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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29 AM | 只看該作者

(轉貼) [中篇] 一幅油畫

第一章租房

今天是星期六，天氣真好，陽光燦爛，萬裏無雲，雖然! e' S1 L7 k$ U; n# ^6 d4 F. @1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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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風，但不大。暖風拂面，將清明綿延至今的淫雨陰霾一掃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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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們都將自己的床單被褥拿到外面曬，驅驅潮氣，把幾棟宿舍樓% Y( B/ |- y( c( J- L- h

間的一排排冬青樹都鋪滿了。床單被罩都是學校統一發的，清一色

的藍綠相間，蔚為壯觀。, g2 }$ i" T  E9 x9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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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氣雖好，我卻心情不佳。) \  k  e; j2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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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我還沒起床，手機響了，迷迷糊糊中我摸到了手機，按下了接; c, q! S" b' @, u; A! h

聽鍵。“誰啊？”我沒好氣地問。在睡夢中被吵醒的人心情都不會

太好，何況昨晚CS玩了個通宵，頭到現在還隱隱作疼。% H6 l+ I4 Y4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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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還沒起床？！”對方問道，似乎很生氣的口吻。是$ _* O2 B$ D7 ]0 v" T* k% z

老爸！我迷糊的腦袋立馬清醒了，猛地坐了起來，清了下喉嚨，以

一種異常清醒的口吻說道：“哪有啊，老早起來了。”: i7 j7 ]) V0 S, x/ |7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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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的聲音越發嚴峻了：“你以為我聽不出來啊？都到中午了，你

還睡得住？昨晚幹嗎了？”我心裏發虛，聲音小了很多，解釋道：

“真的已經起來了。爸，您找我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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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爸余怒未消，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阿清，你也不小

了，不要老讓我擔心。你都已經大三下學期了，應該考慮一下以後# V8 A, m' x- \' R8 i: ]

的去向了。你不是說要考研嗎，宿舍裏人太多，會受影響，你還是2 d8 l8 \% Z- o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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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學校附近租個清淨點的房間，好好開始複習吧。”我只能不時6 E0 x9 z& k4 {7 E; L9 M' q/ m, R

“哎、哎”地附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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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等老爸訓完，我放下手機，長籲了一口氣，往後一

仰，身子倒回到了床上。; H) b9 X* U  i9 m/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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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爸管得真嚴啊。”宿舍老三的聲音從我對面的鋪上傳來，6 e* ?4 h) }3 F) j2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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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昨晚與我組隊打了通宵遊戲，現在也還躺著。

　　我爸對我的確管得很嚴。因為以前我們家成份不好，我爺爺被

評為了地主，後來在文革中被批鬥致死，我爸他們也吃盡了苦頭。2 o& t/ D" K( v0 N

大伯初中畢業要考高中，本來以他當時的成績肯定沒問題的，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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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因為成份不好不讓上學。* `$ l+ Z. [0 ~4 U/ J1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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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獨自一人拉扯四個孩子，原來是想拼著命把孩子們都供出2 o( K4 _) b  v, P/ ^

息了，給文革時迫害我們家的那幫村幹部看看，可是看到大伯的遭

遇，心也涼了，覺得自己再怎麼努力都是白搭，還不如讓孩子們學$ Q, |0 b1 M4 ]8 K3 `- Z7 H

點手藝謀生，所以我爸我姑和我叔都是小學沒畢業就退學去學手藝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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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爸九歲就去學打銅，跟著師傅走街串巷地吆喝，後來政策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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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了，便出去養蜂，幾乎走遍了全國，受盡苦楚。雖然他以自己的. m+ K, |+ l9 k! Y2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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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勞、聰明與善良贏得了全村人的尊重，但是對於當年因為政治原1 M: \6 f, e/ h. @6 |

因而不能讀書一事仍然不能釋懷。在他的心目中，唯有學優入仕才

是正途，方能光宗耀祖，於是他一直盼望著我們三個孩子有朝一日4 l  r$ G9 ]9 Z)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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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學業有成，一鳴驚人。. N( K, H* _4 ^, b! G' W

　　可是事與願違，我姐和我哥先後走上了經商的道路，我爸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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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余，就將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所以對我管教特別嚴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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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思緒漫無邊際地跳躍著，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二8 V! N! h0 J" [

點了，難怪老爸會生氣，他平常總是五點不到就起來的。/ q+ |1 @8 F  ]5 E

　　我想起了自己很喜歡的作家路遙寫的關於《平凡的世界》的創% N1 o. }7 _- c,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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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談的名稱：《早晨從中午開始》。我這也算是“早晨從中午開

始”了，可人家是因為通宵寫作才起得晚，而我呢？要是我也來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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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年早逝……想到這裏，我不禁有些鄙視起自己的無聊來。

　　剛考上大學那會，我也曾發過誓，一定要認真學點東西，怎麼1 y0 b) C+ o& ?( _) ^0 n, ^9 Y/ m6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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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也得混幾個三好學生、一等獎學金之類的東東。剛到學校那會確6 i4 G0 a/ r0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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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也還上了幾回自習，泡了幾天圖書館。可自從大一第二學期買了9 T7 l4 G: J0 ^8 Q'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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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電腦之後，就幾乎沒再上過自習了，很多課都只上兩次。第一堂) D+ ^, d! q4 r. P& T' `) N9 b%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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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認識一下老師，最後一堂課聽一下重點，考前突擊一下，竟然也

都過了，成績總在中遊徘徊，反正大家都不怎麼讀書。我要真背個/ t6 f  {. Z% T) M0 E$ f5 v! H

包去自習，也許他們還會莫名驚詫呢。
　　
　　今天，老爸的一番話不禁讓我久已麻木空洞的大腦重新開始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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慮一些平常不願面對的問題。

　　我都已經大三了，大學已經過去一大半了，想來真是不可思- |& ]" }' O! ^& W9 v8 g5 e3 P2 I

議。是該考慮一下以後的打算了。要就這個狀態捱到畢業，我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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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物一個。也許考研是條出路。我就讀的學校在全國也就中等偏

下，除了本地單位願意要我們，在其他地區競爭力很弱。要是就這' q8 |6 J% O/ O  Z9 ]% O

麼畢業了，估計也找不到什麼好單位。要是能考個名校研究生，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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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起點就高了，爸媽也高興。老爸這麼多年累死累活的，不就是

圖個名氣，爭口氣嗎？為家為己，我都該努力一把了。而且整天沈6 ^$ n3 X% `% T0 X* E$ F

溺於虛擬的遊戲中，這種生活我也過膩了，很無聊，很空虛。$ O, C# `6 M( ?2 S. \+ _

　　對，就這麼辦！我想象著自己每天清晨趕在朝陽升起之前來到6 y) F6 z" t6 W

空無一人的教室自習，每天晚上在打過熄燈鈴後最後一個走出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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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頭頂冷月清輝，騎著自行車回到自己的蝸居，洗臉刷牙等待第1 C% t+ f- c8 K' |- w1 w/ c

二天的再一次輪回。我越想越興奮，不由揮舞著拳頭，大聲喊道：# R3 V; Y2 A. w

“我要考研！”

“猴子又發神經了？”剛打完籃球的老二晃著一身肥肉，滿身臭汗/ w! g9 l9 g9 J7 J: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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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進來了。他在班裏算是最好學的，一天到晚拎著他那個發黃的仿

紅軍式的書包去自習，幾乎每年都是全年級第一名。最近他瞧著自

己的一身贅肉很不順眼，總在琢磨著讓自己飄逸起來的方法。從晨

跑到節食、健美，各種法子都試過了，可是那身橫肉還是不見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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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他自己所說的“光喝水都能轉化成脂肪”。最近他迷上了打籃) ~# N, }! w2 m! f6 b(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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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自習去得也少了。老二打籃球的絕招是向NBA巨星奧尼爾學的，

就是邊運球邊用肥碩的屁股把防守他的人一點點擠到籃筐下，然後% S$ F& W: p- g* S) \7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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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投籃。這一招屢試不爽，所以他就自詡為中國的奧尼爾。

　　老二最羨慕的就是我這一身皮包骨頭，在他眼中那可是仙風道

骨。他給我起了個形象的綽號：“猴子”。雖然不雅，可是每次他

叫我“猴子”時，都能聽得出他聲音中掩飾不住的嫉妒。作為回

報，我也給他起了個綽號：“烏克蘭大白豬”。後來覺得太冗長，7 j! O$ h1 S)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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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簡稱為“豬”了。- ?2 J3 h# A0 N+ _  y9 I: Z& ?

　　“你要真打算考研那就早作准備，不要光說不練。”老二一邊

用毛巾擦著腹部皺褶間的汗，一邊跟我說道。他曾經說過我最大的/ @- $ a* d! h9 J

毛病就是常立志，而不立常志，所以終無所成。話雖傷人，倒也切

中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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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不會了，我想好了，不能老這麼混下去，是該搏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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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重新坐了起來，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下了床，坐到

椅子裏，順手打開了電腦。& O- M6 n( [1 S: ~" q

　　老二瞥了我一眼，帶著開玩笑的口吻嘲諷：“怎麼？又要決戰

CS？這就是你考研計劃的第一步？呵呵。”+ o) [4 I+ [* k: N' g( q-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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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盯著電腦啟動的Windows畫面,說道：“你不要豬眼看人低，/ d; Q1 r, N. o# I3 `* D

我這次已經下定決心戒掉遊戲了。我現在上網查一下學校附近有沒# o" O( c! H6 j8 l7 l) l4 j

有房子租。”; s" j. s, Q: l8 f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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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戒掉遊戲？”老二有些不屑地揶揄：“這大概是你第十次發  m- M* [# W2 I: i% J  Z7 K  K, f

誓了吧？”* w0 y* t# Q; t) z: o% B#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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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躺在床上沒聲息的老三忽然發話了：“豬啊，你就不要這* G- C  H2 z0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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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說人家了，俺看著就不服，難不成就只許你一個人刻苦，人家猴

子就不能也產生些崇高的理想？對吧，猴子？不就是個遊戲嘛，俺0 b% i  B! h, B/ V; k

就不信戒不掉，俺也宣布從今天開始俺就不再玩CS了！”自從《天. Q) @; W4 R. n/ 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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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無賊》開始熱播之後，老三說話時總是學電影中傻根的語氣，不

過只學會了一個字：“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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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二撇了撇嘴，不以為然地說：“切，猴子要戒，我還有些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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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你也要戒？下輩子吧。”

　　“呦，這麼不相信俺的自制力？俺這就證明給你看！猴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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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找房子是吧，你到學校論壇上的‘跳蚤市場’看看，那裏有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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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房的信息。”老三說完，穿著小褲頭跳了下來，走過來拍著我的( }3 v6 A2 t* v. y

肩膀說道：“既然俺們要戒掉遊戲了，為了以示紀念，緬懷俺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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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俺們現在最後再玩一次CS吧，玩他奶奶個通宵！如何？”

　　我挪了下肩膀，撇開了他的手，嚴肅地說道：“我這次真的要

戒了。我不想再玩電腦遊戲了，覺得對不起爸媽。你說論壇上有租

房信息？”( U3 ^* j9 z( o' i1 H&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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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看我真的很認真的樣子，也不開玩笑了，說道：“其實要0 ^  c+ _. A9 ]0 I4 Q* E5 O; Q" h! @

考研也沒必要出去住的，以後我也不玩遊戲了，我也該看看書了，

去年都挂了三門了，再這樣下去，估計還沒畢業就要被退學了。俺* J. f: [: v% W/ ]9 I! b8 J9 r

要東山再起！俺要拯救世界！”老三剛入校時成績比老二還好，還

拿過新生獎學金。不過好漢不提當年勇，他倒很少提從前的輝煌。2 n8 T) Z/ K0 ]2 z. _7 d3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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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邊打開學校的論壇，一邊說道：“我這個人自制力太差，0 X& ]# c$ t, K7 ~  |( n# `6 I

要是呆在宿舍裏，還會忍不住玩遊戲的，還是找個房子一個人住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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較好，電腦也不用帶過去了，這樣就杜絕了自己再玩遊戲的危4 g2 F4 m- J* o

險。”7 a; Q  z4 j$ o- 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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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那你的電腦就由俺來替你保管吧。免費無償保管！”老1 I* m- X* U; I' x; D) |! j1 F5 e. v

三嘿嘿笑著說道。他的電腦配置沒有我的好，打大型遊戲時老是死" h# [0 x! M6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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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所以對我的電腦已經覬覦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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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開了論壇裏的“跳蚤市場”，一邊說道：“你不是也要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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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了嗎？放你這裏會影響你的。要是耽誤了您老人家東山再起的宏

偉計劃，我豈不是要抱恨終身、遺恨萬年？算了，為了您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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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0 AM | 只看該作者

為了中華民族的前途，為了全人類的希望，我還是帶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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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一看狡計不能得逞，有些鬱悶地洗臉去了。老二換了身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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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拎著他那個很有特色的黃軍包出去了。而風流的老大昨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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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女朋友去看通宵電影，到現在還沒回來。我便一個人在“跳蚤5 V  G7 O! n( m/ j5 V-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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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場”上瀏覽信息。. K' i7 u: |) a) ^/ L0 h9 z

“跳蚤市場”上信息很多，但都是些轉讓SIM卡、五一回家包車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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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類的，很少有關租房的。偶爾找到幾個，也都是些“因考研需+ |$ P: m! O8 m  q: ?  I) t

要，急於租房”之類的，看不到一個出租的信息。! P( L8 v4 m2 y8 S7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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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翻了好幾頁，仍然沒有找到出租的信息，正打算放棄，忽: G' W  u1 R' g/ t

然，一行字顯現在我面前：“出租房子，一室一廚一衛，雲江

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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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忙點開了這個帖子。“現有雲江村房子一間出租，一室一廚( A; a; g3 i3 Q/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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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衛，一床一櫃一椅一桌，可上網，房間向陽，推窗即可見雲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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價格面議。聯系方式：QQ995995995；電話5201437”。

　　發帖者叫“裙裾飛揚”，頭像是一個梳著兩條麻花辮的清純女

孩，一襲白裙，笑靨如花，閑坐於堤壩上，恬淡閑適，身後殘霞映0 e- b' ]) ?% s5 `3 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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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碎金點點，幾艘漁船隱約可見。  T5 \0 f! ~$ U! @- b(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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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黃昏照的吧，光線有些暗，又是背光，女孩的面龐看不

是很真切，但是看得出來是十分清秀的。大概是從網上下載的圖片

吧。! s  n8 x. b  b7 j  U, v
　　她的發帖數只有三篇，也許只是為了發這個租房的帖子才注冊

的，可是注冊時間卻是兩年以前的。

　　不管這些了，我打開了QQ，把她提供的號碼輸入查找，跟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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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壇上的網名一樣，也叫“裙裾飛揚”。不用驗證就加為了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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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的頭像沒有變成彩色，不在網上或者隱身了。我給她發了個, a1 o8 k" P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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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我想租房子，請收到後聯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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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翻出昨晚吃剩下的面包，邊啃邊瀏覽著網上的新聞，同時等

對方給我回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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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中日關系比較緊張，到處是遊行示威，網上到處充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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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抵制日貨”之類的消息。) ]3 g, W* ]. f0 q+ |

　　我也跑到反日簽名網站簽下了自己的名字，覺得還不過癮，便

想再簽一遍，可是電腦屏幕上卻跳出一行字“您已經簽過。”我想

用我的網名“冷清笛”簽，可又覺得這樣我們的簽名就有了水份，

會讓小日本瞧扁的。我靈機一動，就又簽上了我爸媽的名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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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小日本也有著刻骨的仇恨，只是條件所限，沒法上網表達他們的1 n& T, K# V" G; E! W. e$ P2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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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怒，我這也不能算是欺騙小日本了。興之所至我又把奶奶和外公

外婆的名字也簽上了，甚至連仙去多年的爺爺也由我越廚代庖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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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對日本人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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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意之余，我忽然想到自己正在使用的電腦是日本東芝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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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鬱悶異常，也無心瀏覽新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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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了，對方還是沒有回複。我等得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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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心想還是打電話吧。; a# o. i2 A) e& r* }  `

　　我撥通了她留下的電話號碼，電話通了，“嘟……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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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著，老半天沒人接，正當我要挂掉的時候，聽到了話筒被提起來5 \0 H% ?3 i, N& f7 p7 F; _, ^

的聲音了，緊接著對方說話了：“喂，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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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滿心以為電話那端傳來的肯定是女孩子嬌柔的聲音，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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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腦子裏浮現的是“裙裾飛揚”那清純可人的模樣，誰知道那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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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是那般蒼老，光從聲音判斷，對方是個起碼有六七十的老太太。

而且一個農村的老太太說的竟然是一口純正的普通話，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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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顧不上驚訝，心想也許發帖的是這個老婆婆的孫女吧。我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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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租房的事跟她說了。“你要租房？”她有些奇怪地問道。2 z  m' Q& f+ a5 Z+ E! t

　　我說：“是啊，我從網上看到你出租房屋的信息，所以就打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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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給你了。”' `( J' L  Z( a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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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似乎有些迷惑：“網上？”9 n$ G/ W3 i+ ~( k1 ~$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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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對老人的反應也很奇怪，難道是她的孫女自己在網上發的，

沒告訴她？我便說道：“是啊，在我們大學的BBS上看到的。”3 o9 B! c0 T( ]: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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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學逼死？什麼東西？”

　　我不禁啞然失笑，跟一位六七十歲的老奶奶聊網絡的確有點難' l  I+ Y/ w3 r6 E) o; V! t5 @* \

度，於是便道：“電話裏說不清，總之就是我想租你們家的房子，$ p9 Z$ k0 R( X0 W6 }

這樣吧，您什麼時候有空，我過來看一下。”

　　老人猶豫了一下，答應了，把詳細地址跟我講了，說是大部分3 B' b4 E/ i# O-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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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都在家裏，隨時可以過去看房子。

　　我這人做事總愛往後拖，所以本該早就辦好的簡單事情往往拖

到很晚還沒辦。我心想這回不能再象以前那樣，總是光說不練，該( }% @8 d, k+ o9 @) z3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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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的事想好了馬上就得去實施。所以，我隨便抹了把臉，跨上我那

輛破車，“咯吱、咯吱”地就往雲江村騎。

我就讀的大學位於東海之濱的一個中等城市的郊區與農村的交界  o' R# ^( M6 q" a4 L& P/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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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一條頗寬的河流繞了個“W”的形狀東流入海。城市名叫雲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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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河流名叫雲江，而我所在的大學便叫雲海大學了。雲江將雲海2 W5 u! i* r# ]2 x2 ]9 C7 `: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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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一分為二，斜穿而過，在“W”的第二個凹彎裏將雲海大學擁在懷

裏，然後流入東海。

　　從雲海大學到雲海市區大概要坐四十分鍾的公交車。遠離了城8 w* J8 p1 J* n& C& _, r3 Q

市的煩囂，照理該是學習的好地方，可是年輕人總是不甘寂寞的，

抵不住城市燈紅酒綠的誘惑。每當周末來臨，往返於雲海大學與雲* W% R+ ~" n4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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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市區的公交車總是人滿為患。6 d" B9 b5 r5 s* j+ ]0 q

　　我是從內地外省考到這裏的，當時聽人說這個城市面朝大海、

環境優雅，而且冬暖夏涼、氣候宜人，這對於我這個生於內陸高原

從未見過大海的人自然具有莫大的吸引力，於是便想報考這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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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我的父親之所以同意我報考這裏，則是因為這所城市的經濟自9 B* J, W6 W% l/ `8 @0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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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就十分發達，城市雖然不大，但就業環境與生活條件卻不比其他

大城市差。; C1 t6 J2 X" Y

　　可是耳聞總會與目睹有所偏差。自今我還記得大一隨著父親來

報到的那個夏天，熔爐般的悶熱令我對這個城市和這所大學的好感! s8 }- e! V& o3 U! t

蕩然無存。偶起的海風不但沒有稍稍驅散一絲難耐的煩悶，空氣中* b8 a; P/ q; _/ R& j) Q$ l;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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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鹹的味道更是令人煩躁，坐立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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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到這個城市自今已經有近三年的時光了，可是近在咫尺的大6 k+ Y: r3 [. e) v! T& i$ \  x

海卻從沒去看過。真奇怪高考填志願那會對於大海為何那般渴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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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人總是渴望與追求未曾擁有或得不到的東西，而對於已經擁有9 B7 h/ L4 D5 m, P3 ?

