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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29 AM | 只看該作者

(轉貼) [中篇] 一幅油畫

第一章租房) _; s5 x8 V* W5 b( j/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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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星期六，天氣真好，陽光燦爛，萬裏無雲，雖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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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風，但不大。暖風拂面，將清明綿延至今的淫雨陰霾一掃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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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們都將自己的床單被褥拿到外面曬，驅驅潮氣，把幾棟宿舍樓  A8 ^1 x2 ~% W" y5 ?,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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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的一排排冬青樹都鋪滿了。床單被罩都是學校統一發的，清一色0 o# l- b6 b;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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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藍綠相間，蔚為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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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氣雖好，我卻心情不佳。. c. n0 V/ X. q, m' ]
　　
剛才我還沒起床，手機響了，迷迷糊糊中我摸到了手機，按下了接

聽鍵。“誰啊？”我沒好氣地問。在睡夢中被吵醒的人心情都不會

太好，何況昨晚CS玩了個通宵，頭到現在還隱隱作疼。# g2 n1 j9 N7 S' s
　　
“你是不是還沒起床？！”對方問道，似乎很生氣的口吻。是; V4 F5 I6 |' S7 M$ [1 `0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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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我迷糊的腦袋立馬清醒了，猛地坐了起來，清了下喉嚨，以4 R  {6 Z* J; B3 w0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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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異常清醒的口吻說道：“哪有啊，老早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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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的聲音越發嚴峻了：“你以為我聽不出來啊？都到中午了，你

還睡得住？昨晚幹嗎了？”我心裏發虛，聲音小了很多，解釋道：

“真的已經起來了。爸，您找我有事嗎？”2 }5 ]! n# X) Z) H3 X# w3 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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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爸余怒未消，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阿清，你也不小

了，不要老讓我擔心。你都已經大三下學期了，應該考慮一下以後5 A0 Q$ {6 |. I  n% x  H

的去向了。你不是說要考研嗎，宿舍裏人太多，會受影響，你還是

在學校附近租個清淨點的房間，好好開始複習吧。”我只能不時- N3 O4 Z; b4 L' D8 ^  \$ X

“哎、哎”地附和著。" i; x# a, q% u8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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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等老爸訓完，我放下手機，長籲了一口氣，往後一6 Z$ c. @+ L$ y& t$ t3 d.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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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身子倒回到了床上。8 n7 A' o' D' \' @* W5 t$ h3 C, T
　　
　　“你爸管得真嚴啊。”宿舍老三的聲音從我對面的鋪上傳來，" Y' o% n; [$ G& M0 F8 T

他昨晚與我組隊打了通宵遊戲，現在也還躺著。4 i% r0 ?! ?3 Q0 \7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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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爸對我的確管得很嚴。因為以前我們家成份不好，我爺爺被

評為了地主，後來在文革中被批鬥致死，我爸他們也吃盡了苦頭。

大伯初中畢業要考高中，本來以他當時的成績肯定沒問題的，最後- I; M4 m. M; U: Y/ w& r)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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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因為成份不好不讓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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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獨自一人拉扯四個孩子，原來是想拼著命把孩子們都供出

息了，給文革時迫害我們家的那幫村幹部看看，可是看到大伯的遭" f  d+ j8 z: M6 V/ H$ |& l,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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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心也涼了，覺得自己再怎麼努力都是白搭，還不如讓孩子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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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手藝謀生，所以我爸我姑和我叔都是小學沒畢業就退學去學手藝( _1 R$ _3 n# D/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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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G$ e# a5 x/ |1 u# L5 q

　　我爸九歲就去學打銅，跟著師傅走街串巷地吆喝，後來政策允* ?+ l7 }# r" H8 N! b/ Q8 v8 X

許了，便出去養蜂，幾乎走遍了全國，受盡苦楚。雖然他以自己的

勤勞、聰明與善良贏得了全村人的尊重，但是對於當年因為政治原

因而不能讀書一事仍然不能釋懷。在他的心目中，唯有學優入仕才

是正途，方能光宗耀祖，於是他一直盼望著我們三個孩子有朝一日

能夠學業有成，一鳴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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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事與願違，我姐和我哥先後走上了經商的道路，我爸生氣

之余，就將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所以對我管教特別嚴厲。
　　
　　我的思緒漫無邊際地跳躍著，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二

點了，難怪老爸會生氣，他平常總是五點不到就起來的。

　　我想起了自己很喜歡的作家路遙寫的關於《平凡的世界》的創

作談的名稱：《早晨從中午開始》。我這也算是“早晨從中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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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了，可人家是因為通宵寫作才起得晚，而我呢？要是我也來個; N  z, V; F% j/ _

英年早逝……想到這裏，我不禁有些鄙視起自己的無聊來。

　　剛考上大學那會，我也曾發過誓，一定要認真學點東西，怎麼

著也得混幾個三好學生、一等獎學金之類的東東。剛到學校那會確

實也還上了幾回自習，泡了幾天圖書館。可自從大一第二學期買了4 V6 [) d% T! K% I0 F/ W" e- b. N

個電腦之後，就幾乎沒再上過自習了，很多課都只上兩次。第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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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認識一下老師，最後一堂課聽一下重點，考前突擊一下，竟然也

都過了，成績總在中遊徘徊，反正大家都不怎麼讀書。我要真背個

包去自習，也許他們還會莫名驚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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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老爸的一番話不禁讓我久已麻木空洞的大腦重新開始考2 N2 }1 W# }* R3 f$ E1 X+ g3 k5 H

慮一些平常不願面對的問題。0 e) g' ^, e3 ]9 j& @. W

　　我都已經大三了，大學已經過去一大半了，想來真是不可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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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是該考慮一下以後的打算了。要就這個狀態捱到畢業，我准是

廢物一個。也許考研是條出路。我就讀的學校在全國也就中等偏

下，除了本地單位願意要我們，在其他地區競爭力很弱。要是就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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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畢業了，估計也找不到什麼好單位。要是能考個名校研究生，自

己的起點就高了，爸媽也高興。老爸這麼多年累死累活的，不就是! K3 i  h9 y, i: S% G!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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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個名氣，爭口氣嗎？為家為己，我都該努力一把了。而且整天沈

溺於虛擬的遊戲中，這種生活我也過膩了，很無聊，很空虛。+ S. ]9 G7 J; q  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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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就這麼辦！我想象著自己每天清晨趕在朝陽升起之前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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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無一人的教室自習，每天晚上在打過熄燈鈴後最後一個走出教9 y, A/ E2 F+ u7 ^7 |# ^

室，頭頂冷月清輝，騎著自行車回到自己的蝸居，洗臉刷牙等待第

二天的再一次輪回。我越想越興奮，不由揮舞著拳頭，大聲喊道：! m, w. Q: f2 I8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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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考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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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又發神經了？”剛打完籃球的老二晃著一身肥肉，滿身臭汗. {& U& H: B& B  X

地進來了。他在班裏算是最好學的，一天到晚拎著他那個發黃的仿

紅軍式的書包去自習，幾乎每年都是全年級第一名。最近他瞧著自

己的一身贅肉很不順眼，總在琢磨著讓自己飄逸起來的方法。從晨

跑到節食、健美，各種法子都試過了，可是那身橫肉還是不見少。9 a4 F: U0 {$ o

正如他自己所說的“光喝水都能轉化成脂肪”。最近他迷上了打籃5 t* \/ c( M0 S( [: x' x% U' c

球，自習去得也少了。老二打籃球的絕招是向NBA巨星奧尼爾學的，# z2 }% O# \9 _'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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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邊運球邊用肥碩的屁股把防守他的人一點點擠到籃筐下，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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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投籃。這一招屢試不爽，所以他就自詡為中國的奧尼爾。$ r2 n% H. Y: J0 O- x2 B

　　老二最羨慕的就是我這一身皮包骨頭，在他眼中那可是仙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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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他給我起了個形象的綽號：“猴子”。雖然不雅，可是每次他

叫我“猴子”時，都能聽得出他聲音中掩飾不住的嫉妒。作為回6 U& Q. k$ `6 W; b  |$ I

報，我也給他起了個綽號：“烏克蘭大白豬”。後來覺得太冗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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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簡稱為“豬”了。" _8 M- j1 ~!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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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真打算考研那就早作准備，不要光說不練。”老二一邊

用毛巾擦著腹部皺褶間的汗，一邊跟我說道。他曾經說過我最大的5 H9 R4 ?1 |*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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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病就是常立志，而不立常志，所以終無所成。話雖傷人，倒也切* {( ]% k  [6 q* [! ]0 K* c8 |' A

中要害。/ a/ X6 H! f" y# T. O9 G+ l  W6 W#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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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不會了，我想好了，不能老這麼混下去，是該搏一搏

了。”我重新坐了起來，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下了床，坐到5 S5 s" L3 K(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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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子裏，順手打開了電腦。$ F8 @1 _2 a( m; z3 N

　　老二瞥了我一眼，帶著開玩笑的口吻嘲諷：“怎麼？又要決戰# n) ]) }* {4 Y0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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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S？這就是你考研計劃的第一步？呵呵。”+ S* x, O! u9 Z+ {&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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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盯著電腦啟動的Windows畫面,說道：“你不要豬眼看人低，: e: b1 X, r6 o& S

我這次已經下定決心戒掉遊戲了。我現在上網查一下學校附近有沒/ l9 I7 r3 P6 K5 l0 W5 p# e

有房子租。”

　　“戒掉遊戲？”老二有些不屑地揶揄：“這大概是你第十次發

誓了吧？”# p5 t9 p0 c; n! a$ y# q& \
　　
　　一直躺在床上沒聲息的老三忽然發話了：“豬啊，你就不要這

麼說人家了，俺看著就不服，難不成就只許你一個人刻苦，人家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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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就不能也產生些崇高的理想？對吧，猴子？不就是個遊戲嘛，俺( i/ ?! U+ m5 g& W2 ~

就不信戒不掉，俺也宣布從今天開始俺就不再玩CS了！”自從《天  |! o0 P" S  b7 P: z

下無賊》開始熱播之後，老三說話時總是學電影中傻根的語氣，不. K' a- s7 F  F( G9 }9 u  i9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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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只學會了一個字：“俺”。8 U2 t& O+ \9 d3 ^. Y+ B. O) d: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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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二撇了撇嘴，不以為然地說：“切，猴子要戒，我還有些相+ G' n' z' s+ ]; S(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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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你也要戒？下輩子吧。”

　　“呦，這麼不相信俺的自制力？俺這就證明給你看！猴子，你

要找房子是吧，你到學校論壇上的‘跳蚤市場’看看，那裏有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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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房的信息。”老三說完，穿著小褲頭跳了下來，走過來拍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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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說道：“既然俺們要戒掉遊戲了，為了以示紀念，緬懷俺們的

過去，俺們現在最後再玩一次CS吧，玩他奶奶個通宵！如何？”8 f2 O  c( V) Q" h) ?; w

　　我挪了下肩膀，撇開了他的手，嚴肅地說道：“我這次真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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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了。我不想再玩電腦遊戲了，覺得對不起爸媽。你說論壇上有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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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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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看我真的很認真的樣子，也不開玩笑了，說道：“其實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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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研也沒必要出去住的，以後我也不玩遊戲了，我也該看看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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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都挂了三門了，再這樣下去，估計還沒畢業就要被退學了。俺  N9 O' G9 j  i* c, o(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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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東山再起！俺要拯救世界！”老三剛入校時成績比老二還好，還$ h6 e/ a9 r5 o8 i*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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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過新生獎學金。不過好漢不提當年勇，他倒很少提從前的輝煌。* m: K" J. O6 h' Q; T. i  b( U

　　我一邊打開學校的論壇，一邊說道：“我這個人自制力太差，

要是呆在宿舍裏，還會忍不住玩遊戲的，還是找個房子一個人住比

較好，電腦也不用帶過去了，這樣就杜絕了自己再玩遊戲的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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險。”9 V  P- }# n- d% i/ @

　　“哦，那你的電腦就由俺來替你保管吧。免費無償保管！”老6 O: j) s) M3 h

三嘿嘿笑著說道。他的電腦配置沒有我的好，打大型遊戲時老是死

機，所以對我的電腦已經覬覦多時了。

　　我打開了論壇裏的“跳蚤市場”，一邊說道：“你不是也要戒! N' w" s6 H! E: Y

掉了嗎？放你這裏會影響你的。要是耽誤了您老人家東山再起的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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偉計劃，我豈不是要抱恨終身、遺恨萬年？算了，為了您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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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0 AM | 只看該作者

為了中華民族的前途，為了全人類的希望，我還是帶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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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一看狡計不能得逞，有些鬱悶地洗臉去了。老二換了身衣8 q* b2 D# V8 E/ |1 C/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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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拎著他那個很有特色的黃軍包出去了。而風流的老大昨天晚上* U, p$ S7 p8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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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女朋友去看通宵電影，到現在還沒回來。我便一個人在“跳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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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場”上瀏覽信息。

“跳蚤市場”上信息很多，但都是些轉讓SIM卡、五一回家包車訂票

之類的，很少有關租房的。偶爾找到幾個，也都是些“因考研需, J4 X0 H/ L. O

要，急於租房”之類的，看不到一個出租的信息。) U' j5 ?. \, m

　　我翻了好幾頁，仍然沒有找到出租的信息，正打算放棄，忽

然，一行字顯現在我面前：“出租房子，一室一廚一衛，雲江

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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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忙點開了這個帖子。“現有雲江村房子一間出租，一室一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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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衛，一床一櫃一椅一桌，可上網，房間向陽，推窗即可見雲江。+ o" i1 O( I6 p1 \: b9 E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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價格面議。聯系方式：QQ995995995；電話5201437”。& }: H) R0 I) q7 p.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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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帖者叫“裙裾飛揚”，頭像是一個梳著兩條麻花辮的清純女# V% ~/ o" x3 l: D3 O( N) h0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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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一襲白裙，笑靨如花，閑坐於堤壩上，恬淡閑適，身後殘霞映

江，碎金點點，幾艘漁船隱約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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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黃昏照的吧，光線有些暗，又是背光，女孩的面龐看不9 ]+ M* }9 j5 _# G* \. e

是很真切，但是看得出來是十分清秀的。大概是從網上下載的圖片

吧。9 ~6 `6 W5 P, C/ Y/ ~/ I
　　她的發帖數只有三篇，也許只是為了發這個租房的帖子才注冊2 ]) R# t+ l) B+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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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可是注冊時間卻是兩年以前的。/ h% ^; c* _8 ^: c6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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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這些了，我打開了QQ，把她提供的號碼輸入查找，跟她在

論壇上的網名一樣，也叫“裙裾飛揚”。不用驗證就加為了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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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的頭像沒有變成彩色，不在網上或者隱身了。我給她發了個# s& t' D0 F# W1 D- ~5 d3 `

信息：“我想租房子，請收到後聯系我。”$ ~5 s% y. ~* s& v9 }, p, B%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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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翻出昨晚吃剩下的面包，邊啃邊瀏覽著網上的新聞，同時等3 z1 y6 h0 O; b6 B9 `3 X/ R'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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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給我回複。
　　
　　最近中日關系比較緊張，到處是遊行示威，網上到處充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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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抵制日貨”之類的消息。

　　我也跑到反日簽名網站簽下了自己的名字，覺得還不過癮，便

想再簽一遍，可是電腦屏幕上卻跳出一行字“您已經簽過。”我想. u9 k" D3 w0 Z5 w! k

用我的網名“冷清笛”簽，可又覺得這樣我們的簽名就有了水份，, L0 t  @) g; M  Z" 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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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讓小日本瞧扁的。我靈機一動，就又簽上了我爸媽的名字，他們

對小日本也有著刻骨的仇恨，只是條件所限，沒法上網表達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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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怒，我這也不能算是欺騙小日本了。興之所至我又把奶奶和外公  U/ b# w/ ?7 L1 F' Q( M! _9 ]

外婆的名字也簽上了，甚至連仙去多年的爺爺也由我越廚代庖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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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對日本人的憤怒。+ S* `+ J4 f5 V  Z2 {6 I, ?+ S!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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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意之余，我忽然想到自己正在使用的電腦是日本東芝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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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鬱悶異常，也無心瀏覽新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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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了，對方還是沒有回複。我等得不耐煩

了，心想還是打電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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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撥通了她留下的電話號碼，電話通了，“嘟……嘟……”地

響著，老半天沒人接，正當我要挂掉的時候，聽到了話筒被提起來

的聲音了，緊接著對方說話了：“喂，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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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滿心以為電話那端傳來的肯定是女孩子嬌柔的聲音，因, @6 q% h- ?; X8 f: I+ Y

為腦子裏浮現的是“裙裾飛揚”那清純可人的模樣，誰知道那聲音2 v" l; h5 O) S

卻是那般蒼老，光從聲音判斷，對方是個起碼有六七十的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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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一個農村的老太太說的竟然是一口純正的普通話，真是奇怪。

　　我顧不上驚訝，心想也許發帖的是這個老婆婆的孫女吧。我把5 h0 {4 s  a8 K( U$ Q  g, E

我要租房的事跟她說了。“你要租房？”她有些奇怪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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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是啊，我從網上看到你出租房屋的信息，所以就打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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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給你了。”$ B( b1 [! d* f1 K

　　她似乎有些迷惑：“網上？”

　　我對老人的反應也很奇怪，難道是她的孫女自己在網上發的，

沒告訴她？我便說道：“是啊，在我們大學的BBS上看到的。”

　　“大學逼死？什麼東西？”

　　我不禁啞然失笑，跟一位六七十歲的老奶奶聊網絡的確有點難5 f6 M; I8 x1 o7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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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於是便道：“電話裏說不清，總之就是我想租你們家的房子，

這樣吧，您什麼時候有空，我過來看一下。”3 H: A( p. G4 O% j1 [! X! j(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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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猶豫了一下，答應了，把詳細地址跟我講了，說是大部分! t0 A$ z8 @' D  f7 y% {$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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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都在家裏，隨時可以過去看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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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人做事總愛往後拖，所以本該早就辦好的簡單事情往往拖( f# K1 q; m3 X/ R6 B- Y$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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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很晚還沒辦。我心想這回不能再象以前那樣，總是光說不練，該& U. @5 O. @6 c8 K, ^# m

做的事想好了馬上就得去實施。所以，我隨便抹了把臉，跨上我那

輛破車，“咯吱、咯吱”地就往雲江村騎。 & p) _# X( \5 k, `, ?3 a

我就讀的大學位於東海之濱的一個中等城市的郊區與農村的交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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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一條頗寬的河流繞了個“W”的形狀東流入海。城市名叫雲海' J' g' P5 |# p7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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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河流名叫雲江，而我所在的大學便叫雲海大學了。雲江將雲海9 _" x2 Z, q$ {- q; A- P% Y

市一分為二，斜穿而過，在“W”的第二個凹彎裏將雲海大學擁在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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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然後流入東海。

　　從雲海大學到雲海市區大概要坐四十分鍾的公交車。遠離了城

市的煩囂，照理該是學習的好地方，可是年輕人總是不甘寂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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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不住城市燈紅酒綠的誘惑。每當周末來臨，往返於雲海大學與雲

海市區的公交車總是人滿為患。9 ^% z8 O5 E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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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從內地外省考到這裏的，當時聽人說這個城市面朝大海、

環境優雅，而且冬暖夏涼、氣候宜人，這對於我這個生於內陸高原0 G% Q; G7 g' \6 r

從未見過大海的人自然具有莫大的吸引力，於是便想報考這所大( D1 [! s" c$ O9 V/ B; }# M

學。我的父親之所以同意我報考這裏，則是因為這所城市的經濟自

古就十分發達，城市雖然不大，但就業環境與生活條件卻不比其他1 U, P8 ^6 l: s4 G& z

大城市差。- W$ L" z- G" r/ r! l$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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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耳聞總會與目睹有所偏差。自今我還記得大一隨著父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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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到的那個夏天，熔爐般的悶熱令我對這個城市和這所大學的好感" z3 l# G5 Q% N5 Z; }2 m

