了關燈！
* p) T# n! @, `9 a. U
　　半睜著眼，摸索到床頭的開關，神經質地用力一按。

　　燈滅了，屋內陷入了黑暗中，我也在心裏輕“籲”了一聲，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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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的心情稍稍緩解了些，似乎自己融入了這黑暗之中，也便減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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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窺視的危險。$ b7 ?$ |+ C0 u) Q/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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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剛才撥號碼的時候，一不小心刪了一兩個數字，所以變

成了空號；也許是手機營運商的電腦提示系統出了故障；也許\0 Z' r( F5 j# ]! v6 H" p
& s* z, f9 X4 z$ o5 b
是……

　　我一邊不停地找理由安慰自己，一邊努力地讓自己高度集中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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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束的精神慢慢放松，緩緩地稀釋平攤到整個腦袋中，讓意識漸漸

地模糊混沌起來……% J" o" t6 Q4 M! ]. n5 N$ S$ ^
- `! D' q" \6 s7 Z* K' m) Y0 s
　　我的意識在清醒與模糊間徘徊，掙紮著想墜入睡眠狀態，卻又6 \, l; H- T  Q2 _: t

不敢掙紮得太用力，怕一不心讓意識從混沌中猛地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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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6 J$ K. o' u0 y8 u- g
　　不知過了多久，朦朦朧朧中，我的意識又不可抑制地漸漸清晰

起來，因為我發現屋裏似乎又開始慢慢亮堂起來。

　　剛才已經關燈了啊，難道天要亮了嗎？$ Z# V# E& s+ h1 X& g% Q1 d( {

　　我知道如果這個問題不弄明白，我又將恢複到完全的清醒。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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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微微抬起少許，眼前是個明亮的世界，但卻不是東方發白的那1 c" h' x( w& K, M6 b2 O
' @/ g( {4 s% W
種溫熱的明亮，而是清幽冷寂的明亮。屋內滿是銀白皎潔的月光。9 n% p. V$ o, E+ J
( z: h: M& h) r- t4 k
玉兔西移，自窗欞間直直地探入，於是，清輝滿屋。7 D. g$ d1 G) Z
5 q9 B# Z+ V) e1 l% P% `5 t
　　原來是這樣，精神頓時松弛下來，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了。8 b5 k# |- a/ h' j

　　我正打算合上眼，眼光卻瞥到了那幅油畫，畫中的清純女孩在

月光輝映中無邪地笑著。; c  G) d6 n& z4 h& N5 X) P

　　在這個倒黴透頂的夜晚，連平素十分喜歡的月光都令人心煩意& s6 @% {4 R) n- i) b6 a

亂，唯一能讓我覺得美好的也許就是只有她了吧，多美啊，簡直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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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聖潔的化身，看到她，那份努力掩藏的恐懼便淡了不少。我不由8 c3 P! a2 G2 b6 a" k

咧開嘴，沖她微微一笑，心道，但願會有一個好夢，晚安，美麗的; S" ~  T. T& z% i
" M/ t7 }/ ?7 O- c4 `/ J, k
女孩。
# ~8 |) H% h1 S5 B
　　我的眼皮即將合上的剎那，女孩的右眼忽然眨了一下，俏皮地

眨了一下。' S4 R$ O1 C; ^% E% R. z
　　
　　“轟”，我的心髒猛地炸開了，全身的汗毛齊刷刷根根倒豎，

全身神經緊縮，渾身上下的肌肉都在霎那僵硬，移動不得半分。9 T# j! R) f4 B3 b" z# E, [& W

“媽呀”的驚叫，吐不出來也咽不回去，就這麼硬生生地梗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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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好不容易收集起來的睡意，被無匹的恐怖瞬間轟飛四散，思維

剎那間停頓。; @5 V- H2 h4 y: z% T* s5 g
　　
　　“啪”，燈亮了，雪亮的燈光刺得我眼睛生疼，迫退了冷月清/ @' x: J7 s( d* Y

輝，屋內頓時有了人間的暖色與生氣。

　　我沒有時間詫異自己的勇氣，也許恐懼到極點，便生出了直面7 d; Q  @( G2 N- X  q

的勇氣了吧。, K) S5 s3 n4 u* P
+ `  s3 @0 k5 i: ]$ R9 O+ s
　　一只體積頗大的夜蛾從女孩的眼睛上飛起，繞了一個圈，慢悠
  \) n1 j) Q! @
悠地飛向日光燈。2 y! b: M" s5 [.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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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咯”，我的喉頭上下嚅動了一次，吞下了一口唾沫，無力地4 P# C% Y/ _9 |
! N5 F4 N" m' G( [
吐出了個“媽的！”，身子疲軟地倒了回去。/ t5 i8 P, _  }

　　受了這次驚嚇，我在精神上已經筋疲力盡，當知道了只是一只  h1 q; K# {( w# ~( F

夜蛾作怪，頓時渾身輕松，每一寸肌肉都舒展開來，疲乏的我不知  B6 c3 d( G+ u. _

不覺就睡著了。似乎有夢，但卻捕捉不住什麼具體的圖像，就這樣/ I- ?7 K7 o: h$ {) A. G9 W/ l
* [: d4 `! ^" @* a( f
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3 T" P: [; M7 Z# G( v! w

近中午了，忽然鈴聲大作，仍然熟睡正酣的我頓時被驚醒了。睜開

了眼，早春燦爛的陽光充盈著天地，光線自窗欞間射入，纖塵微粒; E) G$ G0 e( }  u% ^
. X8 R8 Z/ S; L
在其間無序地飄浮，如夢如幻，卻又暖暖地讓我感受到真實的世
  Z6 N- w9 c# e) z6 e
界，真實的自己。昨夜的一切，也許真的只是一場惡夢，幻覺而
$ F- O. C" p' z; B4 J+ C! L
已。

　　手機在繼續鳴叫著。我忽然記起了昨天早上的事，難道是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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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打電話過來了？

　　我趕緊拿起電話，一看卻是個陌生的電話，估計是誰打錯了

吧，不接它，我才不願花這冤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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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我的麼指即將在拒接鍵上按下去的時候，我的心髒“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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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用力跳了一下：正是那個號碼！那個空號！

　　昨晚發生的一切不是一場夢！% J& _! @2 [: r) H7 b3 D8 p0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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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陽光的溫熱，平複了下雜亂的心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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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下了接聽鍵，放到了左耳邊。

　　我在心裏對自己說：不管它是什麼，在這麼明媚的陽光下，所

有的陰暗都將無所遁形。* S$ }" P; C( @# k/ \# j- S) D$ a
: N' Q+ J( B+ |& t+ X! k+ o0 e. n  V
　　“喂……”
　　
　　通了，可是那邊卻半天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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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是誰？”雖然全身都裹在正午陽光的直射下，但我還& h6 I, Y1 W& v) Q

是不由感到了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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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舊沒有答複，良久，電話那端傳來了一聲年輕女孩的幽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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歎息。

　　“再不說話我就挂了。”我的手已經有些顫抖了，呼吸也不可& O* `' j0 q: Y, U: m

遏制地急促起來。- U1 e5 z; }& W( {3 ?

　　就在我忍不住要挂機的時候，對方終於開口了，聲音落寞而遼2 `4 W" s5 H# J7 x! _5 @2 D
1 a4 r: Z) X  i+ y" p9 x
遠：“看來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 g1 `6 M* f8 y% J+ g" x9 A0 }
　　“我是東蓓……”

　　“東蓓?”我喃喃重複著，遙遠的記憶倒卷而上，轟隆隆洪水般: M3 F" t/ p8 l3 H7 t6 L& z
0 `5 @% ]% T1 c% N, f' L& W
漫過我的腦際。
　　
　　那時我才上初中。
& p* p& `& Z* K8 K
　　我的初一初二是在本地的鄉初中上的，那是個混亂的學校，根

本沒有幾個學生是想讀書的，師資力量也非常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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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的社會治安情況十分糟糕，看多了錄像廳的港台黑幫片& W/ E0 R0 j  k0 X4 C! ]! C6 b. o
% O. `$ \# S: O
子，當地的一些不良青年經常拉幫結派在街頭鬥毆。. b& F7 z) W- ?/ R9 {
+ T) q3 h' S' l6 H
　　後來，這股不正之風開始侵蝕到學校，每天放學的時候，學校0 f, e" e7 W9 J1 P1 I1 w" n- T-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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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門口總守著一群地痞流氓，向學生敲詐勒索或者對漂亮女生說著, `1 ?& r( \4 s9 k" o+ J3 ~, @

不堪入耳的髒話。$ G0 m3 T  e+ O' ~

　　一時間，學校裏人人自危。8 ^' @: u# o1 i7 e" J" G' F$ m" Y
2 T( B: K3 e: W7 p  n, N
　　很多中小學生受了這些風氣的影響，為了擺酷或者自保，也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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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或者組織了名目繁多的小幫派。當時人數最多的是“青龍幫”和

“黑虎幫”，前者在身上刺青龍，後者在身上繡黑虎，這兩個幫派
3 k& G3 ^) Q& g9 y% ~" U3 e8 M
經常發生沖突，有時還在學校裏進行群毆。

　　不久以後，一個叫“蝴蝶幫”的幫派迅速發展起來，幫內成員

都是清一色的女子，有社會上的女青年，也有學校裏的女學生，手

段之狠辣，尤甚其他幫派。" J( }4 o) [; W5 `, m6 ^' `" {

　　於是“青龍幫”、“黑虎幫”和“蝴蝶幫”遂成三足鼎立之

勢。6 ^& }3 \) a# G8 z6 P

　　我自小體質羸弱性情溫和，見不得刀光劍影，所以不敢加入任

何幫派，自然也就成了經常被人敲詐的對象。只是我雖然性子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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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又執拗倔強，面對他們的威脅往往拒不交錢，於是，被打得鼻青# @8 }0 s: L+ `1 z9 i. H, F

臉腫便成了家常便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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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我的父母還在外地養蜂，我是由年邁的奶奶帶的。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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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是被人打得很慘，奶奶心疼萬分，就在初二結束的時候，湊了6 l( @" X- x8 \

點錢找關系把我送到了治安相對較好的縣城的學校。

　　
　　我至今依然記得，當我挎著書包最後一次走出鄉初中的校門的) Q( n5 g; T$ F  ?% h$ {

時候，正是夕陽西下的黃昏時分，前頂全禿的老校長正帶著為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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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的幾個教師在校門口與那三個幫派的人對峙，落日的余暉照著老# V$ n9 [- Q3 h5 `$ Y5 i

人鬢邊僅余的幾絲花白頭發，閃閃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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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校長的死訊是在我在縣城讀了半年之後才傳到我的耳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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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是被加入幫派的學生無端辱罵心髒病突發而死。* o; H5 t1 l+ X. L$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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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校長的為人向來為人所敬服，從教四十年，育人無數，兩袖! y# h2 s, @+ Y. b* e

清風，一生清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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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訊傳開，四鄉震驚，群情激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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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憤怒的鄉親們扛著鋤頭鐵鍬將這些不務正業的子侄輩小青年攆

得四處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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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逢嚴打開始，公安介入，一舉將各大小幫派一網打盡。* s4 N& Q' ^'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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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處理那些不良學生這個問題令公安部門頭疼萬分。因為當, b* n) q# l8 k5 U

時幾乎有一半的學生都在名義上加入了各種幫派，而且絕大部分都4 d& O- {3 M: N: e+ X5 u' j5 w' u+ P

無大惡，總不能全部送往勞教所吧，警力有限，還有更重要的案件

要辦。最後，除了幾個幫派的頭頭，其他的人都在進行必要的教育, K0 p: E% o& X; J- b2 K, m'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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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放了。 / a% l' c7 G5 d;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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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縣城之後，我發現不再有人敲詐勒索了，但卻面臨著另一種險$ R( U8 J6 r( [  c