或者可以輕易獲得的東西卻往往不甚珍惜，甚至棄之不顧。人其實

都是賤的。5 f, R" m& L. X, H5 S! D& v% a" _% I
　　
　　一個大學的存在往往能在當地催生各種相關的服務行業。自從! v- b- ^9 j& b

雲海大學在八十年代中期開始興辦以來，附近這些原本頗為冷清的

村莊便逐漸熱鬧繁華起來，餐飲店、理發店、服裝店、小商品零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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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等各色行業環擁著雲海大學，雨後春筍般冒出來。尤其是連接學5 n! X$ b( X" m* ]0 V

校教學區與學生宿舍區的一條原本荒蕪的小路更是變成了寸土寸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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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繁華場所，各色店鋪林立，應有盡有，雖然趕不上市區的檔次，5 g6 \( o- T5 ?)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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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種類的繁多卻決不稍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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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最近悄然興起的則是房屋出租熱。曾幾何時，大學生校外住6 h; F8 @0 Q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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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的現象越來越普遍，有些是為了考研、學習而尋一處安靜的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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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而更多的校外出租房則成為了年輕的大學生情侶的鶯巢燕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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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育部剛頒布大學生校外“禁租令”時，學校曾經進行大規模% z# m, Q' {& ^# g8 g: k4 m  c

調查，勒令在外住宿的學生都必須搬回宿舍。如有特殊情況確要住. o4 Z- @+ p  J0 ]8 H

到校外，必須經過本人和家長雙方簽字並報學校備案。. @% r! {" E% x( k

　　當時曾有學校領導一大早起來，在校門口守了一上午，清點進) ?' m! g& g" _( ?; C+ m9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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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的一對對學生情侶，以佐證校外同居現象的普遍性及其對於學生  X9 R/ ^. H) F0 F: J1 W6 T

學習的危害的嚴重性，此事一時成為笑談。大嚴之後是大松，在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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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不止之後，學校領導便把這個棘手的任務擱下了，忙乎其他更重' X: E7 R5 h  H# L9 U4 E) \

要的事去了。, [! |; G8 S&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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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關於校外“禁租令”的是是非非的討論余溫未盡，大學生9 P  k+ ]! y  }8 _& o  {4 D1 Y#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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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現象卻越來越普遍了。這一次虎頭蛇尾的整治運動唯一的後果0 m+ R, }+ M- v)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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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同居的男男女女不再象以前那般遮遮掩掩了。一對對小情侶出! }* s* Y) t" \0 }!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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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入對，公然提前過起了家庭生活。 0 ^4 F  H7 x1 j, a6 B% x6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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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江村是與雲海大學靠得最近的一個村子。其實大部分雲海大學的, q7 ]8 P& d( N( b

地盤原來都是屬於雲江村的。直至現在雲江村與雲海大學的邊界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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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犬牙差互，很多地方的歸屬理不清楚。譬如連接學校教學區與學

生宿舍區的那條原本破落而今異常繁華的商業街就仍是屬於雲江村" |' g% w  w* x8 A- B# M.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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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學校幾次計劃征用這塊土地，想把兩個校區連成一片，以方便

管理，都因為拆遷安置費談不妥而沒能實現。6 I# Q9 ?3 O; w6 R+ F6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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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雲江村的村民而言，擁有這塊土地就意味著一生一世不愁2 S% i/ i  k: x- u' x. e8 b( F

吃喝，隨便在家門口開個小店鋪就能夠財源滾滾。要是自己懶得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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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就出租給別人，坐著收租金日子過得照樣滋潤舒坦。要是地給+ h' Y  b( B1 d. v! J1 V' }- N

征用了，不論給的安置費有多高，總有用完的一天，管不了一輩子1 p4 o/ Z' d  j* S, @" T$ |8 e

的飯。所以，他們說什麼也不同意搬遷。於是就這麼一拖再拖，沒9 E- y* A0 K) x: V*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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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個下文。: |3 b% ]9 c, K" `8 L% u, N

　　不臨街的村民就把房子出租給學生住，由於需求遠遠大於供6 |/ r# [8 q(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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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雲江村的房租費貴得驚人，差不多趕上市區的水平了。不少村+ g) f* p1 i9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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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為了能有更多的房子出租，都在院子裏建房，充分利用每一分空8 w( }* j  ]# H6 L

間。村子裏隨處可見一間間又窄又矮未曾粉刷的簡易房，一個個或7 v1 f; \  _*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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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對男女在其間怡然自得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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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騎著車子在雲江村的小道上穿梭。村裏的道路原本就小，如4 r( a# T+ b/ R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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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更是被兩旁林立的簡易房逼仄得令人憋氣，僅容兩輛自行車勉強  T* p" Z/ n# i; q! l

通行。3 z( s( ~, Z; A

　　我按照老人提供的地址，七彎八拐，終於找到了目的地。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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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不大的院落，一圍青磚院牆，牆上長滿的青苔訴說著它悠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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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歲。裏面只有一棟灰瓦白牆的兩層小樓，顯得頗為精致，尤其在7 \( l# R: ^4 p* Q6 H+ g% x9 E! e

一群簡易房的襯托下，更顯得鶴立雞群。牆頭探出幾莖蔥翠青竹，$ K' z$ Q" L# X* v& v% s5 J

欲說還休。  @: |+ H: \( F

　　第一眼看到它，我就有點喜歡上這裏了。這個地方不錯，夠雅  h# ]# G7 y4 G5 _9 h

致。
　　我來到院門前，輕輕拍了拍，問道：“裏面有人嗎？”) l- K/ W8 K, f3 h

　　這是個頗有些年月的木門，上面雕著些簡單的花卉，不過紅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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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有不少剝落了，有點象老嫗冬天皸裂的皮膚。. B, N& U2 S5 W

　　院子裏沒有人答應。我耐著性子又等了兩分鍾，還是沒有聲/ J# f2 R1 c' ^0 M

響。
　　我想也許是老人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沒聽見我的喊聲。於7 `+ B% u) s* M, V6 \" I7 {

是我走近前去想從門縫中看看裏面有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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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我把眼睛湊到門縫的時候，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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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情景令我倒吸一口涼氣，猛地後退了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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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1 AM |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入住

呈現在我面前的是一張老年婦女的蒼白的面孔。相對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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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年紀的人來說，老人的皮膚算是保養得很好了，只是顯得過分1 n0 y* L  R3 Z( D8 ?- \)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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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大病初愈的樣子。再加上我湊得太近，在沒

有心理准備的乍見之下，不由唬得寒毛倒豎。

　　我定了定神，說明了來意。

　　老人把我上下打量了一下，便把門整個打開了，移開身子，讓% A9 W5 K$ j/ ]. ?/ s1 t&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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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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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跨入院子後，老人把頭探出門外張望了會，才小心翼翼的+ P) W5 R& J: z. J, o5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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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院門掩上，並且上了保險。我在心裏暗笑老人的過分小心，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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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兵荒馬亂的時代，大白天的有必要這麼疑神疑鬼嗎？畢竟是沒見% ~; v7 `6 a2 _/ F. Y3 d$ d' o

過市面的村嫗。
　　
　　外面看不出來，到裏面才發現這個小小的院落錯落有致，挺有1 |' L+ U0 U% u: V0 r2 {2 U% Y' L

層次感的。進門右側是一個小小的池塘，一泓春水清澈見底，隱約5 F) V* W+ a6 V, e7 d. o

可見幾尾鯉魚於其間怡然自得地遊弋。池邊修竹數莖，在微風中輕

輕搖曳，竹下植有幾叢幽蘭。左側是一個微型花圃，一圈菊花簇擁1 N& i* E! X, t9 }* O) _. l

著一株虯枝微曲的老梅，雖非開花季節，秋盡冬至時菊梅爭豔的情

景卻可以想見。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徑從池塘與花圃間呈“S”斜穿, N2 J5 j. [' W: B1 m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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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過，直通到小樓的台階下。

　　驚訝於院子的布置的精巧與雅致，我不由羨慕地說道：“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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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這裏的環境真不錯，是您自己設計的嗎？”8 t2 S3 d; e, d

　　老人眉宇間頗有得色，嘴裏卻謙虛道：“哪裏哪裏，談不上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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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這是以前我和老頭子兩個人閑得無聊，隨便擺弄的，讓你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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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j0 H3 U$ N0 y" U* A1 Z4 l
　　我聽得老人談吐不俗，不象普通的農婦，越發驚奇了。也許以9 X; F0 y- a/ G+ T9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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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是個官家小姐或者是個資本家的女兒吧，也不知怎麼流落到這裏5 S* f; B) J. j  l. e# U7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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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反正我很難把她跟以前見過的本地其他村婦聯系起來。但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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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還是有些惦記著學校論壇裏發帖的那個“裙裾飛揚”，於是便裝, c/ C; |- w" r5 ^8 y( H*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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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不經意地問：“這裏就您一個人住嗎？”9 M1 w; }( h  F$ c, V( C, T"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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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怔了一怔，回答道：“是啊，就我一個人住，有什麼問題

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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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頗有些尷尬，掩飾道：“沒什麼問題，我只是覺得這麼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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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您一個人住太冷清了。您的孩子沒有跟您一起住嗎？”我雖然很4 f' Y( L+ r6 _5 J  j  _% }

好奇她丈夫為什麼沒有出現，但是我知道不該問這樣的問題，萬一( D; L) h! c6 p9 @8 K! H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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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對方已經不在了，那麼我的問題就會顯得尷尬而且很不禮貌2 ?" f$ M/ X7 L8 f3 O7 c, h

了。
　　老人卻沒有在意，直接把我的疑惑回答了：“老頭子這些天生6 K: d, g5 h5 k7 ]+ n% F* K9 ]3 F5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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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住院了，我和兒女早就分家了，他們都不住在這裏。”% J0 |% k3 P) U$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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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老人為何臉色這麼蒼白了，估計是因為丈夫生病操心得- V% f' T) t& d3 u- ]  X/ q5 _7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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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力憔悴了。我知道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話，有些內疚，便安慰她

道：“您不用太擔心，現在醫院的條件都挺好的，肯定會沒事, y" [' a# f+ T3 Z3 h, ~7 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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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老人勉強笑了笑，轉移話題道：“要不我現在帶你去看看房" V, T; U, T! g) R% u0 Y& E

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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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急於擺脫尷尬，便忙說：“好的，好的。”我跟隨老人進. d* f; p8 P7 G# p5 Y8 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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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堂屋。9 i' t! A: d6 ^) s9 |( 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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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屋正中的牆上有一幅《猛虎嘯月圖》。一頭吊睛白額的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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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前足踏山，後腳蹬地，傲視冷月，昂首長嘯，端的是神威凜

凜。我不及細看畫兩旁的對聯，便隨老人自樓梯上了二樓。

　　老人告訴我，二樓右側的房間是她自己住的，左側的房間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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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的，而中間的那間也即堂屋正上方的房間擺放了一些雜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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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要出租的那間房子門口，我發現門上貼有秦瓊與尉遲恭兩, p7 d3 D' C. F. D& [; g- n4 z. F

位大唐猛將的鎮鬼驅邪畫像，心中不由暗笑，畢竟是在農村，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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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俗還是免不了的。. w; t; O% ]0 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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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走了進去。我便緊隨著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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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房子面積不大，房內擺設也異常簡潔：一襲厚厚的深色窗簾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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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窗子，窗邊放著一張陳舊但厚實的書桌，桌前有一把磨得發亮

的藤椅。窗子左側，一張木板床靠壁安放，床腳有一個年代久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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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式小木衣櫃。令我感到驚訝的是窗子的右側還有一張小桌子，是& l4 S1 W! G) p,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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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嶄新的電腦桌。

　　我忽然覺得有些冷，也許是因為房間的擺\設過於簡潔了吧，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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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估計是很久沒人住了，積了些灰塵，又拉著窗簾，所以顯得有些

陰冷。我走到窗口，順手把簾子拉開了。5 u' Z& f$ Y. V# q

　　簾子一拉開，一蓬蓬耀眼的陽光自窗欞間斜射而入。抬眼望0 J3 C8 Y. a- h

去，不遠處波光粼粼的正是雲江。岸邊，去冬幹枯的蘆葦兀自挺

立，今春的新芽卻早已萬枝盡發，隨風搖曳，好一片生機盎然。正& J4 n1 F# Y. I" l+ d

是仲春時分，又值下午豔陽高照之時，雲江的河面被映照得通體發

光，好似一面碎成千萬片的巨大鏡子，煞是美豔妖嬈。船來船往，$ @$ o- F! ~: s. A: ]+ N

嬌小的漁船在江面上穿梭跳躍，異常輕靈，龐大的貨船則沈穩地緩+ m/ h/ V8 o5 M5 O3 ?0 O. S" ?

緩駛過，頗有大將之風。

　　我登時被盡收眼底的美景吸引了，興奮地回頭對老人道：“我

決定租這裏了。這地方真不錯！太美了！”講完這話，我忽然8 p5 ^9 C2 Q8 v' I1 t

“咦”了一聲。我發現正對窗口的牆壁的牆腳放著一幅畫，一幅油

畫。5 x) M5 c* E2 C  c0 c# s
　　
　　剛才窗簾合著，屋子裏比較暗，而且這幅畫放在角落裏所以沒+ M$ B3 q1 Z8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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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看到。我好奇地走過去看。這是一幅挺大的油畫，莫約有一平方/ u3 I- g5 {0 s. C  F( W!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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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大小，斜倚在牆角上。畫中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女孩，身著一襲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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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連衣裙，散坐在草坪上，雙手擺弄著垂於胸前的兩根麻花辮。可

能是因為陽光有些刺目吧，畫中的女孩眯縫著眼睛，甜甜地笑著，. m$ C  _0 @: \- D: _

十分清純可人。

　　我覺得這個女孩十分眼熟，可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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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便拐彎抹角地問老人：“阿婆，這幅畫是誰畫的啊？畫得挺逼真

的。”
　　老人的眼中閃過一絲令人奇怪的眼神，好像有些害怕的樣子，- T3 S3 M, n5 _, P! d2 ^, J* X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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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道：“沒人要的，沒人要的，你把它扔掉吧。”說著，老人就想

去搬那幅畫，可是又好像忌憚著什麼，不敢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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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畫太大了，老人怕拿不動吧。我趕緊說道：“別扔了

吧，這麼好的畫，扔了多可惜。放這裏不礙事的。”+ F5 f7 f, R0 D0 t) J0 v* v; p! K

　　老人似乎不願在這屋裏多呆，疾步走了出去。我也只好跟出6 K6 ~/ v2 l8 c-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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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隨她來到樓下的院子裏。
　　+ ]! w! k1 o3 E* ?# c( Z" z5 ?
　　老人想起了什麼東西，說道：“那間房子門口的暗門裏有獨立

的衛生間。你要是想自己做飯可以合用我的廚房，就是這間。”說

著指了指出租的房子下面的那間，頓了頓又說：“要是你不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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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飯，可以到路邊那家雲江村小吃店去吃飯。”

　　我應了聲“哦”，問道：“那一個月大概多少租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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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回答道：“你看著給吧，多多少少無所謂的。”' m" i- U( Q. L1 |0 Y8 S4 S. b

　　我越發地佩服了，看來這位老人的境界真不是一般鄉野村婦可, ~: N! D  D/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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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的。以前我在雲江村村民擺的攤點上買過水果，不僅錙銖必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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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還缺斤少兩，令人印象深刻。2 J8 T* m* _* x% `1 L4 G0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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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搬過來呢？”我問道。2 \2 W; m- p3 e1 h, y

　　“隨便吧，你要想早點住進來的話，今天也行。不過這樣的9 @$ Y& H! ^' @: @  \

話，房間可能得你自己打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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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了一下，道：“那是當然，要是您來打掃，我還過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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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就這樣說定了，我現在回去整理一下，晚上就搬過來住。那我7 Z' [' m# Z2 Z6 U* W

先回去了。”

　　走出院門，互道了聲再見，正當老人要把門掩上的時候，我想' T; d$ d- i9 {8 ?( l: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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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剛才來的時候看到老人蒼白的面孔嚇了一大跳的情景，便對老) k" ^2 y3 L, W) h4 H2 y! W( `

人說道：“阿婆，您氣色很差，要注意休息，不要太勞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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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聞言，也不知是對我說還是自言自語，喃喃道：“氣色很& s- w  s! K, ?4 \6 C# A

差嗎？很差嗎？”2 L* X" M4 _2 ]

　　我有些同情地說道：“是啊，您的臉色很蒼白，有空去醫院看* [! I" [% S% F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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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 H* u% v; C1 d'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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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聽到這話，好似聽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慌慌張張地把門

關上了。

　　我不由搖了搖頭，看來老人是有些神經衰弱了。也不知老先生

得了什麼病，讓她如此心力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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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來找房子租，竟然只找了一家就搞定了，並且十分合適，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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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心裏很開心，吹著不成調的口哨，飛快地往宿舍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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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宿舍，已經是晚飯時分了。宿舍裏只有穿著汗衫和短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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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一個人在邊打遊戲邊啃著餅幹，看到我進來，沖我嘿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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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俺的存糧昨天見底了，百般無奈之下只好向您暫借一包餅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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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饑，趕明兒等俺富裕了，俺一定還您十包。還望先生海涵不告擅) @4 q* X! e* D6 O: ]

取之罪，小生在此謝過了。” 1 P& p. c$ ^* _& m3 v4 o% y!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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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受不了他不文不白地掉書袋，趕緊道：“行了，行了，別騷包# v0 P6 d- @) C9 N" R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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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你是不是還沒吃飯？要不要我請你吃？”

　　“真的？！”老三滿臉堆笑，連手中的鼠標都停止操作了，一

臉期待地看著我。

　　我呵呵一笑，說道：“當然是真的。川菜館怎麼樣？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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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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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忙不迭地應道：“去，去，去。”接著又有些狐疑地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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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真的沒什麼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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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沒有！”我做斬釘截鐵狀回答：“你以為你是哪路美少

女啊，難不成我對你還會有所企圖？”

　　老三壞壞地一笑，道：“那可說不准，這社會啥事不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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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2 AM | 只看該作者

得不定你染上了斷袖之癖，於是乎對俺產生了不該產生的感情。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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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8 w# S8 K  u4 E$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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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我有些不屑地說道：“行了，別自戀了。就算我心理5 J6 V( Q* f9 Q$ M/ \, S3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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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態喜歡男人，也得找個威猛一點有男子氣概的啊。再怎麼著也不3 |- i" A2 x8 S0 A5 ^( W+ a

會把主意打到您的頭上。不然豈不是太沒品位了？”

　　老三聽了作受傷狀：“你的話令俺這顆純潔而幼小的心靈受到* N: x2 q! k% q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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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深深的傷害。必須來一頓豐盛的晚餐才能彌補……”  p* _1 H( X1 ?  R( p' O. k+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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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受不了他的騷包模樣，忙打斷他：“對了，老大還沒回來* h8 R6 R4 E) O(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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嗎？”我沒問老二，因為老二很刻苦，白天很少回宿舍，一般都是+ \  x+ i# z+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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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吃完了直接回到教室接著自習。要不是因為打完籃球要洗

澡，今天中午他也不會在宿舍出現的。老大則向來比較風流，仗著& k1 c3 {; y- G. |3 f: Y/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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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張老黑臉到處欺騙小女生，雖然他經常失戀，但總是能化悲痛

為力量，總結經驗，積累教訓，重新搜尋到獵取的對象，並以迅雷6 j8 ]8 V" m0 u)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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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掩耳之勢將對方俘獲，投入你死我活的生死戀中。由於業務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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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老大在宿舍的時候也不多，但是，每當快到就餐時間，他就會  T! c$ Y4 m" U1 v4 d5 y" S

找各種理由從女友身邊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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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驚奇地看著我道：“看來這回你不是一般的發燒啊。連這7 @6 y: Z  ?4 @) u$ m" B

頭老騷牛也要請啊？是不是中大獎了的說？”老大名叫劉振雄，而

老三小學語文沒學好，拼音裏的“l”、“n”分不清楚，所以剛開

學時老把老大叫成“牛振雄”。再加上隨著時間的推移，老大所找& g6 b5 p" t' i6 O, i9 i9 O2 B,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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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女朋友與其年齡的差距也越來越大，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所以

後來老三就幹脆管老大叫“老牛”了。不過老二和我倒一般都是叫9 ~7 w! q$ E) |

他“老大”的。) p2 \, n* i+ a/ B! q

　　“非得中獎才能請客嗎？難不成我忽然被兄弟之情所感動，想8 O/ w7 H3 J6 ^9 F/ m. @

請你們吃頓飯都不行？還非得給你一個理由先？”我一邊說著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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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門外走。, l2 h2 D  h! C. X+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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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需要理由，不需要理由，”老三拎了條長褲，急急忙忙穿6 u9 p, D7 n6 h9 q( P

上，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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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宿舍樓下的自行車停車場，我們遇到了正在停車的老大，穿& B6 b- g9 A9 V) _

得胡哩花哨，整得跟個八十年代的不良小青年似的，看到我們後，9 V1 Y& c/ B" L0 P# f4 u3 R' {

老大屁顛屁顛地小跑過來。老大這個人的長相沒有其他的特點，用7 X! b& o$ y  [3 r4 L

一個字就可以形容：黑！徹頭徹尾的黑！從裏到外的黑！就算跟人0 D' \! E' b+ ]
( f4 m; c) C, P! S, s
家純種的非洲人站在一起也毫不遜色。真懷疑他是人類進化過程中

因為基因突變而產生的異種。3 C' L$ g! B6 S+ F

　　老三看著老大的那張紅光滿面老黑臉，酸溜溜地說道：“呦，

老騷牛，您老人家怎麼這麼早就舍得回來了？昨晚的通宵電影看得2 I2 r* `8 l1 D$ P% h

很爽吧？能不能給俺們兄弟介紹一下具體情節？嘿嘿。”
3 d# @& d7 G3 t/ t5 m
　　老大一臉的不屑：“你小子滿肚子壞水，滿腦子的歪心思，我
5 e8 _  e3 {- g( o! \  J
可是一個正人君子，什麼叫坐懷不亂，就像我這樣的，你懂嗎？”# g: k2 f$ K- N* x. S
6 ~) c, j: E" C/ \" x9 Z( Q
　　老三表示堅決不信地輕哼了一聲，說道：“你以為你是柳下惠
; r) w$ C$ O; ]( J" J/ ~
啊，看你那德性，還好意思說自己坐懷不亂？只有像俺這樣人到大7 [+ t) {, F7 g2 X, \6 F* q/ a
9 q2 N9 z- W* J( g: d% H, V& r7 C
三，卻從來沒有找過女朋友的純潔小男生才有資格說這話。”

