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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小刀    時間: 2007-9-14 12:57 PM     標題: 【短篇】花 臉

天濛濛亮,花臉就起床了。穿衣。漱口。洗臉。臉是不是洗乾淨了,花臉不知道,屋裡沒有一面鏡子。 7 x9 _3 ]0 B& T$ N- J6 v; S
  花臉不想看到自己的臉,這張臉會勾起他的回憶,而不是因為它恐怖,在這世界,現在沒有什麼讓他在乎的。 3 s% E" Y; a" t: J. W5 b
  “嗚——” 9 S2 ^9 v6 u0 m7 @3 E
  “轟隆……轟隆……” + ?- Y3 }6 H" T' [1 v2 B0 M8 O9 k5 @
  屋外傳來火車的汽鳴聲和行駛聲,每次火車馳過,屋子就象是車廂似的抖動起來。 . [$ F9 O- S6 B$ V. f" U5 c
  自從調到貨場當倉庫管理員以來,花臉加了幾次夜班,意外的發現火車的轟鳴聲能讓他保持半睡半醒的狀態,而這種狀態正是他需要的。
+ y0 U. T% T( d8 ^( O2 X: N0 c  恰好單位在鐵路邊有間小屋空著。屋子正對著鐵路道口,這裡經常發生各種各樣有意無意的悲劇,是不祥之地,單位裡沒人願住,所以一直空著。於是花臉便向領導要了這間屋子的鑰匙,搬到這裡住下。 - `7 A: o2 P1 w, j* C/ P* Z5 T
  按花臉在貨場的資歷,應當是主任級的,可在三年前,因為故意縱火,花臉被判勞動教養一年,他自己當時也被火燒傷50%,結果保外就醫。
! S5 R( K( H$ n% k( V  那件事後,花臉埋頭工作,沒多少言語。自打當倉庫保管員以來,花臉就穿行在倉庫和小屋。過著兩點一線的簡單生活。 ( t( r, H( [% v! Q# N4 D5 q
  這天晚上,花臉在屋裡喝酒。 + t9 j: U4 h1 R' w. t
  “嗚——嗚——”一陣刺耳的汽鳴聲。 7 @9 B* c% K6 `6 V' O; m
  “啊——”一片喧嘩的尖叫聲。
4 j) W" Z! {! x4 ~2 k  花臉知道出事了,他已經是見怪不怪了。還是慢吞吞的喝著酒杯裡剩餘的白酒,吃了點菜,才不慌不忙的走到門前,打開,走出去。 & S' L) W0 ?$ R2 [
  夏日的白晝悠長,天空還沒全黑下來,花臉感到腳邊就個東西,他凝神一看,是個人頭。女人的人頭。頭髮凌亂,紅白混淆。一雙眼睛透過亂發冷冷地瞅著花臉,花臉不由自主的打個寒顫。 4 v3 A. Z- p' }( p, @
  “腦袋不見了。腦袋不見了……”看熱鬧的人在嚷嚷。 0 G8 l, o: H5 q; R, J9 a7 X
  “腦袋在這裡!”花臉喊道。 : `  \/ K+ L5 ], k: T* \9 Y
  那邊跑過來一個人,手裡拿著夾子,花臉認識他,是鐵路上的收屍員老張。 ! o) D" {. z: c$ N) r
  “花臉,又喝酒了。”老張口裡打著招呼,手裡夾起腦袋。
5 V/ e) ]6 W' e1 i- l. c- f  “嗯——”
( _# B9 p) c% u7 O  D  “今天這已經是第三具了……”老張嘴裡咕嚕的,人已經往回走了,走向一輛破舊的邊三輪。那是他的工具車,三輪車的一邊是個專門存屍的鐵箱子。
$ I" C! X' W# S! l  任何事情,習慣了自然就好了。住在這附近的人都已習慣了老張和他的三輪車。彼此見面,還會點點頭,打聲招呼。
6 N( u+ W2 a" @5 X  花臉站在人群之外,聽人們七嘴八舌的議論剛才發生的事情。時間就在這議論中一分一分的消逝了。 - j' t, m) ^$ g1 Q7 V9 D
  夜深了,人群散了,花臉進了屋子,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把眼睛閉上。
$ _( m% Z& v* V& E& V, {! _* @  “嗚嗚——” , d4 _( G! [- S3 }
  外面傳來哭聲。是女人的哭聲,若隱若無。花臉的臉龐扭曲起來。他豎起耳朵。
& B9 h5 `0 t* D) ]+ e' `0 \  “嗚嗚——”確實是哭聲,這聲音花臉覺得耳熟,他衝了出去。
. v: x0 L6 `! h. L  “誰。誰在哭——” / R4 J8 W+ |1 r; w9 {" m. B