蕩然無存。偶起的海風不但沒有稍稍驅散一絲難耐的煩悶，空氣中8 Q( e# K0 A- \

腥鹹的味道更是令人煩躁，坐立不寧。9 ?2 r1 @3 [/ r& E" D

　　初到這個城市自今已經有近三年的時光了，可是近在咫尺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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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卻從沒去看過。真奇怪高考填志願那會對於大海為何那般渴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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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人總是渴望與追求未曾擁有或得不到的東西，而對於已經擁有7 p9 |3 W4 O; q% O%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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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可以輕易獲得的東西卻往往不甚珍惜，甚至棄之不顧。人其實% G: m9 k* U1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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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賤的。1 }. W0 J+ |: D5 N7 v7 e( J* C
　　
　　一個大學的存在往往能在當地催生各種相關的服務行業。自從

雲海大學在八十年代中期開始興辦以來，附近這些原本頗為冷清的) d+ c& }! I& h.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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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莊便逐漸熱鬧繁華起來，餐飲店、理發店、服裝店、小商品零售

店等各色行業環擁著雲海大學，雨後春筍般冒出來。尤其是連接學+ u7 r! o$ o1 m4 N, g. k2 ]# S8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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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教學區與學生宿舍區的一條原本荒蕪的小路更是變成了寸土寸金# x2 V8 o9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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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繁華場所，各色店鋪林立，應有盡有，雖然趕不上市區的檔次，

但種類的繁多卻決不稍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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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最近悄然興起的則是房屋出租熱。曾幾何時，大學生校外住  ]  A$ k' j4 Y0 N( t) W* l7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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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的現象越來越普遍，有些是為了考研、學習而尋一處安靜的所& _0 o6 C) \/ [; D#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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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而更多的校外出租房則成為了年輕的大學生情侶的鶯巢燕窩。

　　教育部剛頒布大學生校外“禁租令”時，學校曾經進行大規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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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查，勒令在外住宿的學生都必須搬回宿舍。如有特殊情況確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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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校外，必須經過本人和家長雙方簽字並報學校備案。7 K; H6 w9 Y/ G& G6 v, j

　　當時曾有學校領導一大早起來，在校門口守了一上午，清點進

校的一對對學生情侶，以佐證校外同居現象的普遍性及其對於學生7 t. |% ?3 T' N/ W

學習的危害的嚴重性，此事一時成為笑談。大嚴之後是大松，在屢

禁不止之後，學校領導便把這個棘手的任務擱下了，忙乎其他更重2 U8 p. ~# N% M8 {1 B- }

要的事去了。( v9 v# d) }9 q2 J0 ^# B2 ]*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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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關於校外“禁租令”的是是非非的討論余溫未盡，大學生

同居現象卻越來越普遍了。這一次虎頭蛇尾的整治運動唯一的後果

就是同居的男男女女不再象以前那般遮遮掩掩了。一對對小情侶出

雙入對，公然提前過起了家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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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江村是與雲海大學靠得最近的一個村子。其實大部分雲海大學的  A* q( z1 A' A, A. i  ]

地盤原來都是屬於雲江村的。直至現在雲江村與雲海大學的邊界還  O6 U; f/ ~- |, E& _

是犬牙差互，很多地方的歸屬理不清楚。譬如連接學校教學區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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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宿舍區的那條原本破落而今異常繁華的商業街就仍是屬於雲江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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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學校幾次計劃征用這塊土地，想把兩個校區連成一片，以方便

管理，都因為拆遷安置費談不妥而沒能實現。" X# B$ b) M8 E+ H-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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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雲江村的村民而言，擁有這塊土地就意味著一生一世不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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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喝，隨便在家門口開個小店鋪就能夠財源滾滾。要是自己懶得管- p7 w  p# `) r' }" F% |

理，就出租給別人，坐著收租金日子過得照樣滋潤舒坦。要是地給

征用了，不論給的安置費有多高，總有用完的一天，管不了一輩子! i' }. b( z+ I' s0 o$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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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飯。所以，他們說什麼也不同意搬遷。於是就這麼一拖再拖，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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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個下文。8 c. D, n7 P0 E7 u7 s#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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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臨街的村民就把房子出租給學生住，由於需求遠遠大於供! V3 c( q5 L5 b* |/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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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雲江村的房租費貴得驚人，差不多趕上市區的水平了。不少村4 W( e& ?% b' u1 ~- h) J( k8 j

民為了能有更多的房子出租，都在院子裏建房，充分利用每一分空

間。村子裏隨處可見一間間又窄又矮未曾粉刷的簡易房，一個個或* ^! ~& a2 k& ~  }5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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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對男女在其間怡然自得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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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騎著車子在雲江村的小道上穿梭。村裏的道路原本就小，如% C. t/ [) b' C  Y9 w" w9 A/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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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更是被兩旁林立的簡易房逼仄得令人憋氣，僅容兩輛自行車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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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行。7 G* u5 t& T' X8 |5 n9 z# ]

　　我按照老人提供的地址，七彎八拐，終於找到了目的地。那是. P  X' y  }8 T7 W0 \1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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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不大的院落，一圍青磚院牆，牆上長滿的青苔訴說著它悠久的! t6 z, m6 V0 X# E) ?

年歲。裏面只有一棟灰瓦白牆的兩層小樓，顯得頗為精致，尤其在

一群簡易房的襯托下，更顯得鶴立雞群。牆頭探出幾莖蔥翠青竹，

欲說還休。7 v3 i6 E9 s% |( x9 N* f9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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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眼看到它，我就有點喜歡上這裏了。這個地方不錯，夠雅1 @8 `1 ]! k7 B% W9 `; a

致。
　　我來到院門前，輕輕拍了拍，問道：“裏面有人嗎？”

　　這是個頗有些年月的木門，上面雕著些簡單的花卉，不過紅漆+ t9 `! V$ h. y; k; G- {

已有不少剝落了，有點象老嫗冬天皸裂的皮膚。

　　院子裏沒有人答應。我耐著性子又等了兩分鍾，還是沒有聲/ R) g! a* h" h3 i8 l; n& P3 V7 r

響。
　　我想也許是老人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沒聽見我的喊聲。於

是我走近前去想從門縫中看看裏面有沒有人。6 C1 R4 s2 c!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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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我把眼睛湊到門縫的時候，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入

目的情景令我倒吸一口涼氣，猛地後退了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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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1 AM |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入住

呈現在我面前的是一張老年婦女的蒼白的面孔。相對於+ G8 }* y6 f' M/ o( h6 s

這個年紀的人來說，老人的皮膚算是保養得很好了，只是顯得過分

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大病初愈的樣子。再加上我湊得太近，在沒6 L8 C7 Q: m1 z+ p8 ~- p3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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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理准備的乍見之下，不由唬得寒毛倒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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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定了定神，說明了來意。. `" F  Q, q7 z2 `2 O

　　老人把我上下打量了一下，便把門整個打開了，移開身子，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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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進去。+ k4 }; ?9 m: ^4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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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跨入院子後，老人把頭探出門外張望了會，才小心翼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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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院門掩上，並且上了保險。我在心裏暗笑老人的過分小心，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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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兵荒馬亂的時代，大白天的有必要這麼疑神疑鬼嗎？畢竟是沒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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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市面的村嫗。8 W1 p: O) J/ W  e: o" `6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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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看不出來，到裏面才發現這個小小的院落錯落有致，挺有

層次感的。進門右側是一個小小的池塘，一泓春水清澈見底，隱約

可見幾尾鯉魚於其間怡然自得地遊弋。池邊修竹數莖，在微風中輕

輕搖曳，竹下植有幾叢幽蘭。左側是一個微型花圃，一圈菊花簇擁

著一株虯枝微曲的老梅，雖非開花季節，秋盡冬至時菊梅爭豔的情

景卻可以想見。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徑從池塘與花圃間呈“S”斜穿3 G; _0 b7 ], x' J. C

而過，直通到小樓的台階下。. `8 R& F( \; Z! u- d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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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驚訝於院子的布置的精巧與雅致，我不由羨慕地說道：“阿+ o( n' R2 K+ F( a2 G2 P&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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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這裏的環境真不錯，是您自己設計的嗎？”

　　老人眉宇間頗有得色，嘴裏卻謙虛道：“哪裏哪裏，談不上設% t' _" R. b& q2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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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這是以前我和老頭子兩個人閑得無聊，隨便擺弄的，讓你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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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我聽得老人談吐不俗，不象普通的農婦，越發驚奇了。也許以2 {3 O1 R% P2 P) ~6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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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是個官家小姐或者是個資本家的女兒吧，也不知怎麼流落到這裏

了。反正我很難把她跟以前見過的本地其他村婦聯系起來。但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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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還是有些惦記著學校論壇裏發帖的那個“裙裾飛揚”，於是便裝' `. r6 j9 p" i. i%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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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不經意地問：“這裏就您一個人住嗎？”3 E. }* Q2 T# R! V  h. g

　　老人怔了一怔，回答道：“是啊，就我一個人住，有什麼問題$ V! y' H1 _0 X

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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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頗有些尷尬，掩飾道：“沒什麼問題，我只是覺得這麼多房

子您一個人住太冷清了。您的孩子沒有跟您一起住嗎？”我雖然很

好奇她丈夫為什麼沒有出現，但是我知道不該問這樣的問題，萬一$ t" T0 n# ]5 N& V! h

要是對方已經不在了，那麼我的問題就會顯得尷尬而且很不禮貌5 _8 d! N. A# x! d2 B

了。
　　老人卻沒有在意，直接把我的疑惑回答了：“老頭子這些天生

病住院了，我和兒女早就分家了，他們都不住在這裏。”% K: T  a/ a9 `8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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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老人為何臉色這麼蒼白了，估計是因為丈夫生病操心得

心力憔悴了。我知道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話，有些內疚，便安慰她; B2 t8 |3 Z8 O6 ^

道：“您不用太擔心，現在醫院的條件都挺好的，肯定會沒事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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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勉強笑了笑，轉移話題道：“要不我現在帶你去看看房0 N; i7 A4 ^1 y. C$ e

間？”

　　我也急於擺脫尷尬，便忙說：“好的，好的。”我跟隨老人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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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堂屋。& R: s+ _3 b- k$ a. y7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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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屋正中的牆上有一幅《猛虎嘯月圖》。一頭吊睛白額的猛* P8 i3 q;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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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前足踏山，後腳蹬地，傲視冷月，昂首長嘯，端的是神威凜

凜。我不及細看畫兩旁的對聯，便隨老人自樓梯上了二樓。& U$ I: [1 _& k, D* ~$ [

　　老人告訴我，二樓右側的房間是她自己住的，左側的房間是出' r% A& d1 t0 a8 T'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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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的，而中間的那間也即堂屋正上方的房間擺放了一些雜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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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要出租的那間房子門口，我發現門上貼有秦瓊與尉遲恭兩

位大唐猛將的鎮鬼驅邪畫像，心中不由暗笑，畢竟是在農村，這些/ u3 ]# @4 m/ i;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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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俗還是免不了的。$ i% e: x, l/ U' g4 m

　　老人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走了進去。我便緊隨著進去了。 9 C+ I' w" f! t4 Y

這間房子面積不大，房內擺設也異常簡潔：一襲厚厚的深色窗簾遮* H. c# {$ G  ?7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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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窗子，窗邊放著一張陳舊但厚實的書桌，桌前有一把磨得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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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藤椅。窗子左側，一張木板床靠壁安放，床腳有一個年代久遠的6 d7 z& k" W!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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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式小木衣櫃。令我感到驚訝的是窗子的右側還有一張小桌子，是- v% W! J* X- m8 o" U  P7 O#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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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嶄新的電腦桌。0 }' L+ X& d3 a

　　我忽然覺得有些冷，也許是因為房間的擺\設過於簡潔了吧，而

且估計是很久沒人住了，積了些灰塵，又拉著窗簾，所以顯得有些

陰冷。我走到窗口，順手把簾子拉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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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簾子一拉開，一蓬蓬耀眼的陽光自窗欞間斜射而入。抬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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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不遠處波光粼粼的正是雲江。岸邊，去冬幹枯的蘆葦兀自挺" h9 ^- u/ N( c+ b9 V&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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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今春的新芽卻早已萬枝盡發，隨風搖曳，好一片生機盎然。正

是仲春時分，又值下午豔陽高照之時，雲江的河面被映照得通體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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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好似一面碎成千萬片的巨大鏡子，煞是美豔妖嬈。船來船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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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小的漁船在江面上穿梭跳躍，異常輕靈，龐大的貨船則沈穩地緩

緩駛過，頗有大將之風。

　　我登時被盡收眼底的美景吸引了，興奮地回頭對老人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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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定租這裏了。這地方真不錯！太美了！”講完這話，我忽然7 m8 I( Y# e5 ?, }& {0 J; z) P

“咦”了一聲。我發現正對窗口的牆壁的牆腳放著一幅畫，一幅油

畫。& _9 ~- i: q) ^: 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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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窗簾合著，屋子裏比較暗，而且這幅畫放在角落裏所以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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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看到。我好奇地走過去看。這是一幅挺大的油畫，莫約有一平方5 t, ~) x: T/ w1 ^

米大小，斜倚在牆角上。畫中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女孩，身著一襲純8 E) B/ i! s1 p

白連衣裙，散坐在草坪上，雙手擺弄著垂於胸前的兩根麻花辮。可6 V. C* ?$ Y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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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是因為陽光有些刺目吧，畫中的女孩眯縫著眼睛，甜甜地笑著，2 C% w- z  P4 S: J"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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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清純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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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這個女孩十分眼熟，可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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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便拐彎抹角地問老人：“阿婆，這幅畫是誰畫的啊？畫得挺逼真2 d$ A. Z4 E& y  p9 c/ _

的。”+ }! ~/ N1 ]% w: b2 j) L
　　老人的眼中閃過一絲令人奇怪的眼神，好像有些害怕的樣子，$ h1 L% U# l& L) m+ ~9 l! y; @" S

說道：“沒人要的，沒人要的，你把它扔掉吧。”說著，老人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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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搬那幅畫，可是又好像忌憚著什麼，不敢動手。3 }+ y* H" m5 `

　　也許是畫太大了，老人怕拿不動吧。我趕緊說道：“別扔了4 _3 x& Q5 ?7 }+ ?, b: v( G* o$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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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這麼好的畫，扔了多可惜。放這裏不礙事的。”( O; O  I; F4 `3 \3 A# m

　　老人似乎不願在這屋裏多呆，疾步走了出去。我也只好跟出

去，隨她來到樓下的院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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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想起了什麼東西，說道：“那間房子門口的暗門裏有獨立

的衛生間。你要是想自己做飯可以合用我的廚房，就是這間。”說9 n" \+ Z- P& ~% U0 m

著指了指出租的房子下面的那間，頓了頓又說：“要是你不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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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飯，可以到路邊那家雲江村小吃店去吃飯。”3 L, ~2 \* ^$ f( p$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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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應了聲“哦”，問道：“那一個月大概多少租金啊？”

　　老人回答道：“你看著給吧，多多少少無所謂的。”! Y# `; ~: H6 i9 ]

　　我越發地佩服了，看來這位老人的境界真不是一般鄉野村婦可! l0 `; {( @. ]& F/ d$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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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的。以前我在雲江村村民擺的攤點上買過水果，不僅錙銖必較，

而且還缺斤少兩，令人印象深刻。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搬過來呢？”我問道。  o6 V! r) o'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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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便吧，你要想早點住進來的話，今天也行。不過這樣的# b2 w8 g, v% u- J& 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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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房間可能得你自己打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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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了一下，道：“那是當然，要是您來打掃，我還過意不去

呢。就這樣說定了，我現在回去整理一下，晚上就搬過來住。那我

先回去了。”# n3 G' m; `$ k+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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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院門，互道了聲再見，正當老人要把門掩上的時候，我想' X# V0 e" m0 n& ~" R1 O1 _

起了剛才來的時候看到老人蒼白的面孔嚇了一大跳的情景，便對老0 k: x8 g+ U# L7 a2 X' G' C' R5 J" K

人說道：“阿婆，您氣色很差，要注意休息，不要太勞累了。”6 |# e( [! S3 r$ g* K.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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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聞言，也不知是對我說還是自言自語，喃喃道：“氣色很0 v  G6 j9 \8 o: N9 m" O6 P- R

差嗎？很差嗎？”

　　我有些同情地說道：“是啊，您的臉色很蒼白，有空去醫院看: h8 A& z$ Z* o- ^9 `7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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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

　　老人聽到這話，好似聽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慌慌張張地把門& Q( b+ I$ V& {1 a+ Q5 \6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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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了。

　　我不由搖了搖頭，看來老人是有些神經衰弱了。也不知老先生3 d( }. C9 W8 S6 j0 x-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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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什麼病，讓她如此心力憔悴。% w4 J1 @; v, }6 A0 i' `. W% w
　　
　　出來找房子租，竟然只找了一家就搞定了，並且十分合適，所( c# p, `2 ~! r; ^' R1 c; r

以我心裏很開心，吹著不成調的口哨，飛快地往宿舍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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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宿舍，已經是晚飯時分了。宿舍裏只有穿著汗衫和短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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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一個人在邊打遊戲邊啃著餅幹，看到我進來，沖我嘿嘿一笑

道：“俺的存糧昨天見底了，百般無奈之下只好向您暫借一包餅幹7 F9 T6 x3 i3 a3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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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饑，趕明兒等俺富裕了，俺一定還您十包。還望先生海涵不告擅, U. T4 X6 K. N9 R

取之罪，小生在此謝過了。” + r0 n* Y' U  c$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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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受不了他不文不白地掉書袋，趕緊道：“行了，行了，別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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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你是不是還沒吃飯？要不要我請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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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老三滿臉堆笑，連手中的鼠標都停止操作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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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期待地看著我。3 ~- S8 U( C/ b1 `2 V$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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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呵呵一笑，說道：“當然是真的。川菜館怎麼樣？去不去: {. y& ?! ?) ^) }"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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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2 a. t' a- @" j+ q1 c

　　老三忙不迭地應道：“去，去，去。”接著又有些狐疑地試  S* E" Y' o# M' H# q0 c8 }

探：“真的沒什麼陰謀？”9 h0 I# F1 ]/ \3 o6 i  ]. M% L

　　“當然沒有！”我做斬釘截鐵狀回答：“你以為你是哪路美少

女啊，難不成我對你還會有所企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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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壞壞地一笑，道：“那可說不准，這社會啥事不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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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2 AM | 只看該作者

得不定你染上了斷袖之癖，於是乎對俺產生了不該產生的感情。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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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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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我有些不屑地說道：“行了，別自戀了。就算我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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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態喜歡男人，也得找個威猛一點有男子氣概的啊。再怎麼著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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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把主意打到您的頭上。不然豈不是太沒品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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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聽了作受傷狀：“你的話令俺這顆純潔而幼小的心靈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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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深深的傷害。必須來一頓豐盛的晚餐才能彌補……”
　　
　　我受不了他的騷包模樣，忙打斷他：“對了，老大還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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嗎？”我沒問老二，因為老二很刻苦，白天很少回宿舍，一般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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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吃完了直接回到教室接著自習。要不是因為打完籃球要洗( p4 |, D( o8 ^6 t

澡，今天中午他也不會在宿舍出現的。老大則向來比較風流，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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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張老黑臉到處欺騙小女生，雖然他經常失戀，但總是能化悲痛

為力量，總結經驗，積累教訓，重新搜尋到獵取的對象，並以迅雷) V" M% g. N. C; l6 U

不及掩耳之勢將對方俘獲，投入你死我活的生死戀中。由於業務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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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老大在宿舍的時候也不多，但是，每當快到就餐時間，他就會& K2 P* M8 S: V3 b5 C1 A8 t3 r; L