　　老大針鋒相對：“我是長得比你帥了那麼一點點，受女孩歡迎2 [+ O. j! |* a) {! O2 T- l7 S
$ D  f4 F1 D" U. k. I
指數是比你高了那麼一點點，你也不用那麼嫉妒吧。至於你沒找女

朋友，是不能也，非不欲也。還自稱純潔小男生，我吐啊，起碼我* \. i+ E0 S& C0 `! o6 p8 a

就比你純潔多了。”- X% Z) q' i& H" I4 v
0 A) x% ?" {& S
　　“你還能叫純潔？女朋友三天一換的，多少朵嬌豔可愛的小花

朵在你面前花開花謝的，還好意思說自己純潔？”

　　“ 我女朋友是換得比較勤，可人家要跟我分手，我有什麼辦

法？分了手了，遇到合適的談談戀愛有什麼不對？難不成還要我殉
! N( r- k- f4 y- E  J
情啊？爹媽生我養我多不容易。在人家美利堅合眾國，自殺還是種

犯罪呢。還有，什麼叫嬌豔可愛的花朵在我面前花開花謝？我女朋

友是談得不少，可從來都是以禮相待，沒占過半分便宜。咱們熟歸

熟，你再這樣亂講話，我一樣告你誹謗。”周星馳的《大話西遊》
1 J4 J( @6 Q1 i- {8 Q' o
曾在宿舍裏火過一陣子，留下了好多後遺症。) {( k# H3 l. c0 z

老大和老三一見面就要鬥嘴，也不知是哪世的冤家。我一看他們又+ O# v2 p; h1 w. ^: Q: D6 y& A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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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爭論個沒完沒了，趕緊岔開話題，說道：“老大，你現在有沒有

空？我請你吃飯。”
. R2 s) p3 q8 V1 F
　　老大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我，故作姿態地說道：“猴子你要請% C. z7 x1 m% r  g; p

我吃飯？這個，本來呢，是有人已經預約了……”5 R9 z! ?; T& Z$ |, l4 P% H1 `) E"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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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馬上打斷他的話，笑道：“既然有人預約了，那就算了，不# [- V, O/ W  h9 ?1 f  ]  F

打攪您了，我們先走了。”說著作勢要走。; {) b, y, n5 ^( p; S$ s$ V: G

　　老大趕緊道：“不過既然兄弟你要請客，別人當然要推掉了。- G9 i- e4 v7 S  Z8 Q
1 }2 W) g5 C  V: p  P& K; g
怎麼著也得給你面子嘛，你說對不對？可不可以帶家屬啊？”說
  W6 M' Y+ S! |& l/ q5 @
罷，嘿嘿一笑。" z0 D, }  }+ }+ B3 z9 g

　　我一臉的真誠，說道：“帶家屬嘛，按理來說是沒問題的。可
- @9 p3 n) \, I* L% Y$ R
是小大嫂在旁邊，我們說話就不敢隨便了，太累。而且要是小大嫂' V4 h* _7 \% K) @; C- l
- M, S6 h' c, J2 z; w* z" c# Y: C
問起您老人家以前的風流韻事，我們怎麼回答？不說實話，對不起) V- q) _3 u# J' @! v/ h

小大嫂；要是實話實說，又對不起老大您。”
# n9 \9 B$ w6 _- O2 ^' B1 D+ N+ m2 x
　　老大想了一下，可能也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就不再要求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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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屬了。, [  O" O9 u+ j/ h; H: F
　　
　　我們三個人騎車來到學生宿舍區和學校教學區之間的那條商業$ ?: B, [3 w! |
, V$ `. ?; f' @- u
街：雲江街。正是晚餐時間，雲江街上摩肩擦踵、人頭攢動，到處
8 ~" p. w7 Y. ]
都是人。我們下車推行，來到一個相對僻靜點的川菜館，要了幾瓶0 K- a9 q4 X1 \  Y4 I
% S$ Y0 f4 L* {' h- f
啤酒，隨便點了幾個魚香肉絲、宮爆雞丁、酸菜魚、回鍋肉、香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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蝦等傳統川菜，坐著邊嗑瓜子邊等上菜。3 L0 G2 r8 Q+ y8 {

　　老大嘴裏不停地嗑著瓜子，一邊問我：“猴子，今天有什麼喜

事？怎麼忽然想起要請客？”

　　我不再隱瞞了，回答道：“其實是這樣的，我准備今天搬到雲& ?- y- {+ n- T( J; Y  L9 ~

江村去住，以後我們見面的機會就少了，所以請你們吃頓飯紀念一3 D/ e2 F& {. V6 I% {) L" v

下。另外，吃完飯後，順便幫我搬一下家，呵呵。”: F/ M( i1 _" x; x+ J: f0 S

　　老三聽完這話，做出一副很痛苦的樣子，說道：“後者才是重

點吧？俺果然中計了。”
* \7 J0 V5 R1 \
　　老大則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嘿嘿幹笑了兩聲，意味深長地5 S- }( O/ m: \/ P$ L( z2 z
$ O* W( Z7 C  B4 k
說道：“搬到雲江村住？猴子你行啊，不聲不響的，進展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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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吶，佩服佩服。有什麼內幕？老實交
3 Y3 j* L' B( @! K% o" k- v
待。”
9 A: V* H5 \# E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老三已經發話了：“老騷牛啊，你這話就0 I" i8 b$ p7 y- 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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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了，你怎麼能用你那顆肮髒不堪的小人之心來度人家猴子純潔
2 \2 R4 L+ M* L
善良寬廣無比的君子之腹呢？對了，猴子，人家小姑娘哪個學院$ T4 K6 P9 y; a0 Q) Q7 P9 S
+ {' s% M% Z0 p7 d1 }( N+ q6 x
的？”  u# o) m- w# [  z- L, Q8 ]3 C2 l
. i, J8 b1 a- h
　　我沒好氣地回答：“你以為我是你們啊，整天想些汙七八糟的
* ]* T; }% I$ @# o0 @9 u0 ?
事情。我是真的打算考研，所以在雲江村找了間房子。就我一個人. D+ \- ~: R$ Q
1 i1 z5 y4 |5 Z. F1 j
住。”0 {1 e6 R: b5 p: H% A- d3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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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對著我一翹大麼指，說道：“人家說‘三日不見，當刮目

相看’，我是一天沒見你，就該刮目相看了。有志氣！”  l0 K! d0 W# T  v# h6 V

　　老三做痛苦狀道：“猴子，你真的打算做有為青年了？那看來

以後的CS俺得孤軍奮戰了。鬱悶。”4 E2 i4 L- r6 g3 T( |9 x% c

　　……
　　. {' ^6 X4 q) p9 b5 k
　　這間店比較偏僻，所以客人少，菜上得比較快。我們沒聊幾* m6 X, t. T- h
3 t' X. P5 ?0 X, {
句，點的菜已經陸續上桌了。三個人便喝著酒，吃著菜，漫無邊際7 l$ I4 k+ C) d
5 @5 T/ N/ T3 g3 Z  E+ X: _; j  ~: ~
地閑聊。6 Y! N9 A7 i/ L1 h" [0 A

　　我很奇怪於老大那張令我看著就不爽的老黑臉為何能具有那麼

大的必殺魔力，所以便把這個疑惑向老大說了。

　　老大莫測高深地嘿嘿一笑，說道：“這就不懂了吧？知道傑克

遜為什麼要把自己漂白嗎？那是因為黑人都是黑不溜秋的，白色的! u2 `$ X* |5 X3 j& g+ p- x

黑人絕無僅有，於是乎就另類了；知道古天樂為什麼要把自己整黑! i) Z! U4 [& O4 R. T
) ~$ P( W, A+ N/ J; X
嗎？那是因為中國人看膩了黃不拉嘰的膚色，偶爾冒出個黑油油的4 I2 ^) k, c7 S
+ ~! U8 \9 `/ |- g
黃種人，覺得新鮮，於是乎就從中看出了另類與性感。而我的黑則

是自然天生的，又比古天樂高一個境界了。嘿嘿。別人都沒有的而

你有，這就是另類，另類就是魅力的源泉，二十一世紀要的就是另
5 ~: D( k% B6 B+ Y' b
類。”

　　老三嘲諷道：“那改天俺要是得了白化病，豈不是一不小心就5 a8 d5 K9 }5 T6 w

跟您一樣走到了時尚的前列？”$ p- o5 J4 W7 f7 A* w

　　老大回擊道：“白化病怎麼能跟我相提並論。妒嫉我，你就直
5 u1 i6 |3 e* q: X7 H3 p- W4 `8 W2 d
說嘛。不用說得那麼酸不溜丟的。”) R) _; @& Y( v3 I! \
2 \# b8 f5 [0 r0 o
　　老三非常不屑地撇撇嘴道：“妒嫉你？現在的人還真是自戀' l- D% z0 @) A1 e4 Q1 L/ a

吶。你這根黑木頭有什麼好妒嫉的？不用阿Q到這種程度吧？俺就不+ k& J  ^. Z" I+ ^! s
. _- T2 C$ I  c( `5 w
信，你長得黑還是優點，成為時尚了？”. B' ]$ @- x4 [; f6 K4 h* J& k+ w

　　老大回答道：“你別反駁，還真就這麼回事。其實大家活得都

很無聊，就圖個新鮮，尤其是女人。就說這小小的頭發，古往今來
2 @, K' o% ~  t6 D
那麼多人在這上面花了多少心思？遠了不說，就說這些年的變化。) J1 t/ a3 `; e& c/ a/ I
! k7 ?7 t5 j, F3 V+ w
原本大家的頭發大多都是直的，偶爾看到幾個自然卷發的便覺得希

奇，於是乎大家都跟著把頭發燙成卷的，你們看看八十年代的女歌% I2 @. @" Y; k" {& ~+ ?: M
& k3 c, P- K/ `; k
星女影星都那個模樣，就連男的也整成卷發。而有一天大家忽然發1 ]+ o" j) n' P

現大街上幾乎每個人都是卷發了，偶爾看到幾個沒燙發的便覺得另% R" O. J) T+ r, d1 O: o# J8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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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於是乎大家又趕緊把頭發給拉直了，你看看現在，滿街都是離& p8 r  \+ K* G( W! l/ V0 u) a7 k  ~
0 `% u3 C! I9 S9 u6 I; n! e# H
子燙。人啊，就是喜歡窮折騰。譬如猴子，在宿舍裏呆了三年，膩

了，便想換換環境，尋找點新鮮刺激，於是乎便想住到外面去。”0 U1 \( j) {3 t' a9 B

　　我看扯到我身上了，趕緊澄清道：“你這話有問題，我可不是

為了新鮮刺激才住到外面去的。” 1 V2 q' [8 u! q5 O

吃完飯，聊完天，已經是晚上七點了，老大、老三都勸我明天再6 g" R  @; }1 J1 {' a1 }# _

搬，今晚再聊聊天。可我想到今天中午老爸打給我的電話，總覺得

對不起他，心想既然決定了的事，還是早點去做吧，不能再像以前
4 V$ p0 D7 k& U! l* e
那樣總是無限期地往後拖。所以，最終我還是決定今晚就搬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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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
　　我的行李不多，只有幾件衣服，幾本破書和那台電腦。老大和& e* _9 m1 O. N
+ _$ Y$ h+ s  }) X. a
老三幫我把東西搬到宿舍樓下，我則出去叫了輛載貨的三輪車。東* s0 @* @; C' \$ g, w; l
, c! f0 K3 O' t: J4 T0 W0 U% o
西搬到車上後，他們說要幫我把東西搬到住的地方，我知道老大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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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都有約會的，老三的遊戲吃飯前打了一半還保存著，所以就謝絕, j& g9 ~6 }% g* c4 F% F' _

了他們的好意，何況我的行李就這麼點，自己應該搞得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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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2 AM | 只看該作者

等把行李全部搬到我租的房間，已經是九點多了。阿婆把房間- k( F$ C+ d5 X1 q$ i9 T/ N/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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鑰匙交給我之後就去睡了。我便一個人在房間裏抹桌子擦地搞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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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 x# l8 A+ b' {4 F
　　這裏用水挺方便的，房間門口就有一個衛生間，雖然不大，但, ?# T7 _, 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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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設備挺齊全，抽水馬桶、熱水器、浴缸一應俱全。而且布置得潔% J- e5 @3 }& _3 ?6 x

淨素雅，純白的抽水馬桶、純白的熱水器、純白的浴缸，四壁的瓷" v3 j: f) \2 Q9 S

磚也都是純白的。在同樣是純白色的洗臉台的上方是一面頗大的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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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占了差不多半個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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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我以為既然我租的這間房子積滿了灰塵，估計衛生間也很  Q3 D; W9 X% V9 A5 e0 _+ H. g

髒了，誰知當我打開衛生間的燈的時候，看到的卻是有些晃眼的純

白。整個衛生間竟然一塵不染。阿婆告訴過我，二樓的衛生間有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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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分別在樓梯的兩頭，這個單獨給我用，他們用另外一個。那麼

照理，這個衛生間應該很髒才對啊，怎麼會這麼幹淨呢？也許是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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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在我回宿舍搬東西的時候，幫我沖洗的吧。' I- s, Y# E8 [. Z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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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把宿舍大致抹擦了一遍，人已經累得不行了，便和衣斜躺
* C: g8 m* D! @' ~5 D* ]
在尚未打開的鋪卷上，想休息一下，呆會再洗個澡睡覺。$ [, d& k5 V: W& D9 e$ I5 b
　　
　　那幅油畫被我倚在正對床腳的牆壁正中。我這樣斜躺在床上欣

賞她，的確十分的舒適愜意。畫中的女孩坐在青青草坪上，手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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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於胸前的麻花辮，純純地沖著我笑著，神態逼真，惟妙惟肖。我" ^! P& J+ T. l2 P2 d# ?. {0 H7 Q-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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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想，要是畫中的女孩能夠走出來，那該多麼美妙啊。這樣胡思2 |  V2 y* y$ s# u+ |9 `

亂想著，不知不覺睡意襲來，我的意識慢慢墜入混沌之中，恍恍惚0 V+ L# s6 Z/ L! T) X8 y6 {2 ^

惚中，畫中的女孩似乎真的緩緩站了起來，裙裾飛揚，迎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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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 D/ i: C: m* o0 E3 A, e
& `- V% e& G  B7 r' x
　　可能實在是太累了，睡意大山般碾壓過來，把我殘存的意識擠

軋得分毫不剩，不知不覺我就睡著了

　　朦朦朧朧中，我似乎正走向一條美麗的河流，有些像雲江，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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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不象，遠遠地看到一個穿著一身潔白衣裙的妙齡女子，正在江: r) e1 l- D& L( r! m

面上淩波微步，翩翩起舞。廣袖隨風，漫天翻飛，真所謂‘翩若驚  ~3 Y1 E. t/ I0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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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婉若遊龍’。一群彩蝶歡快地追逐著，在她的周遭翩遷起舞。

月光靜靜地投射在她的身上，照得她的身體似乎晶瑩剔透，潔淨靜( Z! t& n. `+ b

謐，散發著柔和的光。眉目間，依稀就是畫中的女孩，不過換了一# H9 H4 Z2 C' ~/ J1 d

身宮廷古裝，但依舊是那麼潔白素雅。2 Q6 P* h$ P# q0 f' y* m( A0 D

　　我不敢上前打破這臻於極致的和諧之美，遠遠站著欣賞，不由

醉了。! `2 I7 r$ p" B" t( Q

　　正當我深深陶醉於女孩與自然渾然天成的美麗之中，忽然天色- `5 U6 |/ K' v; o& S

大變，烏雲翻滾，江面上陰風怒號、濁浪排空，緊接著亙古未見的- q8 r) c$ ~/ h$ ^
4 |% L) R# P+ Q
大暴雨自天際傾瀉而下。天悲地慘，天地混淆一片，猶如回到了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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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蠻荒時期。翩遷的彩蝶被狂暴的大雨沖到水裏，然後被更為狂暴

的洪水席卷而去。白衣女孩也被洪水攫住了身軀，直往下拖。3 s# S, t: e$ j/ i6 w7 P7 B

　　我焦急萬分，左沖右突，想沖到洪水中去救女孩，可怎麼也沖

不進去。又一陣凶猛的浪頭打過來，女孩被淹沒不見。我心膽俱0 b6 i+ A) W# W  Q( p7 d/ u, Y. h( c4 [

裂，慘叫了一聲：“啊……”3 Y. T% ^' ]5 o: m4 \
　　& j( k* e3 O8 a; M5 v6 N
　　我用力睜開了眼，發現屋裏還亮著燈，自己還躺在被子上，油* \2 H8 r3 p8 s& b7 [+ u

畫中的女孩依舊坐在草坪上，沖著我甜甜地笑著。原來只是南柯一

夢。

　　可我耳朵裏還是有“嘩嘩”的聲音，似乎不是夢境的延續，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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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真的下雨了？我打開窗戶，看了一下外面，月朗星稀，清風徐

拂，根本沒有下雨的樣子。那是怎麼回事？難道我的耳朵出問題

了？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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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渾身一激靈，睡意全消。我一邊嘲笑自己的過敏與無聊，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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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淡化心底那一絲驅除不去的懼意，一邊勉強吆喝著自己起來尋找8 b; Z7 _% s# K$ n; L/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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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的來源。我循著水聲一找，發現原來是衛生間的洗臉台上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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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頭在“嘩嘩”地淌水。' P) a7 o: W! {5 @  Q; H

　　一顆懸著的心倏地落地了。可又不由自主地想道：是我剛才忘9 l2 f3 C2 f' K; J; C  \" k.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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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關水嗎？我記得好像關了的啊。也許是忘了吧，剛才太累了。' A" c! r+ p1 a% w; k7 ~( o2 \
" \  P! X4 @; n! I! G! \
　　我搖了搖頭，努力想擺脫這個問題。不就是水龍頭忘了關嘛，" p# K5 f" k3 E$ u6 V

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嗎？真是搞笑，要是讓別人知道了，怕會被笑+ m+ m. Y3 q! U2 t

死。
　　我順手扯了塊毛巾，准備洗臉，一抬頭，看見了鏡子中的自" o$ I5 W4 E4 S3 I$ e, ^9 u

己，“啊！”恐怖的情緒攫住了我的心神，差一點驚叫出聲。
　　# V# o  H: D' w( i3 B
　　鏡子中的我灰頭土臉，臉上的汗漬一條條畫出了好多道道，活! v* t4 J1 y: b' ^
( D, `$ V; h* S9 C- J; ^
象個印第安土著。左邊的頭發耷拉著粘在臉上，右邊的頭發卻被幹! A8 t+ V; Z! B: G! I) {# {
3 w" s/ @: \2 o
了的汗水支撐著，挺立得象《封神演義》中的雷震子。乍一瞧，還

真以為見鬼了。

怎麼老這麼一驚一乍的自己嚇自己，真是沒用，我忍不住罵了自己+ v1 q! n2 W4 a: a

幾句。不過也是該洗個澡了，這麼髒怎麼睡啊。; ^! g" Z$ S6 b2 h

　　我抹了把臉，本想沖個涼水澡，可是覺得水有些冷，萬一洗凍

了不劃算，便把熱水器打開了。等水加好熱估計還得十來分鍾，覺
8 l' B. j. q7 ~% y) i7 a" Q+ Q
得這麼幹等有些無聊，便想把電腦的電源插上，玩會遊戲。我的電

腦裏存有不少遊戲，雖然上不了網，跟電腦對打還是可以的。- ?! _$ w& f7 g, T8 h

　　我把電腦桌挪開，蹲下去找電源插座，不料卻看到在電源插座1 V) x+ P3 \; {( f0 ]: G" o$ V

旁邊還有網線的插口。這一發現令我開心不已。心想這戶人家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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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在農村裏竟然還有網線，而且還沒有因為這個向我多收租
- _& P6 L3 C+ L* t# o
金。我本來還想著自己雖然把電腦帶過來了，只要上不了網，就不

會老把時間耗在上面了。不過現在既然這裏本來就有網線插口，就

不是我的錯了，偶爾上上網也是無可厚非的。- w- v% v2 j+ l% [6 c4 h  a5 c

　　一邊給自己找理由，我一邊把網線插上了。電腦啟動後，我試1 x$ i9 G' b/ R# h" C- Y
: \; T& c! |2 v; U: W
著點開英特網，頁面提示，因為逾期繳費，已經停止服務了。我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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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喪氣，翻出在宿舍時用的那張“寬帶校園上網卡”，輸入卡號  {. B( j1 z0 v: K8 t" C

與密碼，點擊確定，幾秒後跳入了我設的主頁。

　　我異常興奮，打開QQ，想看看有沒有人在線。所有的頭像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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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的，難道沒有一個人在線？也許是隱身了，就象我一樣，我現% L6 X& I( B1 X+ {,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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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般很少上線的，都是隱著身子看別人在群裏聊。我便試著給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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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發了個信息：一個咧著嘴笑的QQ頭像。可是過了好幾分鍾，仍然$ B  _- G0 v. p  n! c0 G; e8 n
0 ?6 A* W, ~8 C0 s
沒有反應，也許真的不在網上。
　　
　　正當我准備下線去洗澡的時候，電腦屏幕右下角的QQ圖像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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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不停地閃爍，好像是有人一下子給我發了好多信息，從頭像上& W3 {* _' H. R: {' c$ ~
! i7 ^$ d& C2 y) C8 z! z" s2 t
看，似乎是老三發的。