惡：歧視。' L. A) w* }: g" D! }: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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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鄉差別在我們那個地方十分明顯，而我又是個最不注意著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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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兼之靦腆內向，在這些城裏學生的眼裏自然是個十足的鄉下" h( V7 ]; B* E% Q/ Q$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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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佬。. g. D* X% l( f! \

　　當我穿著那雙姐姐穿過的女式涼鞋在班主任的帶領下低著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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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這個班級的門口的時候，我明顯地感覺到了教室裏的一雙雙嘲弄" p9 |2 [+ T8 M3 h$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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鄙夷的目光。) ?- j: _3 Z# [- ]

　　班主任環視了一下教室，對我說：“沒有其他空位了，你坐到

最後那桌吧，和李槐同學一桌。”說著，指了指教室最後面一個身- V* S% t9 r  X1 L2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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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瘦高頭發梳得光溜的男生。# b- C. U6 {+ o) Z9 Z7 f1 C4 W/ F; h

　　我輕“哦”了聲，便朝後面走去。

　　“我不願和差生一起坐，這會影響我的成績的。”那個瘦高男3 u/ B" C+ F# ~4 \0 ^

生忽然慢悠悠地說話了。/ X- K8 r  S, C) E7 r: 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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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腳步頓住了，站在了教室的中間，太陽穴的血管“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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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地跳著，氣息急促，臉紅如棗。對方的話在我的頭腦中無數倍

地放大。

　　教室裏響起了嗡嗡的私語，夾雜著輕蔑的笑聲。

　　班主任輕斥道：“李槐同學，你是班長，帶領後進學生進步是9 P6 l$ F3 p! z& o! C9 r

你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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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3 AM | 只看該作者

“那也得看幫助誰。我們不歡迎花錢買進來的外地學生。”那0 V8 m) h7 ~( a) x4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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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叫李槐的學生不屑地道。引起了一陣雜亂的起哄聲。
　　
　　還沒等班主任再次反駁，一個清亮的聲音在我身邊響了起來，

“坐我這裏吧，我這有空位”，教室裏頓時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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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班學生的目光都齊刷刷投向了聲音的來源。0 Q& ]  d7 ?; m5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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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微抬起頭，眼前是一張清麗的臉龐，一雙滿是鼓勵的美麗的

大眼睛定定地看著我。* U2 G$ C8 K8 i

　　“那你就坐這裏吧”，班主任也松了一口氣。

　　後來我才知道，班裏共有六十個學生，35個男生，25個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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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學校的慣例，男女生是分開坐的。那樣這個班級就有一個女生和: k9 c, d2 H* Q4 K3 K. m

一個男生單獨一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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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低頭坐下了，滿懷著感激，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敢說什

麼。

　　一只纖細嫩白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歡迎你，我叫楊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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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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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年過去了，那一刻依舊清晰如昨。
　　
　　下課後，那個叫李槐的瘦高男生就氣勢洶洶地過來質問楊東蓓

為什麼這麼駁他的顏面。5 U" U0 t) f" v8 t7 x9 Y/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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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你班長同志不願意幫助人家，我是副班長有義務也有權利7 O4 b1 R2 n; i7 h6 a4 c" p% s

負起這個責任。5 O0 T% O  C/ |9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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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槐氣急敗壞地道：“那當時我排位子的時候，只剩下你我兩

個人，你為什麼又非得獨自一桌？還說男女同桌會影響學習。”8 X+ y9 z* o, ~: g- @' Q- n/ J4 ~/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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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那是我自己的事。”8 ~8 ?! `# z" F( n' p6 e  K: 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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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李槐氣呼呼地走了。   N# H5 f6 _* a7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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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起身走到教室外面的走廊，看天井中人來人往，操場上人潮

洶湧，平靜地告訴自己：我要報複，告訴他們誰才是最強的。' m( w  m, E5 v; |9 \# M; J

　　此後的一年間我一直發瘋著魔般地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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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我住在姑媽家裏。姑媽和姑父也是租住別人家的小房子，

他們自己住樓上，樓梯下是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廚房，外間堆著些雜
  K! K% ]  s7 f! M# f! S, B
物。姑媽便在外間的過道替我鋪了張竹床。白天收起來靠在牆上以9 Y- `' v9 X8 _1 Y# V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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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過人，晚上鋪上給我睡覺。3 V' ?; h/ R1 }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我便早早地起來了，在路邊買份大餅油* w: N' f8 Z6 B$ P'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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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邊啃著邊往學校騎。

　　放學後，到食堂打了飯，找個角落坐下，將家裏帶來的一個鹹

鴨蛋分為兩半，作為午飯和晚飯兩頓的菜。吃完了，急匆匆回到教" p# t! ]. l6 E* g2 A4 L! _
  p" B. C8 L. |' a" P7 H
室繼續看書。

　　晚自習回來的路上，我總是一個人飛快地蹬著自行車，在寂寥

空蕩的街道快速穿行，來到姑媽家。5 D! U; ~& \0 [9 x: T, i

　　一到姑媽家裏，我就坐在低矮逼仄的樓梯下那張飯桌邊開始看' C# E. d: ?3 z3 j2 b

書，往往一看就是一兩點。為了防困，我把腳盆注滿了涼水，脫了
( K: l3 |, B% p: @; F! S& \, e
鞋，將腳放入其中，以助提神。7 q8 n2 {( p) j# A- F

　　看到我這麼拼命苦讀，姑媽不忍心了，總是催我早點睡覺。我

雖然口頭答應著，手中的書卻總不曾放下。姑媽催得緊了，我便先
) _4 I* g; [6 Q4 H
把等關上，當姑媽睡著後我又悄悄把燈打開繼續學習。1 \  O" P- ?+ N9 {  w! \0 X* d
% q9 c  F( f! {  {" R
　　幾乎每天早上當我醒來的時候都是趴在飯桌上的。
, T# J3 L- @7 ~1 ~% f
　　那段日子，清苦而悲壯。

　　支撐著我能這麼堅持下來的只有兩個原因：一個是同學們的鄙* T* S) b( ]* J( Z- }  @
: L( }7 C3 t5 ], g' z7 q. h
視，另一個便是楊東蓓給我的感動。2 R9 P. l9 X% U8 G

　　為了前者，我要做到最好，以優異的成績來報複他們；為了後! i+ T7 _- [- Y2 [7 u5 l
* {  Z: Q+ w1 {4 _& j% O
者，我要做到最好，以優異的成績來報答她。
　　! o! }3 |) i% {
　　艱苦的付出獲得的是豐厚的回報。9 j9 X0 h* j* t6 }$ l1 B# K
: d! r9 j) E2 o! f; r
　　我的成績從初三第一學期期中考試時的全班倒數十名開始，以3 t  Y& ]) f  Y7 Z$ V5 k

令人瞠目的速度直線攀升。1 {9 ~' H1 A- l. |

　　初三第一學期的期末考試，我躍居全班第八名；第二學期的期* V! h) p/ ]' z" @* o

中考試，我是全班第四名；第二學期的期末考試我已經是班裏第二

名了，而當時的第一名就是班長李槐。! a3 W; p1 J! k* v
$ f6 M. J6 \2 f5 i8 {. c! U
　　在初中升高中的畢業考試，也是初中時代的最後一場考試之前
( x, q. L! m8 e& C1 B: Y- Y
的那天晚上，我沒有睡覺，而是將一年以來所做的所有試卷中做錯; }# L9 l' h; h* p+ E9 y8 R
: c6 S, D' Y. u7 k
的地方再看最後一遍。

　　當最後一張試卷被投入桌邊的那個籮筐的時候，我端坐在椅子

上，閉上了眼睛，將班裏所有成績較好的同學的面容在我腦中一一5 N0 G" x6 {& i( f7 L1 O# e

排列，然後一一抹去，每抹一個就告訴自己，這個人已經不再是我
0 s, W( F( A0 U1 R! ]" m0 a' b
的對手了。

　　最後，腦中只留下了班長李槐的面容。4 Z9 x+ B- ^: ]9 o% E4 x

　　靜默片刻，我將他的頭像自我的腦際輕輕抹去，然後緩緩張開' R8 B# S% \' a2 s2 S6 Z

了眼睛，東方已經泛白，旭日即將破曉。
$ o! H: B3 V0 @: c/ ^
　　我將考試必備的物件一件件裝入書包，回望了一眼這個自己度

過無數個不眠苦讀的寂寥夜晚的地方，將門輕輕掩上，推著車向著4 C: `' k  r6 J/ x

天際那一抹微紅騎去。
6 j, A% V8 J" A0 z" a
　　幾天之後，成績出來了。我考了第一名。
　　
　　在那段近乎自虐的日子裏，她總是時時處處地關心我，幫助
+ @6 G* R) G' z& e
我。
: A1 N; N8 P6 c; f! S
　　剛開始的時候，我的英語底子很差。其他同學小學時就開始學
: ~7 t/ {' Q3 C5 r1 U' q2 Y: L
習英語了，而我則是在上初中後才開始接觸到一些很不正規的英語/ e0 \$ L4 I: a) r! [( Z
8 f9 v% t' F5 _6 ]& N' C1 E
教育的。我的英語語法知識基本上一片空白。她從最基本的一般現' [& v# X  _+ G4 M
2 x. S$ u: r  Q3 b% h6 w
在時開始一點點教我，不厭其煩。# E2 x/ ]0 A. S& K. z& W# Q+ Z1 q

　　我的桌膛經常會出現一些零食。我沒有問，但我知道是她放' h% j( \4 A' p$ x! {+ Q
, Z7 P, Q. j/ d3 i
的。我也從沒吃過，總是悄悄放回她那邊，但那份感激留在了心  y3 c2 b8 `: w: c( f; t/ l7 m
: [' e8 b" @0 {0 L) v( t
裏。
8 {% I$ a/ N7 L. p" `. Y: A: l
　　我不需要憐憫，但我也渴望友情。# A' W' O% |- ?6 Z/ e0 K3 `( c

　　她還建議回家路上一起騎車走。我沒敢答應。因為她對我的幫

助早已引起了很多怪話。我不願她為我受到別人更多的非議。' E: a- s1 g! Q+ q' X
5 V# o. V4 b7 O
　　因為有了她的存在，那段殘酷的歲月，溫暖了很多。

　　直到最後離開學校的那一天。  o' F3 Y0 x+ J8 }* N; c
　　
　　那天上午開完畢業典禮，大家相互寫著同學錄。4 s* g& n' u! p" N# d+ x

　　一本潔白封皮的同學錄遞到了我的面前，她說：“你是最後一. R2 S, y1 c: [6 n

個寫的哦。”" M- I( Q1 W# ?7 S- o4 [- }2 A

　　我訕訕地接過本子，在桌面上攤開，拿著筆卻不知道該如何落" h% f0 u+ A  h/ X, K" u8 X

筆。" B3 t5 k: _: p9 [, H2 I

　　寫什麼呢？寫感謝的話嗎？希望她以後過得好？祝她一路順  w1 K: m6 c# N- D3 u

風？
6 N1 h0 _/ _' n& b) R1 I* R
　　教室裏依舊鬧哄哄的，嘈雜無比。我的感覺卻只是放在了她的, T0 I5 k% r; O: T# A; ?; L$ v
7 `- x* Z2 t$ u! ^# e
身上，雖然把本子交給我之後她就走開了，不時地在教室裏來去穿
3 m5 R9 y0 m4 l# m! X. ~
梭，跟同學們互道珍重，我卻覺得她眼睛的余光一直看著我。我渾
2 o$ _+ {. C8 J8 Y
身熱烘烘頭腦發暈，半天寫不出一個字。0 L2 \: i: s) d1 R- r
2 t7 [" |1 i8 X: c( v
　　她轉了一圈來到我桌邊，看到我還沒有動筆，便笑著敲了下我8 j/ U$ [4 l3 `7 Y9 k
2 o5 m% R9 X( F$ t7 X9 D& ~4 Q
握筆的手道：“怎麼啦，都同桌一年了，難道這麼沒感情啊，一句$ |) {' f! |9 G5 `1 ]& B  f  ?9 P, O