找各種理由從女友身邊溜之大吉。

　　老三驚奇地看著我道：“看來這回你不是一般的發燒啊。連這6 k- B! \2 g! M5 Y

頭老騷牛也要請啊？是不是中大獎了的說？”老大名叫劉振雄，而9 _( w& ^2 p7 m9 p" @  O

老三小學語文沒學好，拼音裏的“l”、“n”分不清楚，所以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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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時老把老大叫成“牛振雄”。再加上隨著時間的推移，老大所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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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女朋友與其年齡的差距也越來越大，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所以8 e; x- R# _; |- n3 ^+ I

後來老三就幹脆管老大叫“老牛”了。不過老二和我倒一般都是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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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老大”的。: c( P/ g/ k3 B" r: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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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得中獎才能請客嗎？難不成我忽然被兄弟之情所感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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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你們吃頓飯都不行？還非得給你一個理由先？”我一邊說著一邊; ^7 N; R" H$ x; f7 f, T0 }$ Z

往門外走。

　　“不需要理由，不需要理由，”老三拎了條長褲，急急忙忙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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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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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宿舍樓下的自行車停車場，我們遇到了正在停車的老大，穿

得胡哩花哨，整得跟個八十年代的不良小青年似的，看到我們後，5 m. y1 X6 ]5 E; \" \; U

老大屁顛屁顛地小跑過來。老大這個人的長相沒有其他的特點，用1 h) D; Q' T! b! b! ?) u

一個字就可以形容：黑！徹頭徹尾的黑！從裏到外的黑！就算跟人/ w! Y/ c" J1 u3 Y3 U$ p* B

家純種的非洲人站在一起也毫不遜色。真懷疑他是人類進化過程中

因為基因突變而產生的異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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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看著老大的那張紅光滿面老黑臉，酸溜溜地說道：“呦，. d/ A+ N+ i7 X) w8 f8 r3 [

老騷牛，您老人家怎麼這麼早就舍得回來了？昨晚的通宵電影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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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爽吧？能不能給俺們兄弟介紹一下具體情節？嘿嘿。”

　　老大一臉的不屑：“你小子滿肚子壞水，滿腦子的歪心思，我

可是一個正人君子，什麼叫坐懷不亂，就像我這樣的，你懂嗎？”4 }% j3 f; D1 P  [0 E
2 `  D# N6 ~1 O2 m0 |
　　老三表示堅決不信地輕哼了一聲，說道：“你以為你是柳下惠

啊，看你那德性，還好意思說自己坐懷不亂？只有像俺這樣人到大( _- o0 w5 ]* M- i" V7 t7 g% h

三，卻從來沒有找過女朋友的純潔小男生才有資格說這話。”; t' r! |! e/ ^; C' k6 y# V

　　老大針鋒相對：“我是長得比你帥了那麼一點點，受女孩歡迎3 r3 [: ?) N  C2 N& a8 x/ r

指數是比你高了那麼一點點，你也不用那麼嫉妒吧。至於你沒找女

朋友，是不能也，非不欲也。還自稱純潔小男生，我吐啊，起碼我

就比你純潔多了。”+ C9 O: M5 M; Z  K

　　“你還能叫純潔？女朋友三天一換的，多少朵嬌豔可愛的小花7 [1 _7 P, E0 H+ @* I" U7 l+ `2 C

朵在你面前花開花謝的，還好意思說自己純潔？”
* Q$ Z; `0 E1 E& U  v8 \' @# n
　　“ 我女朋友是換得比較勤，可人家要跟我分手，我有什麼辦  : D) Z  K( G( @# ]8 H

法？分了手了，遇到合適的談談戀愛有什麼不對？難不成還要我殉1 S, \  I9 o0 ?+ t: x, S
: w: M/ R% x  e% p4 Y1 ^
情啊？爹媽生我養我多不容易。在人家美利堅合眾國，自殺還是種

犯罪呢。還有，什麼叫嬌豔可愛的花朵在我面前花開花謝？我女朋& }3 O" o: F( {$ f& i, X
1 N0 j% h& ^7 \( Q
友是談得不少，可從來都是以禮相待，沒占過半分便宜。咱們熟歸

熟，你再這樣亂講話，我一樣告你誹謗。”周星馳的《大話西遊》

曾在宿舍裏火過一陣子，留下了好多後遺症。% I! h3 w: y9 H+ c% s2 v9 z

老大和老三一見面就要鬥嘴，也不知是哪世的冤家。我一看他們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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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爭論個沒完沒了，趕緊岔開話題，說道：“老大，你現在有沒有" f7 ]4 F! m  `# h; H1 {

空？我請你吃飯。”2 v2 L- \* D- q7 v. P" a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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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我，故作姿態地說道：“猴子你要請
8 G; }$ U/ |4 X! w0 |/ n/ B
我吃飯？這個，本來呢，是有人已經預約了……”/ \* i' A4 t7 M1 a* C8 [% j

　　我馬上打斷他的話，笑道：“既然有人預約了，那就算了，不! _- O1 U0 g% W5 b

打攪您了，我們先走了。”說著作勢要走。3 z3 R) n; T7 G; g/ d7 P- D
% b) j8 k7 l4 `: N, K
　　老大趕緊道：“不過既然兄弟你要請客，別人當然要推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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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著也得給你面子嘛，你說對不對？可不可以帶家屬啊？”說- d; |  {  m- u/ t

罷，嘿嘿一笑。
8 G0 M7 l( m  z
　　我一臉的真誠，說道：“帶家屬嘛，按理來說是沒問題的。可/ W) Y" ^9 c1 ~) b- S2 L9 c* `

是小大嫂在旁邊，我們說話就不敢隨便了，太累。而且要是小大嫂* }5 B5 u8 e' I0 _4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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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起您老人家以前的風流韻事，我們怎麼回答？不說實話，對不起9 K% T2 X9 l# s. p+ g5 n: w
) g' d5 k( I& q' f
小大嫂；要是實話實說，又對不起老大您。”

　　老大想了一下，可能也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就不再要求帶4 q3 o# _4 k# F2 G# m( H8 R

家屬了。5 _* g2 K" i" {
　　
　　我們三個人騎車來到學生宿舍區和學校教學區之間的那條商業
; k3 v# |. z! _7 }/ K7 @
街：雲江街。正是晚餐時間，雲江街上摩肩擦踵、人頭攢動，到處2 n2 u; F# Q! m;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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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人。我們下車推行，來到一個相對僻靜點的川菜館，要了幾瓶6 c! u& \5 Q0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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啤酒，隨便點了幾個魚香肉絲、宮爆雞丁、酸菜魚、回鍋肉、香辣
% B( C9 Q3 @( g2 g+ Q8 [+ y
蝦等傳統川菜，坐著邊嗑瓜子邊等上菜。4 @7 R, L: n3 ^% ]' n8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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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嘴裏不停地嗑著瓜子，一邊問我：“猴子，今天有什麼喜( ?4 C# d) M4 e
) X/ H- y( W: Y
事？怎麼忽然想起要請客？”

　　我不再隱瞞了，回答道：“其實是這樣的，我准備今天搬到雲- B1 N. c& l1 {

江村去住，以後我們見面的機會就少了，所以請你們吃頓飯紀念一" I1 c8 a9 D  a8 ]8 T" B

下。另外，吃完飯後，順便幫我搬一下家，呵呵。”; {& K% H& }8 u8 ?" J'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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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聽完這話，做出一副很痛苦的樣子，說道：“後者才是重, ]. h6 U( f1 G) r, }: ~,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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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吧？俺果然中計了。”* W* E+ Y# r1 E& r7 t- ^1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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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則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嘿嘿幹笑了兩聲，意味深長地- j" {% l$ j2 F1 b+ k

說道：“搬到雲江村住？猴子你行啊，不聲不響的，進展這麼快。- N9 J; ~$ n# v! b" M) [

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吶，佩服佩服。有什麼內幕？老實交- B/ h: j  i. ?1 U
( Q- Z' b0 r4 r
待。”0 _; w/ d$ W" H1 |3 B! V3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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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老三已經發話了：“老騷牛啊，你這話就2 W; a* _1 |* v, K. j

不對了，你怎麼能用你那顆肮髒不堪的小人之心來度人家猴子純潔, S5 i4 i- d2 P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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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良寬廣無比的君子之腹呢？對了，猴子，人家小姑娘哪個學院! z+ A' l& m) `/ `4 D( p. H$ ~0 a" Z

的？”" m$ k1 W! `. `0 R% K$ J

　　我沒好氣地回答：“你以為我是你們啊，整天想些汙七八糟的- F" ?. Z6 L4 H& e

事情。我是真的打算考研，所以在雲江村找了間房子。就我一個人

住。”

　　老大對著我一翹大麼指，說道：“人家說‘三日不見，當刮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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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看’，我是一天沒見你，就該刮目相看了。有志氣！”

　　老三做痛苦狀道：“猴子，你真的打算做有為青年了？那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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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的CS俺得孤軍奮戰了。鬱悶。”; w& X  A' l' j$ h& X5 |9 B

　　……
　　
　　這間店比較偏僻，所以客人少，菜上得比較快。我們沒聊幾

句，點的菜已經陸續上桌了。三個人便喝著酒，吃著菜，漫無邊際

地閑聊。# ?( h# {- H: F2 h! v
9 ?! o% Z; {. a  ]# \0 X3 f
　　我很奇怪於老大那張令我看著就不爽的老黑臉為何能具有那麼

大的必殺魔力，所以便把這個疑惑向老大說了。' M: |% S9 f5 u  o8 C' \+ I
1 w1 T' \# r$ t
　　老大莫測高深地嘿嘿一笑，說道：“這就不懂了吧？知道傑克

遜為什麼要把自己漂白嗎？那是因為黑人都是黑不溜秋的，白色的; y" @% N) ]9 {- m
4 f5 l" Q% H3 J, c% d/ M* I
黑人絕無僅有，於是乎就另類了；知道古天樂為什麼要把自己整黑% l5 r$ v6 [8 Z9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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嗎？那是因為中國人看膩了黃不拉嘰的膚色，偶爾冒出個黑油油的% C& ]* q  r& E( n- b
6 p; ~9 ~  c; F
黃種人，覺得新鮮，於是乎就從中看出了另類與性感。而我的黑則

是自然天生的，又比古天樂高一個境界了。嘿嘿。別人都沒有的而2 K& J7 t5 W; m' n9 F

你有，這就是另類，另類就是魅力的源泉，二十一世紀要的就是另
/ O" v$ z- W+ r
類。”

　　老三嘲諷道：“那改天俺要是得了白化病，豈不是一不小心就7 D  A! I/ L9 s

跟您一樣走到了時尚的前列？”

　　老大回擊道：“白化病怎麼能跟我相提並論。妒嫉我，你就直( U2 o7 E3 u/ A1 G
* f' ?: M! L" K
說嘛。不用說得那麼酸不溜丟的。”3 A* A! v% B, `; T0 K& c$ k

　　老三非常不屑地撇撇嘴道：“妒嫉你？現在的人還真是自戀* a4 `; F* H, `5 a3 G/ Q
6 D1 r" C# t/ W/ v9 j( O3 H8 g
吶。你這根黑木頭有什麼好妒嫉的？不用阿Q到這種程度吧？俺就不# n/ `! p& o3 U3 Z

信，你長得黑還是優點，成為時尚了？”; M  Q, T! Q  {' a. l+ T5 ?0 r7 |; `

　　老大回答道：“你別反駁，還真就這麼回事。其實大家活得都

很無聊，就圖個新鮮，尤其是女人。就說這小小的頭發，古往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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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多人在這上面花了多少心思？遠了不說，就說這些年的變化。

原本大家的頭發大多都是直的，偶爾看到幾個自然卷發的便覺得希; }1 L6 L3 X$ O5 x8 A,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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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於是乎大家都跟著把頭發燙成卷的，你們看看八十年代的女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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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女影星都那個模樣，就連男的也整成卷發。而有一天大家忽然發
2 H  \' d' W9 ^, N
現大街上幾乎每個人都是卷發了，偶爾看到幾個沒燙發的便覺得另

類，於是乎大家又趕緊把頭發給拉直了，你看看現在，滿街都是離

子燙。人啊，就是喜歡窮折騰。譬如猴子，在宿舍裏呆了三年，膩

了，便想換換環境，尋找點新鮮刺激，於是乎便想住到外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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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扯到我身上了，趕緊澄清道：“你這話有問題，我可不是- z! v4 N) }  p$ m. u; z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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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新鮮刺激才住到外面去的。” + O- i2 J1 [, d2 {+ g4 f+ \
3 L; k1 F1 Z  O3 V: {- L
吃完飯，聊完天，已經是晚上七點了，老大、老三都勸我明天再

搬，今晚再聊聊天。可我想到今天中午老爸打給我的電話，總覺得+ J" F& n  o' S

對不起他，心想既然決定了的事，還是早點去做吧，不能再像以前% X7 b, g: R: Q/ 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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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總是無限期地往後拖。所以，最終我還是決定今晚就搬過去( |! a0 h& ?( {' f

住。
　　我的行李不多，只有幾件衣服，幾本破書和那台電腦。老大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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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幫我把東西搬到宿舍樓下，我則出去叫了輛載貨的三輪車。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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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搬到車上後，他們說要幫我把東西搬到住的地方，我知道老大每  @' X# P6 U+ Q9 G% ?8 |# n
2 }% I  Q1 u8 |
晚都有約會的，老三的遊戲吃飯前打了一半還保存著，所以就謝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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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們的好意，何況我的行李就這麼點，自己應該搞得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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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2 AM | 只看該作者

等把行李全部搬到我租的房間，已經是九點多了。阿婆把房間3 k, B0 Y) _- I; t& ]- L4 m,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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鑰匙交給我之後就去睡了。我便一個人在房間裏抹桌子擦地搞衛) |+ D9 `9 ^& ^8 O" g

生。& X$ T6 g, r9 W9 q; _' s1 c7 r( q3 K  |9 n
　　這裏用水挺方便的，房間門口就有一個衛生間，雖然不大，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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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設備挺齊全，抽水馬桶、熱水器、浴缸一應俱全。而且布置得潔/ p$ @* M,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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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素雅，純白的抽水馬桶、純白的熱水器、純白的浴缸，四壁的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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磚也都是純白的。在同樣是純白色的洗臉台的上方是一面頗大的鏡
1 E* @$ f0 N. N
子，占了差不多半個牆面。0 ^% U1 X. B  U# ^

　　本來我以為既然我租的這間房子積滿了灰塵，估計衛生間也很$ Q" o8 z( H. k1 P9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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髒了，誰知當我打開衛生間的燈的時候，看到的卻是有些晃眼的純' K3 }3 u" ?8 w8 F

白。整個衛生間竟然一塵不染。阿婆告訴過我，二樓的衛生間有兩

個，分別在樓梯的兩頭，這個單獨給我用，他們用另外一個。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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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這個衛生間應該很髒才對啊，怎麼會這麼幹淨呢？也許是阿! D9 ]2 o  _1 w

婆在我回宿舍搬東西的時候，幫我沖洗的吧。

　　等我把宿舍大致抹擦了一遍，人已經累得不行了，便和衣斜躺! {  Z; O: B& e# M0 l

在尚未打開的鋪卷上，想休息一下，呆會再洗個澡睡覺。
　　* j2 V2 C( |( p3 ]- N  n* j
　　那幅油畫被我倚在正對床腳的牆壁正中。我這樣斜躺在床上欣( Z( D7 u* n4 H0 T5 F$ b, g

賞她，的確十分的舒適愜意。畫中的女孩坐在青青草坪上，手撫著) Y, U8 k# A) I
( i; O* v$ r- R- J
垂於胸前的麻花辮，純純地沖著我笑著，神態逼真，惟妙惟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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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想，要是畫中的女孩能夠走出來，那該多麼美妙啊。這樣胡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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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想著，不知不覺睡意襲來，我的意識慢慢墜入混沌之中，恍恍惚" x9 ^/ U2 B; m
4 R1 _, G7 a+ ]+ O4 `( f/ n
惚中，畫中的女孩似乎真的緩緩站了起來，裙裾飛揚，迎風起& F* @3 A5 G  N/ L6 B' c*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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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3 K( c1 G- v4 ~0 E4 P3 \9 |6 Z
5 t# ~! ?0 h6 M+ I: T
　　可能實在是太累了，睡意大山般碾壓過來，把我殘存的意識擠" P% }2 H, O- I

軋得分毫不剩，不知不覺我就睡著了4 Z. d& c8 H%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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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朦朦朧朧中，我似乎正走向一條美麗的河流，有些像雲江，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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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不象，遠遠地看到一個穿著一身潔白衣裙的妙齡女子，正在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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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淩波微步，翩翩起舞。廣袖隨風，漫天翻飛，真所謂‘翩若驚* |- W1 V& `4 C+ W6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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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婉若遊龍’。一群彩蝶歡快地追逐著，在她的周遭翩遷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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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靜靜地投射在她的身上，照得她的身體似乎晶瑩剔透，潔淨靜( Y! Q6 s# t' i8 @8 W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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謐，散發著柔和的光。眉目間，依稀就是畫中的女孩，不過換了一' a( A* {# S8 }; e"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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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宮廷古裝，但依舊是那麼潔白素雅。1 {, O8 w6 U* n

　　我不敢上前打破這臻於極致的和諧之美，遠遠站著欣賞，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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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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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我深深陶醉於女孩與自然渾然天成的美麗之中，忽然天色: I# `# G1 q( d0 L6 g

大變，烏雲翻滾，江面上陰風怒號、濁浪排空，緊接著亙古未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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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暴雨自天際傾瀉而下。天悲地慘，天地混淆一片，猶如回到了鴻8 L& W2 O) {, x  g1 m. W  _/ h

蒙蠻荒時期。翩遷的彩蝶被狂暴的大雨沖到水裏，然後被更為狂暴- }+ c7 p$ b& q6 _3 o) W7 B

的洪水席卷而去。白衣女孩也被洪水攫住了身軀，直往下拖。

　　我焦急萬分，左沖右突，想沖到洪水中去救女孩，可怎麼也沖( z1 I, B2 @5 F/ R9 x

不進去。又一陣凶猛的浪頭打過來，女孩被淹沒不見。我心膽俱

裂，慘叫了一聲：“啊……”) {% M) R$ m; Y+ t% M
　　8 K1 s* ?/ d6 G1 j
　　我用力睜開了眼，發現屋裏還亮著燈，自己還躺在被子上，油; A0 I8 y0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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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中的女孩依舊坐在草坪上，沖著我甜甜地笑著。原來只是南柯一+ ^# _" W4 g: K1 P& A$ u
4 m1 I4 f' Y. }" V- j9 G& }' Y/ _6 D# E
夢。

　　可我耳朵裏還是有“嘩嘩”的聲音，似乎不是夢境的延續，難; q1 Y! p0 G) ^9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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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真的下雨了？我打開窗戶，看了一下外面，月朗星稀，清風徐
+ I. N$ L6 t1 b4 E1 ^
拂，根本沒有下雨的樣子。那是怎麼回事？難道我的耳朵出問題0 X" J) W! n( J( M1 S, l( @' \

了？還是……; q7 l2 p- ?" f
9 S4 \6 o) p9 T% Z) R
　　我渾身一激靈，睡意全消。我一邊嘲笑自己的過敏與無聊，努

力淡化心底那一絲驅除不去的懼意，一邊勉強吆喝著自己起來尋找3 s% J; K0 E: N4 N% F9 i" @- {
5 R4 X4 c2 A( a* q4 i- [6 K) ]
聲音的來源。我循著水聲一找，發現原來是衛生間的洗臉台上的水2 t% F% C7 q9 K  o) e( Q4 |6 }! m' u! y

龍頭在“嘩嘩”地淌水。' `$ M) c& ?8 X# t  P
: w4 ]: a9 D- i% }3 a* g$ h: v
　　一顆懸著的心倏地落地了。可又不由自主地想道：是我剛才忘$ |( `% x. `1 v) M7 Q4 F