　　我隨手點開了。一看之下，唬得我魂飛魄散：一個猙獰的骷髏+ M7 K& o9 c" b5 I0 Q2 U

頭齜牙咧嘴地抖動著，占滿了整個屏幕，似要沖出電腦擇人而噬！

　　我神經質地急速按著右上角的關閉頁面的符號。可是我關得越/ r  k( U: S2 G; ~* s

快，它打開得越多。一個接一個的頁面自動打開，都是那個恐怖的

骷髏頭，眼窩處的兩個幽深的空洞死死地盯著我，兩排白森森的牙

齒不停地張合著。' ?. O' O- v$ L: H* k

　　慌亂中，我扔掉鼠標，急忙在主機的啟動鍵上用力按了進去。* l, @6 q9 v% {) n% ^5 j8 H
3 [, P: x8 [; D) a
　　“吱”的一聲輕響，屏幕隨即變黑了。我這才長籲了口氣，狂

亂跳動的心髒漸漸平複，恨恨地罵道：“老三這小子真他媽變態，
! v: j4 s7 j# Q
竟然發這種東西嚇人！”5 V  `$ Y: ?7 M$ s6 I( [
　　9 ^) ]  }8 Q7 ~* U  j$ |- B
　　我又把電腦啟動了，剛才是因為沒有心理准備，所以才嚇了一8 `) g$ @& F  w, ~*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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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現在有了心理准備，房間裏燈光雪亮的，就啥也不用怕了。

　　主機“吱吱”地響著，電腦緩緩啟動了，可是才啟動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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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象是卡住了似的，怎麼也進行不下去了。我再次強制關機，然後8 L$ n& ~8 i, D+ p/ w) E

又重新啟動，這次更徹底，主機“吱”地輕叫一聲就沒音了，指示
  q7 o# ?! t9 O, m( U
燈也不再閃爍了。我心一驚，完了，電腦估計是感染上病毒了！剛

才那小子給我發的肯定是個病毒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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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越想越有氣，這老三玩笑開得太過分了，得好好罵他兩句，0 @7 ~0 i5 H: s3 F& e

於是給他撥了個電話，誰知道他竟然關機了。也許知道我要罵他，

提前把手機關上了。這小子真是又可惡又狡猾。4 x& F) a) D& e( ~7 x: F& r; a

　　看來得重新安裝程序了，今天太累了，心情也很煩亂，算了，7 l& N8 G+ A; e
# x) Z1 u" v& r
明天再安裝吧。改天非得好好罵罵老三這小子，真過分，這種東西

都發，開玩笑也沒個界限！
! f# M8 @2 U2 M
這麼一折騰，熱水也燒得差不多了，我便拿了換洗的內衣褲進入衛, u  @+ @, ?0 l$ [
& y, g) `$ i. G0 e) T0 Q
生間。! S* k7 _- N& E; [
　　2 X" h, a: _/ e* z% m4 P
　　冷暖適宜的水流從頭頂的噴頭中輕盈均勻地灑在身上，令人全/ S* P2 Z2 q# ~4 e& O9 B  K
, _$ P. T1 b4 F' U. ^5 h% d  Q
身舒泰，我不快的心情也熨貼了不少。
6 U' n6 T! T0 |
　　正當我閉著眼睛眼睛，愜意地享受著溫水的輕撫時，放在洗臉

台上的手機忽然“嗶、嗶”響了兩聲。估計是老三那小子發的，不- H4 v$ R, e8 N! W8 G+ H

知是恬不知恥地自鳴得意，還是嬉皮笑臉地故作道歉，反正我是罵  ?: h+ A4 E( E
: |4 [) O, U  {0 y$ b5 R: V( @
定他了。* {0 R- g) |8 o2 n# V8 U2 A

　　我用毛巾抹了下濕濕的手，拿起手機看短信：“午夜十二點，- I8 w5 e+ ~* v8 m% P

當你在潔白的浴室裏，凝神對著鏡子中的自己連眨三下眼睛，你將3 x1 A% |) e( o& }6 B
$ |) M5 I. c$ J8 W
會看到……”話還沒完，可是連翻兩頁還是空白，沒有看到後面的0 I" f  Q8 N; w; J* M; w

話。我卻有些沒有勇氣再翻下去了。

　　這小子真是缺德，盡是整這些無聊的鬼玩意。估計再翻幾頁肯5 Q4 d! Z  N2 y. k. N: ?

定是諸如“……你自己。”之類的話。我以前也收到過類似的短
& m2 o- `9 R4 O$ l; j$ D: J
信，總是一笑置之，可今天卻心裏有些發怵。媽的，這小子不知道

今天犯了哪門子毛病，怎麼這麼變態？我也真是的，不就是個短信) r: u% y8 Z- \0 G
, z" n5 z( s" ]0 e
嘛，竟然被這個臭小子給嚇住了，以後還不被他嘲笑死？3 Q; d1 y4 j# M% q( W
, b$ a9 v  D. w9 z
　　我似乎看到了他在我面前得意地奸笑的樣子，心裏一陣惱火，

手指便繼續按了下去。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只有一個字“它！”
　　' A* `2 f) y9 [2 o# m/ k
　　我的心髒猛地一縮。繼而惱怒異常。老三這小子今晚准是瘋

了，存心跟我過不去咋地？看來今晚不罵罵他，他是不會停止這種8 }8 v. o% `* Y& W: N/ z: @" d( b$ w
$ H  R0 [7 k3 @# S2 e
無聊的遊戲了。我順手又按了一下下翻鍵，准備打過去臭罵他一

通，可是屏幕上顯示，發送這個短信的竟然是個陌生號碼！. C, y6 i5 i0 T5 E

　　我先是心底一悸，接著又釋然，肯定是老三借別人的手機打
/ [4 h. f- H  p, [/ |1 K
的。媽媽的，這臭小子為了嚇我，竟然費這麼大心思。不管你借誰
/ s8 p4 n; O/ @
的手機，我照罵不誤！
8 C# G2 }5 }9 k; p, o
　　我氣呼呼地按下了撥打鍵。誰知道手機傳來的卻是一個年輕女

子的聲音：“對不起，您撥打的……”我心裏一陣鬱悶，這小子這

麼快又關機了？看來今晚我算是輸給他了。

　　我正想放下手機，卻聽到了手機裏傳來的最後三個字“……是7 |! Q+ {( Q6 O' X+ d
" t- i) z8 l0 J; l$ k: k0 D
空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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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3 AM |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空號

空號？空號！我想起了什麼，頭腦猛地變成了空白，心髒不受控制3 X# Q" g9 s+ F9 Y8 A
. Z8 O; c% T/ d
地狂跳不止。扯過毛巾胡亂擦了下身子，機械地穿上內衣，躺到了9 ~. L6 D% ?/ h6 g  _& I
, R1 b7 I% u0 f
床上，拉過被子，閉上眼睛，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更不用說睡覺/ w6 {3 f5 C! x

了。頭腦裏似乎空空蕩蕩的，卻又似乎充斥著形形色色雜亂無章的

符號，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睡意。

　　雖然合上了眼皮，但卻好象擋不住自己的視線，將被子從頭到4 M" I# k/ `& H( s; G
  ~, }' G3 A: `3 y' i4 E
腳地裹上，卻依然覺得渾身光溜地暴露在街頭正午的陽光下。沒有/ @: w8 _7 t; Q; I. w: F' Q1 c, q
+ s& m% P3 j2 c' H( v* e8 h% o6 z1 q1 _
羞愧，只有恐懼。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中窺視陽光下的我，一覽無

余。

　　眼皮在陽光的照射下逐漸稀釋到透明，眼前的太陽越來越亮，
$ _8 ?. h  A) Z9 N. @- }. P
越來越亮。感受著暴露的恐懼，無處躲藏，想拉過點什麼遮住眼

睛，手卻痙攣到不聽使喚。

　　屋裏怎麼會這麼亮？怎麼會這麼亮？

　　對了！忘了關燈！
! M5 J- p1 o: N; p& S: H
　　半睜著眼，摸索到床頭的開關，神經質地用力一按。

　　燈滅了，屋內陷入了黑暗中，我也在心裏輕“籲”了一聲，緊
4 Z* h" b" q' v" a+ e. \
張的心情稍稍緩解了些，似乎自己融入了這黑暗之中，也便減少了$ N& r1 F, j! D; e  f7 _
9 t/ j$ ]& a  }
被窺視的危險。
; X3 J: f8 p$ W5 L+ K
　　也許是剛才撥號碼的時候，一不小心刪了一兩個數字，所以變

成了空號；也許是手機營運商的電腦提示系統出了故障；也許\9 [& C" q  f7 d0 ]: T( |/ b0 L8 c

是……

　　我一邊不停地找理由安慰自己，一邊努力地讓自己高度集中成' k5 U9 `( S6 s% A

一束的精神慢慢放松，緩緩地稀釋平攤到整個腦袋中，讓意識漸漸, N) |- R) Z  j4 c

地模糊混沌起來……/ B" G9 y- U% ^% T8 e
$ x+ z/ q4 T6 E% p5 r0 O
　　我的意識在清醒與模糊間徘徊，掙紮著想墜入睡眠狀態，卻又

不敢掙紮得太用力，怕一不心讓意識從混沌中猛地浮起。; P/ q# j  P5 g$ S6 T) Z/ `6 s4 \)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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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N. }* G# n; z2 u- M$ C* ?' L# u3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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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 }/ ~8 }: J
　　& L7 k+ v% ~( F* Y: u, {/ h' W3 E
　　不知過了多久，朦朦朧朧中，我的意識又不可抑制地漸漸清晰

起來，因為我發現屋裏似乎又開始慢慢亮堂起來。" D  P- i% G1 l' S# k0 N4 E
! v: v8 C4 u4 m
　　剛才已經關燈了啊，難道天要亮了嗎？! F# D. g+ t" n) |% C# R' k& R

　　我知道如果這個問題不弄明白，我又將恢複到完全的清醒。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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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微微抬起少許，眼前是個明亮的世界，但卻不是東方發白的那$ T5 {8 }: s- o  y: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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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溫熱的明亮，而是清幽冷寂的明亮。屋內滿是銀白皎潔的月光。
, b8 k: Q. R$ s7 x' o' x$ R' k* B
玉兔西移，自窗欞間直直地探入，於是，清輝滿屋。% d: c- _: |) m9 y- K8 N

　　原來是這樣，精神頓時松弛下來，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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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打算合上眼，眼光卻瞥到了那幅油畫，畫中的清純女孩在, k. Z6 v8 X! a-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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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輝映中無邪地笑著。

　　在這個倒黴透頂的夜晚，連平素十分喜歡的月光都令人心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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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唯一能讓我覺得美好的也許就是只有她了吧，多美啊，簡直就7 Q& V$ L7 o! Z0 c% Y9 b. b
* M2 h5 I( T) L- @1 z
是聖潔的化身，看到她，那份努力掩藏的恐懼便淡了不少。我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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咧開嘴，沖她微微一笑，心道，但願會有一個好夢，晚安，美麗的! L& V7 g$ v) }1 B1 `- H
, r. L8 [: @7 w* }. h' U
女孩。

　　我的眼皮即將合上的剎那，女孩的右眼忽然眨了一下，俏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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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了一下。
　　# A) n+ O8 }; [7 Q$ z/ D5 b* {
　　“轟”，我的心髒猛地炸開了，全身的汗毛齊刷刷根根倒豎，" `# G% j& {. R- o4 F: \- y* G
1 b/ D" a! r2 n
全身神經緊縮，渾身上下的肌肉都在霎那僵硬，移動不得半分。

“媽呀”的驚叫，吐不出來也咽不回去，就這麼硬生生地梗在喉
: \$ |$ a% b  s- ?" D: d
頭。好不容易收集起來的睡意，被無匹的恐怖瞬間轟飛四散，思維2 _  S$ e8 m/ y$ _2 F, x8 C( A

剎那間停頓。; R3 n2 V5 V5 C% X' U
　　
　　“啪”，燈亮了，雪亮的燈光刺得我眼睛生疼，迫退了冷月清
$ L$ v! v) K/ t; L
輝，屋內頓時有了人間的暖色與生氣。* d  U, X: K9 j+ O" Q

　　我沒有時間詫異自己的勇氣，也許恐懼到極點，便生出了直面4 v0 U7 m- r8 u& |
6 H* ^$ z% w7 @% s7 P9 S
的勇氣了吧。6 \9 X3 j. h. }+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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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體積頗大的夜蛾從女孩的眼睛上飛起，繞了一個圈，慢悠
$ C  P- F% r* E
悠地飛向日光燈。

　　“咯”，我的喉頭上下嚅動了一次，吞下了一口唾沫，無力地
9 J) N( d: M$ ~' R  t
吐出了個“媽的！”，身子疲軟地倒了回去。6 l! j  @0 I8 {- ], ?) b
8 _0 X+ b* P" q2 [3 @
　　受了這次驚嚇，我在精神上已經筋疲力盡，當知道了只是一只

夜蛾作怪，頓時渾身輕松，每一寸肌肉都舒展開來，疲乏的我不知1 s, L) G. k% K0 w7 g

不覺就睡著了。似乎有夢，但卻捕捉不住什麼具體的圖像，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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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 e$ R/ s9 I6 ~

近中午了，忽然鈴聲大作，仍然熟睡正酣的我頓時被驚醒了。睜開' m9 r# t/ C  `% H2 h/ q& ]
8 f0 l0 U  K$ h7 f4 }8 C2 B! Y8 ?* e
了眼，早春燦爛的陽光充盈著天地，光線自窗欞間射入，纖塵微粒
2 _8 ]' }: b+ L! M- q  C
在其間無序地飄浮，如夢如幻，卻又暖暖地讓我感受到真實的世
5 k  d6 h% C# q! R
界，真實的自己。昨夜的一切，也許真的只是一場惡夢，幻覺而
; L. B4 U6 S$ ^
已。

　　手機在繼續鳴叫著。我忽然記起了昨天早上的事，難道是老爸# t1 r& L" `7 T4 @  ^, q'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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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打電話過來了？6 m' x! e9 P5 C$ x) l2 I
9 Y) D; X/ N& Q  N, t. `
　　我趕緊拿起電話，一看卻是個陌生的電話，估計是誰打錯了
1 `( Z+ N4 W3 v7 a' [
吧，不接它，我才不願花這冤枉錢。1 E' Z$ H& A; _' ~
% l9 f. Q; V& Z' _
　　正當我的麼指即將在拒接鍵上按下去的時候，我的心髒“咚”9 c! _. V' d* Y4 z7 X

地用力跳了一下：正是那個號碼！那個空號！& N2 L$ d1 J9 o& Y4 W+ J# P4 M
" S, G/ U, V  L5 x7 q6 h9 H; H/ m2 ?" a
　　昨晚發生的一切不是一場夢！& x5 k# `0 s" \5 F

　　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陽光的溫熱，平複了下雜亂的心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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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下了接聽鍵，放到了左耳邊。& M2 D. S3 U/ L. X
6 k" U  }0 O. T8 O% O
　　我在心裏對自己說：不管它是什麼，在這麼明媚的陽光下，所

有的陰暗都將無所遁形。

　　“喂……”
　　7 d4 D, @; {0 ~0 c
　　通了，可是那邊卻半天沒有回答。- S' {. }% N7 G  U

　　“你到底是誰？”雖然全身都裹在正午陽光的直射下，但我還

是不由感到了緊張。

　　依舊沒有答複，良久，電話那端傳來了一聲年輕女孩的幽幽的

歎息。

　　“再不說話我就挂了。”我的手已經有些顫抖了，呼吸也不可, |7 K; k+ Q7 I- j1 e4 N

遏制地急促起來。

　　就在我忍不住要挂機的時候，對方終於開口了，聲音落寞而遼
) v( e/ V8 T- x0 S
遠：“看來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W! [2 P7 d6 `) _, R* x) N
　　
　　“我是東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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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蓓?”我喃喃重複著，遙遠的記憶倒卷而上，轟隆隆洪水般. K" e3 b0 |9 l/ A- [

漫過我的腦際。6 p: `- _3 G3 B4 k6 b6 J+ Q% ?
　　
　　那時我才上初中。+ [# `( @* D, |6 y0 t2 g
0 O0 i! \: z( v9 a9 C
　　我的初一初二是在本地的鄉初中上的，那是個混亂的學校，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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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沒有幾個學生是想讀書的，師資力量也非常差。
: f) j+ h8 [% }9 l# p
　　當時的社會治安情況十分糟糕，看多了錄像廳的港台黑幫片
9 J' d+ E% t% j0 S+ j
子，當地的一些不良青年經常拉幫結派在街頭鬥毆。; R' d- t% X2 X/ k/ A
* A+ s5 w" s. W. h% [4 r
　　後來，這股不正之風開始侵蝕到學校，每天放學的時候，學校

的門口總守著一群地痞流氓，向學生敲詐勒索或者對漂亮女生說著/ [- m" R- {4 w+ ~. J: S1 _3 h
6 w: o" d/ h( l5 ?* g0 R
不堪入耳的髒話。3 e" s8 d. w1 t) b) E%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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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間，學校裏人人自危。4 i- d% A, n5 g3 V9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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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中小學生受了這些風氣的影響，為了擺酷或者自保，也加

入或者組織了名目繁多的小幫派。當時人數最多的是“青龍幫”和6 }# F% F6 @! ]$ H

“黑虎幫”，前者在身上刺青龍，後者在身上繡黑虎，這兩個幫派

經常發生沖突，有時還在學校裏進行群毆。

　　不久以後，一個叫“蝴蝶幫”的幫派迅速發展起來，幫內成員" l* O! y( U- w+ }& Z( `0 ?

都是清一色的女子，有社會上的女青年，也有學校裏的女學生，手

段之狠辣，尤甚其他幫派。

　　於是“青龍幫”、“黑虎幫”和“蝴蝶幫”遂成三足鼎立之+ f5 w8 s0 Z' f+ O
! P6 D9 K: R6 I) ~+ M( r
勢。

　　我自小體質羸弱性情溫和，見不得刀光劍影，所以不敢加入任( m; S5 P) i# G) i- g7 M2 A( ^-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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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幫派，自然也就成了經常被人敲詐的對象。只是我雖然性子溫和

卻又執拗倔強，面對他們的威脅往往拒不交錢，於是，被打得鼻青/ j5 ~. i8 K' h8 D, X- s/ l5 J
. m  ~+ t$ y( `  Z
臉腫便成了家常便飯。; z& a* a) l$ ^/ L9 w( I

　　當時，我的父母還在外地養蜂，我是由年邁的奶奶帶的。看到5 O) Z  H4 D( U3 _+ Q! E0 q/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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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是被人打得很慘，奶奶心疼萬分，就在初二結束的時候，湊了, L1 V# n/ f; p9 p- N( C2 Q.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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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錢找關系把我送到了治安相對較好的縣城的學校。

　　
　　我至今依然記得，當我挎著書包最後一次走出鄉初中的校門的  h6 o" n" P7 I! q# i*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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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正是夕陽西下的黃昏時分，前頂全禿的老校長正帶著為數不8 T# V- r0 N$ ]7 J
1 w6 m9 C0 l- y, S8 G
多的幾個教師在校門口與那三個幫派的人對峙，落日的余暉照著老9 J: p: G+ G# h6 ?2 H8 y7 Z4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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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鬢邊僅余的幾絲花白頭發，閃閃發亮。9 I" J0 R( C( F  n
. T! t$ t+ N. p7 {8 w5 K
　　老校長的死訊是在我在縣城讀了半年之後才傳到我的耳邊的。7 r* ?  E. e7 u(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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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是被加入幫派的學生無端辱罵心髒病突發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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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校長的為人向來為人所敬服，從教四十年，育人無數，兩袖( D* p- a( m: c$ d' O% }6 _& _
7 ~  n; h1 {/ p$ t4 `; x" d
清風，一生清貧。; N4 i4 S9 {9 _

　　死訊傳開，四鄉震驚，群情激憤。
0 t5 X1 _8 H" f
　　憤怒的鄉親們扛著鋤頭鐵鍬將這些不務正業的子侄輩小青年攆; D2 j! P1 f4 G7 Y: ^# `2 D$ w

得四處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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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逢嚴打開始，公安介入，一舉將各大小幫派一網打盡。" e0 `6 e7 Q.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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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處理那些不良學生這個問題令公安部門頭疼萬分。因為當

時幾乎有一半的學生都在名義上加入了各種幫派，而且絕大部分都( i' s' l% f8 v4 K0 Z2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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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大惡，總不能全部送往勞教所吧，警力有限，還有更重要的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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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辦。最後，除了幾個幫派的頭頭，其他的人都在進行必要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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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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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縣城之後，我發現不再有人敲詐勒索了，但卻面臨著另一種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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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歧視。

　　城鄉差別在我們那個地方十分明顯，而我又是個最不注意著裝: S  c! _' J7 P; Q+ l4 x*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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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兼之靦腆內向，在這些城裏學生的眼裏自然是個十足的鄉下- x" `! f/ ~$ M1 ?9 u) x  z!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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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佬。" G) `9 D7 j2 p4 d# ?2 z8 U

　　當我穿著那雙姐姐穿過的女式涼鞋在班主任的帶領下低著頭走6 z# {- @' N/ d5 u9 O
2 t) i; Q$ b0 e  W' O' n9 c
進這個班級的門口的時候，我明顯地感覺到了教室裏的一雙雙嘲弄4 z& Y2 D& d" j) U4 Z

鄙夷的目光。

　　班主任環視了一下教室，對我說：“沒有其他空位了，你坐到. ?( s+ M$ K- }, n2 A2 \0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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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那桌吧，和李槐同學一桌。”說著，指了指教室最後面一個身: F: V; t2 U" Q" C+ N
8 J; X6 d- s" I; G6 ?
材瘦高頭發梳得光溜的男生。5 ^5 ~# Y9 W+ ~4 c  [3 L6 _3 {9 h

　　我輕“哦”了聲，便朝後面走去。( }( {9 [7 {* R+ ?