話也憋不出來？這樣我會很傷心的哦。哈哈。”8 b7 U& n9 K/ ?; l( t
) t% _( K# c9 t& S" h; A
　　在她的手碰到的時候，我的手忽然僵直了，不敢看她，臉不可

遏止地漲得通紅，說不出話來。

　　看到我這麼尷尬的樣子，她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訕訕地笑

了笑，她說了句“我到別處聊聊”，便又跳開了。- ~6 i! j+ b' C9 ?9 f

　　既然我是最後一個寫的，那麼應該沒有別人會看到的，那就寫

我想說的話吧。, A4 p5 x, M& {2 Y: _$ |/ v8 C

　　我提起筆來正准備寫的時候，忽然心頭跳過她剛才把同學錄交

給我時的話：“你是最後一個寫的哦”，心猛地狂跳了起來。! g7 Y% O; ~- h1 C0 D3 u2 s! m
( V% z) P' i" e/ Q
　　最終，我還是沒敢把心裏想說的“謝謝你，我喜歡你。”這句7 F. t. M9 a+ s1 `: s! s
# P3 E0 A: |- [3 h7 }' `1 }
話寫全。我知道萬一別人看到的話，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而且

我也確實沒有勇氣寫出來。
% f+ P8 q. K7 `& ~, a5 F) Z% L3 N3 Q
　　所以，在拿著她的本子發了半天呆之後，我只留下了“謝謝; G) X0 E% V' ~

你……”三個字。 + Y/ a2 M- C4 [; }

把同學錄交還給她後，我掏出了一本嶄新的沒有任何人寫過的筆記

本，遞給她，她微笑著接過了。

　　我把那句“你是唯一一個寫的。”壓在了心底。* J: U2 Y' q" Q2 b; q) G! V

　　自從我的成績突飛猛進以來，除了班長李槐外，大多數同學都

不再排斥我了，在學校裏成績永遠是最主要的標杆。在以優異的成# |. v+ y! s- y; L1 p  z
: t- c7 I7 @! v. T
績證明了自己之後，我不想在最後一刻故作孤僻，來表達對於初進0 _1 l6 L" {3 y3 C1 q$ S

校時大家看不起我的怨恨，那只會表明自己氣量狹窄，所以，我也

和其他同學一樣買了同學錄，不同的是，我買了兩本。1 b5 j$ f  O8 m8 N; ?( d
2 q4 x" p1 R: M$ i, y
　　一本給其他同學寫，另一本是專門留給她的。
) W( k2 J; W5 \- _& o+ l
　　她的留言很長，寫了滿滿六大頁。從我第一天來到這個班級開7 H; t3 J% d( A. r0 U

始回憶。$ I/ O1 R; @( t+ U8 k, Y$ W+ k

　　她沒有提任何一點她對我的幫助，卻說我的拼搏精神感染了" }" j  ^! |4 q7 [
( N( z; d2 H* o8 S9 d# G" Q
她，對她幫助很大，當她學習累了，“想打退堂鼓的時候，總能瞥- i4 P$ X1 p1 A4 [

見你那堅毅的臉”……* Y/ W1 p# A. s% ~
　　8 W8 _; T* q: o4 F3 Z
　　離開學校的時候，天下起了雨，不大，細細的雨絲在空中斜斜! {& Q4 t/ \- ~% M+ ]

地飄飛，整個校園籠罩在一片煙雨中，朦朦朧朧，雨中的一切顯得
( s) A- w2 Q' m
不真實起來，難道老天也有感於我們離別的淒淒，故意落了這場2 o# ?/ W3 P: m7 x) y

雨？; E% n; m1 A9 K+ a% c7 N/ s
　　+ ]9 U) ^  ]; W$ V) U: K) [3 ~
　　在她和我打了招呼離開之後，我遠遠地綴在後面向自行車棚走* [+ M; X$ e# h: k& o$ t
  P6 v; M* C( F- ~) a( @
去。我知道她肯定會去取自行車的。我自己也不知道呆會在車棚裏" b: {6 T; E5 S8 V$ E; @
' z9 m; n: j- j5 J, d' N
只有我和她的話，我會不會敢不敢向她說出那幾個字。% J! g# T. |' I6 y/ \& R6 C. b2 y: \

　　我遠遠地看著穿著淡紅襯衣的她走進了車棚。車棚近了，我的
6 x& d5 p# i! @' Q# D- T) V
心怦怦跳得越來越急。$ d7 N! F( T/ F* Z; _1 O0 R

　　她出來了，沒有穿雨衣，也沒有撐雨傘，推著自行車，走得有

些匆匆。

　　一個瘦高的身影從車棚裏疾步走出來，緊緊追了上去，手裏撐) X' t9 p* Q0 s/ s
* v- T+ }. q. i
著一頂黑色的雨傘。
7 x- @  Z& x, V$ U# @

　　傘挪到了她的頭頂，她偏了下頭，快步走入雨中。對方想拉她
* t, g/ Z7 p0 P5 A" A: R% i; J; c% q1 o
的手，被她甩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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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傘執拗地隨著她在空中移動。2 v, Z2 Y& f9 _2 p$ ^) v6 `
2 O, A' Z1 @& A1 F# K- ^  a' a
　　終於，她放慢了腳步，任由那頂黑色的雨傘在她的上空撐出一+ X- n( T( `5 N  I( x

片晴空，推著自行車，兩個身影挨著出了校門。8 l& W2 x4 i, P$ W

　　我站在車棚外，呆呆地看著那一片烏黑下的淡紅漸行漸遠，終: {3 Q) g  t  W) u3 T' G( p

於消失在遠處街頭空濛的雨中……$ @% _  H' i$ V- P1 I& o" K

　　不時有學生嬉笑著自我身旁走過。8 [/ {) u% s) g8 c; q( C
7 l; [: V) Q% U2 ~4 }
　　我一動不動地站了很久很久，一任輕柔細碎的雨粉在身上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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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落。
　　1 \2 C. g( C& k# S; G6 w' z
　　我、她和他都考上了縣裏最好的高中：一中。只是都在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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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級。
9 {4 t6 x0 j, T) j. X# S9 i# a6 v  h& Y. P
　　此後，也曾有過路遇，她依舊熱情似火，誇張地大聲問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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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只是笑笑，不再有過言談。# v' A" K( u2 x5 r4 u, o( G

　　後來，我和他上了大學，她卻發揮失常，沒能考上，高中畢業

就去工作了，從此音訊全無。! a0 e5 i4 v) F  }; B
　　  y$ M1 r$ m* h- j3 ~
　　而今天卻重又聽到了她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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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間，恍如隔世。
　　+ m4 u) ~7 _( N( z6 A' N
　　發了一陣呆，我終於憋出句：“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 x/ D  ^2 L; i' s; p
　
　沈默了許久，她輕輕道：“我，明天就要結婚了……”; v3 w) V9 M# L* `

　　嗓子有些發澀，喉結嚅動了一下，輕輕吞了口唾沫，濡了濡喉" ~) R. D% V( N  Z
1 h% p1 r. H; F- }3 B
嚨，我喃喃道：“哦，結婚嗎?好啊，那恭喜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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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同學！我結婚了你就這麼個祝賀法啊。好象家裏死了人似7 Q. @2 p- W; j* r1 \2 `/ 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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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同桌一年，難道就這麼沒有感情啊？你這個態度我會很傷心的3 I: X* ]  n; k7 x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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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哈哈……”她又象從前一樣誇張地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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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惚間，時光倒流。5 A$ t- z# T( R

　　我似乎看到了她燦爛地笑著重重地敲了下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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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嫩白修長的手伸了過來。

　　“歡迎你，我叫楊東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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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4 AM |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雨夜

放下手機，我呆呆地望著窗外不斷變幻的光線，良久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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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輕輕歎了口氣，轉身去水房洗漱。

　　將自己的臉整個浸在水中，我努力將那絲翻湧的酸澀壓在心

底。抬起頭，邊遭的頭發濕漉漉地貼在了臉上。而由於昨晚頭發沒; A0 F1 K9 k7 i( k8 k- ]4 R0 I
9 d0 q6 w& \! j: {3 \7 I4 P
幹就躺下了，所以中間的頭發或立或躺，亂糟糟的一片。我拿梳子

沾了沾水，開始對著鏡子梳理頭發。
5 z& ]% i! [1 o0 Q1 o4 B' ]
　　剛梳了兩下，我的手忽然頓住了。我想起了昨晚的事情。那個  u0 w( Z; M+ i3 _( j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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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號，那個短信：“午夜十二點，當你在潔白的浴室裏，凝神對著  j) p3 G7 d/ Z6 w/ H$ V7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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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子中的自己連眨三下眼睛，你將會看到……它。”5 E4 F  d, 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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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她會給我發這樣的短信呢？難道只為了開個玩笑？還有& k; j9 E7 }3 ^: Y, ~0 g% S7 j

我撥回去為什麼提示是空號呢？難道外地手機不加零直接撥回去會

顯示為空號嗎？好像不會啊。( b- m7 r, c+ R0 ?' E. P& P

　　我心裏亂糟糟的，可是現在打電話回去問又不合適。再說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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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肯定十分忙亂，我現在去問這種問題合適嗎？一想到她明天就- R+ F6 G0 `, S+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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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結婚了，心底又忍不住牽扯出一陣莫名的隱痛。算了，都是庸人6 H6 a/ \; z+ b& a* Q
$ Z5 H, O* @7 O+ i
自擾，不理它就行了。  r1 @, E8 Y5 u- ~

　　隨便梳完了頭，狠狠抹了把臉，拿起手機看了下時間，已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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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二點了。! w8 W) ^8 V+ @# w) H& N
　　
　　阿婆可能出門了，院子裏靜悄悄的，空無一人。- q7 D4 R  x; k/ O
- E- `$ K6 ?; V! p& Y1 j
　　出了院門，我在路邊找到了那家矮小逼仄的“雲江村小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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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隨便點了盆小炒，撥拉完了便回到住處。: @+ M7 X4 \7 l  S1 w: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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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從那堆基本上沒有翻開過的嶄新教材中撿出本英語書，安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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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把年歲久遠已經磨光發亮的藤椅裏，將書攤開在那張厚實沈雄4 [$ B7 Q1 O1 b3 o" ^5 g" a0 t; z

的書桌上。春日溫煦的陽光暖暖地照著。書看累了，就探頭注視一

會靜謐的院子裏的青竹搖曳，蜂蝶戲花；或者遠眺一下雲江上的船3 |' X  v& J3 w(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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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船往，波光粼粼。恬淡閑適，人世間的喜怒哀樂仿佛都遠了。+ s- E- R+ F  H1 E; H0 F9 k; J3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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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覺間，紅日西沈，天色漸暗，已是晚飯的時間了。8 W* f4 A1 p( [1 X2 Q6 H8 q0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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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雲江村小吃店”吃完晚飯，我沒有馬上回去，而是沿著小

路信步往雲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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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的雲江別有一番韻味。太陽早已躲到了地平線下，只留一6 p- o9 H( J( s1 X1 j; O"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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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淡淡的微紅將西天染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暖意。也許是漲潮時分6 p# g, E- O9 u1 R8 a1 y& Y' Z6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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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江水漸高，每當有大船駛過，總會以航線為中心，一波一波地3 Z) j- `6 M* w

往外漾，一聲聲有規律地拍打著堤岸。如果剛好兩艘大船相對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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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兩浪相疊，帶起的浪花就尤其大了。微涼的晚風攜著大海的腥

鹹，推波助瀾。雖不至於“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倒也所差無7 Z, ?, u7 s- C! n8 H$ [/ Y8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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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了。/ O7 T9 d! }- ^; ^$ F7 P

　　春天的夜，來得是比較快的。我在雲江的堤岸上緩步行了不到8 N) {9 G* f% @7 [0 `0 o
9 V7 v4 ^" t" e" }: f" `# r
半個小時，天就變得很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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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置身久違的自然，被莫名的情緒牽扯，舍不得就此回去，我在3 L* b. q5 y" p* ^5 A5 Q1 w- L