了關水嗎？我記得好像關了的啊。也許是忘了吧，剛才太累了。5 G; Q# ]3 C$ ^5 m# ]; z3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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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搖了搖頭，努力想擺脫這個問題。不就是水龍頭忘了關嘛，1 g% w8 I3 R5 l0 U5 ^& B
# |9 X) V) @3 ~# D9 V1 H
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嗎？真是搞笑，要是讓別人知道了，怕會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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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 t- N( D. i: Y' c" F; S2 ?! K
　　我順手扯了塊毛巾，准備洗臉，一抬頭，看見了鏡子中的自2 q3 Y7 F# {3 j0 l8 U- ~% l: V

己，“啊！”恐怖的情緒攫住了我的心神，差一點驚叫出聲。
　　
　　鏡子中的我灰頭土臉，臉上的汗漬一條條畫出了好多道道，活

象個印第安土著。左邊的頭發耷拉著粘在臉上，右邊的頭發卻被幹

了的汗水支撐著，挺立得象《封神演義》中的雷震子。乍一瞧，還

真以為見鬼了。

怎麼老這麼一驚一乍的自己嚇自己，真是沒用，我忍不住罵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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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句。不過也是該洗個澡了，這麼髒怎麼睡啊。

　　我抹了把臉，本想沖個涼水澡，可是覺得水有些冷，萬一洗凍0 g5 w0 d- P! Z1 y+ k4 z* f" w3 H& [.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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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劃算，便把熱水器打開了。等水加好熱估計還得十來分鍾，覺

得這麼幹等有些無聊，便想把電腦的電源插上，玩會遊戲。我的電2 n; _5 W2 Y9 G7 N1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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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裏存有不少遊戲，雖然上不了網，跟電腦對打還是可以的。

　　我把電腦桌挪開，蹲下去找電源插座，不料卻看到在電源插座; G, c- f; Q+ Z8 \: T

旁邊還有網線的插口。這一發現令我開心不已。心想這戶人家真不! i0 ]0 n; r  i6 p

簡單，在農村裏竟然還有網線，而且還沒有因為這個向我多收租

金。我本來還想著自己雖然把電腦帶過來了，只要上不了網，就不+ D" U1 Z0 W0 I' }# s! ^2 s+ \9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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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老把時間耗在上面了。不過現在既然這裏本來就有網線插口，就9 @  H+ N/ m3 y7 h/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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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的錯了，偶爾上上網也是無可厚非的。

　　一邊給自己找理由，我一邊把網線插上了。電腦啟動後，我試

著點開英特網，頁面提示，因為逾期繳費，已經停止服務了。我並, v, I( K5 N/ |  T0 i  r+ Z2 c: J%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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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喪氣，翻出在宿舍時用的那張“寬帶校園上網卡”，輸入卡號% B- I) L/ R; j2 p* s* a- w  S: S9 y/ x% {

與密碼，點擊確定，幾秒後跳入了我設的主頁。5 d* |, o8 h: ]& E

　　我異常興奮，打開QQ，想看看有沒有人在線。所有的頭像都是

黑白的，難道沒有一個人在線？也許是隱身了，就象我一樣，我現) ?4 H4 o" M- A

在一般很少上線的，都是隱著身子看別人在群裏聊。我便試著給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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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發了個信息：一個咧著嘴笑的QQ頭像。可是過了好幾分鍾，仍然

沒有反應，也許真的不在網上。2 y2 K/ ?5 h' n6 J( K* s, @. {8 F) f- ~
　　
　　正當我准備下線去洗澡的時候，電腦屏幕右下角的QQ圖像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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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不停地閃爍，好像是有人一下子給我發了好多信息，從頭像上
4 [/ j$ ?0 D# |' ]* c
看，似乎是老三發的。, T# g, G0 s) P' ]0 w9 U

　　我隨手點開了。一看之下，唬得我魂飛魄散：一個猙獰的骷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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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齜牙咧嘴地抖動著，占滿了整個屏幕，似要沖出電腦擇人而噬！) u3 X  X8 g$ M& N$ y7 Y  I; [

　　我神經質地急速按著右上角的關閉頁面的符號。可是我關得越7 ~- M& }" T/ {: W5 k5 K3 k# H

快，它打開得越多。一個接一個的頁面自動打開，都是那個恐怖的# [& d( {( D9 W  s9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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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髏頭，眼窩處的兩個幽深的空洞死死地盯著我，兩排白森森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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齒不停地張合著。% p" O$ v% M. Z. {: X5 \$ z
* ]& W9 _$ ~. T! U$ W+ {
　　慌亂中，我扔掉鼠標，急忙在主機的啟動鍵上用力按了進去。

　　“吱”的一聲輕響，屏幕隨即變黑了。我這才長籲了口氣，狂: _9 b$ t4 v, _( U, R! H0 `

亂跳動的心髒漸漸平複，恨恨地罵道：“老三這小子真他媽變態，

竟然發這種東西嚇人！”0 l( |" ^# M2 c
　　
　　我又把電腦啟動了，剛才是因為沒有心理准備，所以才嚇了一, Y: t+ U. J+ W5 y, c+ v-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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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現在有了心理准備，房間裏燈光雪亮的，就啥也不用怕了。

　　主機“吱吱”地響著，電腦緩緩啟動了，可是才啟動了一半，  M5 X9 T7 c, f' r8 I

就象是卡住了似的，怎麼也進行不下去了。我再次強制關機，然後8 C- ]7 G5 ]. j8 s* n( f!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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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重新啟動，這次更徹底，主機“吱”地輕叫一聲就沒音了，指示

燈也不再閃爍了。我心一驚，完了，電腦估計是感染上病毒了！剛7 a. [/ Q8 U# {8 |; n2 ]

才那小子給我發的肯定是個病毒程序。0 K* L* O+ p  c! [& J& ]# @% x/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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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越想越有氣，這老三玩笑開得太過分了，得好好罵他兩句，% \, a0 o, i) z9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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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給他撥了個電話，誰知道他竟然關機了。也許知道我要罵他，

提前把手機關上了。這小子真是又可惡又狡猾。. Z2 x9 e( y" [; V, X9 g8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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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得重新安裝程序了，今天太累了，心情也很煩亂，算了，1 b# ?8 ]: U# c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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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再安裝吧。改天非得好好罵罵老三這小子，真過分，這種東西! d7 O' M& E9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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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發，開玩笑也沒個界限！

這麼一折騰，熱水也燒得差不多了，我便拿了換洗的內衣褲進入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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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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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暖適宜的水流從頭頂的噴頭中輕盈均勻地灑在身上，令人全' `2 S% h# k* ~

身舒泰，我不快的心情也熨貼了不少。

　　正當我閉著眼睛眼睛，愜意地享受著溫水的輕撫時，放在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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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的手機忽然“嗶、嗶”響了兩聲。估計是老三那小子發的，不3 [# L: S, h8 D$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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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是恬不知恥地自鳴得意，還是嬉皮笑臉地故作道歉，反正我是罵' z8 |. h7 \6 l+ A/ }: C0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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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他了。* I* O9 Q: O. |$ B

　　我用毛巾抹了下濕濕的手，拿起手機看短信：“午夜十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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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在潔白的浴室裏，凝神對著鏡子中的自己連眨三下眼睛，你將! n( v! B, v: n! S" A/ T

會看到……”話還沒完，可是連翻兩頁還是空白，沒有看到後面的

話。我卻有些沒有勇氣再翻下去了。

　　這小子真是缺德，盡是整這些無聊的鬼玩意。估計再翻幾頁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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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是諸如“……你自己。”之類的話。我以前也收到過類似的短3 ^0 U* q! w9 q+ S9 N; m& |) W: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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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總是一笑置之，可今天卻心裏有些發怵。媽的，這小子不知道5 I# G% d7 W; E7 v2 r0 V2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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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犯了哪門子毛病，怎麼這麼變態？我也真是的，不就是個短信) B$ \+ R& P& G1 n( {% I;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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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竟然被這個臭小子給嚇住了，以後還不被他嘲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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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似乎看到了他在我面前得意地奸笑的樣子，心裏一陣惱火，+ I) V( V& x! k; \/ E  L$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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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便繼續按了下去。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只有一個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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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髒猛地一縮。繼而惱怒異常。老三這小子今晚准是瘋

了，存心跟我過不去咋地？看來今晚不罵罵他，他是不會停止這種. N9 R( ^# E( R8 D

無聊的遊戲了。我順手又按了一下下翻鍵，准備打過去臭罵他一. j) Z* A4 e6 f6 ^2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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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可是屏幕上顯示，發送這個短信的竟然是個陌生號碼！

　　我先是心底一悸，接著又釋然，肯定是老三借別人的手機打

的。媽媽的，這臭小子為了嚇我，竟然費這麼大心思。不管你借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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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機，我照罵不誤！

　　我氣呼呼地按下了撥打鍵。誰知道手機傳來的卻是一個年輕女: _5 T! w+ F* M: k# w6 T8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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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聲音：“對不起，您撥打的……”我心裏一陣鬱悶，這小子這

麼快又關機了？看來今晚我算是輸給他了。. ?5 C8 L/ y2 H4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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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想放下手機，卻聽到了手機裏傳來的最後三個字“……是

空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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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3 AM |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空號

空號？空號！我想起了什麼，頭腦猛地變成了空白，心髒不受控制, @  [3 ]6 J: Y&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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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狂跳不止。扯過毛巾胡亂擦了下身子，機械地穿上內衣，躺到了2 E) I; a/ _2 d/ O4 F* \4 u' X,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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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拉過被子，閉上眼睛，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更不用說睡覺8 I9 j' K  R#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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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頭腦裏似乎空空蕩蕩的，卻又似乎充斥著形形色色雜亂無章的

符號，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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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合上了眼皮，但卻好象擋不住自己的視線，將被子從頭到

腳地裹上，卻依然覺得渾身光溜地暴露在街頭正午的陽光下。沒有

羞愧，只有恐懼。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中窺視陽光下的我，一覽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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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

　　眼皮在陽光的照射下逐漸稀釋到透明，眼前的太陽越來越亮，* O. t5 c7 T- `* G" [7 ^

越來越亮。感受著暴露的恐懼，無處躲藏，想拉過點什麼遮住眼

睛，手卻痙攣到不聽使喚。. W; p0 ?' H0 B- w, a- e/ J. @

　　屋裏怎麼會這麼亮？怎麼會這麼亮？

　　對了！忘了關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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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睜著眼，摸索到床頭的開關，神經質地用力一按。

　　燈滅了，屋內陷入了黑暗中，我也在心裏輕“籲”了一聲，緊/ R. {( m0 E. C0 T- L6 l

張的心情稍稍緩解了些，似乎自己融入了這黑暗之中，也便減少了

被窺視的危險。/ u9 X& F4 f$ 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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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剛才撥號碼的時候，一不小心刪了一兩個數字，所以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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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空號；也許是手機營運商的電腦提示系統出了故障；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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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1 e! m2 p4 ~1 j7 K9 S*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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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邊不停地找理由安慰自己，一邊努力地讓自己高度集中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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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束的精神慢慢放松，緩緩地稀釋平攤到整個腦袋中，讓意識漸漸- a7 Z: a$ ?$ q4 s% K2 Z(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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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模糊混沌起來……9 V; ~7 b$ C, V. e6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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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意識在清醒與模糊間徘徊，掙紮著想墜入睡眠狀態，卻又/ w- k0 q% _5 n# o1 e3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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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掙紮得太用力，怕一不心讓意識從混沌中猛地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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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過了多久，朦朦朧朧中，我的意識又不可抑制地漸漸清晰- F, B7 q+ k0 d' K

起來，因為我發現屋裏似乎又開始慢慢亮堂起來。

　　剛才已經關燈了啊，難道天要亮了嗎？

　　我知道如果這個問題不弄明白，我又將恢複到完全的清醒。將

眼皮微微抬起少許，眼前是個明亮的世界，但卻不是東方發白的那) }8 f: Q& W2 b! C6 w# x

種溫熱的明亮，而是清幽冷寂的明亮。屋內滿是銀白皎潔的月光。

玉兔西移，自窗欞間直直地探入，於是，清輝滿屋。) a2 r* k, x7 Q'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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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是這樣，精神頓時松弛下來，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我正打算合上眼，眼光卻瞥到了那幅油畫，畫中的清純女孩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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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輝映中無邪地笑著。* H7 C& }7 X& M# g2 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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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倒黴透頂的夜晚，連平素十分喜歡的月光都令人心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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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唯一能讓我覺得美好的也許就是只有她了吧，多美啊，簡直就5 L. q% ]2 J6 d* r+ x

是聖潔的化身，看到她，那份努力掩藏的恐懼便淡了不少。我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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咧開嘴，沖她微微一笑，心道，但願會有一個好夢，晚安，美麗的+ m" C$ M: x5 {+ z$ s1 i

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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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眼皮即將合上的剎那，女孩的右眼忽然眨了一下，俏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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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了一下。, s4 S8 }( A% ?' ~9 `$ c- r
　　
　　“轟”，我的心髒猛地炸開了，全身的汗毛齊刷刷根根倒豎，0 f0 ~" v4 }7 _% V3 w

全身神經緊縮，渾身上下的肌肉都在霎那僵硬，移動不得半分。) _3 h4 D% ~# D&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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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呀”的驚叫，吐不出來也咽不回去，就這麼硬生生地梗在喉6 g3 R) d# S4 l/ H

頭。好不容易收集起來的睡意，被無匹的恐怖瞬間轟飛四散，思維/ i2 \- a" x4 q( E5 \$ V9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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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停頓。
　　
　　“啪”，燈亮了，雪亮的燈光刺得我眼睛生疼，迫退了冷月清( ]" U' v& `8 |% x*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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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屋內頓時有了人間的暖色與生氣。

　　我沒有時間詫異自己的勇氣，也許恐懼到極點，便生出了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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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勇氣了吧。" k8 q8 V9 y! @5 ^% M5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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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體積頗大的夜蛾從女孩的眼睛上飛起，繞了一個圈，慢悠, Y( N0 b9 B# ?$ U  p$ F, h( l

悠地飛向日光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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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咯”，我的喉頭上下嚅動了一次，吞下了一口唾沫，無力地2 P. s# V7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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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出了個“媽的！”，身子疲軟地倒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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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了這次驚嚇，我在精神上已經筋疲力盡，當知道了只是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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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蛾作怪，頓時渾身輕松，每一寸肌肉都舒展開來，疲乏的我不知) Q+ u6 b* i3 U: ^  a

不覺就睡著了。似乎有夢，但卻捕捉不住什麼具體的圖像，就這樣) W# @5 q$ [3 G# X2 B. e/ G7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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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近中午了，忽然鈴聲大作，仍然熟睡正酣的我頓時被驚醒了。睜開

了眼，早春燦爛的陽光充盈著天地，光線自窗欞間射入，纖塵微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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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其間無序地飄浮，如夢如幻，卻又暖暖地讓我感受到真實的世

界，真實的自己。昨夜的一切，也許真的只是一場惡夢，幻覺而7 o, S1 @+ T8 Y* k0 L.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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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0 o4 \/ W+ O8 l+ Z. [( P+ S$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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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機在繼續鳴叫著。我忽然記起了昨天早上的事，難道是老爸3 o4 M) d# R' c

又打電話過來了？5 s5 a, D" J7 X6 G3 q

　　我趕緊拿起電話，一看卻是個陌生的電話，估計是誰打錯了. t) {, b1 }9 S, g

吧，不接它，我才不願花這冤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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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我的麼指即將在拒接鍵上按下去的時候，我的心髒“咚”

地用力跳了一下：正是那個號碼！那個空號！0 U  ^$ h1 J5 R! \8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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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發生的一切不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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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陽光的溫熱，平複了下雜亂的心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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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下了接聽鍵，放到了左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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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心裏對自己說：不管它是什麼，在這麼明媚的陽光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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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陰暗都將無所遁形。

　　“喂……”& M5 h3 {0 M5 z$ 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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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了，可是那邊卻半天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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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是誰？”雖然全身都裹在正午陽光的直射下，但我還6 P8 C( n$ N. @3 G, y, [, p/ c9 A

是不由感到了緊張。0 g3 D0 p9 g, |: O& }% `

　　依舊沒有答複，良久，電話那端傳來了一聲年輕女孩的幽幽的! I7 ]1 T, ?, W+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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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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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不說話我就挂了。”我的手已經有些顫抖了，呼吸也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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遏制地急促起來。( w1 e0 V# ^#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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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我忍不住要挂機的時候，對方終於開口了，聲音落寞而遼- _# g8 B+ `9 F* [' l

遠：“看來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c3 z/ u4 M: c%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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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東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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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蓓?”我喃喃重複著，遙遠的記憶倒卷而上，轟隆隆洪水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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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過我的腦際。5 _7 W% i3 }4 @6 O. x2 ^- J8 |1 M; J6 Y0 Y4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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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我才上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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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初一初二是在本地的鄉初中上的，那是個混亂的學校，根

本沒有幾個學生是想讀書的，師資力量也非常差。. \) r0 u  C& }8 N3 c$ U

　　當時的社會治安情況十分糟糕，看多了錄像廳的港台黑幫片7 J# H0 G: d+ n' t&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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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當地的一些不良青年經常拉幫結派在街頭鬥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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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這股不正之風開始侵蝕到學校，每天放學的時候，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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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門口總守著一群地痞流氓，向學生敲詐勒索或者對漂亮女生說著

不堪入耳的髒話。. c" \/ t! G2 {

　　一時間，學校裏人人自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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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中小學生受了這些風氣的影響，為了擺酷或者自保，也加% Z' N0 I4 g. ]8 G& c+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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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或者組織了名目繁多的小幫派。當時人數最多的是“青龍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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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虎幫”，前者在身上刺青龍，後者在身上繡黑虎，這兩個幫派3 h' G  |( a- V# q, T3 }/ m(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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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常發生沖突，有時還在學校裏進行群毆。) {2 A* }$ y; \7 V

　　不久以後，一個叫“蝴蝶幫”的幫派迅速發展起來，幫內成員' ^3 Y1 G" i3 c; _1 o. {- N

都是清一色的女子，有社會上的女青年，也有學校裏的女學生，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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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之狠辣，尤甚其他幫派。0 L3 s' B) H8 }$ {4 K- G9 b3 e% R

　　於是“青龍幫”、“黑虎幫”和“蝴蝶幫”遂成三足鼎立之

勢。. ~) Q5 k/ o5 P1 F; ^* d

　　我自小體質羸弱性情溫和，見不得刀光劍影，所以不敢加入任) I( e! F* i$ L9 K0 F' Z

何幫派，自然也就成了經常被人敲詐的對象。只是我雖然性子溫和

卻又執拗倔強，面對他們的威脅往往拒不交錢，於是，被打得鼻青: ^, w9 C/ ?/ c9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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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腫便成了家常便飯。/ F, y; ~2 C) B9 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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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我的父母還在外地養蜂，我是由年邁的奶奶帶的。看到' W7 E/ I: v.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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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是被人打得很慘，奶奶心疼萬分，就在初二結束的時候，湊了  p' p! G( t& X0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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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錢找關系把我送到了治安相對較好的縣城的學校。! b) ]/ R4 x6 i- p3 Z(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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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至今依然記得，當我挎著書包最後一次走出鄉初中的校門的

時候，正是夕陽西下的黃昏時分，前頂全禿的老校長正帶著為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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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的幾個教師在校門口與那三個幫派的人對峙，落日的余暉照著老$ Q2 t/ X4 Z% A4 w)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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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鬢邊僅余的幾絲花白頭發，閃閃發亮。

　　老校長的死訊是在我在縣城讀了半年之後才傳到我的耳邊的。+ W/ E! r1 K, U%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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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是被加入幫派的學生無端辱罵心髒病突發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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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校長的為人向來為人所敬服，從教四十年，育人無數，兩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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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一生清貧。

　　死訊傳開，四鄉震驚，群情激憤。+ B% V$ H5 \# b6 X! |6 ~% H& f

　　憤怒的鄉親們扛著鋤頭鐵鍬將這些不務正業的子侄輩小青年攆+ D9 K* T3 n"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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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四處奔逃。; i& U; D7 x7 ~/ Z9 q$ A! J' z%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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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逢嚴打開始，公安介入，一舉將各大小幫派一網打盡。) a- R& F  w;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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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處理那些不良學生這個問題令公安部門頭疼萬分。因為當