　　“我不願和差生一起坐，這會影響我的成績的。”那個瘦高男. c$ ^4 Q. d! @% G; z5 b
3 Y# f& p6 C0 d: u
生忽然慢悠悠地說話了。3 D0 g, |- v, h. Y7 @+ f9 M; d

　　我的腳步頓住了，站在了教室的中間，太陽穴的血管“突、+ F/ D7 _5 J; h+ b! x0 ?9 P

突”地跳著，氣息急促，臉紅如棗。對方的話在我的頭腦中無數倍& l9 x: y3 ~' r" S( ?  F2 Y'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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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放大。8 @/ j' U2 l4 Y% V$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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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裏響起了嗡嗡的私語，夾雜著輕蔑的笑聲。

　　班主任輕斥道：“李槐同學，你是班長，帶領後進學生進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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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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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3 AM | 只看該作者

“那也得看幫助誰。我們不歡迎花錢買進來的外地學生。”那

個叫李槐的學生不屑地道。引起了一陣雜亂的起哄聲。# S. [1 S& V( Y
　　* I, v/ o7 p( ^' i& ?
　　還沒等班主任再次反駁，一個清亮的聲音在我身邊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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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我這裏吧，我這有空位”，教室裏頓時靜了下來，落針可聞，4 g4 I8 h$ s0 P3 y. x2 O

全班學生的目光都齊刷刷投向了聲音的來源。) p0 ?6 J5 s7 Y1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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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微抬起頭，眼前是一張清麗的臉龐，一雙滿是鼓勵的美麗的  ]: ]/ \" F# @1 [/ D( \;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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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眼睛定定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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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就坐這裏吧”，班主任也松了一口氣。% X- X0 M* g' ^: l" ]9 y2 {7 A9 o9 A*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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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我才知道，班裏共有六十個學生，35個男生，25個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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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學校的慣例，男女生是分開坐的。那樣這個班級就有一個女生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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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男生單獨一桌了。5 k5 a1 B% e3 x# @. e* s9 o8 [
6 H7 W/ l% |/ N- W7 {
　　我低頭坐下了，滿懷著感激，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敢說什

麼。" s8 ^1 H5 S$ L. l# G& S
  V2 m. F2 |0 d! \8 Z$ B, A
　　一只纖細嫩白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歡迎你，我叫楊東2 l# R+ l9 q" g" a# @

蓓。”& n6 {4 A  H' p. I  Q$ w
　　……
3 ^7 h6 J9 I/ V/ O; K
　　很多年過去了，那一刻依舊清晰如昨。
　　' D4 h  l! W2 O7 t" M
　　下課後，那個叫李槐的瘦高男生就氣勢洶洶地過來質問楊東蓓

為什麼這麼駁他的顏面。" [! o9 \7 H( O8 G4 B5 s+ O3 ~

　　她說你班長同志不願意幫助人家，我是副班長有義務也有權利

負起這個責任。! V+ `8 \$ a9 a! C" y7 u) F
$ {( v& g" R1 x
　　李槐氣急敗壞地道：“那當時我排位子的時候，只剩下你我兩4 X  ?$ h6 O; f

個人，你為什麼又非得獨自一桌？還說男女同桌會影響學習。”

　　她說：“那是我自己的事。”

　　……. d  r: q0 i2 ^, k7 N/ D7 z6 N% b

　　李槐氣呼呼地走了。 . V) t3 [# W; \4 T6 _  n

我默默起身走到教室外面的走廊，看天井中人來人往，操場上人潮

洶湧，平靜地告訴自己：我要報複，告訴他們誰才是最強的。
& o9 M% T( l; T9 Q4 W+ z
　　此後的一年間我一直發瘋著魔般地學習。

　　當時我住在姑媽家裏。姑媽和姑父也是租住別人家的小房子，/ n) y, F4 }- ~3 D$ F
) E% n0 W$ ]( t% D7 t; S  q
他們自己住樓上，樓梯下是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廚房，外間堆著些雜

物。姑媽便在外間的過道替我鋪了張竹床。白天收起來靠在牆上以

便過人，晚上鋪上給我睡覺。1 r2 u% L4 F9 g; U
% M3 U6 u% @( y, w% d6 V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我便早早地起來了，在路邊買份大餅油

條，邊啃著邊往學校騎。+ |8 W% Z6 r0 r. V+ T
* B9 P+ v5 l9 H; B
　　放學後，到食堂打了飯，找個角落坐下，將家裏帶來的一個鹹

鴨蛋分為兩半，作為午飯和晚飯兩頓的菜。吃完了，急匆匆回到教

室繼續看書。; T# w" ?; A" @3 y
6 a  L8 c# _+ T2 ~% A2 z! z# @
　　晚自習回來的路上，我總是一個人飛快地蹬著自行車，在寂寥8 G4 H/ ^( k* ~4 ~+ I" e: i
/ G! q  m( s9 C; U: \8 t4 a% A( R
空蕩的街道快速穿行，來到姑媽家。

　　一到姑媽家裏，我就坐在低矮逼仄的樓梯下那張飯桌邊開始看

書，往往一看就是一兩點。為了防困，我把腳盆注滿了涼水，脫了
% i# ^0 ~/ x: k
鞋，將腳放入其中，以助提神。
# q) `+ k: G0 P) R6 E5 r
　　看到我這麼拼命苦讀，姑媽不忍心了，總是催我早點睡覺。我

雖然口頭答應著，手中的書卻總不曾放下。姑媽催得緊了，我便先
; [  |  Y% T, g; n
把等關上，當姑媽睡著後我又悄悄把燈打開繼續學習。( |! l8 V4 V3 H5 y' l' h" N; m7 q( l* k
# u4 f, d/ E5 R
　　幾乎每天早上當我醒來的時候都是趴在飯桌上的。3 P" P* l" Z& a6 h! }: T9 B

　　那段日子，清苦而悲壯。
3 o# L* `: X5 y3 F/ \
　　支撐著我能這麼堅持下來的只有兩個原因：一個是同學們的鄙& X# B: }4 r: M0 c) p/ ]" Z
  u+ R6 Z+ e% H& L) W
視，另一個便是楊東蓓給我的感動。3 ^% s+ R, }9 }- W' S
) l1 g9 `- ^3 i3 u6 J0 t
　　為了前者，我要做到最好，以優異的成績來報複他們；為了後
3 j! o3 C5 H  Q8 Z3 P& M
者，我要做到最好，以優異的成績來報答她。
　　
　　艱苦的付出獲得的是豐厚的回報。

　　我的成績從初三第一學期期中考試時的全班倒數十名開始，以: i; U9 ]; W3 F$ @! b- N" S/ k

令人瞠目的速度直線攀升。# u/ y/ ]3 @; D/ f

　　初三第一學期的期末考試，我躍居全班第八名；第二學期的期

中考試，我是全班第四名；第二學期的期末考試我已經是班裏第二3 ^$ k( B& G. w1 U

名了，而當時的第一名就是班長李槐。
4 X) O" I% S$ n* F% |& q! }2 `: y
　　在初中升高中的畢業考試，也是初中時代的最後一場考試之前2 D; M3 y4 x; L

的那天晚上，我沒有睡覺，而是將一年以來所做的所有試卷中做錯& L6 W3 a7 N0 F2 X, Z. v0 K5 G

的地方再看最後一遍。4 O5 ^8 Y  R  r! P% }# j9 G

　　當最後一張試卷被投入桌邊的那個籮筐的時候，我端坐在椅子
6 i: P2 j5 |! y$ z" q: M0 q
上，閉上了眼睛，將班裏所有成績較好的同學的面容在我腦中一一
8 w$ P- s2 D, R7 o3 E; S# L
排列，然後一一抹去，每抹一個就告訴自己，這個人已經不再是我# a$ j2 [0 ^+ V) J# d2 `1 y, b. T

的對手了。
3 h9 L2 P- T" t, w1 F. M7 U0 F
　　最後，腦中只留下了班長李槐的面容。7 L  e$ @5 L! C1 [/ ^" h$ Y

　　靜默片刻，我將他的頭像自我的腦際輕輕抹去，然後緩緩張開& b! \5 s  T, X! ?/ j5 X

了眼睛，東方已經泛白，旭日即將破曉。
! |4 n6 o4 f4 P
　　我將考試必備的物件一件件裝入書包，回望了一眼這個自己度  v* G( e& _7 @; w& a5 @6 a
7 b7 c- t& B6 Z+ h9 l
過無數個不眠苦讀的寂寥夜晚的地方，將門輕輕掩上，推著車向著+ l% f, g: N9 a
* O2 S0 t2 t" v' N( Z3 Q$ c5 @( ~' o
天際那一抹微紅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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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之後，成績出來了。我考了第一名。5 `- |$ a' N+ C! s1 E
　　* I2 ]9 H% c, b' V3 I6 e0 ?1 z! Y
　　在那段近乎自虐的日子裏，她總是時時處處地關心我，幫助: q) O/ u( t& `/ m; t  A6 X- m
- o4 t. ~  U1 y
我。* I' J/ ]% o- k- D

　　剛開始的時候，我的英語底子很差。其他同學小學時就開始學
6 Q0 Z7 ~# q5 A, P
習英語了，而我則是在上初中後才開始接觸到一些很不正規的英語. f: l. [% K, u9 f

教育的。我的英語語法知識基本上一片空白。她從最基本的一般現
8 G2 E& F# o8 g
在時開始一點點教我，不厭其煩。! `" z8 @7 y" o! B

　　我的桌膛經常會出現一些零食。我沒有問，但我知道是她放) n9 K& u- t/ ~# J( m) O& ]

的。我也從沒吃過，總是悄悄放回她那邊，但那份感激留在了心
4 j/ |  T" @7 Y+ O0 v7 Y
裏。
0 E& c5 w7 S  L' B
　　我不需要憐憫，但我也渴望友情。
5 g4 w* x5 `! i3 N
　　她還建議回家路上一起騎車走。我沒敢答應。因為她對我的幫8 \# i" C- I2 F! g

助早已引起了很多怪話。我不願她為我受到別人更多的非議。

　　因為有了她的存在，那段殘酷的歲月，溫暖了很多。
" B3 i  ~* h* J* e0 c
　　直到最後離開學校的那一天。- X1 y# |) K2 ~) @; @+ g6 v! ^
　　- {$ R3 S! `+ n: Y) `) L
　　那天上午開完畢業典禮，大家相互寫著同學錄。  F- {$ m* n' P
; |  y  U7 ^7 H5 M+ q! o2 N& A1 ~) g
　　一本潔白封皮的同學錄遞到了我的面前，她說：“你是最後一* M$ N1 ~9 M7 P6 B7 W
, ~# y/ \, L( V+ \
個寫的哦。”6 a9 V+ z4 C- c. b2 v
3 F& n( G! j5 e2 X: k$ M( l, Y
　　我訕訕地接過本子，在桌面上攤開，拿著筆卻不知道該如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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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 @9 X- j8 w  s: J& T7 S# p

　　寫什麼呢？寫感謝的話嗎？希望她以後過得好？祝她一路順' n  h( ]) p0 O' g  N

風？9 H. }' o/ a) ^& Y$ a- G8 a1 W: e
/ }5 K$ w8 R2 s. q1 H; F0 L; ^
　　教室裏依舊鬧哄哄的，嘈雜無比。我的感覺卻只是放在了她的

身上，雖然把本子交給我之後她就走開了，不時地在教室裏來去穿

梭，跟同學們互道珍重，我卻覺得她眼睛的余光一直看著我。我渾

身熱烘烘頭腦發暈，半天寫不出一個字。
4 m% e5 z3 ?4 R8 K: s# g9 @6 E
　　她轉了一圈來到我桌邊，看到我還沒有動筆，便笑著敲了下我

握筆的手道：“怎麼啦，都同桌一年了，難道這麼沒感情啊，一句1 @% `& d- o3 Y$ {8 N/ E1 O

話也憋不出來？這樣我會很傷心的哦。哈哈。”3 l0 E' E& D% K' y
0 S/ p  e! r8 g5 _# W& Y7 j; x& i
　　在她的手碰到的時候，我的手忽然僵直了，不敢看她，臉不可! `. ]) V* Z5 @, p
, t" [4 T9 v% k  [1 ~
遏止地漲得通紅，說不出話來。7 i2 [# ]! g' Q* ?9 Q
# H! W. }6 A1 @. S- A
　　看到我這麼尷尬的樣子，她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訕訕地笑9 {5 K3 }& q, C

了笑，她說了句“我到別處聊聊”，便又跳開了。/ n, X6 M. _$ u7 F. B: w- p
! P. H5 W6 [4 W% g7 ^
　　既然我是最後一個寫的，那麼應該沒有別人會看到的，那就寫

我想說的話吧。

　　我提起筆來正准備寫的時候，忽然心頭跳過她剛才把同學錄交9 K: ~9 x* Y; S, ^8 w, p6 @! Y
" n  F. n9 q2 t) U( K1 P* l, u
給我時的話：“你是最後一個寫的哦”，心猛地狂跳了起來。- v3 R7 A0 |$ T: {; h4 ?

　　最終，我還是沒敢把心裏想說的“謝謝你，我喜歡你。”這句

話寫全。我知道萬一別人看到的話，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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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確實沒有勇氣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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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在拿著她的本子發了半天呆之後，我只留下了“謝謝. |( ?; ?: `1 r( E: ?* O( H( a
2 P$ q& r: q4 H; i
你……”三個字。
/ i2 q( O) W  C* s! t
把同學錄交還給她後，我掏出了一本嶄新的沒有任何人寫過的筆記3 C  b/ S8 ?$ z5 g) B, b
+ T+ \$ f* e% B  E  O
本，遞給她，她微笑著接過了。- j5 n9 i# d8 I" V. W" y; a  ~
( ?5 L* I" J4 [5 H) m3 I& }
　　我把那句“你是唯一一個寫的。”壓在了心底。& f) F) E: W5 c- z3 |6 f

　　自從我的成績突飛猛進以來，除了班長李槐外，大多數同學都6 \! Y; t5 a$ h) t6 t
1 h! O9 B' _3 Y5 n4 q) ^0 O* C
不再排斥我了，在學校裏成績永遠是最主要的標杆。在以優異的成9 E9 s# F4 g6 `  Z: T( E

績證明了自己之後，我不想在最後一刻故作孤僻，來表達對於初進7 Q5 ?; D2 p4 B, }

校時大家看不起我的怨恨，那只會表明自己氣量狹窄，所以，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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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其他同學一樣買了同學錄，不同的是，我買了兩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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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本給其他同學寫，另一本是專門留給她的。6 \& g% u, S" Q3 O1 }6 n) `!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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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留言很長，寫了滿滿六大頁。從我第一天來到這個班級開

始回憶。* `7 z- Q. Z4 N# M. Z0 r! j

　　她沒有提任何一點她對我的幫助，卻說我的拼搏精神感染了+ S  k8 j" [4 x9 u, P- J( n

她，對她幫助很大，當她學習累了，“想打退堂鼓的時候，總能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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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你那堅毅的臉”……
　　
　　離開學校的時候，天下起了雨，不大，細細的雨絲在空中斜斜8 ]" c. D% o/ f3 E3 \) G

地飄飛，整個校園籠罩在一片煙雨中，朦朦朧朧，雨中的一切顯得1 h: @  W- j- Y7 A/ A) S*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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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真實起來，難道老天也有感於我們離別的淒淒，故意落了這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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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4 T3 j3 k, m  r
　　1 x1 o9 w" ^  |* F) o. D
　　在她和我打了招呼離開之後，我遠遠地綴在後面向自行車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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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我知道她肯定會去取自行車的。我自己也不知道呆會在車棚裏2 I  q* W  k/ d3 _

只有我和她的話，我會不會敢不敢向她說出那幾個字。9 a! D2 G# f  J2 m( w

　　我遠遠地看著穿著淡紅襯衣的她走進了車棚。車棚近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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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怦怦跳得越來越急。5 |) Y0 a! n7 R+ v5 Z5 C" _: R

　　她出來了，沒有穿雨衣，也沒有撐雨傘，推著自行車，走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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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匆匆。
9 w9 W. ~6 E! i
　　一個瘦高的身影從車棚裏疾步走出來，緊緊追了上去，手裏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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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一頂黑色的雨傘。

　　傘挪到了她的頭頂，她偏了下頭，快步走入雨中。對方想拉她
$ y# o6 @" c/ E0 g# S
的手，被她甩開了。

　　雨傘執拗地隨著她在空中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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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她放慢了腳步，任由那頂黑色的雨傘在她的上空撐出一, M+ R  q& ]$ A3 i

片晴空，推著自行車，兩個身影挨著出了校門。

　　我站在車棚外，呆呆地看著那一片烏黑下的淡紅漸行漸遠，終, }3 q4 P' @3 {1 t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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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消失在遠處街頭空濛的雨中……

　　不時有學生嬉笑著自我身旁走過。# b9 L! c' f! s2 ^  J8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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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動不動地站了很久很久，一任輕柔細碎的雨粉在身上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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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落。
　　
　　我、她和他都考上了縣裏最好的高中：一中。只是都在不同的: y+ Z! o% l" l* f

班級。1 m+ h/ Y% ~1 P: H
6 K4 W% S3 Y6 S
　　此後，也曾有過路遇，她依舊熱情似火，誇張地大聲問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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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只是笑笑，不再有過言談。

　　後來，我和他上了大學，她卻發揮失常，沒能考上，高中畢業

就去工作了，從此音訊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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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今天卻重又聽到了她的聲音。

　　一時間，恍如隔世。
　　
　　發了一陣呆，我終於憋出句：“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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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默了許久，她輕輕道：“我，明天就要結婚了……”  u3 i6 @+ C$ e7 g/ T6 O+ S
: W5 Y2 @% x# G, M& M$ {' z
　　嗓子有些發澀，喉結嚅動了一下，輕輕吞了口唾沫，濡了濡喉; X! |) L. Y4 n# Y, e
0 r2 u2 o: n/ W+ n+ L# S' i: B
嚨，我喃喃道：“哦，結婚嗎?好啊，那恭喜你了。”
! \+ G' t6 j0 P, Q
　　“老同學！我結婚了你就這麼個祝賀法啊。好象家裏死了人似% T; q: b4 \3 g; t/ X; |

的。同桌一年，難道就這麼沒有感情啊？你這個態度我會很傷心的

哦！哈哈……”她又象從前一樣誇張地笑起來。
" |3 w& _9 `( k; a- X' x
　　恍惚間，時光倒流。% Y$ m' N8 Q! U7 l+ P

　　我似乎看到了她燦爛地笑著重重地敲了下我的手。4 `7 |- _' S,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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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嫩白修長的手伸了過來。; N& ^+ g+ {( P4 u#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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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迎你，我叫楊東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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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4 AM |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雨夜

放下手機，我呆呆地望著窗外不斷變幻的光線，良久良

久，輕輕歎了口氣，轉身去水房洗漱。+ m3 ~! k( O  |" z8 _) K
8 e, n! u  N. f; ]
　　將自己的臉整個浸在水中，我努力將那絲翻湧的酸澀壓在心5 \+ q7 n* G, S# f0 i! G

底。抬起頭，邊遭的頭發濕漉漉地貼在了臉上。而由於昨晚頭發沒

幹就躺下了，所以中間的頭發或立或躺，亂糟糟的一片。我拿梳子1 l" m' ]5 K. {/ E8 [
7 i/ U. E! L; T" E, L1 G6 s
沾了沾水，開始對著鏡子梳理頭發。

　　剛梳了兩下，我的手忽然頓住了。我想起了昨晚的事情。那個6 C6 P% e% B3 L( c, \: l
  d" H5 |7 G! J
空號，那個短信：“午夜十二點，當你在潔白的浴室裏，凝神對著

鏡子中的自己連眨三下眼睛，你將會看到……它。”7 A+ J" n8 T4 M,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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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她會給我發這樣的短信呢？難道只為了開個玩笑？還有

我撥回去為什麼提示是空號呢？難道外地手機不加零直接撥回去會

顯示為空號嗎？好像不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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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裏亂糟糟的，可是現在打電話回去問又不合適。再說人家

現在肯定十分忙亂，我現在去問這種問題合適嗎？一想到她明天就3 R- ^  a% f% S7 t# F0 }. D

要結婚了，心底又忍不住牽扯出一陣莫名的隱痛。算了，都是庸人

自擾，不理它就行了。

　　隨便梳完了頭，狠狠抹了把臉，拿起手機看了下時間，已經是

中午十二點了。' U, D4 F: ?; h
　　
　　阿婆可能出門了，院子裏靜悄悄的，空無一人。

　　出了院門，我在路邊找到了那家矮小逼仄的“雲江村小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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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隨便點了盆小炒，撥拉完了便回到住處。& g7 s5 p2 T* \+ A3 P
1 E% A$ r7 H- h0 F6 X! f. X+ W3 I- a) |
　　我從那堆基本上沒有翻開過的嶄新教材中撿出本英語書，安坐