暮色蒼茫的雲江踟躕不去。 ) J# K7 F: O4 L/ n/ ]1 ^( i

忽然，沈醉於自然中有些無法自拔的我，被一粒豆大的水滴擊醒。$ y" B  @5 ?; e- o, S
9 W0 C, P  ~8 Q* X; ^; o
　　是雲江拍打堤岸的浪花濺到了我的臉上嗎？不對啊，好像是從

上面落下的。
0 _) H. l/ ]* Q/ H
　　一滴，兩滴，三滴，更多更大的水滴落到了身上，我抬頭發現

天色已經越發的陰沈了，黑雲暗合，隱隱是一場大雨的前兆。

　　還沒等我作出是馬上回去還是再遛躂一會的決定，風已經驟然1 V; t( @/ u, L' |
/ y) n' K# T1 Y" X6 L
大了起來，吹得岸邊的蘆葦沙沙作響，雨點也已經從剛才的一滴滴, @: p4 n% q8 @" X& R! G; Q

地掉落，變為如線般垂落了。4 ~1 N, o& {: g2 B; s; [( g

　　我不假思索起步往住處跑去。; |/ S7 q- s. V7 l7 }1 o+ L4 y

　　風急雨驟，成片成片的雨塊鋪天蓋地地狠狠砸下來，強勁的海+ ?7 b! g) `' s; g6 i2 |

風裹挾著人高的浪花凶悍地一次次撞擊雲江的堤壩，聲勢駭人，似) `! F$ W6 @8 m  I1 _: L; m6 R4 S9 s
5 Z3 R& T: I3 N) m* V3 q
乎要擇人而噬。5 E( B4 O4 O" T  l6 ~#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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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跑離了堤岸，驚魂甫定的我不由回過頭去看了眼忽然間失

控的雲江。借著黑雲之上不時隱現的遙遠無聲的閃電的微光，我發

現似乎有人站在雲江邊，一襲白裙，體態修長，隱約是個年輕女4 i4 z$ f$ V/ _7 {6 j( Q1 K
8 E( r- U( `  o$ h' A
子。' N! T) P1 M$ l

　　這個時候怎麼還會有人在雲江邊呢？她怎麼一動不動？會不會! l% Y7 Q9 v7 {+ [* ?" t
3 d. D6 }1 T2 y) M0 U: q! y* o
是嚇傻跑不動了？

　　我腦中急遽地冒出無數個猜想，最終定格為一個恐怖的想法：5 ]# W1 \2 C( Z7 d: H4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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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江水湧上堤岸怎麼辦？
* W4 r" k* W3 C% f( s, f+ j* x
　　“媽的”，嘴裏咒罵著，我用手狠狠地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轉  P4 G4 ?/ Q$ n#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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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朝雲江沖了回去。
　　
　　還沒等我沖到岸邊，那個白影忽然飛了起來，輕盈地飄到了雲* d! |0 |. w: ^) v& e8 s! T

江的上空，越飄越高，越飄越遠，轉瞬不見了。* A" Y  N: B' I( ?

　　我恍然大悟，原來這是個較大的白色塑料袋，估計是被風吹起  P, m  N) K; B: i
2 w  l0 E) [' D+ ?8 d- l
來，挂在了岸邊的蘆葦上，遠看著就像是個白衣人了。

　　“媽的”，我忍不住又罵了一聲，差點為個破塑料袋以身犯- j7 e( {0 M% x7 R6 n
2 F1 ?5 y1 {- }: L% p/ _: U
險，難免異常窩火。
　　
　　等我跑回住處，全身上下早已淋得透濕。

　　阿婆也已經回來了，看到我淋成這樣，一邊讓我趕緊換上幹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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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衣服，一邊忙著熬了碗熱薑茶端給我喝。

　　雖然沒有感覺什麼不適，然而好意難卻，我還是咬著牙將這碗

濃濃的薑茶一口氣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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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茶是個好東西，這麼一大碗灌將下去，渾身暖暖的特別舒* A5 K0 L4 Q! z$ N5 i8 q% J

服。/ @0 x$ m+ z# ^% b

　　因為出去吃晚飯的時候根本沒有想到會有突如其來的暴雨，所( W4 F% e" n5 \" Z6 d3 g8 E- |' R3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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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沒有關窗，而阿婆也許是沒有注意到我的窗戶開著，所以攤放在9 O  X, Q6 T9 x% H

書桌上的英語書已經被雨水淋得面目全非慘不忍睹。我把書合上，

用力壓了壓，差不多擠出一碗水來。

　　這麼一折騰，我沒有心情看書了。再想到今天破天荒看了一下* l$ }; Z- W/ p- ~  z

午的書，也算有所交待了，於是，我便心安理得地按了下電腦的啟: b/ D/ e) o, V, Z/ R4 }- [

動鍵。

　　按下之後，我才想起來，昨天晚上因為那個可惡的QQ病毒，電5 E5 u2 X1 `$ y5 d, l/ r
, D5 {4 e) a8 V% d: P# [
腦已經啟動不了了。: m& O. O/ b  S9 \- @1 E

　　正當我鬱悶地盯著電腦屏幕發呆的時候，電腦卻一步步按程序

正常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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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昨天收到的不是電腦病毒？還是病毒已經被殺毒軟件自動1 P  v- u- Q! t+ x
# Z- u9 R, R' z/ a; g6 C8 Y4 ]9 T
查殺了？6 S5 ]% p9 m6 t
6 F$ G/ |* m$ [5 F3 |# [
　　不管這些了，反正電腦恢複正常了就行了。/ J; H& A) {" P$ i: ~2 l" `; Q: o
, w8 B% H4 a3 T& M: b9 I0 ~5 w
　　我又把QQ打開了。除了有個QQ群裏有人發了個新出電影的網( w+ [" {5 R1 e* Q/ L

址，說是十分精彩強烈推薦之外，其他QQ群基本上都是靜悄悄的，0 V# C. [: M" c1 S
  W  e: Y9 @9 r+ k( c: n7 @
而對於那個推薦電影的信息，也沒有任何人回應。往日熱鬧非凡的: K2 u0 {# r& W; L2 _) A

QQ群忽然間都沈默了。難道大家都像我一樣忽然頓悟開始好好學習6 s  w1 X2 m$ K) ?
6 Y! R; ?% V2 ]% ~( l# a
天天向上為了考研的勝利而斷網了嗎？

　　百無聊賴下，我把那個推薦電影的網址打開了。# b8 z1 c8 K& b+ l; L" g( V! w

電影的名稱叫《魘魔》，主人公從小的時候就經常會看到魘魔，一, G7 y( L' M3 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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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躲在壁櫥裏的鬼怪。他親眼看著魘魔竄出壁櫥奪去了他父親的生$ ^0 `8 T- d1 C

命。可是當他把他看到的事情告訴別人時候，別人都不相信他，以$ j8 `  X2 J7 e# u2 l1 H
- I' X$ t# R7 ?1 R$ j  j9 o3 a( n; C4 P
為他神經出了問題，得了偏執妄想症。隨著他的長大，身邊的親人
0 `# D& j0 ^! ^" e2 L
一個接一個地被壁櫥裏的魘魔奪走了。他決心打敗魘魔為親人報' V: ?" |4 c' w
# Q/ h/ P/ Z) s* U( \* {7 ^
仇。於是在一個也看到過魘魔的小女孩的幫助下一起與魘魔展開了
8 B! q% a9 X- d) P- T
決鬥。
, i& g! K+ t3 |* a
　　這原本只是個很老套的故事。可是這雖然是個美國恐怖片，情

節設計卻很像日本的推理驚悚片。美國人拍的恐怖片雖然十分血$ G% Z6 y3 n) @! k) W

腥，但只是看的時候覺得有些惡心，看完之後就沒什麼感覺了。日
$ y4 @, Y; I  K7 l* [  V( L
本的恐怖片雖然沒有什麼宏大的血腥場面，但是在那種陰森森的氛

圍下，隨著情節推進而不停引導的心理暗示，往往使觀眾不由自主% D" }/ G6 M* A- _4 K, J; _
: G; m0 s+ {$ u% E
地深陷其中，看完後遇到相似的環境常常禁不住回憶起電影中的情

景，令人不寒而栗。+ |/ ^; ^# c  d) |" [' C
9 k8 x. B# k8 w- |* ~
　　魘魔的長相有著美國式恐怖片的惡心與血腥，而老是從小孩的. k2 R& Z2 P- m7 Y2 a% F) C6 U: Y( e. b

眼中所見去描述故事的方式又給人以日本式驚悚片的陰森，再加上
/ _0 Q: z% ]. s9 l( I* n# f4 e1 n
現在窗外漆黑如墨，風雨交加，悶雷陣陣，和電影中的情景如出一' z6 B4 M/ }* A- z) W% ~+ R6 Y& ]
% Y' P& M& w; @$ E
轍，看得我手心直冒冷汗。幸虧我的房間裏只有一個小小的立櫃，9 l' |' m# G% g: I# ~, m

沒有壁櫥，而且日光燈將房間照得雪亮，否則估計看不到十分鍾，
4 P, _2 p6 x# E: J/ f6 M
我就得關掉電影了。% J" Z) e! l/ \& h2 r8 o0 U
7 A) @5 Z) @9 ]" ~
　　故事已經接近尾聲了，情節也越來越恐怖。我屏氣斂息勉強說
' C' r3 R3 |6 B) m' B. b: G. m$ D$ S" M
服自己繼續把電影看完。最後魘魔終於沖出壁櫥，直朝主人公撲了

過來，那張令人窒息的恐怖的腐爛生蛆的鬼臉由遠而近，由小而

大，瞬間占滿了整個電腦屏幕。' z7 _) q) d: H- Y9 z
2 A, |( Z* v, R* |7 M, I
　　我終於忍不住要把電影關上了。

　　可是沒等我按下鼠標，電腦忽然沒有任何先兆地黑屏了，同時7 p' q! i' d, X! y3 }( [$ ~. j: h/ g

房間裏的日燈光在猛地一亮後忽然滅了。屋內頓時陷入漆黑之中。
6 _/ v  }5 H0 u: M2 Q
　　我僵硬地保持著坐姿，竟忘了動彈。
! G' x0 T6 s( a4 |* E
　　一道雪亮的閃電抖然照亮了天地，我下意識地猛一回頭，眼光* C- S# K- T3 A4 z- ^2 I
3 I  j7 O; H5 Z( `- |$ u! H6 J
瞥到被閃電瞬間照亮的水房的暗門。內心深處頓時騰起一個壓抑不

住的念頭：

　　那裏好象……好象一個……壁櫥！8 \' N  C0 Y! L! H- r5 P  k
　　
　　似乎過了許久，一個轟隆隆的驚雷姍姍來遲。: g$ X  g! q: l: Q2 D2 T) I% ]

　　我用右手用力掐了下左手，深吸了口氣，將失控的心率緩緩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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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正常。9 x4 `. e- K" X

　　停電了，我告訴自己，停電了而已。. Q+ u. N, Y& g' Y$ U( c

　　也許是閃電導致線路短路，所以停電了；也許\是狂風刮倒了大" \5 I. Y1 \8 C) L

樹將電線壓斷了，所以停電了；也許是村幹部看到雨大風驟，怕出( v- I9 e5 S& z7 r

意外，所以主動將電閘拉了；也許……- h- ^( _, S" ?( Z! p
# O) j3 e' @) d  q
　　總之，停電了而已。這樣狂暴的雨夜，停電很正常。0 c8 H) }3 K5 M* g. z2 N  t6 W
+ B3 ^5 c# _- L8 e3 z% U
　　我摸索著找到了扔在電腦桌上的打火機。我平常很少抽煙，只% A7 j2 j8 r- R9 q
% H: `: r+ X; {, t
是前段時間半夜玩遊戲，為了防止犯困所以買了個打火機和幾盒7 T: u/ J3 v1 d