時幾乎有一半的學生都在名義上加入了各種幫派，而且絕大部分都! O, R% |) v9 ?5 v/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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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大惡，總不能全部送往勞教所吧，警力有限，還有更重要的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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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辦。最後，除了幾個幫派的頭頭，其他的人都在進行必要的教育0 R4 W6 c  _(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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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放了。 $ }3 i" ?  J(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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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縣城之後，我發現不再有人敲詐勒索了，但卻面臨著另一種險

惡：歧視。

　　城鄉差別在我們那個地方十分明顯，而我又是個最不注意著裝- u9 Y0 q9 \+ K5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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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兼之靦腆內向，在這些城裏學生的眼裏自然是個十足的鄉下

土佬。

　　當我穿著那雙姐姐穿過的女式涼鞋在班主任的帶領下低著頭走* Q# a1 D0 }- @

進這個班級的門口的時候，我明顯地感覺到了教室裏的一雙雙嘲弄

鄙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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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主任環視了一下教室，對我說：“沒有其他空位了，你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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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那桌吧，和李槐同學一桌。”說著，指了指教室最後面一個身

材瘦高頭發梳得光溜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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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輕“哦”了聲，便朝後面走去。8 `. _& L  d$ N/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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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願和差生一起坐，這會影響我的成績的。”那個瘦高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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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忽然慢悠悠地說話了。0 U5 ]6 }1 H- d6 n+ i& |

　　我的腳步頓住了，站在了教室的中間，太陽穴的血管“突、/ Q, P* N8 v/ u3 ]: y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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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地跳著，氣息急促，臉紅如棗。對方的話在我的頭腦中無數倍2 W( e/ F# l2 i" h# x0 r

地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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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裏響起了嗡嗡的私語，夾雜著輕蔑的笑聲。1 E4 Z8 f6 e) p0 ^* Q5 {

　　班主任輕斥道：“李槐同學，你是班長，帶領後進學生進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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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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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3 AM | 只看該作者

“那也得看幫助誰。我們不歡迎花錢買進來的外地學生。”那

個叫李槐的學生不屑地道。引起了一陣雜亂的起哄聲。* I- t6 L- g# },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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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等班主任再次反駁，一個清亮的聲音在我身邊響了起來，& `/ K5 l$ d# K. {  P0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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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我這裏吧，我這有空位”，教室裏頓時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全班學生的目光都齊刷刷投向了聲音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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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微抬起頭，眼前是一張清麗的臉龐，一雙滿是鼓勵的美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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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眼睛定定地看著我。

　　“那你就坐這裏吧”，班主任也松了一口氣。

　　後來我才知道，班裏共有六十個學生，35個男生，25個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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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學校的慣例，男女生是分開坐的。那樣這個班級就有一個女生和9 F! C' ~4 W3 Q6 _& X

一個男生單獨一桌了。. R- m4 e+ S!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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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低頭坐下了，滿懷著感激，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敢說什- P6 N0 H% @, t3 c&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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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 ~6 M( R7 |; \* W- ?. l8 k0 k#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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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纖細嫩白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歡迎你，我叫楊東3 ~; o5 t8 O7 O6 `( O1 K  C

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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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年過去了，那一刻依舊清晰如昨。
　　
　　下課後，那個叫李槐的瘦高男生就氣勢洶洶地過來質問楊東蓓

為什麼這麼駁他的顏面。

　　她說你班長同志不願意幫助人家，我是副班長有義務也有權利, W3 a: \' X'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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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起這個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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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槐氣急敗壞地道：“那當時我排位子的時候，只剩下你我兩+ S$ W# a6 ]- U/ h(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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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你為什麼又非得獨自一桌？還說男女同桌會影響學習。”8 P7 j0 X- r' R! ^3 I. X( S( N5 R% W

　　她說：“那是我自己的事。”: Q3 u, `) c$ R: z6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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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槐氣呼呼地走了。

我默默起身走到教室外面的走廊，看天井中人來人往，操場上人潮8 b0 p+ r/ s9 j* j2 Z3 a& v- J5 Z

洶湧，平靜地告訴自己：我要報複，告訴他們誰才是最強的。( i4 f9 g3 r/ i0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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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後的一年間我一直發瘋著魔般地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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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我住在姑媽家裏。姑媽和姑父也是租住別人家的小房子，4 e6 x" J3 j5 m  D

他們自己住樓上，樓梯下是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廚房，外間堆著些雜

物。姑媽便在外間的過道替我鋪了張竹床。白天收起來靠在牆上以7 N. ~- E2 D7 }, O

便過人，晚上鋪上給我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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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我便早早地起來了，在路邊買份大餅油

條，邊啃著邊往學校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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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學後，到食堂打了飯，找個角落坐下，將家裏帶來的一個鹹9 o3 m9 J& h4 v, t

鴨蛋分為兩半，作為午飯和晚飯兩頓的菜。吃完了，急匆匆回到教6 X  e3 x* }7 f' C0 p9 I4 e( a# |&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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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繼續看書。# H: A7 l2 t( ?7 M/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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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自習回來的路上，我總是一個人飛快地蹬著自行車，在寂寥

空蕩的街道快速穿行，來到姑媽家。

　　一到姑媽家裏，我就坐在低矮逼仄的樓梯下那張飯桌邊開始看! h1 ~0 b# I( N# u&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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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往往一看就是一兩點。為了防困，我把腳盆注滿了涼水，脫了- {! B& s9 ~, m: k9 l3 g( e

鞋，將腳放入其中，以助提神。

　　看到我這麼拼命苦讀，姑媽不忍心了，總是催我早點睡覺。我

雖然口頭答應著，手中的書卻總不曾放下。姑媽催得緊了，我便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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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等關上，當姑媽睡著後我又悄悄把燈打開繼續學習。3 M8 _4 [2 @5 d) _2 R- w

　　幾乎每天早上當我醒來的時候都是趴在飯桌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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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段日子，清苦而悲壯。9 F3 O+ S2 l- d7 K9 U* x: ^! C% P% ?

　　支撐著我能這麼堅持下來的只有兩個原因：一個是同學們的鄙

視，另一個便是楊東蓓給我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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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前者，我要做到最好，以優異的成績來報複他們；為了後

者，我要做到最好，以優異的成績來報答她。
　　2 ~9 ]( k$ [+ T8 S7 n+ Q; B0 f7 }. O
　　艱苦的付出獲得的是豐厚的回報。

　　我的成績從初三第一學期期中考試時的全班倒數十名開始，以( A. g3 W& L, }4 y& h

令人瞠目的速度直線攀升。

　　初三第一學期的期末考試，我躍居全班第八名；第二學期的期9 e6 B8 I6 G+ U7 f3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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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考試，我是全班第四名；第二學期的期末考試我已經是班裏第二, B5 D$ }$ F& }' z6 J

名了，而當時的第一名就是班長李槐。* f2 C$ j/ M* k8 h4 j+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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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初中升高中的畢業考試，也是初中時代的最後一場考試之前& N' ~2 m. e% N, c5 K9 W1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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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天晚上，我沒有睡覺，而是將一年以來所做的所有試卷中做錯- x- H# e; @) s8 M5 E. R9 b5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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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方再看最後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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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最後一張試卷被投入桌邊的那個籮筐的時候，我端坐在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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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閉上了眼睛，將班裏所有成績較好的同學的面容在我腦中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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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列，然後一一抹去，每抹一個就告訴自己，這個人已經不再是我) R5 I6 X3 J& k

的對手了。! H  l( I! G7 @. \: J9 a0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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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腦中只留下了班長李槐的面容。2 J$ J$ z; `% i+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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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默片刻，我將他的頭像自我的腦際輕輕抹去，然後緩緩張開

了眼睛，東方已經泛白，旭日即將破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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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將考試必備的物件一件件裝入書包，回望了一眼這個自己度* K0 x" f- H0 @; y# k

過無數個不眠苦讀的寂寥夜晚的地方，將門輕輕掩上，推著車向著: D0 x, M' i7 x7 I. ?" ^

天際那一抹微紅騎去。( W) h! t0 B% f) _

　　幾天之後，成績出來了。我考了第一名。' U$ s. W) x9 |, e) c4 g
　　
　　在那段近乎自虐的日子裏，她總是時時處處地關心我，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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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W3 G" h, K2 M% t

　　剛開始的時候，我的英語底子很差。其他同學小學時就開始學5 r8 Z9 V1 ^* r

習英語了，而我則是在上初中後才開始接觸到一些很不正規的英語& ?' {0 ^8 H0 r0 c1 |3 P

教育的。我的英語語法知識基本上一片空白。她從最基本的一般現4 F' x& O, T7 d" f( k8 s
# q9 p! m* Y; `6 o
在時開始一點點教我，不厭其煩。8 \! W) W) ^$ A/ S1 w( t

　　我的桌膛經常會出現一些零食。我沒有問，但我知道是她放. _) V- r( O3 g1 k

的。我也從沒吃過，總是悄悄放回她那邊，但那份感激留在了心3 a, v7 g  [7 W0 @7 }: {9 }3 I

裏。

　　我不需要憐憫，但我也渴望友情。

　　她還建議回家路上一起騎車走。我沒敢答應。因為她對我的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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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早已引起了很多怪話。我不願她為我受到別人更多的非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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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有了她的存在，那段殘酷的歲月，溫暖了很多。( P4 c% u0 K0 {: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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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最後離開學校的那一天。$ M% h: m1 B. _
　　: |1 z3 d( k$ j) @
　　那天上午開完畢業典禮，大家相互寫著同學錄。

　　一本潔白封皮的同學錄遞到了我的面前，她說：“你是最後一' H! ^; ?5 D5 {- P
* Q5 `. _5 u( U9 m8 |$ W
個寫的哦。”4 h) Y4 H7 E: q; t

　　我訕訕地接過本子，在桌面上攤開，拿著筆卻不知道該如何落5 n- }% o7 P1 M' O/ T: f+ W& L5 ^

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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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什麼呢？寫感謝的話嗎？希望她以後過得好？祝她一路順
4 q6 J" C  p1 Q5 j' h) A" Q1 }
風？- S  d( ~7 A( t% r0 N, M

　　教室裏依舊鬧哄哄的，嘈雜無比。我的感覺卻只是放在了她的8 q' Z, q/ A$ W! p# B; d
1 S" c' r9 W, d8 x
身上，雖然把本子交給我之後她就走開了，不時地在教室裏來去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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梭，跟同學們互道珍重，我卻覺得她眼睛的余光一直看著我。我渾

身熱烘烘頭腦發暈，半天寫不出一個字。) P) |* p: w% x: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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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轉了一圈來到我桌邊，看到我還沒有動筆，便笑著敲了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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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筆的手道：“怎麼啦，都同桌一年了，難道這麼沒感情啊，一句% `5 ~9 F4 [/ Z. g! t

話也憋不出來？這樣我會很傷心的哦。哈哈。”

　　在她的手碰到的時候，我的手忽然僵直了，不敢看她，臉不可8 }: R+ J; L2 T) ~
5 w$ S0 s0 ?4 N6 H* a
遏止地漲得通紅，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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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我這麼尷尬的樣子，她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訕訕地笑1 l" @" x3 o8 @  r3 u* w/ }+ N, B* c3 r

了笑，她說了句“我到別處聊聊”，便又跳開了。5 m% Z; X, {  M3 D; U, J

　　既然我是最後一個寫的，那麼應該沒有別人會看到的，那就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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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說的話吧。3 x# u) @/ h+ P% X2 _% w2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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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提起筆來正准備寫的時候，忽然心頭跳過她剛才把同學錄交

給我時的話：“你是最後一個寫的哦”，心猛地狂跳了起來。: t& ^6 C& U& O% R( y+ d

　　最終，我還是沒敢把心裏想說的“謝謝你，我喜歡你。”這句' J* V9 }# y) q2 @/ u'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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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寫全。我知道萬一別人看到的話，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而且* q1 q: g4 m' v7 R: @5 z#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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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確實沒有勇氣寫出來。

　　所以，在拿著她的本子發了半天呆之後，我只留下了“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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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三個字。 $ ~' D, z( k% e/ W# s* R( d!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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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同學錄交還給她後，我掏出了一本嶄新的沒有任何人寫過的筆記  F- S0 q% t6 j! d0 [  I

本，遞給她，她微笑著接過了。& |0 D4 d; _: V, `4 F/ w

　　我把那句“你是唯一一個寫的。”壓在了心底。/ r/ Q) i/ ]3 R# R  @

　　自從我的成績突飛猛進以來，除了班長李槐外，大多數同學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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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排斥我了，在學校裏成績永遠是最主要的標杆。在以優異的成- I( q, }7 ], k  o; v) k$ G! Y7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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績證明了自己之後，我不想在最後一刻故作孤僻，來表達對於初進9 ]1 o) t! t% N" b& T

校時大家看不起我的怨恨，那只會表明自己氣量狹窄，所以，我也" s  {; H8 s$ W* L3 p0 L, F

和其他同學一樣買了同學錄，不同的是，我買了兩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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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本給其他同學寫，另一本是專門留給她的。0 B/ _: H) n. }0 f/ g, r

　　她的留言很長，寫了滿滿六大頁。從我第一天來到這個班級開

始回憶。

　　她沒有提任何一點她對我的幫助，卻說我的拼搏精神感染了

她，對她幫助很大，當她學習累了，“想打退堂鼓的時候，總能瞥
, ^% d2 g1 B; ?: H) `
見你那堅毅的臉”……
　　9 W- g& |+ L4 K% ^& |
　　離開學校的時候，天下起了雨，不大，細細的雨絲在空中斜斜: S- i7 B+ b% u% Y+ H3 s* o  j6 R  s

地飄飛，整個校園籠罩在一片煙雨中，朦朦朧朧，雨中的一切顯得9 H3 W7 {- g1 X* Y; U2 J

不真實起來，難道老天也有感於我們離別的淒淒，故意落了這場/ A/ R; l6 e- \' _(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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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4 }& T( ^6 ]. I8 ?# q! y$ L
　　! c- ^( e, A6 D5 O! m% f2 V
　　在她和我打了招呼離開之後，我遠遠地綴在後面向自行車棚走

去。我知道她肯定會去取自行車的。我自己也不知道呆會在車棚裏

只有我和她的話，我會不會敢不敢向她說出那幾個字。

　　我遠遠地看著穿著淡紅襯衣的她走進了車棚。車棚近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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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怦怦跳得越來越急。3 j% D; l7 R+ _

　　她出來了，沒有穿雨衣，也沒有撐雨傘，推著自行車，走得有

些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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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瘦高的身影從車棚裏疾步走出來，緊緊追了上去，手裏撐

著一頂黑色的雨傘。7 ?3 S1 C# H; a+ b

, I  D: {. J; N- H) d
　　傘挪到了她的頭頂，她偏了下頭，快步走入雨中。對方想拉她

的手，被她甩開了。

　　雨傘執拗地隨著她在空中移動。

　　終於，她放慢了腳步，任由那頂黑色的雨傘在她的上空撐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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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晴空，推著自行車，兩個身影挨著出了校門。( c- B) m; K- @5 u4 |( D
" l! @3 R) D5 U5 L
　　我站在車棚外，呆呆地看著那一片烏黑下的淡紅漸行漸遠，終' D6 H2 T$ ~; T- v0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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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消失在遠處街頭空濛的雨中……

　　不時有學生嬉笑著自我身旁走過。

　　我一動不動地站了很久很久，一任輕柔細碎的雨粉在身上靜靜- X* c& g5 o& w: e; R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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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落。5 S6 C& F% v+ `, N9 T  A7 e  g
　　
　　我、她和他都考上了縣裏最好的高中：一中。只是都在不同的

班級。

　　此後，也曾有過路遇，她依舊熱情似火，誇張地大聲問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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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只是笑笑，不再有過言談。; j  o0 I5 A! w"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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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我和他上了大學，她卻發揮失常，沒能考上，高中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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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去工作了，從此音訊全無。/ O4 a/ F  o! r8 ?' K1 g
　　
　　而今天卻重又聽到了她的聲音。: z- \0 b( H- [* J( P5 P3 b& g

　　一時間，恍如隔世。
　　
　　發了一陣呆，我終於憋出句：“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l8 s: R" X, S8 d% r
　
　沈默了許久，她輕輕道：“我，明天就要結婚了……”; @% f) Q3 M' S8 {; g- j

　　嗓子有些發澀，喉結嚅動了一下，輕輕吞了口唾沫，濡了濡喉

嚨，我喃喃道：“哦，結婚嗎?好啊，那恭喜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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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同學！我結婚了你就這麼個祝賀法啊。好象家裏死了人似! ?1 f5 {* q( P'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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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同桌一年，難道就這麼沒有感情啊？你這個態度我會很傷心的2 e1 U5 Y! R8 O: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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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哈哈……”她又象從前一樣誇張地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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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惚間，時光倒流。3 e+ i) S3 `+ p; e" u! t, t( G. j

　　我似乎看到了她燦爛地笑著重重地敲了下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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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嫩白修長的手伸了過來。! I2 |# K$ _. i# P5 A0 d8 q

　　“歡迎你，我叫楊東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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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發表於 2007-1-19 01:34 AM |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雨夜

放下手機，我呆呆地望著窗外不斷變幻的光線，良久良8 e, W3 |- P, M6 `! a1 {

久，輕輕歎了口氣，轉身去水房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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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自己的臉整個浸在水中，我努力將那絲翻湧的酸澀壓在心5 i1 T- u/ S( d+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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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抬起頭，邊遭的頭發濕漉漉地貼在了臉上。而由於昨晚頭發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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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就躺下了，所以中間的頭發或立或躺，亂糟糟的一片。我拿梳子

沾了沾水，開始對著鏡子梳理頭發。1 q- D* r8 J/ v4 g

　　剛梳了兩下，我的手忽然頓住了。我想起了昨晚的事情。那個4 g5 d2 Y) U7 R# f# B8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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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號，那個短信：“午夜十二點，當你在潔白的浴室裏，凝神對著! e8 c/ ~' O- f! g6 U3 P- F1 q6 l! s# P,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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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子中的自己連眨三下眼睛，你將會看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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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她會給我發這樣的短信呢？難道只為了開個玩笑？還有! l, W1 [7 ]1 C1 B) S% }/ Y4 B

我撥回去為什麼提示是空號呢？難道外地手機不加零直接撥回去會

顯示為空號嗎？好像不會啊。) p, e) M7 @( g2 C, P, c  ~% \

　　我心裏亂糟糟的，可是現在打電話回去問又不合適。再說人家  M! {! ~8 ^$ |1 g4 g6 h  v2 [$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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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肯定十分忙亂，我現在去問這種問題合適嗎？一想到她明天就

要結婚了，心底又忍不住牽扯出一陣莫名的隱痛。算了，都是庸人5 u1 d5 I% o% I, F3 m7 `

自擾，不理它就行了。( P) Z0 }5 g, M

　　隨便梳完了頭，狠狠抹了把臉，拿起手機看了下時間，已經是

中午十二點了。
　　
　　阿婆可能出門了，院子裏靜悄悄的，空無一人。- G" u. U' Q$ W5 l; C& r8 N) k

　　出了院門，我在路邊找到了那家矮小逼仄的“雲江村小吃, b* G/ X4 K" F5 S(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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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隨便點了盆小炒，撥拉完了便回到住處。' P3 X  ^! K0 ~3 ~+ x) F7 F(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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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從那堆基本上沒有翻開過的嶄新教材中撿出本英語書，安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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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把年歲久遠已經磨光發亮的藤椅裏，將書攤開在那張厚實沈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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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書桌上。春日溫煦的陽光暖暖地照著。書看累了，就探頭注視一9 |- {) `+ U9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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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靜謐的院子裏的青竹搖曳，蜂蝶戲花；或者遠眺一下雲江上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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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船往，波光粼粼。恬淡閑適，人世間的喜怒哀樂仿佛都遠了。' q1 i" L% {6 j# W