在那把年歲久遠已經磨光發亮的藤椅裏，將書攤開在那張厚實沈雄" U; y$ Z' s) o0 o/ i
6 P# P4 o; ~- ^% v1 u
的書桌上。春日溫煦的陽光暖暖地照著。書看累了，就探頭注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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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靜謐的院子裏的青竹搖曳，蜂蝶戲花；或者遠眺一下雲江上的船

來船往，波光粼粼。恬淡閑適，人世間的喜怒哀樂仿佛都遠了。' U' B  ~0 g' z9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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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覺間，紅日西沈，天色漸暗，已是晚飯的時間了。, ^5 ?7 P5 z, t( \" n4 Q1 Z

　　在“雲江村小吃店”吃完晚飯，我沒有馬上回去，而是沿著小
9 A& F( @% N# T
路信步往雲江走去。
　　1 Z7 P8 e( D( A0 a
　　黃昏的雲江別有一番韻味。太陽早已躲到了地平線下，只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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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淡淡的微紅將西天染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暖意。也許是漲潮時分

了，江水漸高，每當有大船駛過，總會以航線為中心，一波一波地: o0 ~0 O/ l( b' V$ {# F- p
/ q4 N+ z; s2 |1 N+ w  V0 Y
往外漾，一聲聲有規律地拍打著堤岸。如果剛好兩艘大船相對駛

過，兩浪相疊，帶起的浪花就尤其大了。微涼的晚風攜著大海的腥9 f3 l# n+ H# E6 a4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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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推波助瀾。雖不至於“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倒也所差無

幾了。. t! m) b' P; r3 C8 _2 t

　　春天的夜，來得是比較快的。我在雲江的堤岸上緩步行了不到$ \5 D1 n, Y2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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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天就變得很暗了。, [& K" x" h: @7 s"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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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置身久違的自然，被莫名的情緒牽扯，舍不得就此回去，我在

暮色蒼茫的雲江踟躕不去。 # I4 p8 o, C( M( i/ ^$ x

忽然，沈醉於自然中有些無法自拔的我，被一粒豆大的水滴擊醒。' p. n) `7 _4 _5 s: u

　　是雲江拍打堤岸的浪花濺到了我的臉上嗎？不對啊，好像是從3 E6 w$ B& [' w$ j& V3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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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落下的。! v, j) n2 Y3 R9 y9 d

　　一滴，兩滴，三滴，更多更大的水滴落到了身上，我抬頭發現* u( E* p0 X( x1 d" t9 q

天色已經越發的陰沈了，黑雲暗合，隱隱是一場大雨的前兆。7 z) E* H. b6 R$ p! M, O- b; R

　　還沒等我作出是馬上回去還是再遛躂一會的決定，風已經驟然8 w7 l& C/ {4 T' G

大了起來，吹得岸邊的蘆葦沙沙作響，雨點也已經從剛才的一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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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掉落，變為如線般垂落了。" f: _0 i5 C) f8 m* Y& y8 Y

　　我不假思索起步往住處跑去。6 e/ O) ~9 U6 x' V4 p7 {) I) v

　　風急雨驟，成片成片的雨塊鋪天蓋地地狠狠砸下來，強勁的海# O" g8 I8 {' @; Q9 y

風裹挾著人高的浪花凶悍地一次次撞擊雲江的堤壩，聲勢駭人，似
# Q& b- G: y% e# n8 O
乎要擇人而噬。) F+ b, f% y2 q; P

　　已經跑離了堤岸，驚魂甫定的我不由回過頭去看了眼忽然間失3 f$ V+ R6 a) C2 I+ L. w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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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的雲江。借著黑雲之上不時隱現的遙遠無聲的閃電的微光，我發7 i0 a! W- n, N! X/ @* O( f

現似乎有人站在雲江邊，一襲白裙，體態修長，隱約是個年輕女

子。4 p' H- h! s" \. A# j9 V; T

　　這個時候怎麼還會有人在雲江邊呢？她怎麼一動不動？會不會

是嚇傻跑不動了？4 Z7 U7 T" b/ M9 o

　　我腦中急遽地冒出無數個猜想，最終定格為一個恐怖的想法：4 H* F* G) ]9 z" |6 A,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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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江水湧上堤岸怎麼辦？0 k# U4 q' _; D' q5 |
) s# g# N  Z, {! y! o
　　“媽的”，嘴裏咒罵著，我用手狠狠地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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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朝雲江沖了回去。( c+ A, ?' D8 m/ ], j2 \5 T4 F
　　% d; [' C9 @- z7 @# R2 c9 W
　　還沒等我沖到岸邊，那個白影忽然飛了起來，輕盈地飄到了雲

江的上空，越飄越高，越飄越遠，轉瞬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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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恍然大悟，原來這是個較大的白色塑料袋，估計是被風吹起$ ^  L* ?9 M" x  |

來，挂在了岸邊的蘆葦上，遠看著就像是個白衣人了。( X1 w& i3 Q6 F8 x3 i6 W

　　“媽的”，我忍不住又罵了一聲，差點為個破塑料袋以身犯
8 p. Z3 Y& h2 Q# A7 O
險，難免異常窩火。
　　
　　等我跑回住處，全身上下早已淋得透濕。/ n( }0 i( U  g0 j4 n6 J4 z
# H9 U1 Q: s* i+ R, C2 k$ z& @
　　阿婆也已經回來了，看到我淋成這樣，一邊讓我趕緊換上幹燥
# }5 l) S9 P: h$ V' n% m) w$ J
的衣服，一邊忙著熬了碗熱薑茶端給我喝。) O( z/ L/ T# \. E

　　雖然沒有感覺什麼不適，然而好意難卻，我還是咬著牙將這碗

濃濃的薑茶一口氣灌了下去。

　　薑茶是個好東西，這麼一大碗灌將下去，渾身暖暖的特別舒9 s; t5 h; s: `

服。2 c& n! ~% W# o
& @$ \7 M7 l) N  ]
　　因為出去吃晚飯的時候根本沒有想到會有突如其來的暴雨，所' X( f9 O2 c- \4 q4 v. t+ h, P9 ~

以沒有關窗，而阿婆也許是沒有注意到我的窗戶開著，所以攤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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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桌上的英語書已經被雨水淋得面目全非慘不忍睹。我把書合上，

用力壓了壓，差不多擠出一碗水來。
0 d. z" K! t  H9 B3 C( N6 v& U
　　這麼一折騰，我沒有心情看書了。再想到今天破天荒看了一下  e2 `( J0 R' A5 X2 Z7 q' {

午的書，也算有所交待了，於是，我便心安理得地按了下電腦的啟

動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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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下之後，我才想起來，昨天晚上因為那個可惡的QQ病毒，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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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已經啟動不了了。6 Q( \8 K1 Q) G! v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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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我鬱悶地盯著電腦屏幕發呆的時候，電腦卻一步步按程序" }3 ]7 _1 n; U2 V; v.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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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啟動了。

　　難道昨天收到的不是電腦病毒？還是病毒已經被殺毒軟件自動: R$ I6 j' V8 h+ i6 U/ r% k) H$ w9 O

查殺了？

　　不管這些了，反正電腦恢複正常了就行了。

　　我又把QQ打開了。除了有個QQ群裏有人發了個新出電影的網; ~. P$ e5 o" k3 c. k& R

址，說是十分精彩強烈推薦之外，其他QQ群基本上都是靜悄悄的，
  o0 c5 E6 R* u" A0 m& U
而對於那個推薦電影的信息，也沒有任何人回應。往日熱鬧非凡的

QQ群忽然間都沈默了。難道大家都像我一樣忽然頓悟開始好好學習
$ m( W  g) J$ N) \
天天向上為了考研的勝利而斷網了嗎？
. c: K2 ~. G6 h- J7 s
　　百無聊賴下，我把那個推薦電影的網址打開了。  ~5 Z5 \: u6 e* X  k
9 T0 Q: U/ t! R, s1 n  ?9 {, u
電影的名稱叫《魘魔》，主人公從小的時候就經常會看到魘魔，一9 Q7 s7 E6 z0 s( [9 `* ^; n3 J

種躲在壁櫥裏的鬼怪。他親眼看著魘魔竄出壁櫥奪去了他父親的生: T( R, ~( ^  t1 N% I9 r

命。可是當他把他看到的事情告訴別人時候，別人都不相信他，以8 u1 j' ]8 ^6 Z

為他神經出了問題，得了偏執妄想症。隨著他的長大，身邊的親人
. E6 T* K6 ]' s& |
一個接一個地被壁櫥裏的魘魔奪走了。他決心打敗魘魔為親人報; R) k8 @: ]/ T

仇。於是在一個也看到過魘魔的小女孩的幫助下一起與魘魔展開了4 @3 m" o: B0 F
. r8 x& k' g) z" S
決鬥。# x* J9 K2 G! i2 x* t/ {0 P( ~
! r) |5 t3 q3 C  {: @9 H4 L
　　這原本只是個很老套的故事。可是這雖然是個美國恐怖片，情

節設計卻很像日本的推理驚悚片。美國人拍的恐怖片雖然十分血

腥，但只是看的時候覺得有些惡心，看完之後就沒什麼感覺了。日& w+ a9 d; s( R+ i' N% W

本的恐怖片雖然沒有什麼宏大的血腥場面，但是在那種陰森森的氛" Z; ?: G" i. ]. O

圍下，隨著情節推進而不停引導的心理暗示，往往使觀眾不由自主

地深陷其中，看完後遇到相似的環境常常禁不住回憶起電影中的情) a( U, i0 h9 r
; l+ k# I# ~0 R8 y9 y/ x
景，令人不寒而栗。. k4 U# v$ Q4 l  ^# E; H  R: ?
4 @* G% z$ y* I+ L
　　魘魔的長相有著美國式恐怖片的惡心與血腥，而老是從小孩的

眼中所見去描述故事的方式又給人以日本式驚悚片的陰森，再加上9 L) {! u# ?2 }' U; o

現在窗外漆黑如墨，風雨交加，悶雷陣陣，和電影中的情景如出一8 H3 @' E1 ~' X9 r3 m
& u9 r, R5 N  M" Q% e: @
轍，看得我手心直冒冷汗。幸虧我的房間裏只有一個小小的立櫃，  `# M) B/ K* ^7 T' W8 P* e
' l+ u5 B; }9 M8 Z$ a/ ^
沒有壁櫥，而且日光燈將房間照得雪亮，否則估計看不到十分鍾，

我就得關掉電影了。
+ l4 J& l0 v" s  J6 [& A
　　故事已經接近尾聲了，情節也越來越恐怖。我屏氣斂息勉強說

服自己繼續把電影看完。最後魘魔終於沖出壁櫥，直朝主人公撲了% r/ L5 \# |# Y- D& }5 y6 C
# w7 h! g4 `+ v' d6 G. g- P3 k. p
過來，那張令人窒息的恐怖的腐爛生蛆的鬼臉由遠而近，由小而

大，瞬間占滿了整個電腦屏幕。

　　我終於忍不住要把電影關上了。4 C( W! }( E4 }5 e

　　可是沒等我按下鼠標，電腦忽然沒有任何先兆地黑屏了，同時
9 }8 R# ~! f% ?7 t* x6 M& Y
房間裏的日燈光在猛地一亮後忽然滅了。屋內頓時陷入漆黑之中。

　　我僵硬地保持著坐姿，竟忘了動彈。4 ]' v3 Q) q  h5 y: U

　　一道雪亮的閃電抖然照亮了天地，我下意識地猛一回頭，眼光

瞥到被閃電瞬間照亮的水房的暗門。內心深處頓時騰起一個壓抑不% x3 j" R: u$ \- n7 x$ _0 z
0 w% a7 O- T8 n3 a& [
住的念頭：

　　那裏好象……好象一個……壁櫥！  z4 I. c) M  f- H- _
　　
　　似乎過了許久，一個轟隆隆的驚雷姍姍來遲。

　　我用右手用力掐了下左手，深吸了口氣，將失控的心率緩緩恢
! P+ }0 Z2 ?* \/ i0 C/ G1 K2 K
複正常。) I. A8 B# a8 }2 @+ R+ G  w& ?" ]+ R

　　停電了，我告訴自己，停電了而已。# ^- F; a" c- h$ b4 `$ y
& u& c) O' n4 c5 b% r/ ]" o: I
　　也許是閃電導致線路短路，所以停電了；也許\是狂風刮倒了大8 A9 u, j+ |  ~7 \  P
( E) X# z7 ~0 _8 F  C4 \
樹將電線壓斷了，所以停電了；也許是村幹部看到雨大風驟，怕出
% s( T; T) e. \' Q0 I, C
意外，所以主動將電閘拉了；也許……

　　總之，停電了而已。這樣狂暴的雨夜，停電很正常。; M$ d7 G3 M+ t; n3 k, b

　　我摸索著找到了扔在電腦桌上的打火機。我平常很少抽煙，只
" @3 d  y. V2 A9 d4 v) f
是前段時間半夜玩遊戲，為了防止犯困所以買了個打火機和幾盒0 g# r) T; i5 o* G
7 I1 t( G5 n3 R) O( S: g. D
煙，今天可派上用場了。0 K/ K! a( K2 @" n/ i+ w. ?5 V5 d; b
" ~( F! V2 q! _, R* d
　　“噌”的一聲輕響，漆黑中“騰”地竄起了一截火苗。. d# k- O) |- N& D) j; n- J
0 c9 n, S1 d2 m( `7 r* x
　　這絲晃動的微光，將如墨的漆黑迫退米許，如潮的恐懼也漸漸- M, P, ]( S0 g! y* ?/ G# g* I

消退。
) A. r" J9 o: B7 t/ v
　　如果有一根蠟燭就好了。只是沒想到會忽然停電，我根本就沒" X7 V; B8 b, c) Z3 r' o0 C"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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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想起來要買蠟燭。

　　我拿起手機湊近打火機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了，阿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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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早就睡了，附近的小店不知道還開著不？這麼大的雨，我又沒8 K' _! s: A, q! O- s4 d* d2 W2 V

有雨傘，跑出去買蠟燭也不現實。1 p6 F1 d: Z/ n% ~6 P7 z

　　對我而言，這麼早睡覺肯定不現實。如果強迫自己躺在床上，/ @% d' O% E' f6 u. ^# o
6 {& C5 n" R7 r9 S$ t3 Z" I5 m( g# Y1 ?
說不定還會胡思亂想。怎麼辦呢？
2 t0 I6 U% y4 V& q9 A
　　對了，這個房間以前不是有人住過嗎，會不會有用剩的蠟燭？6 @1 _6 P- e* D: ~
# Z: I" y& `* T0 Z) d4 s
　　我頓時為這個想法興奮起來。

打火機移近了床頭的那個小立櫃。

　　我伸出手正要將它打開的時候，看到晃動的火苗將手的影子印8 i6 S! `, @) c7 T

在了櫃門上，忽然想起了電影中的情景，心頓時一縮，只覺得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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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涼颼颼的。+ u3 ~! z) P5 ~5 x: L  n1 O4 O2 Q
" d1 i; w8 i6 i) y) x9 A! G9 j
　　打開，還是不打開？我猶豫著。+ {# C  }; n2 r( m$ f- j
3 q# k: A  b: H4 s/ `8 L3 \( ^
　　如果不打開它，估計更會害怕，今晚就別想睡覺了。不就是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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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立櫃嘛，馬克思主義學了這麼多年，怕他個鳥！/ W: K1 R& P1 c& a9 C. h& u/ x

　　講粗話無疑可以壯膽。我一邊輕聲罵著粗話，一邊毅然將手按* e( A; ^; C! Y2 T2 h& g& o: J, E

上了櫃門的把手。
　　
　　櫃門開了，裏面空無一物。只有一絲久遠蒙塵的味道，就是踏

進圖書館過刊閱覽室時聞到的那種淡淡的灰塵與腐敗紙張混合的味

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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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發表於 2007-1-19 01:35 AM | 只看該作者

我提著的心，落了下來，可是隨即又有些懊惱。沒有蠟燭可怎3 W. T/ h8 s$ ?/ v0 s3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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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辦，光靠個打火機可不行啊。7 a$ i% N6 o- a+ w' [8 T0 S# c
& `5 ^- {, `0 O& N' H
　　這個房間還有什麼地方可能擱蠟燭呢？我環視了一下四周，最1 v/ x+ A+ G" q

後把目光投向了窗邊的書桌。我真笨，誰會把蠟燭放在櫃子裏，一7 W% N& R4 A/ E$ V

般都是放在抽屜裏的。3 d  T( k" m7 K1 \
! [2 s3 B4 K- Z
　　我走過去，毫不遲疑地打開了一個抽屜。裏面除了一層水漬之9 T  s( g7 y* N8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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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什麼都沒有。下午的雨水被風從窗口吹進來，淋濕了英語書的; w5 J0 e: k0 n# n3 @"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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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也從桌面的縫隙中滲到了抽屜裏。$ e/ z0 a. c6 h3 D

　　我毫不氣餒，將抽屜一個接一個打開。每一個抽屜都是空空如, W- j+ b2 Q( s0 K3 M

也。
/ c+ n' Y# T# [' ~2 M
　　還剩最後最下面的一個抽屜了。完全失去信心的我，根本不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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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地隨手將抽屜拉開了一半。

　　蠟燭！一截白色的蠟燭，靜靜地躺在抽屜裏。
　　
　　雖然只有半根蠟燭，但我已經是異常開心了，將右手探進抽

屜，一把抓起了它。

　　蠟燭一入手，我便發覺有些不對勁。

　　濕濕的，粘粘的，手心裏還覺得有些……癢癢的！

　　我壓抑著心底亂竄的念頭，將拿蠟燭的手在火苗下攤開。, z8 Y% B& b' I* Z( t( ^* c
4 Z. Y$ {  @4 {, Z
　　一些紅中帶黑的稠稠的粘液沾在手上，上面還有幾只細小的東9 Y& D4 z  y7 h# Y%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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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在不停蠕動。

　　腦中頓時出現剛才電影中的情景：主人公將手伸進壁櫥拿衣* S1 j  j' Q" f) c. v/ }

服，卻摸到了別的東西。他將手拿出來，看到的是一些奇怪的紅黑

的粘液和幾只不知名的小蟲。當他鼓足勇氣，顫抖著將衣服拉開，7 O5 u0 M5 O* u1 N* B& o' y. C

躍入他眼中的是一具腐爛變形的屍體，上面爬滿了蠕動的蛆蟲，那

只深陷的眼窩幽深幽深，一點白光突現，一條白胖的蛆蟲鑽了出! \" |0 s) h( m; A  n! l; m8 _)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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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8 \, x/ f0 X! t, L% p+ t# }* r1 J+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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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裏“咯！”一下，手一松，蠟燭掉到了地上。碰過蠟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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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神經質地在褲腿上用力擦拭著。: U" a( b  f( E; i, T

　　慌亂間，拿著打火機的左手一抖，本就微弱的火苗在一晃之2 C: [- R  T/ j! o5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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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竟然滅了，屋內重又陷入一片漆黑。+ m4 m. s; D( ]- M2 u

　　我又驚又懼，用力按著打火機，可是剛才因為燃著的時間太長! }# |9 {4 S" ?7 T
# e, G3 `" N! E4 T
了，這個一元錢買的廉價塑料打火機的噴火口已經因為持續高溫而; e* c( C;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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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得很脆了，在我大力按了幾下之後，“啪”的一聲輕響，竟然斷! J# J0 j0 @- @8 `, r+ F8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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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6 R' w# d; D: r/ B1 d%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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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了，這下完了，就算找到蠟燭也沒有用了。此時，我又想到2 y8 X% X- }. u9 j8 ]
7 C$ Z6 i* }/ C" b
剛才看到的那些粘在手上的怪異的粘液和蟲子，誰知道抽屜裏是什

麼東西，更是覺得心底一股涼氣直冒上來，忍不住下意識後退了一1 w0 z' e' v4 V* F
, T4 ~) |# u) T+ ^* g' d* ]
步。  a( O/ o: T; P7 ^+ @3 \1 }

　　昨晚我把自己的雜物搬過來之後就沒再動過，這一腳正好踩在

那個搪瓷臉盆的沿上，更不幸的是臉盆裏還放著我的牙杯飯盒之類6 {* O; B, Z9 ]0 ?: R
) O7 o- e- @& w; \/ b( z( k. Y+ v
的東西，這一腳下去，頓時“乒乒乓乓”之聲不絕於耳。

　　本就如驚弓之鳥的我頓時條件反射地猛退了回來，可是由於動/ e; i- l+ J1 h0 ^: n) A' w: U

作過大，黑暗中又不能視物，桌上的一個玻璃杯被胳膊一碰，頓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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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了下來，“！當”一聲驚心的脆響之後，報廢了。: |; E* F- Y% Q# F% |" {" A
4 x) Y: I/ a" F* W  c
　　正在這時，忽然響起了“咚咚”的敲門聲，聲音很大很急，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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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外面嘩嘩的雨聲。 : g5 K- v* ]0 w! C

在這樣一驚一乍的雨夜，竟然“適時”地響起急驟的敲門聲，就算2 V7 k9 g- c& _& S1 e

我膽大包天，也會被嚇著，更何況我的膽子向來就不是很大。6 v5 p6 z  X  q9 @3 O' i+ v
, [/ k/ }, l3 w1 _. f
　　“誰……誰啊……”扶著椅子的後背，我問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L. `8 B% C, E

了，手也止不住發抖了。如果不是因為這是把四平八穩的圈形藤  b* s+ v  @. d8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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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只怕早跟我一起翻倒在地了。6 \7 f" L4 R' d, Y2 |) A  x$ f