煙，今天可派上用場了。& z6 n7 k% e0 o" H" O
* H- j8 _! h4 o4 k+ O; L: S
　　“噌”的一聲輕響，漆黑中“騰”地竄起了一截火苗。. C) n; @  @. a*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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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絲晃動的微光，將如墨的漆黑迫退米許，如潮的恐懼也漸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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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退。/ n# c7 Q( _5 a7 `4 D0 A

　　如果有一根蠟燭就好了。只是沒想到會忽然停電，我根本就沒

有想起來要買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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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拿起手機湊近打火機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了，阿婆, v* _* d( [# W4 \8 y3 o2 z8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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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早就睡了，附近的小店不知道還開著不？這麼大的雨，我又沒2 N9 S3 r. j$ g. t$ e+ o

有雨傘，跑出去買蠟燭也不現實。

　　對我而言，這麼早睡覺肯定不現實。如果強迫自己躺在床上，! ]7 @8 A- `8 C: Z- ?- V( b5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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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還會胡思亂想。怎麼辦呢？6 l0 t3 I9 Y$ K. J4 k+ c" _
" j# x$ e5 X7 _# v# f
　　對了，這個房間以前不是有人住過嗎，會不會有用剩的蠟燭？2 m- @" T% R  K0 S! W
. E( s+ F  Y5 z5 p
　　我頓時為這個想法興奮起來。

打火機移近了床頭的那個小立櫃。  m2 T2 G4 H5 y& r/ t: D0 O3 P

　　我伸出手正要將它打開的時候，看到晃動的火苗將手的影子印

在了櫃門上，忽然想起了電影中的情景，心頓時一縮，只覺得背脊

有些涼颼颼的。

　　打開，還是不打開？我猶豫著。

　　如果不打開它，估計更會害怕，今晚就別想睡覺了。不就是個) X' p* s; e1 u- j. s5 a6 a7 n

小立櫃嘛，馬克思主義學了這麼多年，怕他個鳥！$ v8 r" l2 |: M, P

　　講粗話無疑可以壯膽。我一邊輕聲罵著粗話，一邊毅然將手按+ E/ w- h6 m1 p
* X. H$ o" j/ X' p
上了櫃門的把手。
　　
　　櫃門開了，裏面空無一物。只有一絲久遠蒙塵的味道，就是踏

進圖書館過刊閱覽室時聞到的那種淡淡的灰塵與腐敗紙張混合的味

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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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刀 該用戶已被刪除

9^#

發表於 2007-1-19 01:35 AM | 只看該作者

我提著的心，落了下來，可是隨即又有些懊惱。沒有蠟燭可怎2 G; ~/ v  X9 r8 K* T4 n

麼辦，光靠個打火機可不行啊。" m3 J. f$ {9 v! R" T& z: a"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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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房間還有什麼地方可能擱蠟燭呢？我環視了一下四周，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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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把目光投向了窗邊的書桌。我真笨，誰會把蠟燭放在櫃子裏，一

般都是放在抽屜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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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過去，毫不遲疑地打開了一個抽屜。裏面除了一層水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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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什麼都沒有。下午的雨水被風從窗口吹進來，淋濕了英語書的

同時，也從桌面的縫隙中滲到了抽屜裏。! J& F, L" l) L6 K2 y6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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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毫不氣餒，將抽屜一個接一個打開。每一個抽屜都是空空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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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 `7 x2 L4 p+ U"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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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剩最後最下面的一個抽屜了。完全失去信心的我，根本不抱5 m5 b: T8 s- Z"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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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地隨手將抽屜拉開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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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蠟燭！一截白色的蠟燭，靜靜地躺在抽屜裏。5 j/ \3 f( ]; ?$ Z* Z& k+ c
　　
　　雖然只有半根蠟燭，但我已經是異常開心了，將右手探進抽

屜，一把抓起了它。

　　蠟燭一入手，我便發覺有些不對勁。! V! z7 M' n$ X4 m*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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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濕濕的，粘粘的，手心裏還覺得有些……癢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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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壓抑著心底亂竄的念頭，將拿蠟燭的手在火苗下攤開。! J  a7 j( l6 {. g
4 H) y4 {$ d/ `3 w
　　一些紅中帶黑的稠稠的粘液沾在手上，上面還有幾只細小的東% e. O/ c9 C6 ]* I! i! G) @1 J

西在不停蠕動。( \9 u5 R+ @, k& w* l
* k0 n) F6 I. \* e; W
　　腦中頓時出現剛才電影中的情景：主人公將手伸進壁櫥拿衣) W2 T6 h) n4 W3 G! ^

服，卻摸到了別的東西。他將手拿出來，看到的是一些奇怪的紅黑

的粘液和幾只不知名的小蟲。當他鼓足勇氣，顫抖著將衣服拉開，

躍入他眼中的是一具腐爛變形的屍體，上面爬滿了蠕動的蛆蟲，那

只深陷的眼窩幽深幽深，一點白光突現，一條白胖的蛆蟲鑽了出: x8 O8 p/ Y$ f( ]6 b
; @+ o. [. H/ ^& _  Z' y
來……

　　我心裏“咯！”一下，手一松，蠟燭掉到了地上。碰過蠟燭的1 h2 H0 ~7 f- O+ M

右手神經質地在褲腿上用力擦拭著。( b/ h: A  d& T( R, l% o# {
  f3 V. m, \* k
　　慌亂間，拿著打火機的左手一抖，本就微弱的火苗在一晃之

後，竟然滅了，屋內重又陷入一片漆黑。. u6 B4 i- {+ x4 X* ?" i& C
8 W" z% p2 N0 d( C6 N
　　我又驚又懼，用力按著打火機，可是剛才因為燃著的時間太長' @4 g8 {7 c2 m* M0 Q

了，這個一元錢買的廉價塑料打火機的噴火口已經因為持續高溫而. G4 |$ M# ?! r

變得很脆了，在我大力按了幾下之後，“啪”的一聲輕響，竟然斷2 I5 @; S! C' Y( v- R( ~
" p# |! y# ~  k5 X
了。

　　完了，這下完了，就算找到蠟燭也沒有用了。此時，我又想到, o! c/ C0 a# {4 k9 T: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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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看到的那些粘在手上的怪異的粘液和蟲子，誰知道抽屜裏是什

麼東西，更是覺得心底一股涼氣直冒上來，忍不住下意識後退了一" j9 s4 A7 k8 k4 I* H  l
, L4 O& S# I! w
步。

　　昨晚我把自己的雜物搬過來之後就沒再動過，這一腳正好踩在( S, W2 W0 e7 K% ~( {' R- ]; C

那個搪瓷臉盆的沿上，更不幸的是臉盆裏還放著我的牙杯飯盒之類

的東西，這一腳下去，頓時“乒乒乓乓”之聲不絕於耳。8 _: m, j/ \/ H; p

　　本就如驚弓之鳥的我頓時條件反射地猛退了回來，可是由於動3 `3 ?/ ?5 J: d3 B9 T
) V' y! u1 ]5 L
作過大，黑暗中又不能視物，桌上的一個玻璃杯被胳膊一碰，頓時/ @1 P4 V* U6 ~. U2 H. g

掉了下來，“！當”一聲驚心的脆響之後，報廢了。& }- R8 p7 G6 W4 ?- ^- n. W" C

　　正在這時，忽然響起了“咚咚”的敲門聲，聲音很大很急，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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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外面嘩嘩的雨聲。

在這樣一驚一乍的雨夜，竟然“適時”地響起急驟的敲門聲，就算+ a2 L( j: v4 W; F7 v7 v3 R' e6 l
4 n; g: x6 N- C2 p* a& }
我膽大包天，也會被嚇著，更何況我的膽子向來就不是很大。3 Z  d! Z6 h, o2 {% _

　　“誰……誰啊……”扶著椅子的後背，我問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 B# G8 Z$ X1 J! z
了，手也止不住發抖了。如果不是因為這是把四平八穩的圈形藤- d" @& J1 n% \6 K2 A" }( \1 ]/ U

椅，只怕早跟我一起翻倒在地了。

　　“是我啊，你怎麼了，快開一下門。”
8 `3 u" r) g) a
　　雖然雨疾風驟，我還是聽出來是阿婆蒼老而有些焦急的聲音。

　　這裏還能有誰，當然是阿婆了。我暗罵了自己一句“窩囊
/ N! ]8 I' u; _  N
廢”，摸索著過去開門。
) {  u' y. p' Z6 K
　　也許今晚活該我倒黴，我摸索著往門口走的時候，一不小心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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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腳將那個臉盆踢得朝前滑了出去，與地面摩擦發出了一陣難聽得! e+ m4 R& I; T4 p& H* W

令人牙齒發酸的“吱吱”聲，同時伴隨著盆中杯子飯盒“丁丁當3 m! H) G; X' R! [- V. ~# I

當”的碰撞聲。  d% ?+ J$ e$ N8 Q( V  H5 I" B

　　房子不大，兩步後就到了，我伸出手摸到門把，正准備將門打: j, T- B3 x" ?0 ^3 Y
. h/ z, F0 `6 K
開。
5 F  C3 }* o/ U2 R
　　門卻竟然在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忽然自己開了，而且開得很6 j/ ]6 m) ?; V# y$ v

急。一陣風猛地灌了進來。一道雪亮的光柱直照在我的臉上。: Z; T$ q! t* h

　　在漆黑的房間裏呆了半天，陡然見到這麼亮的光，我一時難以

適應，條件反射地閉上了眼。5 e# P3 V1 o0 E$ w7 x5 e) o7 X; ~
% W- d7 O4 v- L& j' p
　　“你沒事吧，剛才……剛才怎麼了？”阿婆的聲音焦急且帶著

懼意。

　　看到我閉著眼的樣子，阿婆忙把手中的電筒移開了。% l% m4 e" h; s6 V+ u, Z( w& i
4 H" j( x: z! X% K0 F7 t" ~
7 O8 g3 y$ w' W
　　我睜開了眼睛，眼前似乎還有很多點點的火星在不停跳躍，勉, J; f( L6 Z+ k# ]& b) o

強擠出絲笑容道：“沒事的，就是不小心把臉盆踢翻了，弄出這麼

大的聲響，影響您休息了，實在不好意思。”6 t! ~/ A4 Z4 x& T- [) i7 P
2 t2 S( {0 D* n; N' d
　　阿婆似是松了口氣，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怕你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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蠟燭，給你拿些蠟燭過來。看你半天沒開門，我怕你出了什麼事，

就自己把門打開了。”

　　我一邊道謝著，一邊伸手將一包蠟燭和一盒火柴接過。) z8 p3 C5 `" u# i) v

　　阿婆吩咐了幾句就回去了，臨走還是用有些擔憂的口吻問了- e' Q. H8 d6 ?1 e% F2 r/ @

句：“真的沒什麼發生事吧。”' Q9 ]) L5 q# J

　　我雖然很感激阿婆的關心，但還是覺得如果把自己莫名其妙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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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夠嗆的事告訴別人是很丟人的，於是便用很認真的口氣打消阿婆

的擔心：“謝謝您了，真的一點事都沒有。”5 r8 o$ j; ~7 f$ p
　　
　　阿婆走後，我點了一根蠟燭，後來覺得還不夠亮，索性又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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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根。這樣書桌、電腦桌和立櫃上各放了一根蠟燭。三處光源相6 D% R$ u) V3 W( z

疊，屋內就不會有憧憧的影子了。

　　從最初的驚嚇中緩過神來，在燭光下檢視之後，我已經知道剛( \6 P7 f3 ^, c+ e2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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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找蠟燭時抓到的粘稠的半流質狀物體絕對不是電影中看到的惡心8 v' C# i4 n* u! j0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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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屍液之類的東西，而似乎是巧克力之類的食品。# m" i& d+ F3 |) Q!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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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三根蠟燭的照耀下，我把那個拉出一半的抽屜整個打開了。$ L" H; H% t( W5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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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放蠟燭的地方是一灘烏黑的粘液，而粘液卻是從一個精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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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裏溢出來的。  A1 z3 `5 ?: n, D+ J  q2 _3 R/ l
# k- b: n. B4 ^
　　我小心地將那個盒子拿起來，發現竟然是個“金帝”巧克力的