　　不知不覺間，紅日西沈，天色漸暗，已是晚飯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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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雲江村小吃店”吃完晚飯，我沒有馬上回去，而是沿著小% V9 M. u1 `3 T0 U2 m( _! v2 L& B$ V

路信步往雲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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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的雲江別有一番韻味。太陽早已躲到了地平線下，只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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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淡淡的微紅將西天染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暖意。也許是漲潮時分6 a  {4 w: B0 d. D4 [#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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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江水漸高，每當有大船駛過，總會以航線為中心，一波一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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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外漾，一聲聲有規律地拍打著堤岸。如果剛好兩艘大船相對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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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兩浪相疊，帶起的浪花就尤其大了。微涼的晚風攜著大海的腥+ O/ D; G. U" v

鹹，推波助瀾。雖不至於“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倒也所差無- s  X; x' Z+ 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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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了。1 n* O7 ?5 l' F. T3 w( f0 u

　　春天的夜，來得是比較快的。我在雲江的堤岸上緩步行了不到: n  f2 }, A7 M! E$ N( N8 A/ ~

半個小時，天就變得很暗了。

　　置身久違的自然，被莫名的情緒牽扯，舍不得就此回去，我在0 D; g9 o9 I% P"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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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蒼茫的雲江踟躕不去。 % c+ c8 z/ n1 @  b/ [5 g9 _,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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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沈醉於自然中有些無法自拔的我，被一粒豆大的水滴擊醒。- }4 D& x( t% O; ~

　　是雲江拍打堤岸的浪花濺到了我的臉上嗎？不對啊，好像是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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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落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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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滴，兩滴，三滴，更多更大的水滴落到了身上，我抬頭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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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經越發的陰沈了，黑雲暗合，隱隱是一場大雨的前兆。

　　還沒等我作出是馬上回去還是再遛躂一會的決定，風已經驟然' x% Y& N6 h3 y1 r5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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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了起來，吹得岸邊的蘆葦沙沙作響，雨點也已經從剛才的一滴滴. s0 Y  r; d, b0 [2 C

地掉落，變為如線般垂落了。& p1 j: e' K4 k!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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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假思索起步往住處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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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急雨驟，成片成片的雨塊鋪天蓋地地狠狠砸下來，強勁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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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裹挾著人高的浪花凶悍地一次次撞擊雲江的堤壩，聲勢駭人，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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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要擇人而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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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跑離了堤岸，驚魂甫定的我不由回過頭去看了眼忽然間失

控的雲江。借著黑雲之上不時隱現的遙遠無聲的閃電的微光，我發: V8 U) |1 W! `( s3 A2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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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似乎有人站在雲江邊，一襲白裙，體態修長，隱約是個年輕女

子。! _4 {/ E# B; r& r- ]5 B

　　這個時候怎麼還會有人在雲江邊呢？她怎麼一動不動？會不會0 M9 d8 e, t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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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嚇傻跑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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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腦中急遽地冒出無數個猜想，最終定格為一個恐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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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江水湧上堤岸怎麼辦？; b( ?, `8 P6 E  r. @8 v

　　“媽的”，嘴裏咒罵著，我用手狠狠地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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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朝雲江沖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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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等我沖到岸邊，那個白影忽然飛了起來，輕盈地飄到了雲& j2 O5 d& c, U*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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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的上空，越飄越高，越飄越遠，轉瞬不見了。7 [  Q. b. m, M

　　我恍然大悟，原來這是個較大的白色塑料袋，估計是被風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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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挂在了岸邊的蘆葦上，遠看著就像是個白衣人了。$ d; B1 w$ W' Z' ~- A# B7 g8 I5 E$ A! n

　　“媽的”，我忍不住又罵了一聲，差點為個破塑料袋以身犯8 q) ]1 J4 j1 L(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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險，難免異常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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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跑回住處，全身上下早已淋得透濕。4 M9 t# n6 a' m, D$ L1 ]5 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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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婆也已經回來了，看到我淋成這樣，一邊讓我趕緊換上幹燥( g% |/ s: \: P- Q*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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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衣服，一邊忙著熬了碗熱薑茶端給我喝。" Q1 y6 r. e3 Z$ m. l

　　雖然沒有感覺什麼不適，然而好意難卻，我還是咬著牙將這碗% f8 N) |5 f  f* {# Z/ ~# @

濃濃的薑茶一口氣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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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茶是個好東西，這麼一大碗灌將下去，渾身暖暖的特別舒: Y) l# W! G5 y* o
: ?% T4 `: S, u4 z
服。
" J) j2 F+ K  m. N: R: y7 x( \
　　因為出去吃晚飯的時候根本沒有想到會有突如其來的暴雨，所- k9 M# @5 S* d7 B; F

以沒有關窗，而阿婆也許是沒有注意到我的窗戶開著，所以攤放在

書桌上的英語書已經被雨水淋得面目全非慘不忍睹。我把書合上，/ D: Y" e! [, h. J* j* F6 x% B

用力壓了壓，差不多擠出一碗水來。, b6 K* G9 g" t' w  c* v
4 ?1 O# i9 u  D  F) ^/ a
　　這麼一折騰，我沒有心情看書了。再想到今天破天荒看了一下
! J$ I% n* `2 R
午的書，也算有所交待了，於是，我便心安理得地按了下電腦的啟

動鍵。8 O7 c0 o8 j. L  j* D4 g: |$ p

　　按下之後，我才想起來，昨天晚上因為那個可惡的QQ病毒，電: \; Y) h! r+ w- W; o% X: w
4 J; P! x& G' `# u9 I
腦已經啟動不了了。. M: H0 ~/ z6 z6 A3 K; N
* \/ W+ c' Q6 `7 j* m. B, y  D4 T
　　正當我鬱悶地盯著電腦屏幕發呆的時候，電腦卻一步步按程序! z/ e$ a/ x9 ]7 l
% V1 w; n" P3 L" M
正常啟動了。7 O' N. A: k' i5 E3 f1 u

　　難道昨天收到的不是電腦病毒？還是病毒已經被殺毒軟件自動

查殺了？

　　不管這些了，反正電腦恢複正常了就行了。* ~3 }9 h& h% V+ t$ i1 \

　　我又把QQ打開了。除了有個QQ群裏有人發了個新出電影的網8 K+ |; ^2 K7 V2 G5 k2 Q" p
2 O" [$ S( i. p9 Z& D
址，說是十分精彩強烈推薦之外，其他QQ群基本上都是靜悄悄的，

而對於那個推薦電影的信息，也沒有任何人回應。往日熱鬧非凡的, z) l3 G/ Z- u" o$ K! I1 @
' F3 g( k* r3 B2 [9 B, Q6 z
QQ群忽然間都沈默了。難道大家都像我一樣忽然頓悟開始好好學習% y3 W0 f/ [: L+ x+ U9 K
6 d' P5 n; B+ _$ f' ~; S6 x& `' l
天天向上為了考研的勝利而斷網了嗎？6 }2 o  k% V' g, m1 _! T) _

　　百無聊賴下，我把那個推薦電影的網址打開了。4 H9 E# r8 u: e
% B" {8 @0 u2 \4 ~) f
電影的名稱叫《魘魔》，主人公從小的時候就經常會看到魘魔，一
% }# q$ E* ~3 r4 G( u
種躲在壁櫥裏的鬼怪。他親眼看著魘魔竄出壁櫥奪去了他父親的生

命。可是當他把他看到的事情告訴別人時候，別人都不相信他，以0 W% }) o$ I1 x) d- Y* b2 f" }
: b9 u5 }! W6 M2 Y! g
為他神經出了問題，得了偏執妄想症。隨著他的長大，身邊的親人
6 d3 T& z/ v; K% S$ U
一個接一個地被壁櫥裏的魘魔奪走了。他決心打敗魘魔為親人報. g( o; a2 r+ t* _* Z

仇。於是在一個也看到過魘魔的小女孩的幫助下一起與魘魔展開了

決鬥。2 o# Z, @- j" v/ q# A  f4 b+ D
2 C2 O3 M$ S6 D+ r9 _& ]7 u8 {
　　這原本只是個很老套的故事。可是這雖然是個美國恐怖片，情' B, Y3 H+ n, b- _2 `4 z; x+ T
) B% F) |* H* W0 o
節設計卻很像日本的推理驚悚片。美國人拍的恐怖片雖然十分血3 X* a8 ]7 s+ s' v7 d0 m& _

腥，但只是看的時候覺得有些惡心，看完之後就沒什麼感覺了。日
/ d# h6 Z( p+ R6 I
本的恐怖片雖然沒有什麼宏大的血腥場面，但是在那種陰森森的氛, r- I) s0 P( M! @( u- ?3 n$ i6 Z9 X
+ Z6 S( W9 ]3 w" a& t6 B
圍下，隨著情節推進而不停引導的心理暗示，往往使觀眾不由自主
' A+ v) X; l1 @5 z1 y
地深陷其中，看完後遇到相似的環境常常禁不住回憶起電影中的情

景，令人不寒而栗。
4 Q! B# i) Y! R) g% ~1 D
　　魘魔的長相有著美國式恐怖片的惡心與血腥，而老是從小孩的

眼中所見去描述故事的方式又給人以日本式驚悚片的陰森，再加上

現在窗外漆黑如墨，風雨交加，悶雷陣陣，和電影中的情景如出一5 N# N9 I% }: L" ?2 {

轍，看得我手心直冒冷汗。幸虧我的房間裏只有一個小小的立櫃，

沒有壁櫥，而且日光燈將房間照得雪亮，否則估計看不到十分鍾，3 @- f' X# `2 Y" E- v

我就得關掉電影了。- N. f( |$ b) i! H. z* A3 t; x

　　故事已經接近尾聲了，情節也越來越恐怖。我屏氣斂息勉強說& r6 W. M2 [" Q7 m* Y( S& c& T! n9 O

服自己繼續把電影看完。最後魘魔終於沖出壁櫥，直朝主人公撲了

過來，那張令人窒息的恐怖的腐爛生蛆的鬼臉由遠而近，由小而  q% t  m# S5 t3 A. b
  O& j3 Q5 c7 D9 H% ?1 A
大，瞬間占滿了整個電腦屏幕。2 _# m: s. B* ]: T  a( L% p* \9 _
9 C3 A+ w6 ?8 [0 }3 k
　　我終於忍不住要把電影關上了。
3 E$ C+ E; }  H  F: ?7 R& z
　　可是沒等我按下鼠標，電腦忽然沒有任何先兆地黑屏了，同時; k$ t6 o: D' \* ]. N' \# W) e, b
' P; [: X0 Q" p' f
房間裏的日燈光在猛地一亮後忽然滅了。屋內頓時陷入漆黑之中。; G- I1 q' i" z
2 ]. a: z" _  e8 t2 V' k- `5 Q
　　我僵硬地保持著坐姿，竟忘了動彈。! e  M2 m2 @, @3 G+ S( u+ @

　　一道雪亮的閃電抖然照亮了天地，我下意識地猛一回頭，眼光- T1 M- q0 T7 k' v! [

瞥到被閃電瞬間照亮的水房的暗門。內心深處頓時騰起一個壓抑不

住的念頭：. o  I; N( P) K

　　那裏好象……好象一個……壁櫥！, I0 H4 {; f4 L4 ]% i- s
　　) o  |0 N6 f" t+ b: H
　　似乎過了許久，一個轟隆隆的驚雷姍姍來遲。" ]& w* K+ J5 B' J: P( U* _

　　我用右手用力掐了下左手，深吸了口氣，將失控的心率緩緩恢, L! H. H9 I5 N' o* o2 I$ e

複正常。

　　停電了，我告訴自己，停電了而已。
  Y2 _9 R- [5 i7 R8 I( k, m% n5 m5 X
　　也許是閃電導致線路短路，所以停電了；也許\是狂風刮倒了大

樹將電線壓斷了，所以停電了；也許是村幹部看到雨大風驟，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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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所以主動將電閘拉了；也許……4 s% o2 S/ M3 h+ r) X: T
, x9 v6 r& I2 D5 T4 M
　　總之，停電了而已。這樣狂暴的雨夜，停電很正常。5 M, ~3 Z- F# ?! _2 Q8 f

　　我摸索著找到了扔在電腦桌上的打火機。我平常很少抽煙，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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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前段時間半夜玩遊戲，為了防止犯困所以買了個打火機和幾盒

煙，今天可派上用場了。
. b+ D) j, S  `5 \. V% }/ V# A2 B3 K
　　“噌”的一聲輕響，漆黑中“騰”地竄起了一截火苗。

　　這絲晃動的微光，將如墨的漆黑迫退米許，如潮的恐懼也漸漸

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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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一根蠟燭就好了。只是沒想到會忽然停電，我根本就沒
. b5 U7 I4 l7 F5 O. V
有想起來要買蠟燭。8 ~( a: o  A( \4 b  w1 ~

　　我拿起手機湊近打火機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了，阿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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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早就睡了，附近的小店不知道還開著不？這麼大的雨，我又沒

有雨傘，跑出去買蠟燭也不現實。& @( T; H2 ?' \% D( O4 I& c
' b% w1 ]+ F; ?- Q: ~& t! h8 b! `
　　對我而言，這麼早睡覺肯定不現實。如果強迫自己躺在床上，2 Q5 O( {+ ^" C% }/ s2 q# {* j
; ?% l, y! U% l
說不定還會胡思亂想。怎麼辦呢？/ V' Z4 S1 X# K3 j: e
/ L( ]! Y( O* |  g
　　對了，這個房間以前不是有人住過嗎，會不會有用剩的蠟燭？
8 Z2 w' x8 |/ [# Y; ^/ [
　　我頓時為這個想法興奮起來。 / @  ?1 V0 g' w& t1 x

打火機移近了床頭的那個小立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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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伸出手正要將它打開的時候，看到晃動的火苗將手的影子印
& t  B1 s0 w# A) C* ?* Q7 E- T
在了櫃門上，忽然想起了電影中的情景，心頓時一縮，只覺得背脊

有些涼颼颼的。
& T. N/ t9 c7 B/ F
　　打開，還是不打開？我猶豫著。

　　如果不打開它，估計更會害怕，今晚就別想睡覺了。不就是個
5 M4 O3 C8 o: U2 ?, J0 h
小立櫃嘛，馬克思主義學了這麼多年，怕他個鳥！
, X: S5 f! Y, G# @+ @
　　講粗話無疑可以壯膽。我一邊輕聲罵著粗話，一邊毅然將手按
1 V' t- P. q7 I$ S  h
上了櫃門的把手。
　　* n/ x: d8 D! ]; Y& l
　　櫃門開了，裏面空無一物。只有一絲久遠蒙塵的味道，就是踏$ E" f3 [3 N9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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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圖書館過刊閱覽室時聞到的那種淡淡的灰塵與腐敗紙張混合的味

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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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發表於 2007-1-19 01:35 AM | 只看該作者

我提著的心，落了下來，可是隨即又有些懊惱。沒有蠟燭可怎  R* K1 r+ P1 @! K8 m; ~* G

麼辦，光靠個打火機可不行啊。$ x7 U( c# O: G: j& a$ b2 I3 u6 l$ e

　　這個房間還有什麼地方可能擱蠟燭呢？我環視了一下四周，最5 P: Q+ U: W; k5 y, t. `# B

後把目光投向了窗邊的書桌。我真笨，誰會把蠟燭放在櫃子裏，一
% v4 S2 O" ]1 l& y  ?
般都是放在抽屜裏的。# H$ D4 z1 _8 J4 q  O, s9 t
4 Q! x/ F& L% _- @9 m
　　我走過去，毫不遲疑地打開了一個抽屜。裏面除了一層水漬之

外，什麼都沒有。下午的雨水被風從窗口吹進來，淋濕了英語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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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也從桌面的縫隙中滲到了抽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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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毫不氣餒，將抽屜一個接一個打開。每一個抽屜都是空空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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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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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剩最後最下面的一個抽屜了。完全失去信心的我，根本不抱* Q3 ?5 I/ g. k( }) Y9 k9 ?7 `9 l
) ~8 @  g# P9 K: k
希望地隨手將抽屜拉開了一半。0 W4 T2 ~3 j0 G- u/ ^4 m( U3 g
  X3 ~- b& [+ p' O# e
　　蠟燭！一截白色的蠟燭，靜靜地躺在抽屜裏。
　　/ F8 d/ F* ?/ j. n3 u+ v
　　雖然只有半根蠟燭，但我已經是異常開心了，將右手探進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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屜，一把抓起了它。2 e; t8 y: @3 H$ @4 q% n/ T"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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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蠟燭一入手，我便發覺有些不對勁。

　　濕濕的，粘粘的，手心裏還覺得有些……癢癢的！2 ?8 q8 b% P) N4 M

　　我壓抑著心底亂竄的念頭，將拿蠟燭的手在火苗下攤開。/ t8 ^; o) u: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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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些紅中帶黑的稠稠的粘液沾在手上，上面還有幾只細小的東
5 @  C0 \$ V% s7 a5 g+ m
西在不停蠕動。" p2 T, |. L" C8 o! c% u

　　腦中頓時出現剛才電影中的情景：主人公將手伸進壁櫥拿衣

服，卻摸到了別的東西。他將手拿出來，看到的是一些奇怪的紅黑) m  S7 {# i) S& S$ g( _* o
) O+ h: d* V0 F, K; D0 o5 i+ \
的粘液和幾只不知名的小蟲。當他鼓足勇氣，顫抖著將衣服拉開，4 ^, H5 @" |  \& e# _3 D
4 \8 T* I$ L2 x/ ~
躍入他眼中的是一具腐爛變形的屍體，上面爬滿了蠕動的蛆蟲，那0 G* `/ C7 I7 A3 H' A+ Z
3 R3 w  A/ s: g( O& c% y! ]% t
只深陷的眼窩幽深幽深，一點白光突現，一條白胖的蛆蟲鑽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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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

　　我心裏“咯！”一下，手一松，蠟燭掉到了地上。碰過蠟燭的1 o2 R$ i: O/ x# t( {
- R/ P" ~% @8 a; C' I/ E
右手神經質地在褲腿上用力擦拭著。

　　慌亂間，拿著打火機的左手一抖，本就微弱的火苗在一晃之- o) _# g$ ?; N- J9 x

後，竟然滅了，屋內重又陷入一片漆黑。  @' [3 }6 h  B- L1 l2 `% `# \
) M5 h3 E! U- {( f# E
　　我又驚又懼，用力按著打火機，可是剛才因為燃著的時間太長0 u& @( g. S, k4 B% f# W

了，這個一元錢買的廉價塑料打火機的噴火口已經因為持續高溫而4 H& ?+ {4 H1 q. P
& P9 y6 z$ ~4 T+ h, [% z
變得很脆了，在我大力按了幾下之後，“啪”的一聲輕響，竟然斷! H7 N* @/ X5 _4 V4 L

了。

　　完了，這下完了，就算找到蠟燭也沒有用了。此時，我又想到

剛才看到的那些粘在手上的怪異的粘液和蟲子，誰知道抽屜裏是什/ N, a6 m3 _0 ]1 u8 m/ h
5 `3 @) r" m- P; K% @
麼東西，更是覺得心底一股涼氣直冒上來，忍不住下意識後退了一6 @- y. h# u! J! I
7 a  N) u" g  w8 ?3 }2 G
步。- G4 c1 s5 A  k; \7 g