  門外站著個黑影,看見花臉出來了,哭聲停止了,黑影轉身向鐵路飄移。
3 v7 s4 @, H* a0 o& B* P( P% b  黑影黑的長髮在黑夜裡飄舞,“為什麼。為什麼……” " y+ m( b* S7 `+ L2 n" I+ \
  一聲聲的為什麼,哀怨凄涼。黑影瞬間不見了。 0 l+ o3 B( r& f7 p
  花臉哆唆著,轉身回到屋裡,快速的關上門。心怦怦地跳著,“——見鬼了!” * k: @: }8 a5 e6 K$ I
  花臉不是怕鬼,而是怕這哭聲,怕這一聲聲“為什麼”。這哭聲、這嘆息聲讓他想起了一個人。 # X7 ]& J/ I# c8 S/ |
  過去。 ; n, L& @  ^0 D( Y) C3 t/ R
  又來了——
- b$ b9 r: q% Q! A8 d  花臉的本名叫王平。
4 R! a" Z5 ?, \' U  在王平八歲時父親王開因病辭世。留下孤兒寡母相依為命。當時有人勸開嬸趁年輕重新開始,但開嬸怕王平日後受欺負,所以一直都沒有再婚。 2 l2 u; P: K9 K- N' @6 e3 C8 r
  但從此就叮嚀王平,“平平,媽這麼辛苦都是為了你,你可要聽媽的話啊,知道嗎。”
* s0 z$ ?9 J9 S$ z. S; P+ ]& I+ M, N5 o  一遍遍。讓這句話在王平心裡烙上印。
# l# B7 t4 \) ~  王平也沒讓開嬸失望,又聽話又孝順。凡事都要給開嬸吱晤一聲,開嬸不點頭王平是不會乾得。 $ f, f& c- w" J, W2 a
  考什麼學校,學什麼專業,穿什麼衣服,都要向開嬸一一匯報。
( W" x1 u  j- _% v1 C  若不是因為自己,母親也不會這麼孤單。王平這樣認為的。
. V6 }/ \9 z5 P# o' M7 Y  轉眼間,王平長成個濃眉大眼,風趣幽默的棒小夥子。 ) E: ~- M* b  c3 n8 M
  這天,開嬸因急性膽結石住院,王平衣不解帶日夜的守護在病床旁,體貼周到的比女孩子都要仔細。
  v: B$ S! d  k6 U( }  “你兒子真孝順……”病友讚不絕口。
4 }) [3 [) M1 ?! m) g0 R* `! }6 u+ M* a  “嗯。這孩子一直都這樣懂事啊。”開嬸驕傲的回應著,王平是她的驕傲,這多年來受得苦。值!
; I0 Z% d6 X* S: g7 H  在這蒼白的病房裡,王平講著各種各樣的笑話,滑稽荒誕的笑話引著他還有大夥哈哈的笑著。笑聲感染了整個病室。笑聲吸引了一個人的目光。 : B, x& E( p5 u# b2 I# ]2 |' k3 _
  這個人就是護士萌萌。
0 {0 G7 f* q( h. |  e! X  第一眼看到萌萌,王平心裡就有種前所未有的感覺,他隨即就打消了這個念頭。王平有自知之明,自己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工人。而穿著白色工作服的萌萌在王平眼裡就象只美麗的白天鵝,是生活在另一個世界的女孩。 / ^) W5 o  I! T/ u1 G% w
  王平馬上就平靜了。
! r( H9 y3 G9 a$ W: ~0 |  一件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4 A3 C$ B0 r' A
  在開嬸出院的那天,萌萌塞給王平一個紙條,“7點,中山公園門前,我等你。” $ R6 j5 |% v. x8 y$ Q2 S
  “——我等你。”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蘊含著太多太多的意義。它就象一把丟失的鑰匙在瞬間打開了王平的心門。 0 Q" d: \7 {: i0 L  K
  他手裡捏著這張紙條,再也無法按捺自己情感,他決定無論前方有多大的驚濤駭浪,他也要勇往直前。 * b% g" X) {9 {3 }2 h" ?
  王平準時赴約,一切是那麼的自然,他們彼此是那麼的默契。
! F8 o4 ]! w, M/ I# B+ O; i  很快的,兩人進入熱戀——
2 f8 ~" o6 c/ {' W  H  Y9 O  半年後,兩人談戀愛的事傳到萌萌父母的耳朵裡,萌萌家是醫學世家,他們怎麼容忍萌萌和一個工人談戀愛。 . c+ ~/ D0 W' X. f7 \" B
  每次,萌萌和父母吵鬧後,就會在王平面前“嗚嗚”地哭,然後會不斷的問:“為什麼?為什麼!?”