　　“是我啊，你怎麼了，快開一下門。”5 Q; i( [* {9 e2 f; q6 I+ F: Z2 t( w
* P# y$ K+ G- r: i
　　雖然雨疾風驟，我還是聽出來是阿婆蒼老而有些焦急的聲音。

　　這裏還能有誰，當然是阿婆了。我暗罵了自己一句“窩囊

廢”，摸索著過去開門。

　　也許今晚活該我倒黴，我摸索著往門口走的時候，一不小心又" [3 J" p* u9 }$ m

一腳將那個臉盆踢得朝前滑了出去，與地面摩擦發出了一陣難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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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牙齒發酸的“吱吱”聲，同時伴隨著盆中杯子飯盒“丁丁當
  n& I4 h+ D7 A  }
當”的碰撞聲。
0 ?) q4 L, T# @0 E" G+ w
　　房子不大，兩步後就到了，我伸出手摸到門把，正准備將門打3 _" q, F# z- S# q' K) A  e5 K6 f

開。# ~* E" b* v" P; m2 G; [/ r7 m' J
1 E6 z( W) I  Z; r
　　門卻竟然在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忽然自己開了，而且開得很

急。一陣風猛地灌了進來。一道雪亮的光柱直照在我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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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漆黑的房間裏呆了半天，陡然見到這麼亮的光，我一時難以

適應，條件反射地閉上了眼。! b) e6 [& @# c' ?" e

　　“你沒事吧，剛才……剛才怎麼了？”阿婆的聲音焦急且帶著2 r& n: W" l4 r2 z6 r+ I
5 t* |  I( L! k. k' d
懼意。

　　看到我閉著眼的樣子，阿婆忙把手中的電筒移開了。8 M+ H2 A2 ?6 u2 p" J2 J8 B

　　我睜開了眼睛，眼前似乎還有很多點點的火星在不停跳躍，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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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擠出絲笑容道：“沒事的，就是不小心把臉盆踢翻了，弄出這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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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聲響，影響您休息了，實在不好意思。”* n6 Y2 B1 J! N: h; T"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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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婆似是松了口氣，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怕你沒有

蠟燭，給你拿些蠟燭過來。看你半天沒開門，我怕你出了什麼事，0 B  f; u& Q% v; l1 w; B

就自己把門打開了。”

　　我一邊道謝著，一邊伸手將一包蠟燭和一盒火柴接過。

　　阿婆吩咐了幾句就回去了，臨走還是用有些擔憂的口吻問了

句：“真的沒什麼發生事吧。”
# h" }4 r! K! u
　　我雖然很感激阿婆的關心，但還是覺得如果把自己莫名其妙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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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夠嗆的事告訴別人是很丟人的，於是便用很認真的口氣打消阿婆

的擔心：“謝謝您了，真的一點事都沒有。”: F( L: s0 d; {) m
　　. Z* M* \" [( C5 c5 }
　　阿婆走後，我點了一根蠟燭，後來覺得還不夠亮，索性又點了

兩根。這樣書桌、電腦桌和立櫃上各放了一根蠟燭。三處光源相

疊，屋內就不會有憧憧的影子了。" r* Q% ?9 r% J
" G3 i  h/ r% ]: C# |
　　從最初的驚嚇中緩過神來，在燭光下檢視之後，我已經知道剛

才找蠟燭時抓到的粘稠的半流質狀物體絕對不是電影中看到的惡心

恐怖的屍液之類的東西，而似乎是巧克力之類的食品。  ?( x- K1 q, J

　　在三根蠟燭的照耀下，我把那個拉出一半的抽屜整個打開了。, R3 g$ n4 p* m4 H

　　剛才放蠟燭的地方是一灘烏黑的粘液，而粘液卻是從一個精美5 O5 x9 ]. _1 B3 V# \& t
* Q1 B( Z0 d' s2 x! U
盒子裏溢出來的。/ H6 L$ c. y: Q8 g#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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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小心地將那個盒子拿起來，發現竟然是個“金帝”巧克力的$ k1 Q* R! F8 X6 i6 e9 f

紙盒子，只是因為下午滲入桌縫的雨水的浸泡，已經發軟了。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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凹版制作的金色字體卻依舊赫然：“金帝巧克力，只給最愛的

人。”

　　不少黑色的小東西在盒子上不停地忙碌著。原來是一些螞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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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常見的一種褐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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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剛才被這些小東西嚇得驚慌失措，我不禁有些臉紅。. S3 @" }, k% M2 W  V

　　將盒子的蓋子輕輕揭開，發現裏面是一塊心型的黑巧克力，可2 a6 i( E. P7 e# t# ^( I

惜已經給雨水浸泡得變形了，底部變成了粘液模樣，有不少從盒中7 n8 Y1 g' Q# F6 c

滲了出來。4 c5 M6 R& S/ _1 }1 ]- T9 o  ]7 R! q

　　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我不由一陣輕松，隨手將這盒已經沒用的

巧克力扔進了廢紙簍。$ l! Y2 \4 d0 p" i( Z) U

　　正當我要將抽屜放回去的時候，看到剛才放巧克力盒子的地方

有幾張白色的宣紙。2 ]3 w2 w5 d& g! R9 J! A/ C: c+ |9 b

　　我把已經被巧克力汙染的宣紙拿起來，正打算將它扔掉，卻忽; u; I5 F" P5 E1 k4 }'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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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發現宣紙上有一些鉛筆素描畫。

　　我將這些宣紙在燭光下一張張展開。

　　雖然不少地方都被巧克力弄得黑乎乎，而且被雨水浸泡得面目! H$ U, g2 o! _8 B% R

全非。但是我還是認出來這些紙上都畫著同一個女子，雖然表情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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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各不相同。4 E3 }/ \: x&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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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這些畫的人無疑畫功不錯，雖然都只是寥寥數筆，但卻勾勒

得栩栩如生。女子或嬌憨或嫵媚，或沈思或雀躍，有時眉間似乎有; F& N; s) Z" V0 {5 A, X/ N, s&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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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淡淡閑愁，有時卻又陽光燦爛地開懷笑著……/ e& U. n9 G. t0 `

　　能將一個人的表情刻畫得如此細致入微卻又變化萬端，除了高2 I8 F1 A# f$ I4 v% h9 g1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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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的畫功，還得有精微的觀察和濃濃的愛意。6 j  b7 o5 ^7 E. X1 T"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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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這些素描畫一一看完，我禁不住閉上了眼，畫中女子的各種

表情從腦中一一掠過，走馬燈似地轉了起來，仿佛電影蒙太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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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腦海中的女子似乎活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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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心底似乎捕捉到一絲隱隱的關聯，我猛然睜開了眼睛，- L0 w) T$ a9 ~8 o

盯著牆角，盯著那一幅油畫中女子的面容。. ?% R3 ]  E0 _& S/ h  t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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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們倆長得好相像！不對，她們倆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 D- F4 J! N9 r. x% u/ z

也許很多年前這裏住著一對年輕的情侶，兩人相濡以沫。男的是個, n5 G& W3 `' w4 {+ D, s

畫家，而且肯定是那種天賦極高，但卻懷才不遇，以至窮困潦倒的
- U+ x; \, }% _4 W$ G
那種。而女的肯定是那種美豔動人（這點從畫中就可以看出來），

但卻清純到不諳世事，而且又是個琴棋書畫無所不能的高雅的大家: J: @+ T; \. @# p) t/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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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秀。一次偶然的相遇中兩人相識並相愛了，可是女孩的父母卻是

個只重門第、目光短淺的土財或者大官，堅決不同意這門親事。為7 ^; E; j* T# T#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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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愛情，女孩和窮畫家私奔了。那必定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就& m  J! H( r1 k9 J* f,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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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現在一般，女孩和窮畫家在風雨中相互扶持著在風雨泥濘中艱難

地跋涉。而在後面，大內派來的侍衛高手卻千裏追殺，越逼越近。* c/ X7 Q+ P3 A1 `.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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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和窮畫家終於被追上了，拼死抵抗之後，兩個人都已經倒在泥

濘中了，奄奄一息。用盡了最後的一絲力氣，兩個全身是傷、渾身; Y8 U$ \5 @8 u# ^
3 g, b9 O. ~0 x, z7 X  m
泥水的愛人終於爬到了一起。女孩和窮畫家知道死之將至，不願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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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最後一秒鍾，緊緊相擁。躺在窮畫家懷裏的女孩深情地望著對

方。窮畫家輕輕地問女孩：“你後悔嗎？”女孩輕輕搖了搖頭，" H+ }5 k8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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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此生最幸福的就是遇到了你。”說著，女孩在窮畫家的懷+ C. H3 H: Q4 R* }2 z* u,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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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幸福地閉上了眼睛。窮畫家將女孩摟得更緊了。一道驚天霹靂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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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窮凶極惡的大內高手舉起了刀橫空劈下……忽然，刀下憑空出' X) x8 f9 D' n& ?9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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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了一只手，將這志在必得強橫無匹的一刀，輕輕地托住了。高人6 r% z# f2 `3 s% f-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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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現了。肯定是個老人，也許活了好幾個甲子。之後，大內高手被

料理了，或者受傷逃遁了。窮畫家和女孩就成了老人的弟子了，而) c0 J# Q( Q  z
6 X  n- g7 D9 n% b" |
且必定是關門弟子，在某個仙島或者幽穀裏開始習練武藝。閑暇

時，窮畫家就給女孩畫畫，畫了一張又一張……
　　
　　我本就是個想象力十分豐富的人，再加上處於這樣一個無聊透) u: y4 V( ?, H. x" p

頂，甚至有些陰森恐怖的雨夜，我的想象力自然也更加發達了。+ k3 b% @) c- g  C/ Y4 R1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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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著想著，我自己也覺得有些太離譜了。
/ A7 _( M2 S9 M$ M9 ]
　　那個救了他們，神勇無敵的高人是誰呢？難不成就是阿婆？5 i0 q* x1 C: Z

　　想到這裏，我不禁笑出聲來，也越發佩服自己高超的想象力
了。" p# o: {# z/ D) J& R+ I) Y
　　這些畫畫得十分傳神，扔了怪可惜的。經過我的想象力這麼一
5 E& Y- v" D2 L
發揮，越發舍不得扔了。
8 D- m& l, i2 V0 h% k# P
　　我拿了點衛生紙，先壓了壓宣紙，將殘留的水分吸掉，然後輕

輕擦拭著，將巧克力留下的汙漬抹去。- E! V7 D7 N' S7 F3 u  ]

　　幹完這個工作，我發現自己的手很髒，該洗一下了。2 j' A  w6 y& d$ N$ t1 N
. a" O) l, p: Y; v
　　拿起立櫃上的蠟燭，我推開水房的門，進去了，將蠟燭倒過

來，滴了幾滴蠟油在洗臉台上，然後把它立在上面。
9 k# E* X+ w8 e: r& e; c2 ~
　　我開了水龍頭沖了幾下手，可是黏乎乎的感覺還是沒有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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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抹了點肥皂，終於是洗幹淨了。

　　扯了毛巾擦幹了手，我對著鏡子，習慣性地用手往後捋了捋頭9 i7 B5 m( |+ f3 M+ `7 I2 L
) k* K! {. V$ V: D
發。

　　覺得自己的臉色似乎很蒼白，不是那種白皙的白，而是一種病  {  A7 s7 E6 ^8 S+ g1 a" A)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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態的慘白。鏡子中的臉甚至讓自己覺得有些陌生。' u8 D3 O5 s; A* u* s8 s- S3 t
9 {: P4 ]" E& p8 @* X5 K
　　難道下午淋雨生病了？可是自己並沒有覺得什麼不舒服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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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光線不夠亮堂的緣故吧。& S7 D- e  t  ~3 m

　　我咧開嘴沖著鏡子中的自己勉強笑了笑。- q% ^" F+ ?) B% l' r" Y- {4 ^0 c
% Q/ c5 @. i. ?2 Y5 b3 u+ r
　　忽然，好像有白影從門口一閃而過。

　　我駭然回頭，帶起一陣風。

　　光潔的瓷磚上本來就很難立得住蠟燭。洗臉台上的蠟燭晃了一  [! N- O( F- T$ c4 |6 ]
# \8 v- k- p( ~' U8 p6 f6 `; _" ]
下，倒了，燈芯碰到了剛才洗手時濺出的水花中，輕“嗤”了一2 ], C! ]' ?; k/ z. o
. q9 s  ?* T: [- W/ w% n
聲，滅了。8 l* D7 d5 ?- W3 `" l
2 S. b3 ^$ c# p4 t1 R! V4 s% ^
　　水房頓時暗了下來。" x$ j5 ^( e5 r7 I0 \
. _4 t4 e6 @: Y1 ?
　　幸虧外面還有兩根蠟燭燃著，不至於變得漆黑。

　　剛才應該是被蠟燭有些跳躍的火苗晃花了眼吧，所以產生了幻
9 C( z8 M( u8 b' a, o8 E
覺。% r! B- N  L7 |# [4 H9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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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雖然這樣安慰自己，可是還是覺得有些害怕，顧不得拿那根% U" K" Y; b1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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蠟燭，三步並作兩步，想趕緊出了水房。9 {* o* S" c6 f9 k+ m4 N

　　也許是因為走得太急了，也許\是有風從窗隙或門縫裏灌了進% ?+ k0 Y* o9 D% W
' U  ?& X3 e3 O7 Q: V3 y& v# W
來，我感覺到一陣陰風從身邊掠過，不禁打了個寒噤，慌亂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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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撞到了什麼東西，眼鏡也掉了下來。眼前頓時變得更模糊了。7 s) g) y2 I4 Q' 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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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不是很疼，不像是撞到了門，也不像是牆，軟軟的，倒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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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撞到了一個……一個人！

一念至此，我頓時唬得汗毛倒豎。

　　“啪”，掉落地上的樹脂眼鏡被我在慌亂中一腳踩碎了。

　　一個黑影從牆上朝我飛撲了下來，落在我的身上。

　　我嚇得腿都軟了，差點“哇”得一聲哭出來，神經質地將那個: n7 j2 v% W" X- a# V, D+ w
2 z. x- k3 A) B1 \, _
黑乎乎的東西用力往外一甩。朦朧中，它並沒有掉下來，而是頓在

了空中，似乎俯視著我。% f; E# f6 B' E0 L$ Z" P8 K

　　我已經嚇得跌到了地上，手腳並用爬出了水房。% ^+ U8 k' _. V; T8 K0 }6 v9 s
　　; X; ~; z/ V( C  l- x
　　房間裏雖然不是很亮堂，但畢竟還有兩個蠟燭散發著光熱，我8 j: r5 y/ ]; {
/ F; R! x( Y% q) T# o; V
的心安定了許多。

　　我的視力原來很好的，剛上大學的時候還是2.0，可是一開始打4 U$ T4 [% s1 M#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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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之後，視力直線下降，前兩天剛配了副600度的眼鏡。這下沒了0 ~& E5 H0 m/ u! U# g) ]+ `" n
! ], x  B( X0 A- D' C& z7 Z2 R
眼鏡，雖然說不上全盲，但是在蠟燭的微光下看什麼都是朦朦朧朧7 }' u* |1 W# I$ h8 h
6 V3 o7 t/ y! f/ X
的了。& n* `' t+ o6 S" Z

　　我的手顫抖著，又點了幾根蠟燭，將屋裏照得越發亮了，我也, ?2 F/ ^4 A. |8 H8 k# u2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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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強能夠視物了。幸虧阿婆給了一大包蠟燭，否則可就慘了。5 ?* T' T8 z" Y
5 U5 w) u9 v% I& s& @
　　我一手各攥兩根蠟燭，一步步往水房走去。

　　水房的陰暗一點點被蠟燭的光亮迫退。
  T; A$ J1 r4 Y( `+ M: y/ O/ c
　　我終於看清了，剛才從牆上撲下來的陰影，原來是我昨晚洗澡0 M$ Z! I* h5 @7 m8 H

時順手挂上去的外套。由於剛才慌亂中我甩得很用力，正好挂到了7 u" G/ D( [$ A7 o( `

熱水器的噴頭上，看著倒真像是一個人立在空中。

　　那麼我剛才撞到的軟軟的東西，也該就是它了。, k/ ^/ z- d7 X9 x. G
' V9 t0 J5 Z6 w. h0 d- p) h
　　想到這裏，我終於透了口氣。
　　9 \5 \( P5 p: m) t" j
　　把那件該死的外套挂好，我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二點了，可是也

許是剛才受了驚嚇，我竟然一點都不瞌睡，但也沒別的事好做。便
1 k9 _8 r" e6 d: s" A, E
幹瞪著眼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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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蠟燭依舊燃著，因為我的內心依舊有著一絲抹不去的陰影。* c# B( {$ i4 W6 \8 R

　　這樣躺了一會，覺得有些無聊，便又把那堆畫拿出來，一張張

欣賞。  R6 z+ h3 B" n

　　正看著畫，好像聽到有什麼東西在撥拉著窗玻璃“吱吱……吱0 ^$ ?0 t) s/ w7 f$ _8 s
, k9 o! T. h: h
吱……”。8 D7 x' D! S  D9 @2 d$ o

　　我的心緊了緊。, ?" L+ ?0 h' H- Q& H) e

　　應該是幻覺吧，這種風雨交加的夜晚，聽力上最容易產生幻覺
0 q9 G0 s+ ]$ ?* g
了。

　　我繼續看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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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吱……吱吱……”，這回聽得更真切了。確實有東西在外. e" d7 k( ~8 ^! X- n% S: Y9 U8 P

面！窗玻璃被摩擦得“吱吱”直響。

　　我嚇得縮進了被窩中，然後僵著身子，一動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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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吱”的聲音卻仍然透過被子傳了進來。- T% S2 h$ T4 H& w/ Z$ ~
- A  l# |0 n# r
　　我渾身冒著冷汗，嚇得六神無主，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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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在“吱吱”聲停了一會兒之後，窗外響起了一聲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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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只貓嗎？; p9 _0 `- Z1 D0 f& j

　　我悄悄將頭探出了被窩。7 M: n4 V5 t) b* d  V

　　“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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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是一只貓在窗外叫，聲音十分淒切。

　　可能是一只可憐的流浪貓吧，估計被雨淋壞了。1 k. L7 R6 G* m1 D$ C  R! D

　　想到這裏，我一骨碌爬了起來，伸手把窗戶打開了。' O# Z1 X: J9 }

　　一股涼意隨風裹進了屋內，蠟光在風中不住搖曳。

　　窗台上果然蹲著一只老黑貓，在淒風冷雨中瑟瑟發抖。

　　雖然沒有眼鏡，但我還是看到了它渾身濕漉漉的，雨水順著它) O; ]) L7 m, n, s
) R& b0 q8 {% {3 ]* q& |
的毛往下滑，滴到窗台上。

　　老黑貓一邊用乞求的目光看著我，一邊把身子往屋內縮了縮，8 c# f; {$ F0 P- N) t0 H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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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步跨過了窗沿，踏到書桌上。
% X+ r9 Y) a- r" T/ f; W
　　我想伸手去抱它，又怕它害怕，便閃開身子，讓它自己進來，+ ]7 @$ _  q4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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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關窗戶。
7 A* O$ n% V* \1 w( K# u
　　不知為何，在我閃開之後，本來正往裏走的老黑貓忽然停了下/ ?8 ^9 \6 b8 m" q

來，前肢伏地，弓起了背，尾巴猛力拍打桌面，被雨水打濕耷拉在

身上的毛都好像立了起來，擺出一副要打架的姿勢，綠幽幽的眼睛

瞪視著我讓出來的前方。' k3 P8 q( a& j/ F2 x' r& a

　　正當我覺得奇怪的時候，老黑貓的背越來越弓，緩緩往後退，

退到了窗台上，“喵……”的一聲淒厲尖叫，猛地一轉身，用力跳1 N4 ]7 h6 w. w9 `' \
, w1 ^) W3 P; m8 m% U/ s
將起來，縱到旁邊的屋頂上，幾個起落，消失在風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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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名其妙！”我有些奇怪於老黑貓的怪異行為，也許它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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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陌生人，覺得害怕吧，可是剛才它好像並沒有看著我啊。不
/ ~' _' T+ ?1 L" U2 S
想這個了，也許這只貓有神經病，好心讓你進來你不進，風吹雨淋

可怪不了我了，還害得我睡不了覺。! [( M0 [; E+ [: I8 P8 I" Y% I

　　我一邊埋怨著老黑貓，一邊把窗戶關上。本來下午就淋了一身- X! Z8 S% _: |$ z! c! q2 k6 F
# v. k+ X7 m/ A( {8 I: g
透濕，要是再被冷風吹久了，難保不生病。& H# {$ n6 i! \0 b" x

　　因為關得急了，帶起了一陣風，放在書桌上的宣紙最上面那張

被吹得飛了起來。

　　我來不及關窗，趕緊回頭看吹到哪了，因為我怕萬一吹到蠟燭
! U1 x# s6 b% O3 I
上，那就麻煩了。4 r: d$ S! T! I" c4 E7 K

　　這一看，頓時令我整個人都僵硬了，忘記了呼吸：5 A+ e% p9 T- n

　　那張宣紙靜靜地停在了空中，一動不動。
　　# x. u9 d0 a% o1 h- x
　　蠟燭的微弱的火苗被風吹得不住搖曳，將椅子桌子等的影子晃- [2 g: J5 k* m$ p
8 O' n. J' ?' @, S5 Z7 i
得在牆上不時幻化著。