　　昨晚我把自己的雜物搬過來之後就沒再動過，這一腳正好踩在

那個搪瓷臉盆的沿上，更不幸的是臉盆裏還放著我的牙杯飯盒之類
$ Q& j' o" v0 R
的東西，這一腳下去，頓時“乒乒乓乓”之聲不絕於耳。

　　本就如驚弓之鳥的我頓時條件反射地猛退了回來，可是由於動
+ O) {' {, `0 q' [! z
作過大，黑暗中又不能視物，桌上的一個玻璃杯被胳膊一碰，頓時

掉了下來，“！當”一聲驚心的脆響之後，報廢了。' A* O7 o0 u7 M9 n6 F2 X: \: b  _

　　正在這時，忽然響起了“咚咚”的敲門聲，聲音很大很急，蓋3 F0 r  H/ y8 Y4 I
  K* o9 m1 O6 f# L, v: d
過了外面嘩嘩的雨聲。
  P& P% E$ u$ K5 {
在這樣一驚一乍的雨夜，竟然“適時”地響起急驟的敲門聲，就算2 |2 [) p1 \' Y# w& d" s  X

我膽大包天，也會被嚇著，更何況我的膽子向來就不是很大。
* C( @- E7 w5 O4 n4 O+ }
　　“誰……誰啊……”扶著椅子的後背，我問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j# P! o2 G# Q( x; S! u* D! s

了，手也止不住發抖了。如果不是因為這是把四平八穩的圈形藤
2 o+ B9 @9 y/ i
椅，只怕早跟我一起翻倒在地了。, k0 s) L& m1 z- r6 R
1 `) g$ |2 D1 k% o; u
　　“是我啊，你怎麼了，快開一下門。”
# M" k" ]: G" b/ o: S
　　雖然雨疾風驟，我還是聽出來是阿婆蒼老而有些焦急的聲音。' u# T/ L, e4 O$ S! n7 K! P' X0 d- B$ z
% a, c% z3 j+ n9 S3 M2 j0 T
　　這裏還能有誰，當然是阿婆了。我暗罵了自己一句“窩囊. ]& t7 b0 q( O( \

廢”，摸索著過去開門。; h1 A3 y6 Z( Z6 O: y: s- ~9 Q2 F

　　也許今晚活該我倒黴，我摸索著往門口走的時候，一不小心又

一腳將那個臉盆踢得朝前滑了出去，與地面摩擦發出了一陣難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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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牙齒發酸的“吱吱”聲，同時伴隨著盆中杯子飯盒“丁丁當

當”的碰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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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子不大，兩步後就到了，我伸出手摸到門把，正准備將門打! l+ ^, U& ~% h0 W) T!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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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

　　門卻竟然在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忽然自己開了，而且開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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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一陣風猛地灌了進來。一道雪亮的光柱直照在我的臉上。
0 @& x  B7 r' l+ A
　　在漆黑的房間裏呆了半天，陡然見到這麼亮的光，我一時難以. A5 z: R7 m' H  H& 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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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應，條件反射地閉上了眼。

　　“你沒事吧，剛才……剛才怎麼了？”阿婆的聲音焦急且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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懼意。

　　看到我閉著眼的樣子，阿婆忙把手中的電筒移開了。  O5 H  Q5 }3 O& t: J2 n# h

　　我睜開了眼睛，眼前似乎還有很多點點的火星在不停跳躍，勉9 w' [2 G  [9 U6 e& Q6 W0 s

強擠出絲笑容道：“沒事的，就是不小心把臉盆踢翻了，弄出這麼9 s/ {! p) u8 P- d  l) Q) z" ]

大的聲響，影響您休息了，實在不好意思。”
3 x( J3 B$ B$ i
　　阿婆似是松了口氣，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怕你沒有( {; r( [- Q9 |: W

蠟燭，給你拿些蠟燭過來。看你半天沒開門，我怕你出了什麼事，

就自己把門打開了。”* f, W% S, Z8 i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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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邊道謝著，一邊伸手將一包蠟燭和一盒火柴接過。2 C$ j$ D6 [  L/ N( E

　　阿婆吩咐了幾句就回去了，臨走還是用有些擔憂的口吻問了4 I6 N- a- k! d' ^1 K( F

句：“真的沒什麼發生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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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雖然很感激阿婆的關心，但還是覺得如果把自己莫名其妙嚇, ]9 `, C1 {& ]6 {5 W( i; c

得夠嗆的事告訴別人是很丟人的，於是便用很認真的口氣打消阿婆

的擔心：“謝謝您了，真的一點事都沒有。”1 A# z: V. H9 f" b. |
　　& R. ^4 G; Y$ B, V" X
　　阿婆走後，我點了一根蠟燭，後來覺得還不夠亮，索性又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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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根。這樣書桌、電腦桌和立櫃上各放了一根蠟燭。三處光源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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疊，屋內就不會有憧憧的影子了。

　　從最初的驚嚇中緩過神來，在燭光下檢視之後，我已經知道剛

才找蠟燭時抓到的粘稠的半流質狀物體絕對不是電影中看到的惡心. K$ k* w; V3 ~7 l  G
5 |) Y0 E8 E2 }2 K: J+ P4 i: y
恐怖的屍液之類的東西，而似乎是巧克力之類的食品。

　　在三根蠟燭的照耀下，我把那個拉出一半的抽屜整個打開了。
1 d! C# l! E( D+ V. s* `
　　剛才放蠟燭的地方是一灘烏黑的粘液，而粘液卻是從一個精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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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裏溢出來的。

　　我小心地將那個盒子拿起來，發現竟然是個“金帝”巧克力的; S8 A! \" L3 T# r

紙盒子，只是因為下午滲入桌縫的雨水的浸泡，已經發軟了。幾個' j# n* a4 H7 x1 J1 q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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凹版制作的金色字體卻依舊赫然：“金帝巧克力，只給最愛的

人。”4 v: a% d! w, l2 R# r; T

　　不少黑色的小東西在盒子上不停地忙碌著。原來是一些螞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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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常見的一種褐蟻。, a9 O7 o9 g1 j

　　想到剛才被這些小東西嚇得驚慌失措，我不禁有些臉紅。) r& ], Q) R' D

　　將盒子的蓋子輕輕揭開，發現裏面是一塊心型的黑巧克力，可

惜已經給雨水浸泡得變形了，底部變成了粘液模樣，有不少從盒中

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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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我不由一陣輕松，隨手將這盒已經沒用的/ m6 }8 N& n+ S+ ~# P' [% f

巧克力扔進了廢紙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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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我要將抽屜放回去的時候，看到剛才放巧克力盒子的地方: r" e/ l$ U0 s% x* H3 K

有幾張白色的宣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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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已經被巧克力汙染的宣紙拿起來，正打算將它扔掉，卻忽! z8 Z8 m+ i, V+ t7 W, i2 y
5 ]. }/ y0 }' P  z! f
然發現宣紙上有一些鉛筆素描畫。" x. T5 h  _1 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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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將這些宣紙在燭光下一張張展開。+ \2 j. U2 C6 z2 x! @* Y5 k* q
1 M- A9 l& @: R9 j5 r* `: f
　　雖然不少地方都被巧克力弄得黑乎乎，而且被雨水浸泡得面目
# u( s" l; g, _1 F/ o4 ]
全非。但是我還是認出來這些紙上都畫著同一個女子，雖然表情動

作各不相同。
; {3 ~2 Z1 ~, z5 G' Q
　　畫這些畫的人無疑畫功不錯，雖然都只是寥寥數筆，但卻勾勒

得栩栩如生。女子或嬌憨或嫵媚，或沈思或雀躍，有時眉間似乎有
+ _7 @; ~! \+ k- ~7 b. a' M% H, S! w5 }: M
著淡淡閑愁，有時卻又陽光燦爛地開懷笑著……# }+ E  h: U& t0 V& c. R* \/ P8 u

　　能將一個人的表情刻畫得如此細致入微卻又變化萬端，除了高

超的畫功，還得有精微的觀察和濃濃的愛意。5 L4 N% @. `8 _;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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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這些素描畫一一看完，我禁不住閉上了眼，畫中女子的各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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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從腦中一一掠過，走馬燈似地轉了起來，仿佛電影蒙太奇一6 {: }  S; l' p% N( ]$ X5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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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腦海中的女子似乎活動了起來。8 {9 s. z# N4 R6 W$ k* }  f
, U* S5 ^- H" X8 n
　　忽然，心底似乎捕捉到一絲隱隱的關聯，我猛然睜開了眼睛，& f+ W; M6 x% j) J

盯著牆角，盯著那一幅油畫中女子的面容。
: R& Q8 u2 F+ f( T, D$ @
　　她們倆長得好相像！不對，她們倆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 O# ?; |- Q* U5 Z

也許很多年前這裏住著一對年輕的情侶，兩人相濡以沫。男的是個

畫家，而且肯定是那種天賦極高，但卻懷才不遇，以至窮困潦倒的

那種。而女的肯定是那種美豔動人（這點從畫中就可以看出來），; l+ W1 u8 d  R1 m$ @& v$ d3 w0 X

但卻清純到不諳世事，而且又是個琴棋書畫無所不能的高雅的大家+ X( q! W, i; {" |

閨秀。一次偶然的相遇中兩人相識並相愛了，可是女孩的父母卻是# O: Q7 b1 m/ T: ~" k
2 b, Q7 I, \9 q* G
個只重門第、目光短淺的土財或者大官，堅決不同意這門親事。為+ r; [: w& }. y" f$ ]3 y* R)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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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愛情，女孩和窮畫家私奔了。那必定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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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現在一般，女孩和窮畫家在風雨中相互扶持著在風雨泥濘中艱難0 g0 P! h8 e1 n; O. r  G

地跋涉。而在後面，大內派來的侍衛高手卻千裏追殺，越逼越近。" A( k$ m( z  P, [1 E+ O

女孩和窮畫家終於被追上了，拼死抵抗之後，兩個人都已經倒在泥

濘中了，奄奄一息。用盡了最後的一絲力氣，兩個全身是傷、渾身

泥水的愛人終於爬到了一起。女孩和窮畫家知道死之將至，不願錯/ C* }9 k6 k3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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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最後一秒鍾，緊緊相擁。躺在窮畫家懷裏的女孩深情地望著對

方。窮畫家輕輕地問女孩：“你後悔嗎？”女孩輕輕搖了搖頭，' W  }. F# b9 ~5 M1 A2 _/ {- Z

道：“我此生最幸福的就是遇到了你。”說著，女孩在窮畫家的懷  r( ^, }& l# h8 D4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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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幸福地閉上了眼睛。窮畫家將女孩摟得更緊了。一道驚天霹靂閃' [0 K, N2 `) M) _5 h; M( `) S9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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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窮凶極惡的大內高手舉起了刀橫空劈下……忽然，刀下憑空出

現了一只手，將這志在必得強橫無匹的一刀，輕輕地托住了。高人

出現了。肯定是個老人，也許活了好幾個甲子。之後，大內高手被; P, d7 V% J) |; v/ E

料理了，或者受傷逃遁了。窮畫家和女孩就成了老人的弟子了，而% a9 Y/ p! w) G7 d$ c9 j

且必定是關門弟子，在某個仙島或者幽穀裏開始習練武藝。閑暇

時，窮畫家就給女孩畫畫，畫了一張又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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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就是個想象力十分豐富的人，再加上處於這樣一個無聊透* A/ ]. t- L5 D- n" Y& M+ j7 U# J0 X

頂，甚至有些陰森恐怖的雨夜，我的想象力自然也更加發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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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著想著，我自己也覺得有些太離譜了。

　　那個救了他們，神勇無敵的高人是誰呢？難不成就是阿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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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裏，我不禁笑出聲來，也越發佩服自己高超的想象力- K) y2 C: a; w# r" P
了。
　　這些畫畫得十分傳神，扔了怪可惜的。經過我的想象力這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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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揮，越發舍不得扔了。7 ~' u/ v) W1 i" U' H% h4 E- C/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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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拿了點衛生紙，先壓了壓宣紙，將殘留的水分吸掉，然後輕

輕擦拭著，將巧克力留下的汙漬抹去。

　　幹完這個工作，我發現自己的手很髒，該洗一下了。6 Z" U$ b5 }, 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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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起立櫃上的蠟燭，我推開水房的門，進去了，將蠟燭倒過

來，滴了幾滴蠟油在洗臉台上，然後把它立在上面。7 V) i) C/ K* A*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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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開了水龍頭沖了幾下手，可是黏乎乎的感覺還是沒有去掉，" B$ V, |6 `$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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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抹了點肥皂，終於是洗幹淨了。" E* m/ W6 L! o1 k/ [3 z' Z6 U7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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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扯了毛巾擦幹了手，我對著鏡子，習慣性地用手往後捋了捋頭

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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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覺得自己的臉色似乎很蒼白，不是那種白皙的白，而是一種病1 c' f9 x* @; t% {! {8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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態的慘白。鏡子中的臉甚至讓自己覺得有些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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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下午淋雨生病了？可是自己並沒有覺得什麼不舒服啊。也/ y+ [) G0 C7 e5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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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光線不夠亮堂的緣故吧。

　　我咧開嘴沖著鏡子中的自己勉強笑了笑。+ q- t% [+ U8 u8 Z& K0 c4 p+ ?

　　忽然，好像有白影從門口一閃而過。( [# r6 D- p3 g) y. w

　　我駭然回頭，帶起一陣風。/ Q- N% S5 r! ?2 }+ l9 j

　　光潔的瓷磚上本來就很難立得住蠟燭。洗臉台上的蠟燭晃了一( K( H% n  g+ f- Q! z5 o(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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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倒了，燈芯碰到了剛才洗手時濺出的水花中，輕“嗤”了一# s& r& ?2 g, D* G# s" F! x/ [

聲，滅了。

　　水房頓時暗了下來。4 n1 L. x$ C: F$ R& F+ h

　　幸虧外面還有兩根蠟燭燃著，不至於變得漆黑。: X* j8 w9 Q" C0 x/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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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應該是被蠟燭有些跳躍的火苗晃花了眼吧，所以產生了幻) w9 U- \# e* ], t) |+ _

覺。. O1 ^8 u# h+ ?+ m/ g& D2 r3 A

　　我雖然這樣安慰自己，可是還是覺得有些害怕，顧不得拿那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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蠟燭，三步並作兩步，想趕緊出了水房。: c- s% A3 K5 K

　　也許是因為走得太急了，也許\是有風從窗隙或門縫裏灌了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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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我感覺到一陣陰風從身邊掠過，不禁打了個寒噤，慌亂間，一

頭撞到了什麼東西，眼鏡也掉了下來。眼前頓時變得更模糊了。1 O$ O" k" E-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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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不是很疼，不像是撞到了門，也不像是牆，軟軟的，倒像- }4 A" Z; l* F% K' @3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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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撞到了一個……一個人！

一念至此，我頓時唬得汗毛倒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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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掉落地上的樹脂眼鏡被我在慌亂中一腳踩碎了。

　　一個黑影從牆上朝我飛撲了下來，落在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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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嚇得腿都軟了，差點“哇”得一聲哭出來，神經質地將那個" I* \0 n2 w% P) E# L! q$ p

黑乎乎的東西用力往外一甩。朦朧中，它並沒有掉下來，而是頓在( M0 {7 c) u( S4 M, k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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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空中，似乎俯視著我。' D0 n4 `6 Z2 \2 D& K- F$ n6 Y

　　我已經嚇得跌到了地上，手腳並用爬出了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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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裏雖然不是很亮堂，但畢竟還有兩個蠟燭散發著光熱，我8 R5 M$ e2 G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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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心安定了許多。

　　我的視力原來很好的，剛上大學的時候還是2.0，可是一開始打

遊戲之後，視力直線下降，前兩天剛配了副600度的眼鏡。這下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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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鏡，雖然說不上全盲，但是在蠟燭的微光下看什麼都是朦朦朧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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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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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手顫抖著，又點了幾根蠟燭，將屋裏照得越發亮了，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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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強能夠視物了。幸虧阿婆給了一大包蠟燭，否則可就慘了。2 a" C. o. j/ D! W' y# I) {9 h, o) @.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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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手各攥兩根蠟燭，一步步往水房走去。, n) q# \& W9 s0 b: D7 f

　　水房的陰暗一點點被蠟燭的光亮迫退。

　　我終於看清了，剛才從牆上撲下來的陰影，原來是我昨晚洗澡! h% z8 E7 P/ t8 Q&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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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順手挂上去的外套。由於剛才慌亂中我甩得很用力，正好挂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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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水器的噴頭上，看著倒真像是一個人立在空中。4 C6 F" {: b- t$ F% v1 Q$ z: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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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我剛才撞到的軟軟的東西，也該就是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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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裏，我終於透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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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那件該死的外套挂好，我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二點了，可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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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剛才受了驚嚇，我竟然一點都不瞌睡，但也沒別的事好做。便

幹瞪著眼躺在床上。

　　蠟燭依舊燃著，因為我的內心依舊有著一絲抹不去的陰影。$ n+ d" y0 I- p% {: ^: ]

　　這樣躺了一會，覺得有些無聊，便又把那堆畫拿出來，一張張( a- e# m*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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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賞。! y% j# L9 X/ `

　　正看著畫，好像聽到有什麼東西在撥拉著窗玻璃“吱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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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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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緊了緊。

　　應該是幻覺吧，這種風雨交加的夜晚，聽力上最容易產生幻覺+ G3 d; x4 P/ E. d&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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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P: D  P% p( \+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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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繼續看畫。: s  K9 `$ k  @" N9 c& K

　　“吱吱……吱吱……”，這回聽得更真切了。確實有東西在外$ M( Y+ A$ N: d8 N/ L* r

面！窗玻璃被摩擦得“吱吱”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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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嚇得縮進了被窩中，然後僵著身子，一動不敢動。

　　“吱吱”的聲音卻仍然透過被子傳了進來。( q& ?! L  }* w; b( b!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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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渾身冒著冷汗，嚇得六神無主，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忽然，在“吱吱”聲停了一會兒之後，窗外響起了一聲3 N, t* Q0 g; b2 W( o9 K

“喵……”% _1 W/ q! ^0 |' b- w; L

　　是一只貓嗎？$ M  y4 g0 C- d1 g1 V$ m

　　我悄悄將頭探出了被窩。9 ^# M* q- O'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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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喵……喵……”2 i$ D  k; e$ u* u! d! Q( E

　　真的是一只貓在窗外叫，聲音十分淒切。+ _# j1 x5 L) c: Q! e0 S: U9 n6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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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一只可憐的流浪貓吧，估計被雨淋壞了。

　　想到這裏，我一骨碌爬了起來，伸手把窗戶打開了。5 \6 a4 C( m1 w! v4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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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涼意隨風裹進了屋內，蠟光在風中不住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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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台上果然蹲著一只老黑貓，在淒風冷雨中瑟瑟發抖。

　　雖然沒有眼鏡，但我還是看到了它渾身濕漉漉的，雨水順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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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毛往下滑，滴到窗台上。- @8 L2 L, q& G1 ^. k$ e

　　老黑貓一邊用乞求的目光看著我，一邊把身子往屋內縮了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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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步跨過了窗沿，踏到書桌上。

　　我想伸手去抱它，又怕它害怕，便閃開身子，讓它自己進來，

好關窗戶。1 L* J, j/ g% C( X

　　不知為何，在我閃開之後，本來正往裏走的老黑貓忽然停了下

來，前肢伏地，弓起了背，尾巴猛力拍打桌面，被雨水打濕耷拉在1 @$ q# ?% Z- t3 x

身上的毛都好像立了起來，擺出一副要打架的姿勢，綠幽幽的眼睛/ r7 t' |3 ^) H. I! z3 @, ?' [5 l

瞪視著我讓出來的前方。+ c( D, V: K$ V  }* y+ _

　　正當我覺得奇怪的時候，老黑貓的背越來越弓，緩緩往後退，6 U$ w, }7 ^. ^2 R' K  M% N& D6 K+ [

退到了窗台上，“喵……”的一聲淒厲尖叫，猛地一轉身，用力跳6 p, S, A9 X. [- \8 d* b*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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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起來，縱到旁邊的屋頂上，幾個起落，消失在風雨中。

　　“莫名其妙！”我有些奇怪於老黑貓的怪異行為，也許它看到

我是個陌生人，覺得害怕吧，可是剛才它好像並沒有看著我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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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這個了，也許這只貓有神經病，好心讓你進來你不進，風吹雨淋* s/ H/ h0 A( P3 X2 [7 i$ O