4 B% ^: ]) c; W! Y& \0 S  好象是問王平,也好象是問自己。萌萌想不通,從小到大,父母對她可是千依百順,為何這次如此強硬。 / L2 o$ M+ W5 Y8 \* R) N
  而她也絕不會妥協,她沒有妥協的習慣。
0 E: e: I% \+ w$ O7 Y* M  看著萌萌逐日的蒼白憔悴,王平心中不忍,他獨自跑去找萌萌的父母,想請求他們成全自己和萌萌。 ( Q2 ?' {! w! ?, o1 @. @
  可萌萌父母打開門見是他,二話不說,把門“嘭”的一聲給關上了,對王平根本都不予理睬。 6 T7 P* X- ]( ]9 ^! J5 v
  在一次激列的爭吵中,萌萌爸打了萌萌一記耳光,捂著火辣辣的臉頰。萌萌心裡產生了一個念頭。 - V$ k4 F# }& T+ N+ H
  “你想不想和我在一起。”萌萌語氣陰沉。 8 w# T7 E; `/ \7 `% D
  “想。當然想。”王平很堅決,都是因為自己!萌萌才會受這麼多苦。
6 ?! g7 Y$ T, V0 w2 O' l$ M3 D  “永遠嗎?” , A  m: R7 j1 h: Y' B' U
  “嗯。永遠。” - ?( S" t7 b  r* Y( y1 V  B, i+ P
  “我有一個辦法,照這法子,我們就可以永遠的在一起。永遠。”
8 u0 V1 n+ }4 B3 t# j  “什麼法子?”
( c+ g% T* S5 \  “死。”萌萌抬起頭,眼睛眨也不眨的注視的王平,“我們一起死。”
$ C* t- }% ^' t* Q1 B4 T. L( s  王平看著萌萌紅紅的眼睛,忽然感到難過,都是因為自己!!自己算是什麼啊,一文不名,可萌萌卻非要死心塌地的跟著自己。在那一刻,他只想隨著她,什麼都隨著她。只有這樣才能回報萌萌的一片痴情。想到這裡,他點點頭。 0 F$ b) }# \" g4 ^# K
  就這樣一切按萌萌的計劃進行。
% k/ t8 O+ r) w% R: T" a- d; j$ W  而這所有的一切,開嬸並不知道,開嬸每日兩場麻將,苦盡甘來,現在該享受了。
$ O* t3 `) J/ U+ |( ^& D  九月九日清晨,王平提前起床,開始打掃衛生,還親手做了一頓早點,喊開嬸起床吃早餐。雖然平常王平也經常這樣,但話多,今天王平很沉默,“最近怎樣,萌萌的父母知道你們的事嗎。”開嬸問。
) ?" g2 y7 l9 t3 e) {8 S: j/ L  “沒怎樣,還是那樣——”王平搪塞著。“媽。我走了。” ! Z( c# p/ ?  H* v# D
  “路上小心了。”開嬸叮囑道。 ; H8 Q+ Q, X' ^. \) `/ _
  “嗯——”對母親他心中放不下,可是沒辦法,他不願意讓萌萌認為自己怕死,也不願意讓萌萌認為自己不愛她。他不願意辜負萌萌,萌萌夠苦的。
0 a- Y5 Q! E% \" x  萌萌在郊區租了一間平房,開了兩瓶安眠藥,準備好了酒精。萌萌希望死後兩人燒成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這樣父母就沒辦法把自己和王平分開了。
5 w0 [: S% G! A) q1 G3 L% u" ?  “想要分開我們,偏不。”萌萌腦筋裡忿忿的想著。她為自己和王平之間的愛情感到自豪。他們可以為愛奮不顧身。 * z8 S4 f  I& q! ]
  王平來到平房,萌萌全身穿著新衣坐著等他。
6 J" T/ O) j/ K7 N8 U% W7 J  “準備好了嗎。”
6 D. r) f1 @7 ~/ p* M( C2 L  王平點點頭。他將酒精沿著鋼絲床的四周傾倒。萌萌打開藥蓋。兩人各自一瓶將瓶內的藥丸盡數吞下。
! E1 S8 `  T9 O) G# k7 ~0 r- I% P$ I  萌萌倒在王平的懷裡,輕輕的說。“平,我怕疼,等我睡著了,你在點火。”她可以不怕死,但她怕疼。 % }; }1 f& l/ Z! E5 i
  王平點點頭,過了一會兒,頭感到旋暈,但他強忍著,懷裡的萌萌痙攣了幾下,臉色開始青白了。 ; y4 \, h; B0 [& v
  他放下了萌萌。 7 j! A# S3 U, b% U
  拿出火柴輕輕一擦,小小的火簇飄飄忽忽閃動著。他扔下了火柴。