　　我眼睜睜地看著那張停在空中的宣紙緩緩飄了回來，就像有人, ^0 |# E& m0 ^5 f

用手托著，准確無誤地落到書桌那疊宣紙上面。
( T0 @: \% W1 {/ O9 T
　　隨後，兩扇窗扉先後輕輕掩了上去，窗戶自動關了。8 M9 w1 `3 e4 f, x3 D' V7 {: y

　　插鞘摩擦鐵皮輕微的一聲“咯吱”，聽在我的耳中卻有如晴天
* \) h5 Z+ c' O
霹靂一般響亮，震得我幾乎暈厥過去。

　　呆立許久之後，我顫抖著從口中吐出幾個不連貫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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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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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發表於 2007-1-19 01:35 AM |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往事

沈默，地老天荒的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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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虛空中對視。" }$ l( e$ I( @8 Z

　　在對峙中，我的神志逐漸模糊……- w% T! y2 t. a- L
　　6 c7 [7 [+ P& Y' a1 x+ g$ h! A6 q
　　有神女！翔於九天，彩蝶翩躚，青鸞和鳴，與冷月清輝共舞。1 m! ~0 h+ p4 O7 U9 v7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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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幽冷寂廣寒宮，獨自俏立，看它群星璀璨，看它漸次湮滅，
7 n3 X) q! L2 l5 p; ?4 S  E2 V" h
不經意，億萬斯年。
2 F5 R% u  j3 R% j% `4 t
　　輕揚起了玉手纖纖，欺霜賽雪，千百世無盡的蒼涼從指尖滑2 h  L3 c; H+ q. K2 z( V9 M
" j2 v+ d3 J' w& Q
落，風從她身後吹過，清風陣陣，衣袂翻飛，廣袖隨風，漫天飄2 k4 Z! ]7 u  M8 p: e6 C

舞……& d5 W3 }* k) k8 [7 C) U& t) i& G: c# P

　　朦朧中，有人用手輕輕撫摸我的臉。/ X6 G5 ~( u# W8 I$ S/ T
# E9 k- P( j* ~: x7 R4 [- ~) H& L
　　那般輕柔，那般恬淡。  l$ t* Q: E  a0 f2 H: l
+ }' p& @9 p- t
　　如三月的風，似五月的雨。4 V0 s; R8 C& Y2 A2 V- T2 G9 m; Z
5 W7 {% r8 E0 N' _: I; q
　　沈醉於這無邊的溫柔裏，千百世，不願醒。
9 v) a- r* u/ E" b$ g
　　春天的清風細雨啊，永遠如細心的情人般，將你攏在手心，精+ R! ^  w  h- J- k: d( H1 o. [
( E3 p$ u5 U  A% g9 _
心地呵護，那般小心翼翼。
　　
　　募地，天際隕落一丁火星，清寂的廣寒宮，逐漸幻化出萬千火3 j1 M. Z' G/ H8 Z

苗。
4 ^+ J4 a4 l% u8 I2 {
　　遠處傳來火紅的喧囂，一派喜氣洋洋，大紅的喜字，大紅的對; R& i" s7 q7 [9 v
) c8 u2 y$ [1 _9 ?
聯，大紅的布幅挂滿了整個宮殿，如著火的瀑布般從天上垂落人9 m* ?  p" g/ L  [
4 w" ?0 L1 U/ J, Y
間，有人在辦喜事嗎？眾人簇擁出一個鳳冠霞帔的新娘，雙頰酡$ Z* U# l- x, W- O

紅，粉黛低眉，嫵媚可人，“咯咯咯”的笑聲傳來，似乎陌生，又( u9 N/ F. J; A. S0 O. P
& s" ~) y3 q6 x: S
有些熟悉。4 ]2 ?% [4 M* I8 T1 V
$ l! i; w& k: d, [9 X& u8 a& c+ d: u
　　遙向著虛空，伸出了手，徒勞地想抓住點什麼，又無力地垂

下。* X  C9 a2 d% {8 Y2 s- n
8 n1 _1 w( \- K
　　春天的風雨，不再溫柔。

　　一片熱鬧的喧囂中，我一個人孤獨。5 `3 o* w6 L9 u2 n; g( X
$ M% B# L- `7 b- K, i
　　驚變徒生，萬千火紅的布幅頃刻間化成了熊熊的烈焰，吞噬了  [0 O5 `0 w! n/ Z
+ e8 I$ d' U5 a
宮殿與賓客，鳳冠霞帔裹著嬌柔的身軀盡情地燃燒，猙獰可怖。) W2 ]/ O' A. d+ R2 @* n# s
% N3 w7 \$ E* Q
　　火海中伸出了一只手，十指纖纖，嫩白修長。6 c! D3 T" f& ?( I( u

　　熟悉得令人心痛。8 B9 N/ y& {+ I0 ?
5 L9 ~7 L. j+ r) G/ d& ]
　　中指上卻戴著一枚白金鑽戒，洶湧的火海倒映其間，猶如萬千

魔臉瘋狂流轉。# E  k* k9 \' _9 U9 s7 D$ q
+ d# |7 z+ u3 l9 \. R  a8 k( b
　　火苗順著手臂往上爬，瞬間吞噬了它。4 k1 a2 I' s6 p/ O
　　
　　一激靈，我猛地驚醒了過來，發現自己和衣斜靠著床頭，身上

蓋著被子的一角。$ _. i- d" }, h6 W
5 {, x* F1 a+ l( Y) r' C
　　窗戶洞開，簾子卻沒有完全拉開，風從窗外吹來，將窗簾鼓得* w' L" m4 h' U

獵獵作響，將我的臉輕輕摩挲。絲絲縷縷\\的陽光順著窗簾的下擺悄0 _& j) R& N# u* a1 O4 _- J

悄溜進來，在我的眼皮上四處溜達。- m# t2 X+ t4 p4 T# |

　　窗怎麼是開著的？我記得好像是關了的啊。/ C- |: f: R2 v, \! \4 s- x

　　但不是我關的。也不是我打開的。對了，不是我。- ^) {3 D- t$ {1 R. I; O& c
; U# n3 w3 k. R+ J& G
　　我起床了，伸手，一用力，厚重的窗簾被整個扯開了。
8 `% j' X+ ~8 i+ W, `& j2 m0 z0 X
　　窗外金蛇亂舞，晃得人有些發暈。雨過天晴，又是一個豔陽- b$ p% E' m6 P1 P2 h, _6 F; D

天。
　　' P7 Z. [7 Q4 w$ ^6 e0 d- O
　　有清風吹過，在那一疊宣紙間，輕輕地“劈叭”。
　　- M, I$ I7 \: M7 S
一本《人生若只如初見》壓在正中間。

　　大一的時候，一時沖動買的小說，哀怨得令人不忍再看第二

遍。一直夾在那堆嶄新的教材中。而現在卻方方正正地擺在了那疊

素描畫的正中間，上面還有一個我從沒有做過的折角。% ~2 W! v, u9 C) x% }" G

　　該面對的，怎麼也逃不掉。
　　
　　修竹下，清塘邊，我和阿婆在有些懶洋洋的陽光下，面對而

坐。
6 c$ L: x4 r' k$ I% a
　　腳邊，被暴雨肆虐後的土地，翻湧起了一個個針尾大小的土7 Y9 ^" @2 Y, L( D

包，無數的螞蟻在辛勤地忙碌著，不停地往外搬運小土塊，一股清1 i" O/ Y' H7 a9 f

新的土腥味直往鼻孔中鑽。幾只白蝶在一圈圈光暈中相互戲謔競4 z3 u* G) B) v3 R' G* x

逐。

　　我將手中的素描畫宣紙遞給了阿婆，無言地看著她。
: \9 M# B( J( i5 e: r& s
　　阿婆將素描畫接過，看了一眼，臉色頓時變得越發慘白了。

　　我平靜地問：“阿婆，這屋裏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 Q' u/ J$ c" R# T" S
　　慌亂的神色一閃而過，阿婆漸漸冷靜下來：“你看到它了？”7 y; ~/ S6 v% N) ~5 c- @' G4 q
% \- s) `" Y5 R1 }# t2 I( @9 a) y2 O
　　原來真的有啊。我深吸了一口氣，道“沒有，但我感覺到它
( P2 S* W+ S, {1 v6 u8 K
了。”

　　“唉……冤孽啊……”; a0 q4 z2 A7 V% a) N
7 }  z# t. [# Y# \4 m. x+ p# O; X
　　在這個春天的上午，煦暖的陽光下，久遠塵封的往事，在阿婆

口中娓娓道來。
　　8 ?6 T3 b2 `2 t1 h  ?% H0 T; S- l
　　阿婆和阿公都是有文化的人，是解放前的大學生，解放後兩個6 e. C+ c/ ~* ]0 w' D' O

人都在本地的一所高中教書，日子過得無波無瀾，卻又其樂融融，

輕松愜意。3 k: d0 R( J; Z3 W) K/ {$ B3 Q
5 \7 e( d% U8 Y$ u. G+ a
　　可是文革爆發了，阿婆和阿公都被打倒了。9 `% J* ^) `. H3 l% f

　　那是個黑白顛倒的時代，最善良的人都在正義的名義下被召喚2 P1 t1 X( A5 X8 J- B% a) ]

成為了魔鬼。- `1 N4 ?0 O/ O6 a2 q
9 P$ s7 W3 j' F5 X; D
　　一天下午，家裏只有阿婆一個人。一群他們曾經最鍾愛的學$ O( R5 {! B3 Y4 J) b1 J, @

生，帶著紅袖章沖進了他們家裏。曾經握筆的手，掄著棍子，狠命# R; K, j) C8 O: V% {' K

砸著一切能砸碎的東西。& _, {$ J. z! `6 V; }0 A% J9 `$ k& @7 ^/ h
& t/ T0 ]! u# j# W/ l8 q4 k
　　阿婆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心疼得隱隱作痛。不只是為了那些家  N% w# c3 }# F$ x$ G" c

具，更多是為了眼前這群如狼似虎的年輕人。曾經一雙雙渴望知識
2 N( `0 Q. y$ ^6 Y5 u7 K) [
的眼睛那般純潔，如水晶般，潔淨得沒有一絲塵埃與汙垢，望著講

台上的她。而今，可還剩了半分人性？3 w  _# h- m9 v  w1 t

　　二老唯一的那張結婚照掉落在了地上，一個學生狠狠一腳踩了. _/ k% ^* H0 {4 Z; y* Q

上去。玻璃碎屑四處飛濺。
: A( E# @) D, k" W( A* H
　　一直在旁邊默默地看著這群變成了惡魔的學生在家裏肆虐的阿' r, u7 H& s, C" _) r
2 T& Y) A6 w# V6 K4 d
婆終於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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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婆沖過去，扒開了學生的腳，蹲在地上，將照片緊緊地護在

胸口。鋒利的玻璃尖棱將阿婆的手割出了道道血痕，她沒有半分疼
8 u* x+ n2 x+ M2 K- m" u; A
痛的感覺，兩行淚卻從臉頰滑落。8 k& o: j8 q9 h( @0 N" Z$ C9 H1 s
+ F  B6 w8 R2 |8 U$ }
　　腳被挪開的學生發火了，在爭了兩次沒有將照片奪過來之後，1 m: j3 Z! t% y2 o  z/ K
2 }6 n0 ]) K( I
高舉起了手中的鐵棍，朝阿婆劈臉砸了下去。& ?5 L4 S  o0 J  k
. L' F2 [* }0 r
　　剛剛趕到的阿公來不及阻止，猛地朝阿婆撲了過去。

　　棍子沒有任何停頓，狠狠砸了下來。“噗”，傳來了骨頭碎裂2 V- z( F6 ]& t/ N# W

的聲音。
7 O' L  k2 E3 Q# f/ J
阿婆沒有受傷，阿公的右腿卻廢了。

　　魔鬼們嘲笑著，拖著凶器，得意地走了。! A5 m' z4 H, d" ~( J6 R5 x, ?- B2 U

　　阿婆和阿公坐在地上，在變成廢墟的家中，相擁哭泣。" Z. J8 a6 W9 a; ?$ y  q

　　後來，阿婆和阿公都被關進了牛棚。阿公的腿也沒能得到及時  d6 t3 G( n( f: U

的治療，徹底殘了。' S' R' n& f0 i6 h# O0 J
　　
　　十年，群魔亂舞的十年終於過去了。被魔靨了的人們開始逐漸* s! B8 K$ I( U% g' c! n7 {" C6 Q

恢複了人性。

　　阿公阿婆也終於得以重見天日，已是半百之齡的他們，重新到" @: _. J: [( p7 h" X* A/ B/ P/ x9 j4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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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所曾經將他們的家毀掉的學校裏，教書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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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的非人經曆使他們深深懂得育人的重要性，明白要一直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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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是多麼難，因為每個人的心底都潛伏著一個魔，俟機; k: X+ d' P; y- k' N(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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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祟。別看著眼前的這些孩子一個個都那麼純真可愛，不定哪天，9 p1 f; L& |' I( P/ H# N

心底的惡魔就會被召喚出來，擇人而噬。

　　這一教，又是十幾年彈指一揮間。終於到了退休的年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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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革期間，阿公阿婆的孩子們也受了牽連，所以孩子們一直對: j6 ~4 I, Z  R$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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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老不能釋懷，很少來看望他們。  E, d2 q) k7 y3 w# o/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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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休後，兩個老人枯守著這方院落，看庭前花開花落，過了一, F9 {5 h+ J  s' o

年又一年。院門的紅漆，落了又漆，漆了又落。其間也曾把房子租3 v+ F7 @( O- M" }0 J7 Y; ~#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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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別人，以換取些微租金與暫時的一點生氣。鐵打的營盤流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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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各色的租戶來來去去間，院子隨著二老一起變老。0 u9 ?  A! _  }. P  d
　　
　　三年前，來了一對租戶，一男一女，都是雲海大學的學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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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我現在租的那間房子裏。兩個人十分相愛，形影不離。尤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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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女孩長得出水芙蓉般清雅俊美，一天到晚“咯咯咯”笑個不

停。寂寞冷清的老院子，因為了他們的到來而變得有了生氣。* q  F5 v5 v7 N! N1 ^) K

　　這對年輕的學生情侶很敬重二老，阿公，阿婆地叫得很勤。阿

婆和阿公也很喜歡他們倆。閑暇無事的時候，二老二少四個人常常) M3 c" k! T4 r6 m  Z* C

在一起海闊天空地聊，很快就成了忘年交。

　　兩個年輕人還為這個院子的格局設計出了很多主意。那幾株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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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就是他們去春遊的時候帶回來的，說是一來見證他們倆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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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來見證和二老的友情。. \3 J/ w  e2 _7 j(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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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段日子，是老人一生中少有的快樂時光。他們也根本沒有把

他們當作租戶，而是當作了孫子孫女般看待了。兩個年輕人也經常# e6 v2 _( T3 m! m7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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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二老打理一下家務之類的。尤其是那個女孩對二老的感情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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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女孩自小父母雙亡，上大學前一直跟著一個遠房姑姑生活。在

女孩的眼中，慈祥善良而又學富五車的二老就是她的爺爺奶奶了。
　　
　　可惜魔鬼總是喜歡在人最幸福的時候來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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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下午，另一個女孩來了。阿婆開的門。也許是因為內心

有偏向吧，阿婆說她開門的時候，就覺得那個女孩目露陰隼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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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個好人。

　　從沒有吵過架的這對情侶，這一次卻吵得面紅耳赤，女孩掩面& T5 O; E- L. C5 \, Y# F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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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泣著跑了出去。阿婆想問一下，又覺得年輕人之間的事不好插

嘴，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女孩朝雲江跑去，空自焦慮擔心。* C8 x5 S1 T* S% o4 z/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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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分鍾後，男孩也朝雲江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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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阿婆覺得目光陰隼的女孩，在門口盯著往雲江奔去的男孩* ~  O' S) I* 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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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背影，幾分鍾之後，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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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燈時分了，女孩和男孩才從雲江的方向回來。女孩倚在男孩

的肩上，淚尤在腮，卻已經是一臉的幸福了。3 F' c8 L) W( a' ^0 l/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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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了焦急地等在院門外的阿婆，女孩未幹的眼睛又紅了。阿" \2 F3 U0 {! o# S1 H! m- O+ o

婆輕輕拭去了女孩眼角的淚，輕輕拍了拍女孩的臉蛋，心疼地道：  Z$ p& U6 K. y" V- T,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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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孩子，趕緊進屋去，別著涼了。”" T) }  M2 w3 p% K"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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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臉歉意的男孩攜著女孩的手進了院子。女孩也恢複了往日的

開朗，院子裏重又飄蕩著女孩“咯咯咯”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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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老懸著的心也放下了。還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兩個人負

氣吵架的情景，不僅一陣唏噓。年輕的愛人們啊，也不正是因為了( T  U3 m% O1 e) q& N2 ?+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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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瑣碎的小吵小鬧，才將愛情這碗五味羹調得滋味萬端，令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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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顛倒。有一天，夕陽西下的老槐樹下，久遠的心弦在某個黃昏被

不經意地撥動，回憶起這些斑斑往事，難免不感慨萬千，那個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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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愛的人兒，如今可還依依伴在你身畔？曾經的海誓山盟，曾經的% D, b' Q) w1 P$ Q&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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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離不棄，可曾因了這歲月的滄桑，而淡了，遠了？) M* f, Y. W/ A* W/ \3 T; w& N$ l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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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之後，女孩和男孩將一幅巨大的油畫抬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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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歡快地把二老拉過來看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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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中正是女孩本人，身穿著一襲潔白的連衣裙，坐在一片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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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的草地上，巧笑倩兮，清純可人，在陽光下眯縫著眼，臉上寫滿' g: I6 W/ O/ \# y/ k# Y

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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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驕傲地向二老宣布，這幅畫是男孩為她畫的。說罷，深情' \; T) o- x% H( p) s) m$ @. d2 M

地凝望著男孩，這一望，就似穿越了千年，百死不悔。

　　看到兩人重歸於好，二老也覺得十分欣慰。. g* M- i) {$ W

　　從不信佛的阿婆還特意買了一把香燭，感謝佛祖的保佑，並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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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能繼續庇佑他們一生一世。

然而，魔鬼沒有因為老人善良的祝福而卻步。1 t, q( s% I8 F& Q*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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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月後，就在畢業的前夕，女孩忽然失蹤了。男孩發瘋著魔

般四處找尋，老人也在佛祖前不停地禱告。女孩卻蹤影全無。- J$ M0 K2 N6 }

　　女孩的屍體是兩天後在雲江下遊的入海口被一艘運沙船發現

的。( A2 s1 Z6 E) }. z+ K-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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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的手因為浸水太久而發白變青，手中卻緊緊攥著一枚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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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這是一枚仿白金鑽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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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女孩的屍體，男孩當場暈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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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醫的鑒定結論是：女孩全身沒有任何內傷外傷，因大量的河! p5 e2 _  l  _1 p5 q

水湧進口腔，堵塞呼吸道，窒息而死。2 C3 m# B0 w2 T; e3 ^  q6 f

　　至於女孩手中的那枚仿白金鑽戒，警方從醒來後一直有些神志1 T) V& H! v* V  s. G

恍惚的男孩口中得知，是在失事的前一天，他送給她的。( O! `; S1 p% r2 }2 L

　　也許正是因為它掉進了江裏，女孩為了把它撿回來，而不幸落

水身亡的。

　　男孩將戒指緊緊地抓在手裏，幾乎攥出血來。他恨它。9 t+ N4 _( w8 z0 T6 Z$ }% V3 I&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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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警方催促了幾次後，作為死者的家屬，女孩的那個遠方表姑

才來到了雲海市。可是在拿走了女孩僅有的一些衣物之後，她這個

在世上的唯一的親戚就消失了。1 i  B! h2 T: o6 t6 M  H$ Z, t
　　
　　男孩和二老湊了點錢，准備將女孩火化。' \) L# c* X' {2 |, K$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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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著淚，男孩將那個戒指重新給女孩戴上，因為手指腫脹了很3 ]' l/ C9 J( q& |

多，在把皮都蹭破了之後，才勉強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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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執著女孩的手，怎麼也舍不得放開，直到火葬場的忤工強( W* S6 q& t2 A) _+ E

行將他的手掰開。% [; H8 [" b  x/ Q: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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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忍不住又回頭向畫中的女孩看去。久已幹涸的眼眶又有氤氳的# o3 v' z4 h+ v$ r!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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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氣升起。. ]. m- |. v, E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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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背著包走了，只留下了這幅油畫，陪伴著老人枯寂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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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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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老很懷念女孩，也願意留下這幅油畫作為紀念，於是就留在. w$ z  G2 _( n( z& x

屋裏沒有動它。盡管他們的生活十分清苦，卻沒有主動尋找租戶，& i( u+ T- @; U8 K% L

所以也就一直空著。

　　有一天晚上，阿婆想起來那個房間很久沒有打掃了，就准備去$ ~* V  Y; _: L. V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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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掃一下。阿公說還是他去打掃的好。

　　可是門開了之後，卻看到了已經死去的女孩正小心翼翼地將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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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灰塵擦去。* H6 m0 c* h% C( ]3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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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公嚇得生病住院了。阿婆的氣色也越來越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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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之後，那間水房的水也經常會自動流出水來。從來沒有人使" r% k. q8 ^& N& b2 }/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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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的水房，總被擦洗得幹幹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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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婆買來了門神，希望能夠鎮鬼驅邪，卻不見絲毫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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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正在這時，卻接到了我要租房的電話。8 |, u7 c5 {+ S# W* c: u0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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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中篇] 一幅油畫

第二章入住

第三章空號

第四章雨夜

第五章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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