紙盒子，只是因為下午滲入桌縫的雨水的浸泡，已經發軟了。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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凹版制作的金色字體卻依舊赫然：“金帝巧克力，只給最愛的% Z1 _* f! ?& X6 E8 {

人。”

　　不少黑色的小東西在盒子上不停地忙碌著。原來是一些螞蟻，& P3 k: R: n5 f3 B/ R4 u

最常見的一種褐蟻。
& C( I! V' I( c/ H" u
　　想到剛才被這些小東西嚇得驚慌失措，我不禁有些臉紅。
9 A7 C, t/ Z2 ?) r# P( \
　　將盒子的蓋子輕輕揭開，發現裏面是一塊心型的黑巧克力，可) K2 @; d  B" p9 o7 ]

惜已經給雨水浸泡得變形了，底部變成了粘液模樣，有不少從盒中* M" a% i( 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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滲了出來。6 p- O- P1 \%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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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我不由一陣輕松，隨手將這盒已經沒用的$ L1 `' n. g8 J0 x0 ~

巧克力扔進了廢紙簍。

　　正當我要將抽屜放回去的時候，看到剛才放巧克力盒子的地方8 w' A4 X! t7 V3 W+ L

有幾張白色的宣紙。
5 t# z" M- C+ i9 T2 ?# ?! o: Y
　　我把已經被巧克力汙染的宣紙拿起來，正打算將它扔掉，卻忽

然發現宣紙上有一些鉛筆素描畫。0 F) @! s! y: J
4 j/ _# r+ \2 v1 _
　　我將這些宣紙在燭光下一張張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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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不少地方都被巧克力弄得黑乎乎，而且被雨水浸泡得面目

全非。但是我還是認出來這些紙上都畫著同一個女子，雖然表情動

作各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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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這些畫的人無疑畫功不錯，雖然都只是寥寥數筆，但卻勾勒
  n. K! M9 j8 H! ~
得栩栩如生。女子或嬌憨或嫵媚，或沈思或雀躍，有時眉間似乎有  \! `+ b+ M3 Y" c  [

著淡淡閑愁，有時卻又陽光燦爛地開懷笑著……
9 c% a  _* \7 G" R, k  S
　　能將一個人的表情刻畫得如此細致入微卻又變化萬端，除了高- ~: _/ u; c* a3 Q

超的畫功，還得有精微的觀察和濃濃的愛意。3 ^4 ^) z4 ?% Q8 u7 D( h*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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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這些素描畫一一看完，我禁不住閉上了眼，畫中女子的各種% y' _# J/ b& R' |1 v

表情從腦中一一掠過，走馬燈似地轉了起來，仿佛電影蒙太奇一

般，腦海中的女子似乎活動了起來。+ E  P" C8 w; h! x/ [4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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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心底似乎捕捉到一絲隱隱的關聯，我猛然睜開了眼睛，  v2 J3 F( P$ L( `& N; A7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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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著牆角，盯著那一幅油畫中女子的面容。
0 z/ @4 }& i& x% o1 ?
　　她們倆長得好相像！不對，她們倆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也許很多年前這裏住著一對年輕的情侶，兩人相濡以沫。男的是個  C. l8 o6 U$ F

畫家，而且肯定是那種天賦極高，但卻懷才不遇，以至窮困潦倒的8 x8 q2 a  _5 g6 P/ ^3 q

那種。而女的肯定是那種美豔動人（這點從畫中就可以看出來），

但卻清純到不諳世事，而且又是個琴棋書畫無所不能的高雅的大家

閨秀。一次偶然的相遇中兩人相識並相愛了，可是女孩的父母卻是- ?# [6 U) w8 F! R. y6 W7 b(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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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只重門第、目光短淺的土財或者大官，堅決不同意這門親事。為3 |  O! r  j' B* p%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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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愛情，女孩和窮畫家私奔了。那必定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就

跟現在一般，女孩和窮畫家在風雨中相互扶持著在風雨泥濘中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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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跋涉。而在後面，大內派來的侍衛高手卻千裏追殺，越逼越近。

女孩和窮畫家終於被追上了，拼死抵抗之後，兩個人都已經倒在泥

濘中了，奄奄一息。用盡了最後的一絲力氣，兩個全身是傷、渾身: a% o* X6 S( c: ~; p9 ]* @" h& g

泥水的愛人終於爬到了一起。女孩和窮畫家知道死之將至，不願錯

過最後一秒鍾，緊緊相擁。躺在窮畫家懷裏的女孩深情地望著對* g3 Q. ^" c; ~2 Y) u! B

方。窮畫家輕輕地問女孩：“你後悔嗎？”女孩輕輕搖了搖頭，. t; Z/ U5 B8 K% M

道：“我此生最幸福的就是遇到了你。”說著，女孩在窮畫家的懷

裏幸福地閉上了眼睛。窮畫家將女孩摟得更緊了。一道驚天霹靂閃

過，窮凶極惡的大內高手舉起了刀橫空劈下……忽然，刀下憑空出( [. B' p' s" O'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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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了一只手，將這志在必得強橫無匹的一刀，輕輕地托住了。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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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現了。肯定是個老人，也許活了好幾個甲子。之後，大內高手被0 s' I' K9 s; x* T* \' ?3 I

料理了，或者受傷逃遁了。窮畫家和女孩就成了老人的弟子了，而0 D6 E! t0 ~6 |# |*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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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必定是關門弟子，在某個仙島或者幽穀裏開始習練武藝。閑暇

時，窮畫家就給女孩畫畫，畫了一張又一張……& e/ p- [/ _- o! r. S4 v$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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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就是個想象力十分豐富的人，再加上處於這樣一個無聊透

頂，甚至有些陰森恐怖的雨夜，我的想象力自然也更加發達了。

　　想著想著，我自己也覺得有些太離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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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救了他們，神勇無敵的高人是誰呢？難不成就是阿婆？* s8 Q  |! p1 u8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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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裏，我不禁笑出聲來，也越發佩服自己高超的想象力! n( o9 q0 \3 H
了。& I0 O  L: z( e, i1 Z6 K% V
　　這些畫畫得十分傳神，扔了怪可惜的。經過我的想象力這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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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揮，越發舍不得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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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拿了點衛生紙，先壓了壓宣紙，將殘留的水分吸掉，然後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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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擦拭著，將巧克力留下的汙漬抹去。

　　幹完這個工作，我發現自己的手很髒，該洗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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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起立櫃上的蠟燭，我推開水房的門，進去了，將蠟燭倒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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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滴了幾滴蠟油在洗臉台上，然後把它立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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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開了水龍頭沖了幾下手，可是黏乎乎的感覺還是沒有去掉，& U0 Q! ?4 d% d! \6 ^& D) @

於是抹了點肥皂，終於是洗幹淨了。: g9 @2 a% K4 l, s% z7 r) u

　　扯了毛巾擦幹了手，我對著鏡子，習慣性地用手往後捋了捋頭3 [- I: c5 B5 i2 i2 s- B, ?- v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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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4 H5 |5 V* Z/ ]* D( z% S6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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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覺得自己的臉色似乎很蒼白，不是那種白皙的白，而是一種病) \+ }) M. A# C* h5 W: z) d# |

態的慘白。鏡子中的臉甚至讓自己覺得有些陌生。

　　難道下午淋雨生病了？可是自己並沒有覺得什麼不舒服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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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光線不夠亮堂的緣故吧。0 E9 t  C* e# J- D/ H5 J: H7 y

　　我咧開嘴沖著鏡子中的自己勉強笑了笑。

　　忽然，好像有白影從門口一閃而過。
& U0 H( k. p: p" X
　　我駭然回頭，帶起一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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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潔的瓷磚上本來就很難立得住蠟燭。洗臉台上的蠟燭晃了一

下，倒了，燈芯碰到了剛才洗手時濺出的水花中，輕“嗤”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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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滅了。
7 Y- R9 o2 u1 j
　　水房頓時暗了下來。; v( v' a; v+ y% E# l

　　幸虧外面還有兩根蠟燭燃著，不至於變得漆黑。) m) f1 ]5 z$ x4 e: C7 E8 B: i0 d
* L6 i' y4 l' i
　　剛才應該是被蠟燭有些跳躍的火苗晃花了眼吧，所以產生了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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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 G- `  S$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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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雖然這樣安慰自己，可是還是覺得有些害怕，顧不得拿那根1 N% ^, G2 T7 T* P% `0 {

蠟燭，三步並作兩步，想趕緊出了水房。% |5 s2 o% X4 K. \& V7 V: ^
+ }+ s, ^8 M5 A2 u$ o2 ~0 M8 X! [* ^
　　也許是因為走得太急了，也許\是有風從窗隙或門縫裏灌了進1 N# L) T+ ]/ A7 \) D& L  P

來，我感覺到一陣陰風從身邊掠過，不禁打了個寒噤，慌亂間，一
* z: x1 D3 f6 U
頭撞到了什麼東西，眼鏡也掉了下來。眼前頓時變得更模糊了。! O# r1 v2 V6 t; t/ t

　　不過不是很疼，不像是撞到了門，也不像是牆，軟軟的，倒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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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撞到了一個……一個人！* W; z: P# E- M9 w2 f* Q

一念至此，我頓時唬得汗毛倒豎。9 I; t8 R; z2 i4 k; k% e) T

　　“啪”，掉落地上的樹脂眼鏡被我在慌亂中一腳踩碎了。

　　一個黑影從牆上朝我飛撲了下來，落在我的身上。3 k  ?, ^  ~* n4 g# k- ^% e- u

　　我嚇得腿都軟了，差點“哇”得一聲哭出來，神經質地將那個

黑乎乎的東西用力往外一甩。朦朧中，它並沒有掉下來，而是頓在

了空中，似乎俯視著我。

　　我已經嚇得跌到了地上，手腳並用爬出了水房。( E& }* ]' j- h3 Z
　　* D: p! {* W2 K
　　房間裏雖然不是很亮堂，但畢竟還有兩個蠟燭散發著光熱，我/ o! J$ M8 i" ~, }1 t"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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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心安定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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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視力原來很好的，剛上大學的時候還是2.0，可是一開始打

遊戲之後，視力直線下降，前兩天剛配了副600度的眼鏡。這下沒了4 [/ g4 ?3 L2 T5 m& T. u$ Q' Q! F

眼鏡，雖然說不上全盲，但是在蠟燭的微光下看什麼都是朦朦朧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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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了。- m  i, @1 A* Y"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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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手顫抖著，又點了幾根蠟燭，將屋裏照得越發亮了，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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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強能夠視物了。幸虧阿婆給了一大包蠟燭，否則可就慘了。

　　我一手各攥兩根蠟燭，一步步往水房走去。

　　水房的陰暗一點點被蠟燭的光亮迫退。

　　我終於看清了，剛才從牆上撲下來的陰影，原來是我昨晚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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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順手挂上去的外套。由於剛才慌亂中我甩得很用力，正好挂到了

熱水器的噴頭上，看著倒真像是一個人立在空中。( T6 D9 ]6 H& ?) J

　　那麼我剛才撞到的軟軟的東西，也該就是它了。5 K' F9 \* Q( M( @5 M/ i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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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裏，我終於透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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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那件該死的外套挂好，我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二點了，可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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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剛才受了驚嚇，我竟然一點都不瞌睡，但也沒別的事好做。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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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瞪著眼躺在床上。7 W2 ]+ B/ b+ o. R1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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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蠟燭依舊燃著，因為我的內心依舊有著一絲抹不去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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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躺了一會，覺得有些無聊，便又把那堆畫拿出來，一張張