- y; Z3 @# b) z8 f, D0 [" z4 {  “轟!”的一響,火舌將他們團團圍住,黑煙開始彌漫,王平被煙火熏得劇烈的咳嗽。他一聲一聲的咳著,他邊咳嗽邊想到開嬸。開嬸患有慢性支氣管炎,遇到風,遇到煙霧,就會咳得上氣接不了下氣。
7 t1 G) A% Q6 _2 J  他覺得對不起開嬸,他覺得他們行為是錯誤的。他不想死,他不能死,他迷迷糊糊的抱起萌萌,跌跌蹌蹌的往外跑,他已感到全身上下有灼熱的感覺。 # o1 C+ u' F& r' g! m# e
  但那一刻,他最想的是趕快衝出去。 & R. @/ P% E' J2 z& b: i/ g
  迷糊中,他打開門,腳邁出去,抱著萌萌,沒跑幾步,就倒下去……
5 J: B' j: S9 n; }9 K- q  等王平醒來的時侯。他的世界已徹底改變,萌萌死了,他奇跡般地活了下來。但臉上卻被那場火留下了永久的痕跡。 4 V. t% S/ T$ r+ v9 u& g
  當他接到判決書時,他嗷嗷地痛哭起來,仿佛要把這生的眼淚哭乾,從那以後,他再也沒哭過。
" y. h, v$ U% |6 S1 j) b  開嬸的眼睛也不象從前那樣平靜、堅強。王平這次的背棄剝奪了她的自豪感。她突然發現兒子並不是屬於自己的。眼睛裡從此盛滿了悲傷、懷疑、驚恐。
; }( e" D1 l0 N$ V: ~7 G8 r  看到開嬸的眼睛,王平感到內疚,他知道,自己已經深深的傷害了母親。而同時,他又背叛了萌萌。 2 A% n) d( s7 T8 b6 C" U
  開嬸的身體突然垮了下去,她是被這些無法接受的事實擊倒的,在彌留之際,她定定地望著王平,這樣走她實在不安心。 ' ]( |$ l9 }" ^3 D  Q
  “媽。我會活下去的。”王平懂開嬸要說什麼。   @4 x$ h3 Q0 z0 H( c& n1 M
  無論生與死,他都是背叛。他選擇死一般的活著。
1 {  I4 h+ N1 Q+ ?5 B8 z  “萌萌——”在空寂的屋裡,王平一遍一遍的回憶過去。 2 ?% }$ \/ v% [# v2 A
  連續幾天,王平閉門不出,有人敲門,裡面沒有聲音。 ; h7 }/ Z7 f+ Z) ~  i& A
  這天天又黑了。哭聲再次響起。 0 e6 I* U& b, i6 @, `
  “嗚嗚——為什麼——為什麼——”
; m1 K! J( b. r- l3 w* A- r  王平打開門,他整個人瘦的變了形狀,他追隨著哭聲,這哭聲帶他回到過去。萌萌重新包圍了他。萌萌。笑語吟吟的萌萌。淚流滿面的萌萌。漠無表情的萌萌。多姿多彩的萌萌。萌萌的世界那麼的明亮。
' }# T* [% B; f: A2 n  王平追隨著,他想要趕上萌萌。萌萌在前方等著他。
  g4 M) Q, M$ ?$ ]$ R  鐵軌在漆黑的夜裡縮短了距離。王平走在鐵軌上。夜空裡傳來汽笛聲聲。他置若罔聞。光明在前方等著他,從此就可以徹底的擺脫黑暗。 5 a- c$ I' N7 O; w
  “嗚——”火車帶著凄厲的悲鳴呼嘯而過。 # j8 \0 ]; g+ n9 H
  次日早上。老張開著邊三輪開始工作了。王平的身體已碾的粉碎。辛苦了尋找半天。才拼了一半。其他的化成塵,化成土。融入泥土裡。 9 Z! e9 Q) W4 c0 P
  “唉。這地邪門……我就知道他要倒霉……那天那腦袋偏偏飛到他門口。”老張對旁觀的人繪聲繪色地講著。 0 C1 b/ d1 W, `6 K7 x9 f5 V
  “聽說這兒要拆了,修輕軌。”有人問。
. X" L# G+ _; C  “拆吧。拆了就好了。拆了就太平了。”
4 `7 F: S+ l& K8 j( {) a5 U& u  這日。那天出事女孩的家長找到了。女孩今年十八歲。是張信哲的鐵桿歌迷。那天張信哲到W市演出。女孩好不容易買到一張票。害怕遲到,冒險搶道。結果發生了意外。 + g  I' z! L$ V5 u
  這麼辛苦也沒看到偶像。女孩死不甘心,陰魂不散。從此,在這道口,火氣低的人在夜裡就會看到一個女孩獨自“嗚嗚”地哭泣,不斷的問:“為什麼,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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