可怪不了我了，還害得我睡不了覺。

　　我一邊埋怨著老黑貓，一邊把窗戶關上。本來下午就淋了一身

透濕，要是再被冷風吹久了，難保不生病。. d. g% C7 X; u3 G% ?, g

　　因為關得急了，帶起了一陣風，放在書桌上的宣紙最上面那張

被吹得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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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來不及關窗，趕緊回頭看吹到哪了，因為我怕萬一吹到蠟燭! d% f; s0 [9 f- g

上，那就麻煩了。! y) ?. E2 n4 q* q

　　這一看，頓時令我整個人都僵硬了，忘記了呼吸：

　　那張宣紙靜靜地停在了空中，一動不動。3 U+ y( r; B' A& z3 a# U' G- r" i5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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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蠟燭的微弱的火苗被風吹得不住搖曳，將椅子桌子等的影子晃

得在牆上不時幻化著。' {8 s8 h- \' k1 t'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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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眼睜睜地看著那張停在空中的宣紙緩緩飄了回來，就像有人1 ~1 H3 |/ d% J, [$ [" J,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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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手托著，准確無誤地落到書桌那疊宣紙上面。# S0 w) v% e4 A2 `8 y

　　隨後，兩扇窗扉先後輕輕掩了上去，窗戶自動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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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插鞘摩擦鐵皮輕微的一聲“咯吱”，聽在我的耳中卻有如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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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靂一般響亮，震得我幾乎暈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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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呆立許久之後，我顫抖著從口中吐出幾個不連貫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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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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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5 AM |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往事

沈默，地老天荒的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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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虛空中對視。; o# t, R5 R* L& g, q3 N

　　在對峙中，我的神志逐漸模糊……1 p6 T- \: J+ L8 }: v3 E
　　
　　有神女！翔於九天，彩蝶翩躚，青鸞和鳴，與冷月清輝共舞。; t5 ]9 B$ ^3 A' @

　　清幽冷寂廣寒宮，獨自俏立，看它群星璀璨，看它漸次湮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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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經意，億萬斯年。8 M6 ~* U3 p) f) Y+ G( h+ f9 m

　　輕揚起了玉手纖纖，欺霜賽雪，千百世無盡的蒼涼從指尖滑

落，風從她身後吹過，清風陣陣，衣袂翻飛，廣袖隨風，漫天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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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 S8 }, `# S' f3 A# Z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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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朦朧中，有人用手輕輕撫摸我的臉。' }' g. p% ]5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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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般輕柔，那般恬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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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三月的風，似五月的雨。) j2 S8 t' k& a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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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醉於這無邊的溫柔裏，千百世，不願醒。; q5 p; @6 L0 v& _; K, S,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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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的清風細雨啊，永遠如細心的情人般，將你攏在手心，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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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地呵護，那般小心翼翼。2 m/ @3 b; r5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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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募地，天際隕落一丁火星，清寂的廣寒宮，逐漸幻化出萬千火/ q6 N, G8 X. K8 g+ O+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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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

　　遠處傳來火紅的喧囂，一派喜氣洋洋，大紅的喜字，大紅的對

聯，大紅的布幅挂滿了整個宮殿，如著火的瀑布般從天上垂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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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有人在辦喜事嗎？眾人簇擁出一個鳳冠霞帔的新娘，雙頰酡( A. ?, ^2 X5 `" |" c

紅，粉黛低眉，嫵媚可人，“咯咯咯”的笑聲傳來，似乎陌生，又

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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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遙向著虛空，伸出了手，徒勞地想抓住點什麼，又無力地垂  F) q5 E0 q) ^# L2 L) j# t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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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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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的風雨，不再溫柔。2 t9 I' J* H! B" L/ u4 b3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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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熱鬧的喧囂中，我一個人孤獨。6 i) ^* }( y( L, T7 k- u  i3 z0 W

　　驚變徒生，萬千火紅的布幅頃刻間化成了熊熊的烈焰，吞噬了

宮殿與賓客，鳳冠霞帔裹著嬌柔的身軀盡情地燃燒，猙獰可怖。

　　火海中伸出了一只手，十指纖纖，嫩白修長。* i1 ]( n) w) o* y0 d  n#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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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得令人心痛。

　　中指上卻戴著一枚白金鑽戒，洶湧的火海倒映其間，猶如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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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臉瘋狂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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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苗順著手臂往上爬，瞬間吞噬了它。$ r* h& U0 k% ]4 j( K
　　
　　一激靈，我猛地驚醒了過來，發現自己和衣斜靠著床頭，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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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著被子的一角。3 j4 \) W% z5 @' U' Q; \1 d0 D) S

　　窗戶洞開，簾子卻沒有完全拉開，風從窗外吹來，將窗簾鼓得( R6 S2 i3 l0 L5 g

獵獵作響，將我的臉輕輕摩挲。絲絲縷縷\\的陽光順著窗簾的下擺悄, o; t9 ^# z7 n0 P5 s

悄溜進來，在我的眼皮上四處溜達。; v6 Q, Y3 }% h) O( N/ g

　　窗怎麼是開著的？我記得好像是關了的啊。9 R' F& t% b) W2 b2 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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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不是我關的。也不是我打開的。對了，不是我。9 m3 C' \6 j& Q% P, }# j) Q

　　我起床了，伸手，一用力，厚重的窗簾被整個扯開了。) I- w1 p! y6 U

　　窗外金蛇亂舞，晃得人有些發暈。雨過天晴，又是一個豔陽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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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清風吹過，在那一疊宣紙間，輕輕地“劈叭”。; I) E9 a# D& |) z5 O4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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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人生若只如初見》壓在正中間。+ c: l, p& g.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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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一的時候，一時沖動買的小說，哀怨得令人不忍再看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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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一直夾在那堆嶄新的教材中。而現在卻方方正正地擺在了那疊5 Q1 m+ X2 H# U% e

素描畫的正中間，上面還有一個我從沒有做過的折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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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面對的，怎麼也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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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竹下，清塘邊，我和阿婆在有些懶洋洋的陽光下，面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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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 h" ~- d! j9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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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邊，被暴雨肆虐後的土地，翻湧起了一個個針尾大小的土7 w, a3 S0 u! }1 W/ x; c& t

包，無數的螞蟻在辛勤地忙碌著，不停地往外搬運小土塊，一股清

新的土腥味直往鼻孔中鑽。幾只白蝶在一圈圈光暈中相互戲謔競5 {1 ]9 B+ t' Z5 |+ P; {$ H
9 Y7 m9 \. W# C3 H0 k: ~: x
逐。

　　我將手中的素描畫宣紙遞給了阿婆，無言地看著她。
' }% R" h- d3 _& g; o; N6 J
　　阿婆將素描畫接過，看了一眼，臉色頓時變得越發慘白了。6 A, k  [% d' ]) A& U4 x

　　我平靜地問：“阿婆，這屋裏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慌亂的神色一閃而過，阿婆漸漸冷靜下來：“你看到它了？”

　　原來真的有啊。我深吸了一口氣，道“沒有，但我感覺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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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N# q. |2 r9 E9 u- p' z4 y

　　“唉……冤孽啊……”

　　在這個春天的上午，煦暖的陽光下，久遠塵封的往事，在阿婆: W4 ^7 F2 X; Q% n3 Q) a  D

口中娓娓道來。! j! {& O7 z! C! B; P8 j+ M
　　, O4 e8 g7 H9 X/ K5 ?0 y2 J
　　阿婆和阿公都是有文化的人，是解放前的大學生，解放後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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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在本地的一所高中教書，日子過得無波無瀾，卻又其樂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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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松愜意。6 P6 c- Z( l7 z: G% M7 j1 j3 H.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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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文革爆發了，阿婆和阿公都被打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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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個黑白顛倒的時代，最善良的人都在正義的名義下被召喚

成為了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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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下午，家裏只有阿婆一個人。一群他們曾經最鍾愛的學& |" m. V0 K2 E; n, G* ~- e

生，帶著紅袖章沖進了他們家裏。曾經握筆的手，掄著棍子，狠命

砸著一切能砸碎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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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婆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心疼得隱隱作痛。不只是為了那些家2 b+ t, w& a# g' N

具，更多是為了眼前這群如狼似虎的年輕人。曾經一雙雙渴望知識6 A$ ?- h7 r" w* C+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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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睛那般純潔，如水晶般，潔淨得沒有一絲塵埃與汙垢，望著講5 h% W, j* `$ X; u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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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的她。而今，可還剩了半分人性？# N/ Y7 f- q) X8 t  |8 q  R;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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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老唯一的那張結婚照掉落在了地上，一個學生狠狠一腳踩了* d$ c$ D+ ]* d6 C% q  Q  U- g! q

上去。玻璃碎屑四處飛濺。

　　一直在旁邊默默地看著這群變成了惡魔的學生在家裏肆虐的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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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終於忍不住了。; l$ {  X3 |' N2 n* k

　　阿婆沖過去，扒開了學生的腳，蹲在地上，將照片緊緊地護在

胸口。鋒利的玻璃尖棱將阿婆的手割出了道道血痕，她沒有半分疼7 y) Q) t/ Z: i% J* w8 B! g+ `

痛的感覺，兩行淚卻從臉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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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被挪開的學生發火了，在爭了兩次沒有將照片奪過來之後，0 w8 _3 R7 ~* x; \3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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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舉起了手中的鐵棍，朝阿婆劈臉砸了下去。# i6 P) @# d# P3 v3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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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趕到的阿公來不及阻止，猛地朝阿婆撲了過去。8 ?; F9 |8 ]* |8 D

　　棍子沒有任何停頓，狠狠砸了下來。“噗”，傳來了骨頭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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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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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沒有受傷，阿公的右腿卻廢了。

　　魔鬼們嘲笑著，拖著凶器，得意地走了。

　　阿婆和阿公坐在地上，在變成廢墟的家中，相擁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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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阿婆和阿公都被關進了牛棚。阿公的腿也沒能得到及時/ u; j# }4 b1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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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治療，徹底殘了。9 x4 E  e; C, J8 U- w* }& O5 `: Y
　　
　　十年，群魔亂舞的十年終於過去了。被魔靨了的人們開始逐漸/ s/ J, q* q(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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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複了人性。- `) n# G5 Y/ W6 p8 \

　　阿公阿婆也終於得以重見天日，已是半百之齡的他們，重新到9 t  ~. ]  U. H/ H! ]

那所曾經將他們的家毀掉的學校裏，教書育人。9 R. g/ K' j, X. U* s) c5 j" e. ~* M4 R5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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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的非人經曆使他們深深懂得育人的重要性，明白要一直做* r# ]  ]! L7 `& P3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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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是多麼難，因為每個人的心底都潛伏著一個魔，俟機

作祟。別看著眼前的這些孩子一個個都那麼純真可愛，不定哪天，6 e: F, s# e6 s! e; x) O

心底的惡魔就會被召喚出來，擇人而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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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教，又是十幾年彈指一揮間。終於到了退休的年齡。( h% u$ T1 `% L3 n  P, V*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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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革期間，阿公阿婆的孩子們也受了牽連，所以孩子們一直對

二老不能釋懷，很少來看望他們。+ _% j; e& h' p8 `3 S0 O

　　退休後，兩個老人枯守著這方院落，看庭前花開花落，過了一6 u9 `, o  d0 O8 G4 N

年又一年。院門的紅漆，落了又漆，漆了又落。其間也曾把房子租

給別人，以換取些微租金與暫時的一點生氣。鐵打的營盤流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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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各色的租戶來來去去間，院子隨著二老一起變老。
　　
　　三年前，來了一對租戶，一男一女，都是雲海大學的學生，就

住在我現在租的那間房子裏。兩個人十分相愛，形影不離。尤其是

那個女孩長得出水芙蓉般清雅俊美，一天到晚“咯咯咯”笑個不

停。寂寞冷清的老院子，因為了他們的到來而變得有了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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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對年輕的學生情侶很敬重二老，阿公，阿婆地叫得很勤。阿2 E+ X0 E5 q, ]  C/ b8 Y

婆和阿公也很喜歡他們倆。閑暇無事的時候，二老二少四個人常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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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海闊天空地聊，很快就成了忘年交。1 l5 y+ U5 R4 ]! _( L- k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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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年輕人還為這個院子的格局設計出了很多主意。那幾株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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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就是他們去春遊的時候帶回來的，說是一來見證他們倆的愛情，) Y: b* O. F8 t% G1 q9 ^

二來見證和二老的友情。2 W. T! w* M2 ]; `/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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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段日子，是老人一生中少有的快樂時光。他們也根本沒有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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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當作租戶，而是當作了孫子孫女般看待了。兩個年輕人也經常

幫二老打理一下家務之類的。尤其是那個女孩對二老的感情很深，4 H+ v) l/ S# a1 o8 L

因為女孩自小父母雙亡，上大學前一直跟著一個遠房姑姑生活。在9 ^3 p! |1 u: |* U7 ~

女孩的眼中，慈祥善良而又學富五車的二老就是她的爺爺奶奶了。; z5 ]. q  n" b! [+ ]# ], }
　　
　　可惜魔鬼總是喜歡在人最幸福的時候來叩門。# ?3 o' E. B4 [7 v( ]7 j1 y

　　有一天下午，另一個女孩來了。阿婆開的門。也許是因為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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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偏向吧，阿婆說她開門的時候，就覺得那個女孩目露陰隼之氣，" q: {% _( l6 s1 }2 Q( z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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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個好人。& F+ u: a+ ^7 b7 s6 ~6 T5 \3 @* J

　　從沒有吵過架的這對情侶，這一次卻吵得面紅耳赤，女孩掩面

哭泣著跑了出去。阿婆想問一下，又覺得年輕人之間的事不好插0 T2 o# B6 j-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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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女孩朝雲江跑去，空自焦慮擔心。' Z  T% F+ v# y

　　幾分鍾後，男孩也朝雲江跑去了。

　　那個阿婆覺得目光陰隼的女孩，在門口盯著往雲江奔去的男孩+ z( p) A" O8 ])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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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背影，幾分鍾之後，轉身走了。

　　掌燈時分了，女孩和男孩才從雲江的方向回來。女孩倚在男孩9 q7 |" P9 a( X- ~: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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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肩上，淚尤在腮，卻已經是一臉的幸福了。! h; ?/ v! e' B; j! s

　　看到了焦急地等在院門外的阿婆，女孩未幹的眼睛又紅了。阿5 h. K. ?( q, h; m3 J5 B: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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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輕輕拭去了女孩眼角的淚，輕輕拍了拍女孩的臉蛋，心疼地道：  k% u8 C1 B) i. M( H) l

“傻孩子，趕緊進屋去，別著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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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臉歉意的男孩攜著女孩的手進了院子。女孩也恢複了往日的

開朗，院子裏重又飄蕩著女孩“咯咯咯”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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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老懸著的心也放下了。還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兩個人負

氣吵架的情景，不僅一陣唏噓。年輕的愛人們啊，也不正是因為了! r) M8 ]3 E: o$ P

這些瑣碎的小吵小鬧，才將愛情這碗五味羹調得滋味萬端，令人神

魂顛倒。有一天，夕陽西下的老槐樹下，久遠的心弦在某個黃昏被: q8 h- W. f) \  x! v/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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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經意地撥動，回憶起這些斑斑往事，難免不感慨萬千，那個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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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愛的人兒，如今可還依依伴在你身畔？曾經的海誓山盟，曾經的' u* J$ ^! @3 e5 ],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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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離不棄，可曾因了這歲月的滄桑，而淡了，遠了？9 V( n  n1 P5 a- H3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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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之後，女孩和男孩將一幅巨大的油畫抬了進來。8 b& ?, H/ D: S. d6 K  D

　　女孩歡快地把二老拉過來看畫。+ o% E2 f# E' s/ @#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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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中正是女孩本人，身穿著一襲潔白的連衣裙，坐在一片綠油

油的草地上，巧笑倩兮，清純可人，在陽光下眯縫著眼，臉上寫滿

了幸福。2 T3 i% \; D3 d  @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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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驕傲地向二老宣布，這幅畫是男孩為她畫的。說罷，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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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凝望著男孩，這一望，就似穿越了千年，百死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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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兩人重歸於好，二老也覺得十分欣慰。. n/ l' _2 x3 Z7 r% N; ]4 u+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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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不信佛的阿婆還特意買了一把香燭，感謝佛祖的保佑，並期% B. b# V3 [7 i: S* i+ c

望能繼續庇佑他們一生一世。 ) C3 {0 V/ D# N

然而，魔鬼沒有因為老人善良的祝福而卻步。' O- W+ ~/ z4 D7 `$ {8 B0 y

　　兩個月後，就在畢業的前夕，女孩忽然失蹤了。男孩發瘋著魔

般四處找尋，老人也在佛祖前不停地禱告。女孩卻蹤影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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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的屍體是兩天後在雲江下遊的入海口被一艘運沙船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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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3 ~/ t# r8 N" I; F* z$ d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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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的手因為浸水太久而發白變青，手中卻緊緊攥著一枚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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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這是一枚仿白金鑽戒。

　　看到女孩的屍體，男孩當場暈厥過去。
　　
　　法醫的鑒定結論是：女孩全身沒有任何內傷外傷，因大量的河2 ]. f/ X" R0 c* ^2 q" k8 `: a

水湧進口腔，堵塞呼吸道，窒息而死。; ]! l% A( H' n% ~! U' R

　　至於女孩手中的那枚仿白金鑽戒，警方從醒來後一直有些神志

恍惚的男孩口中得知，是在失事的前一天，他送給她的。

　　也許正是因為它掉進了江裏，女孩為了把它撿回來，而不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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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身亡的。4 j9 s# Q/ V/ o2 m4 |8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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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將戒指緊緊地抓在手裏，幾乎攥出血來。他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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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警方催促了幾次後，作為死者的家屬，女孩的那個遠方表姑

才來到了雲海市。可是在拿走了女孩僅有的一些衣物之後，她這個

在世上的唯一的親戚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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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和二老湊了點錢，准備將女孩火化。" k- [: ]2 z5 e) E& _# u. _/ 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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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著淚，男孩將那個戒指重新給女孩戴上，因為手指腫脹了很) U) V3 G2 E5 ]/ P) Z+ O. l# e5 v5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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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在把皮都蹭破了之後，才勉強戴上。: c! F# x/ Y! |& L

　　男孩執著女孩的手，怎麼也舍不得放開，直到火葬場的忤工強9 _$ r  ?) v' N6 ~3 ]$ |6 N$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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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將他的手掰開。  g9 e0 R3 ]9 g; z

口，忍不住又回頭向畫中的女孩看去。久已幹涸的眼眶又有氤氳的  z( F$ p, S  w# u

霧氣升起。$ N9 _7 `% V4 M6 d

　　男孩背著包走了，只留下了這幅油畫，陪伴著老人枯寂的生/ I" @' @( I; Y& p/ F* t!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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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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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老很懷念女孩，也願意留下這幅油畫作為紀念，於是就留在; T9 D* x) A: v  y0 W(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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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裏沒有動它。盡管他們的生活十分清苦，卻沒有主動尋找租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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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也就一直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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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晚上，阿婆想起來那個房間很久沒有打掃了，就准備去$ H/ B6 U9 s( j$ c! H. p) O

打掃一下。阿公說還是他去打掃的好。3 t8 M! \1 A3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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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門開了之後，卻看到了已經死去的女孩正小心翼翼地將畫

上的灰塵擦去。, z" x* g  @(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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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公嚇得生病住院了。阿婆的氣色也越來越差。' E0 m* ~5 l. c

　　而之後，那間水房的水也經常會自動流出水來。從來沒有人使

用的水房，總被擦洗得幹幹淨淨。: D3 m$ N$ }5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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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婆買來了門神，希望能夠鎮鬼驅邪，卻不見絲毫起色。' Y0 m$ w! S! N) l7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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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正在這時，卻接到了我要租房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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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中篇] 一幅油畫

第二章入住

第三章空號

第四章雨夜

第五章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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