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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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看著畫，好像聽到有什麼東西在撥拉著窗玻璃“吱吱……吱6 K! n- x4 p  N+ L) h
" {( B6 T, @' o* @
吱……”。8 m) b' C4 R9 C; z) c2 h$ N

　　我的心緊了緊。

　　應該是幻覺吧，這種風雨交加的夜晚，聽力上最容易產生幻覺  N. [0 i/ I7 a. X$ J
2 _( B% }! U- I5 J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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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繼續看畫。

　　“吱吱……吱吱……”，這回聽得更真切了。確實有東西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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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窗玻璃被摩擦得“吱吱”直響。

　　我嚇得縮進了被窩中，然後僵著身子，一動不敢動。. D0 q# y& {1 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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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吱”的聲音卻仍然透過被子傳了進來。

　　我渾身冒著冷汗，嚇得六神無主，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忽然，在“吱吱”聲停了一會兒之後，窗外響起了一聲2 j* x" [$ }7 Q6 U% [& f
1 j" {6 l6 o" o3 q7 {) Q/ Z5 N: D: Z
“喵……”  o% d3 _$ Q. O8 B! B& u6 A
1 A( n/ Z4 n" o
　　是一只貓嗎？% F/ c9 h- Y: I7 D2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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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悄悄將頭探出了被窩。, ^  e6 ^. y! i& q: U. P$ {3 w

　　“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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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是一只貓在窗外叫，聲音十分淒切。

　　可能是一只可憐的流浪貓吧，估計被雨淋壞了。: A4 F1 D& G* v4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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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裏，我一骨碌爬了起來，伸手把窗戶打開了。8 i+ \$ ?5 n  w: t. ]8 G0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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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涼意隨風裹進了屋內，蠟光在風中不住搖曳。

　　窗台上果然蹲著一只老黑貓，在淒風冷雨中瑟瑟發抖。

　　雖然沒有眼鏡，但我還是看到了它渾身濕漉漉的，雨水順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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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毛往下滑，滴到窗台上。. z; \6 E; i, K  E) [& D! N

　　老黑貓一邊用乞求的目光看著我，一邊把身子往屋內縮了縮，

舉步跨過了窗沿，踏到書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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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伸手去抱它，又怕它害怕，便閃開身子，讓它自己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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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關窗戶。0 H6 l- h7 m, |2 }3 V+ N# Q

　　不知為何，在我閃開之後，本來正往裏走的老黑貓忽然停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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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前肢伏地，弓起了背，尾巴猛力拍打桌面，被雨水打濕耷拉在4 N0 f% ~' X& {  `" S' w- ~) M

身上的毛都好像立了起來，擺出一副要打架的姿勢，綠幽幽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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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視著我讓出來的前方。2 _( L2 ~! d' ^

　　正當我覺得奇怪的時候，老黑貓的背越來越弓，緩緩往後退，1 Y! b2 W* N6 F( M)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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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到了窗台上，“喵……”的一聲淒厲尖叫，猛地一轉身，用力跳

將起來，縱到旁邊的屋頂上，幾個起落，消失在風雨中。/ T7 ~; e! T; f" p2 {8 S% b- _0 u6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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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名其妙！”我有些奇怪於老黑貓的怪異行為，也許它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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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陌生人，覺得害怕吧，可是剛才它好像並沒有看著我啊。不7 e% i% Y! Y# `

想這個了，也許這只貓有神經病，好心讓你進來你不進，風吹雨淋  J. c  v5 O) p- C

可怪不了我了，還害得我睡不了覺。' A8 K( y  a. J
0 i8 r/ ^4 K* Q  Q( t
　　我一邊埋怨著老黑貓，一邊把窗戶關上。本來下午就淋了一身$ K" ]0 i) m. O# D1 J& v3 P

透濕，要是再被冷風吹久了，難保不生病。* X# I3 W: s/ y

　　因為關得急了，帶起了一陣風，放在書桌上的宣紙最上面那張

被吹得飛了起來。

　　我來不及關窗，趕緊回頭看吹到哪了，因為我怕萬一吹到蠟燭- Y5 D; U8 r* x. ?6 o5 {1 J

上，那就麻煩了。+ C2 s: C  b8 u/ N7 `  U8 S$ g

　　這一看，頓時令我整個人都僵硬了，忘記了呼吸：

　　那張宣紙靜靜地停在了空中，一動不動。
　　7 T: M6 f' ]# V- X+ n/ E- T5 ?$ j
　　蠟燭的微弱的火苗被風吹得不住搖曳，將椅子桌子等的影子晃

得在牆上不時幻化著。

　　我眼睜睜地看著那張停在空中的宣紙緩緩飄了回來，就像有人- g( Y% Y, v& x! V2 a$ p
, }$ m" H) x  ^# s9 j* _( G
用手托著，准確無誤地落到書桌那疊宣紙上面。

　　隨後，兩扇窗扉先後輕輕掩了上去，窗戶自動關了。

　　插鞘摩擦鐵皮輕微的一聲“咯吱”，聽在我的耳中卻有如晴天# t7 s# q4 o" y" O9 ]

霹靂一般響亮，震得我幾乎暈厥過去。

　　呆立許久之後，我顫抖著從口中吐出幾個不連貫的字：* k. n0 {4 D/ w% H8 b

　　“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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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發表於 2007-1-19 01:35 AM |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往事

沈默，地老天荒的沈默。2 b4 H; _2 C8 k/ W7 \7 [8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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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虛空中對視。& P& _- H+ v' r

　　在對峙中，我的神志逐漸模糊……2 Y3 s. r( R: c- k8 q  W
　　7 V$ v/ u8 X1 ^. \( I3 Z
　　有神女！翔於九天，彩蝶翩躚，青鸞和鳴，與冷月清輝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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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幽冷寂廣寒宮，獨自俏立，看它群星璀璨，看它漸次湮滅，

不經意，億萬斯年。

　　輕揚起了玉手纖纖，欺霜賽雪，千百世無盡的蒼涼從指尖滑. J( w4 w! j- q% M7 i

落，風從她身後吹過，清風陣陣，衣袂翻飛，廣袖隨風，漫天飄
9 h6 R) z9 c+ t) `& ^/ Z/ b1 L( ]
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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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朦朧中，有人用手輕輕撫摸我的臉。

　　那般輕柔，那般恬淡。

　　如三月的風，似五月的雨。. s# n1 O0 I9 Q  ~9 I0 z6 a

　　沈醉於這無邊的溫柔裏，千百世，不願醒。! e! }5 H) s- K& c( N

　　春天的清風細雨啊，永遠如細心的情人般，將你攏在手心，精

心地呵護，那般小心翼翼。
　　' Z3 E4 A" w, g8 X
　　募地，天際隕落一丁火星，清寂的廣寒宮，逐漸幻化出萬千火

苗。# j4 {- m6 L) v! ]
! O, f- d2 ?, r2 t
　　遠處傳來火紅的喧囂，一派喜氣洋洋，大紅的喜字，大紅的對4 e+ [% @& F7 y, l+ D

聯，大紅的布幅挂滿了整個宮殿，如著火的瀑布般從天上垂落人
$ U- R5 L3 T, f# ]/ G2 M, O+ U# G
間，有人在辦喜事嗎？眾人簇擁出一個鳳冠霞帔的新娘，雙頰酡2 S4 y+ S% R+ b6 j) L3 Z6 \

紅，粉黛低眉，嫵媚可人，“咯咯咯”的笑聲傳來，似乎陌生，又

有些熟悉。. c1 d7 H$ S1 f; f" ^+ i

　　遙向著虛空，伸出了手，徒勞地想抓住點什麼，又無力地垂# c& }& ?: g( x, y! c$ ?
" B% F5 x! r0 j+ _
下。: k& g: m$ q" T- t9 S
2 e. v0 k4 Q3 E7 \
　　春天的風雨，不再溫柔。

　　一片熱鬧的喧囂中，我一個人孤獨。& p! F5 M7 B3 r6 V& L: o9 ~+ u
! x4 Q" {, `% p3 V% H4 f
　　驚變徒生，萬千火紅的布幅頃刻間化成了熊熊的烈焰，吞噬了; c& T4 g* ^3 Y
" G/ N3 B8 z! _; p# X
宮殿與賓客，鳳冠霞帔裹著嬌柔的身軀盡情地燃燒，猙獰可怖。
5 D, ~+ f0 \# J4 |( J3 }
　　火海中伸出了一只手，十指纖纖，嫩白修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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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得令人心痛。

　　中指上卻戴著一枚白金鑽戒，洶湧的火海倒映其間，猶如萬千

魔臉瘋狂流轉。

　　火苗順著手臂往上爬，瞬間吞噬了它。
　　
　　一激靈，我猛地驚醒了過來，發現自己和衣斜靠著床頭，身上7 h! b5 s7 d& P6 k
8 K9 n% w  a7 H$ [1 J' \0 i
蓋著被子的一角。

　　窗戶洞開，簾子卻沒有完全拉開，風從窗外吹來，將窗簾鼓得

獵獵作響，將我的臉輕輕摩挲。絲絲縷縷\\的陽光順著窗簾的下擺悄

悄溜進來，在我的眼皮上四處溜達。; B# N' ^2 e8 a7 I, a' }- y0 G7 T

　　窗怎麼是開著的？我記得好像是關了的啊。$ V5 U$ m2 f$ z3 h

　　但不是我關的。也不是我打開的。對了，不是我。

　　我起床了，伸手，一用力，厚重的窗簾被整個扯開了。

　　窗外金蛇亂舞，晃得人有些發暈。雨過天晴，又是一個豔陽

天。
　　
　　有清風吹過，在那一疊宣紙間，輕輕地“劈叭”。- X9 y& J+ H2 o
　　
一本《人生若只如初見》壓在正中間。

　　大一的時候，一時沖動買的小說，哀怨得令人不忍再看第二3 ^" V  H# h" X. @+ n, `
3 K" U5 o" `' O* }
遍。一直夾在那堆嶄新的教材中。而現在卻方方正正地擺在了那疊! \$ G! {& }( r8 u* v, s! A

素描畫的正中間，上面還有一個我從沒有做過的折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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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面對的，怎麼也逃不掉。
　　
　　修竹下，清塘邊，我和阿婆在有些懶洋洋的陽光下，面對而
8 p& Z, U  k* N, D# [+ j$ y
坐。

　　腳邊，被暴雨肆虐後的土地，翻湧起了一個個針尾大小的土' F! i5 B( |" q1 v& `7 B

包，無數的螞蟻在辛勤地忙碌著，不停地往外搬運小土塊，一股清

新的土腥味直往鼻孔中鑽。幾只白蝶在一圈圈光暈中相互戲謔競
8 T; g: m  r2 G: ~# l
逐。

　　我將手中的素描畫宣紙遞給了阿婆，無言地看著她。

　　阿婆將素描畫接過，看了一眼，臉色頓時變得越發慘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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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平靜地問：“阿婆，這屋裏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V0 R: j$ [; v. G

　　慌亂的神色一閃而過，阿婆漸漸冷靜下來：“你看到它了？”

　　原來真的有啊。我深吸了一口氣，道“沒有，但我感覺到它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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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冤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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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春天的上午，煦暖的陽光下，久遠塵封的往事，在阿婆

口中娓娓道來。
　　
　　阿婆和阿公都是有文化的人，是解放前的大學生，解放後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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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在本地的一所高中教書，日子過得無波無瀾，卻又其樂融融，0 F9 J- l+ n8 R%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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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松愜意。
3 h  L) H& C7 n3 ?) @1 b
　　可是文革爆發了，阿婆和阿公都被打倒了。

　　那是個黑白顛倒的時代，最善良的人都在正義的名義下被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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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了魔鬼。

　　一天下午，家裏只有阿婆一個人。一群他們曾經最鍾愛的學# ~& ^: h) h4 B4 c# m: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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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帶著紅袖章沖進了他們家裏。曾經握筆的手，掄著棍子，狠命4 t8 d$ R# T5 `% J; G
2 d0 S; K0 _- k, S: `
砸著一切能砸碎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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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婆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心疼得隱隱作痛。不只是為了那些家/ p! n$ [0 ~. i. F  }5 `) l'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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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更多是為了眼前這群如狼似虎的年輕人。曾經一雙雙渴望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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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睛那般純潔，如水晶般，潔淨得沒有一絲塵埃與汙垢，望著講

台上的她。而今，可還剩了半分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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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老唯一的那張結婚照掉落在了地上，一個學生狠狠一腳踩了/ R6 y2 h: ?5 ~3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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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玻璃碎屑四處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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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在旁邊默默地看著這群變成了惡魔的學生在家裏肆虐的阿1 p9 R1 W$ I% e6 E

婆終於忍不住了。

　　阿婆沖過去，扒開了學生的腳，蹲在地上，將照片緊緊地護在  n4 ]8 S8 L; d: x6 Y' I

胸口。鋒利的玻璃尖棱將阿婆的手割出了道道血痕，她沒有半分疼

痛的感覺，兩行淚卻從臉頰滑落。4 o+ L3 b- e% T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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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被挪開的學生發火了，在爭了兩次沒有將照片奪過來之後，& H; ^5 U4 j1 p4 m( A5 g, t

高舉起了手中的鐵棍，朝阿婆劈臉砸了下去。

　　剛剛趕到的阿公來不及阻止，猛地朝阿婆撲了過去。& ~, h6 ~5 f) k  k; h& I- n/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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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棍子沒有任何停頓，狠狠砸了下來。“噗”，傳來了骨頭碎裂: R. Y' o0 _( _6 C

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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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沒有受傷，阿公的右腿卻廢了。# p9 J# P6 z+ u( Y5 I

　　魔鬼們嘲笑著，拖著凶器，得意地走了。# C) e: U& ?8 H+ L5 I- z

　　阿婆和阿公坐在地上，在變成廢墟的家中，相擁哭泣。6 E& }$ \+ d* k; C/ O5 x7 t! O'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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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阿婆和阿公都被關進了牛棚。阿公的腿也沒能得到及時* v# l+ O  M: I2 p! A4 f" r& A

的治療，徹底殘了。" K' x0 e5 H1 r8 c"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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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群魔亂舞的十年終於過去了。被魔靨了的人們開始逐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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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複了人性。: C7 |$ \, Z, [' U8 I) _; c+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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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公阿婆也終於得以重見天日，已是半百之齡的他們，重新到& g6 F0 m4 u* J- x4 l& Y2 N- m7 Z

那所曾經將他們的家毀掉的學校裏，教書育人。/ ]: [5 U- S: x. K: e' y  e

　　十年的非人經曆使他們深深懂得育人的重要性，明白要一直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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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是多麼難，因為每個人的心底都潛伏著一個魔，俟機, ?" W* _7 o3 }& ^7 C) h* k7 C

作祟。別看著眼前的這些孩子一個個都那麼純真可愛，不定哪天，; ~( b4 F6 Z, _& n3 }(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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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的惡魔就會被召喚出來，擇人而噬。( ]6 g. U* U* F; w2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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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教，又是十幾年彈指一揮間。終於到了退休的年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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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革期間，阿公阿婆的孩子們也受了牽連，所以孩子們一直對2 H; {. V- o- b) W# \

二老不能釋懷，很少來看望他們。2 V( F! z5 D2 `'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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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休後，兩個老人枯守著這方院落，看庭前花開花落，過了一7 s, {% P, _; 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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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又一年。院門的紅漆，落了又漆，漆了又落。其間也曾把房子租

給別人，以換取些微租金與暫時的一點生氣。鐵打的營盤流水的* r) R; j0 K. Q9 T7 I0 m5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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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各色的租戶來來去去間，院子隨著二老一起變老。- @) _7 q0 R, ]9 A0 o( T5 k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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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前，來了一對租戶，一男一女，都是雲海大學的學生，就  F7 `8 x! w8 D0 i: o

住在我現在租的那間房子裏。兩個人十分相愛，形影不離。尤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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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女孩長得出水芙蓉般清雅俊美，一天到晚“咯咯咯”笑個不5 m4 D5 e, y3 P" G! [-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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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寂寞冷清的老院子，因為了他們的到來而變得有了生氣。& b' p7 Y7 p* v2 m+ Q,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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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對年輕的學生情侶很敬重二老，阿公，阿婆地叫得很勤。阿

婆和阿公也很喜歡他們倆。閑暇無事的時候，二老二少四個人常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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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海闊天空地聊，很快就成了忘年交。

　　兩個年輕人還為這個院子的格局設計出了很多主意。那幾株蘭2 O8 e% s, ^: l1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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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就是他們去春遊的時候帶回來的，說是一來見證他們倆的愛情，

二來見證和二老的友情。

　　那段日子，是老人一生中少有的快樂時光。他們也根本沒有把8 @* j4 `- b5 ?# L" z4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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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當作租戶，而是當作了孫子孫女般看待了。兩個年輕人也經常  V8 Y. \! l* z+ A* m0 U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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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二老打理一下家務之類的。尤其是那個女孩對二老的感情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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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女孩自小父母雙亡，上大學前一直跟著一個遠房姑姑生活。在

女孩的眼中，慈祥善良而又學富五車的二老就是她的爺爺奶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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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魔鬼總是喜歡在人最幸福的時候來叩門。: g. D* k/ Y6 A, @6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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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下午，另一個女孩來了。阿婆開的門。也許是因為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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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偏向吧，阿婆說她開門的時候，就覺得那個女孩目露陰隼之氣，. {* U) ]3 ^0 a- H2 p& `$ R% A2 D

不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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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沒有吵過架的這對情侶，這一次卻吵得面紅耳赤，女孩掩面

哭泣著跑了出去。阿婆想問一下，又覺得年輕人之間的事不好插. B/ E3 T" ~1 b; Q1 K# d1 J

嘴，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女孩朝雲江跑去，空自焦慮擔心。; i  o; {' s5 z  M" l&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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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分鍾後，男孩也朝雲江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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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阿婆覺得目光陰隼的女孩，在門口盯著往雲江奔去的男孩0 k* @' Y6 J" O6 l# o; q

的背影，幾分鍾之後，轉身走了。

　　掌燈時分了，女孩和男孩才從雲江的方向回來。女孩倚在男孩# m& M. S1 w8 T/ b4 ^9 x+ 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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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肩上，淚尤在腮，卻已經是一臉的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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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了焦急地等在院門外的阿婆，女孩未幹的眼睛又紅了。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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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輕輕拭去了女孩眼角的淚，輕輕拍了拍女孩的臉蛋，心疼地道：

“傻孩子，趕緊進屋去，別著涼了。”/ `4 ?) z2 U5 w( {  t

　　滿臉歉意的男孩攜著女孩的手進了院子。女孩也恢複了往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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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朗，院子裏重又飄蕩著女孩“咯咯咯”的笑聲。

　　二老懸著的心也放下了。還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兩個人負

氣吵架的情景，不僅一陣唏噓。年輕的愛人們啊，也不正是因為了' ]5 h, ]3 i" ^* @# b8 v( L9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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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瑣碎的小吵小鬧，才將愛情這碗五味羹調得滋味萬端，令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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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顛倒。有一天，夕陽西下的老槐樹下，久遠的心弦在某個黃昏被

不經意地撥動，回憶起這些斑斑往事，難免不感慨萬千，那個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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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愛的人兒，如今可還依依伴在你身畔？曾經的海誓山盟，曾經的8 l0 I# J7 T1 H8 C

不離不棄，可曾因了這歲月的滄桑，而淡了，遠了？. y( H5 ]- I5 h( S
　　
　　幾天之後，女孩和男孩將一幅巨大的油畫抬了進來。$ ~7 B$ s0 d5 w0 f8 z2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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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歡快地把二老拉過來看畫。

　　畫中正是女孩本人，身穿著一襲潔白的連衣裙，坐在一片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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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的草地上，巧笑倩兮，清純可人，在陽光下眯縫著眼，臉上寫滿

了幸福。# U, V2 |/ j9 F2 T

　　女孩驕傲地向二老宣布，這幅畫是男孩為她畫的。說罷，深情! Q" m6 @4 H9 e$ g& q; W#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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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凝望著男孩，這一望，就似穿越了千年，百死不悔。

　　看到兩人重歸於好，二老也覺得十分欣慰。* e6 a1 P1 x- F; G5 C0 e

　　從不信佛的阿婆還特意買了一把香燭，感謝佛祖的保佑，並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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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能繼續庇佑他們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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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魔鬼沒有因為老人善良的祝福而卻步。* C# X) H: r  |$ @5 ~6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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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月後，就在畢業的前夕，女孩忽然失蹤了。男孩發瘋著魔

般四處找尋，老人也在佛祖前不停地禱告。女孩卻蹤影全無。

　　女孩的屍體是兩天後在雲江下遊的入海口被一艘運沙船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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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M. G$ s" a3 u; a: r

　　女孩的手因為浸水太久而發白變青，手中卻緊緊攥著一枚戒2 g3 o+ |) \, B4 E3 ?

指，這是一枚仿白金鑽戒。' c1 J- U  {, N! S

　　看到女孩的屍體，男孩當場暈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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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醫的鑒定結論是：女孩全身沒有任何內傷外傷，因大量的河

水湧進口腔，堵塞呼吸道，窒息而死。

　　至於女孩手中的那枚仿白金鑽戒，警方從醒來後一直有些神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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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的男孩口中得知，是在失事的前一天，他送給她的。: W4 t0 C4 k* w5 [; H8 p

　　也許正是因為它掉進了江裏，女孩為了把它撿回來，而不幸落( d( ?# b/ j5 c  }1 f' M" i) Q# n

水身亡的。/ @0 O  z8 K, C0 y8 @1 h. ?  T! r) t

　　男孩將戒指緊緊地抓在手裏，幾乎攥出血來。他恨它。5 I+ G) o, `: l+ F&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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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警方催促了幾次後，作為死者的家屬，女孩的那個遠方表姑

才來到了雲海市。可是在拿走了女孩僅有的一些衣物之後，她這個

在世上的唯一的親戚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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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和二老湊了點錢，准備將女孩火化。* |3 J2 B! ]& {4 y3 T  ]4 E

　　含著淚，男孩將那個戒指重新給女孩戴上，因為手指腫脹了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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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在把皮都蹭破了之後，才勉強戴上。" L/ g. D/ {+ _9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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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執著女孩的手，怎麼也舍不得放開，直到火葬場的忤工強- k3 h8 ~& {7 E

行將他的手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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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忍不住又回頭向畫中的女孩看去。久已幹涸的眼眶又有氤氳的( [8 g" [/ C* [- @.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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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氣升起。

　　男孩背著包走了，只留下了這幅油畫，陪伴著老人枯寂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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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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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老很懷念女孩，也願意留下這幅油畫作為紀念，於是就留在  l  |8 V6 U$ P& |, j, r5 @

屋裏沒有動它。盡管他們的生活十分清苦，卻沒有主動尋找租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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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也就一直空著。7 b! Y9 b; t0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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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晚上，阿婆想起來那個房間很久沒有打掃了，就准備去% U$ A% Y- H; e6 Q5 f3 F

打掃一下。阿公說還是他去打掃的好。) v" H7 h5 b0 v

　　可是門開了之後，卻看到了已經死去的女孩正小心翼翼地將畫

上的灰塵擦去。

　　阿公嚇得生病住院了。阿婆的氣色也越來越差。# g0 H+ P2 ]# x% v9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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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之後，那間水房的水也經常會自動流出水來。從來沒有人使2 V* R6 t! D6 J5 m$ k5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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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的水房，總被擦洗得幹幹淨淨。. N. ]) f: o1 A  Z)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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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婆買來了門神，希望能夠鎮鬼驅邪，卻不見絲毫起色。

　　而正在這時，卻接到了我要租房的電話。6 ]4 u7 O/ b& t, n, }$ T&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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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入住

第三章空號

第四章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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